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每当变幻时》Judy侠 【文案】 故事说的是一对男女从高中恋爱到结婚,极其普通和平淡,不是悲剧。 实在写不来文案了,那就祝福你们万事如意,身体健康吧。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柔,江绍修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序章 我决心让自己当一回女主角。 这个觉悟觉醒在我十八岁那年,我和我姐说,我要开始以我自己为中心了。 我姐当时回头说道:“难道全世界不是一直以我为中心吗?” 我看着我姐,为自己心里的那股谦让的博爱感到骄傲,于是望向她的眼神有淡淡的鄙夷。 我姐哈哈大笑,说道:“真的,我以为大家都应该和我一个想法。” 我叹了一口气,我很老成,和我姐说道:“你知道我小时候为了你吃了多少的苦吗?” 我姐还在那笑。 于是,我开始回忆小时候。 每一个女主角都要向读者交代她的来龙去脉,我不能免俗也不能搞特殊化,所以我交代历史。 我小的时候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我的父母是普通的什么什么什么人。说实话,我小时候压根不知道我爸妈是干嘛的,我以为我妈就是专职在家打小孩的,打完我姐来打我,打完我再去打我弟,左右开弓,马步扎稳,什么衣架竹条信手拈来。我妈打人的名声响彻街坊邻居,亲朋好友。 我妈是拒绝承认小时候打过我的,因为在她的印象里,我很乖。于是我只能给她模仿她小时候打我时说过的话:不要你姐说什么你都听,你姐让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不要学你姐知道不知道?! 没错,每一次,我妈打我都是因为我姐。 但是,你有什么办法让一个妹妹控制住和自己亲姐姐玩的欲望,小时候姐姐是妹妹追逐的对象,也是漫长童年里很重要的玩伴。让我放弃和姐姐玩,不如把我挂在墙上当年画。 不过,我小时候是特别想当年画的,这是一种奢侈又美好的愿望,当年画是快乐的事情,因为年画不用做作业,也不用被他们的妈妈打,他们唯一可惜的就是不能动,所以我比喻说当年画也是能体会出那么一点点痛苦的。 我姐一直是一个霸气侧漏的女子,我弟小时候哭哭啼啼都是她一拳挥过去教他做人的道理的。我姐小时候有一个系列的照片,长卷的头发炸开来就像狮子,她还跨骑在石老虎的背上,那个造型真是太适合她了。不过她头发炸成那样是因为她小时候非要跟着我爸去出差,我爸不会给女儿扎头发,无心插柳扎出那么符合我姐人物性格的发型。 在那个系列的照片里,我姐都是皱着眉头不高兴的,她说因为她很生气我爸把她头发扎成那样,走两步就掉,她很生气。我妈就说她谁让你非要跟你爸去出差?我妈觉得我姐真任性。 不过,即便我姐的头发炸毛成那样,也难掩她的容姿,我姐小时候就是很漂亮的,鼻梁高挺,大眼睛。加之我妈那时候时尚,自己去烫头发也把我和我姐带去烫头发,我们满头的卷发,可爱的像洋娃娃。当然,其实是我姐可爱的像洋娃娃,我是蹭进去,附带的。我小时候没那么倾国倾城,不过谁稀罕小时候倾国倾城,我要长大倾国倾城。 我姐小时候搬把小椅子往门口一坐,我家后门的那个中学里的学生,路过都要啧啧赞叹,快看,那个小女孩多漂亮啊。我姐没在门口坐的时候,他们还都凑到我家门口往里张望,那个小女孩今天怎么没在呢?盛况,这是我家最初的盛况,后来的盛况就是我,相亲者来往我家,不过性质和我姐有点不一样,但也差不多。 说了那么多的我姐,你们也都看出来了,我姐长的美脾气不太好,她这样的存在,就是为了衬托我这个丑小鸭般式的女主角,在我说完故事前,你们可以自行想象一个华丽蜕变的故事。毕竟,你们现在不想,后面就会被我带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我小的时候其实不能说是丑,眼睛是很大很圆的,刚出生那会,据说是很惊艳的。我阿姨说没有见过哪个婴儿一出生就那么漂亮,眉目清晰,雪白的皮肤,笑起来有一边的酒窝,我姐在旁边看的都嫉妒地拿她的虎头娃娃砸了我的脑门。多么有戏剧性,这就是一个主角的光环。 更有光环的是,我出生那年超生抓的很严,我爷爷家里是希望我爸能把我送走的,这样的遭遇,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这就注定了我“不平凡”的一生。 后来,雪白的我的确被送走了一段时间,藏在山沟沟里,我妈说是为了让我吃奶,因为她没有那么多母乳,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把我送走,我不信,她简直是在拖我当悲惨励志女主角的后腿。 我妈说我在山沟沟里就待了六个多月,我希望是六年。我妈还说她经常去看我,还有我阿姨也说经常去看我,还有我外婆,还有哪个邻居家的阿姨也说去看过我,他们都非要说他们经常去看我,我心想你们就不能把我忘了,让我悲情一点,和人讲的时候多一点气氛的渲染。 他们还说我在山沟里待的那段时间受尽了宠爱,那山沟沟里那一带的大人小孩都喜欢我,因为我爱笑,长得可爱,他们一唤我的名字我就冲人笑,谁抱我,我就冲谁笑,呀呀开口又早,早早就在嘴巴里哼哼唧唧会喊爸爸。 这也就算了,那个时候,那里的大家都很疼爱我,经常抱我出去晒太阳,硬是把雪白的我晒的头皮都黑了。所以,我小的时候是黑乎乎的,从山沟沟出来之后,我就黑出了名。 这个黑拉低了我年幼的颜值,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招蚊子咬,夏天的时候我总是挠痒抓的自己面目全非,看上去脏兮兮的,衣服也特别容易脏。除此之外,我没有什么比我姐差了,非要再说一个就是我鼻子扁,所以根本差的不多。 因此,我真不知道那些在当时眼红我爸老是抱着我说我可爱,非要揭穿事实的人是什么心态,我爸和他们说我二女儿漂亮可爱,他们和我爸说你大女儿才可爱,我爸说我二女儿也可爱,他们上下打量我说,气不过我爸睁眼说瞎话,你二女儿全世界最丑。我爸就给他们下了战书,说十八年以后再来比。我那个抱怀里的年纪肯定是不能清楚自己到底丑还是美的,但记住了别人对我的评价,我不是漂亮的,隐隐我就有点不自信。 我小学就被送去了读寄宿学校,我姐先了我一年进去,因为她太不乖了,学习没有一点自觉性,每天早上赖在床上哭,她那样的人就该送去寄宿学校让老师管管。但我有什么错?我的错就是我有个姐姐,我妈打算让我在家附近的小学上学,她觉得我很乖很听话有自觉性,但邻居和亲戚听说了这件事情纷纷就围上来了,他们要制止这种恶劣现象的发生。 他们七嘴八舌和我妈说道:“你不能这么偏心!为什么大女儿送去昂贵的寄宿学校接受最好的教育,第二个女儿就随便找所学校让她读!你为什么这么偏心!你怎么可以偏心?!” 我妈抵不住舆论的压力,我就被送去了寄宿学校,开始了我,值得叹息的安全感流失的童年,也影响到了我的现在和以后。 这个安全感的流失不是一言两语能说清楚的,它甚至没有具体的哪一件事情,也不可能有一件重大的具有标志性的事情,它是一种微妙的感觉。 你让一个天性自由的小孩去学很多礼仪和礼貌,并且不告诉她更没有让她感知到做这些事情的必要性,她其实是很迷茫的,她之所以做的好就是因为她很乖,仅此而已。而乖又是一个很抽象的词,我乖了很多年,不知道它的意义,我觉得它有时候就是自卑的另一种说法。 我当时读的寄宿学校在我们县城那一块真可以算是贵族学校,里面的教育和当时的老师,我在现在回想起来理念和方式都是很先进的,我也真的从中学到了很多良好的品格,但是也仅仅是学到而已。 我和我姐同校,但其实基本上不往来,隔段如隔山,我们在各自的年级成长着,有各自的经历和故事。 有些事情,我从小时候就隐隐明白,就是说事情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很难去看透一个人去了解一个人,没法去彻底感受到他的想法,比如我和我姐,小学的时候,我姐基本上不做作业,能懒就懒,她的成绩优异到飞起来;而我,每一个作业都认真做,成绩差到了哭。 就是这么一个事情,每个人的成长里都有他必须去背负的故事,所以我和我姐是一起成长也是互不干扰的,还有我弟也是,那个在女孩子梦幻的世界里没有什么存在感,过家家只想让他当宠物的男孩子。和别人是对比不出好坏对错的,有些事情,已经被设定,同时带着无穷无尽的可能。 身边的人事也总在不同的时间段给你不同的评断,让你迷失或者让你成长,也或者是温暖,但你对自己怎么看。 我决定让自己做女主角的那一年,我是忽然明白到人对自己的评价其实才是出发去世界的出发点,当然我姐那种以为大家都该和她一个想法的出发点是莫名的高了一些,没必要学,我这种我很普通的出发点应该算是正常的出发点。 我小学的时候,外界和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长得一般般,班里有讨厌的男生,排个队都要对女生指手画脚,我记得有一次,有一个男生就对着我说你长得一般般。我当时就那么站着给人说了,我现在是会想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后来这个男生追了我很多年,当然,这不是一个逆袭光芒四射的故事,我只想说,每个人都会有所改变,人生在完美和悲惨之间,有一条线叫平凡。每当变幻的时候,大家才会明白。 我在那个变幻的缝隙里,看到自己的失败,成功,胆怯,懦弱,以及成长,还有一个男生叫江绍修。 作者有话要说: 书名就是一部电影的名字,一首歌的名字:《每当变幻时》。 每一次开始写一篇故事,都会在想对错,不断思考意义,会心慌会紧张,不过它就会让我想写,所以一个故事又开始了,先写着吧。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2章 (1) 我是在十八岁的时候遇到江绍修的,在这之前,我姐已经认识他了,他们初中就一个学校。 我姐初中考去了另一个寄宿学校,离家更远,在市区。我姐那时候基本上处在一种无知则无畏的状态,她就一副我是去学习的,有什么可担心的,全世界要为我的学习让开一条道,但是不要叫我做作业的轻松样子。她的适应能力很强,学习能力也很强,她初中又去上寄宿,我爸妈心花怒放,送走了家里的小霸王。 我和我弟也开心了一段时间,没有大姐在家发火揍人,颐指气使,我们都很开心,不过过了几天,我就会有点想我姐姐。那时候,我经常给我姐写信,我姐也给我写信。 我和我姐说通校的一些事情,我初中就在我家后门的学校里读书,我每天上下学,我说这就是自由。我姐特别羡慕。 我听我姐第一次说起江绍修是和我的一次经历有关:那天,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走大路,而是买了文具之后,仗着自己熟悉地形,从文具店的后门出去,穿过一条笔直的小巷回家。这条小巷,我从小就很熟悉,我们姐弟三人以前经常手拉着手穿过小巷去那中学附近买早餐吃,从来没有遇到什么坏人。所以,每一个人遇到坏人都是很意外的事情。 我在那个小巷里遇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坏人,那个人看上去是高中生,我当时很懵懂,以为人家要抢我的钱和书包,他对我又拉又扯,我都说我自己没有钱,所以也没有多害怕,因为我没有钱可以给他抢。后来,他快要把我校服领口都扯开的时候,有个叔叔忽然出现冲过来喝住了他,那个男生就跑走了。救我的叔叔就住在我家隔壁,他骂骂咧咧很生气,他说他这两天就看到那个男生在这个小巷里鬼鬼祟祟。 那个叔叔送我回到家,他还在生气,他一直和我妈说让我们以后都小心点离我们隔壁不远处的另一个邻居远一点,然后我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个男生有点眼熟,就是因为我们是邻居,那个男生的妈妈是我们这边出了名的悍妇,离异独自带着儿子。 那个叔叔还说我妈应该去找那个邻居理论,让她好好管管她儿子,打劫这种事情太过分了。我妈问过了我有没有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说不来说不清楚,但觉得自己是没事的,便说钱没有被抢走,我妈闻言就作罢了。那个时候我爸经常不在家,我妈觉得大家还是和平相处的好,我妈觉得那个男生以后也不敢了。 我姐回来以后听说了这件事情,是我和我姐说的,我说有人想抢我的书包,我还说他难不成还想帮我做作业不成。我姐听了很生气,她去问我妈有没有去找那个男生他妈妈理论,我妈说都是邻居,人家也是知错会改的,不要弄的太难看。我姐就不肯了,她在家里和我妈大闹了一场,然后被我妈揍了一顿。 其实我们的父母教育方式都有点奇特,他们不承认自己的错误,所以弄得我很迷茫,我那个时候看到我妈发火也是觉得我姐姐的反应过激了。到了后来我在课堂上学了点性教育,我才知道当时我差点受到什么样的伤害,我应该比我姐当时更生气,应该告诉我妈要去和他们家理论。因此,后来我都很庆幸我有个脾气火爆的姐姐,因为我姐姐就算是没得逞的打劫,她都要去帮我找人打架,打的那些潜在的危险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隔天,我姐带我和我弟出去吃早饭,我们路过那个男生的家门口,我姐跑过去踹了那个男生的家门,然后那个男生他妈妈出来了,我姐对着人家就开骂了:“你儿子想抢我妹妹的钱!不要脸!你管好你的儿子!” 那个悍妇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说我姐姐血口喷人,凶的不得了。我姐就开始用她学校里学来的脏话骂人了:“臭三八!”骂完这个,我姐就和人打起来了,别看我姐姐年纪小,成绩优异,打起架来一点都不让人占便宜把我和我弟都吓哭了。 在遇到江绍修之前,我姐算是我心里的英雄。 这天晚上我姐回到家因为和人打架的事情又被我妈打了一顿,晚上我们躲在被窝里,我姐一句话都没有说,我也没有说话,我们都感觉挺沉重的。 后来我问我姐还疼不疼,我姐没理我,我觉得她是在生我的气,毕竟她为我出头,我却在我妈打她的时候没有护着她,就躲在一边看。我的胆子有时候真的有点小。 就这样我们闷闷不乐地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起来,我们就和好了,我妈来问我姐还要不要和人打架,我姐头一扭还说见一次打一次。我妈气愤走了,我忍不住笑了。 然后我姐和我说起他们学校里的坏学生,我姐说她最讨厌那些坏学生了,就会捣蛋,我问她在学校里有没有打架,我姐说那她没有,作业都多死了,哪有时间打架。我笑个不停。 我姐说他们学校里最差的一个学生留了一级,现在在他们班里,叫江绍修。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听到江绍修的名字,我姐说他很差劲,早恋打架,横行霸道。于是我脑子里想到的江绍修的形象就是那个在巷子里想欺负我的那个男孩子的形象,有点猥琐。 我姐还和我说他们老师说要好好学习就是为了以后自己能去环境更好的地方。我姐说他们老师就是说给江绍修听的,老师觉得江绍修是污染环境的人。 我听着觉得也是,我对江绍修的印象不怎么好。 我问我姐:“他很会欺负人吗?” “会啊。”我姐说道,“家里有钱,打架都靠钱摆平的。” “那真的很差劲。”我说道。 我姐点点头。 “家里有钱是什么样的?”我又问我姐。 我和我姐对钱的概念一直模糊到大学毕业后才知道的,但以前就常听说谁家有钱的话,是以那一天我忽然很好奇问我姐。 我姐显然也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她想了半天,说道:“就是想做什么做什么吧,不像我们买什么都要经过妈同意。” 我觉得有道理。 我姐打架的光荣事迹在我家里流传,没两天,我爷爷就来了我家。 我很怵我爷爷,因为我从小就觉得我爷爷他们都不喜欢我,我以前和我大姑的儿子一起上幼儿园,每次我爷爷来接我们的时候,我都特别犯怂,呆呆讲不出一句话来,我爷爷私底下和我爸说我傻乎乎的,胆子太小了。 我也不太喜欢我那个表哥,印象里他太调皮了。 我爷爷来和我妈说我姐打架是不对的,传出去让人笑话的,我妈说骂过我姐了,我爷爷就说我小叔家的女儿特别乖。 我爷爷又问了我们三个的成绩,我妈说我的成绩最近进步很大。的确,我上了初中之后成绩慢慢变好了,可能是因为在我妈身边,我发现没有我姐我妈不太爱发火了,于是每天回家特别有安全感。 然后我爷爷就说起了我那个表哥要转学的事,他说他琢磨着就转去我的学校我的班级最好,让我给他做辅导。 我妈自然是答应的,因为我们家涉及我这个表哥和我大姑的事情,没有人是不答应的,全家凡事都要从他们开始。原因是我大姑年幼生病落下病根,得了小儿麻痹症,不能走路,一直坐轮椅的,她的人生开始就比我们不容易。 我的表哥转来我的学校我的班级了,还成了我的同桌。我的表哥他很酷,很内向不爱说话,脾气很暴躁,一开始我试图和他说话教他写作业,他都不理我。我就放弃了。但后来他考试考不好,我爷爷会怪我,我就压力很大。 不过,我也挺可怜我表哥的,因为他真的没有什么朋友,我每天看到他想和一些男生一起玩但都玩不到一块,因为他总是很容易和别人发生冲突。他一和人打架我就提心吊胆,我初中三年真的觉得自己压力很大。 可能是因为在我表哥不受人待见和同学相处不好的对比之下,我就显得很讨同学们喜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说话很有人听,有人要和我表哥打架,我冲过去不让打,人就走了。 我表哥有喜欢的女生在隔壁班让我去递情书,结果情书没递两次,我开始从隔壁班收他们男生的情书。 那个小学说我长得一般般的男生也在隔壁班,他叫陈风,是他有一天告诉了我发生了什么变化,他和我说:“徐柔,你变漂亮嘞,他们说你是班花。” 一个老是被人说黑说丑的女孩子忽然慢慢长开了,对那个女孩自己来说都很惊讶。 我被陈风说的那天特别喜滋滋地回家把他的话学给我妈听。 我妈回答我说你本来就很漂亮啊。 我不买单说道:“你们以前都说姐姐漂亮没有说我漂亮!” “那也有说你漂亮的。”我妈忙着做饭敷衍我说道。 我怎么也记不起来他们什么时候说过了。 被人夸漂亮,是我觉得自己优秀的开始,很肤浅,也很真实的改变。第一次的改变在我的青春期就是这么不知不觉开始的。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3章 (2) 我和我表哥,同班同桌同一家人,但他对我就是不亲。在学校里他还会和我说几句话,回到家根本就不理人。 我们有时候去我爷爷家探望,大姑一家也在,因为他们就和我爷爷一起住,我爷爷是不会放心我大姑搬出去单独住。在家里,我碰到我表哥,我叫他,他看了我一眼就管自己回了房间关门打游戏。 不过,我表哥不是对我一个人这样,他对家里所有人都这样,细细说起来对我算好的了,在学校还和我说话,很偶尔说说笑,还和我分享了他有暗恋对象的事。这么想着,我要收回我说的第一句话,我应该说,我表哥的性格真的很古怪。 我爷爷因为从我表哥那问不出在学校的情况,他就拉着我一直问,我给问的紧张,回答的是结结巴巴,我爷爷又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他真的很担心我不太聪明。 我大姑比我爷爷亲和很多,她拉着我的手说辛苦我总是教我表哥做作业。我大姑是个很好的人,她脸上总是带着笑意。但她也让我觉得挺负担的,因为我觉得自己并没有帮到我表哥什么。所以不管哪种表现的形式,我觉得效果都是一样的,我在我爷爷家所能感受到的都是我表哥很重要,我并不是那个重要的人。 我觉得自己敏感,在这些事情上我很佩服我姐。我姐有一次来我爷爷家,我爷爷刚买了杨桃。在当时,杨桃是个挺新鲜的水果,我姐看到就想吃,我爷爷却说先放冰箱里要等我表哥回来一起吃。 我姐就不肯了说干嘛要等他,她说她吃了留给他就好了。我爷爷露出了你怎么那么不懂事的尴尬表情,我姐也没看到,打开冰箱自己就拿来吃了,还说不好吃。我爷爷哭笑不得,我大姑也在笑,她还叫我姐姐多吃几个不用想着给我表哥留。我觉得照我姐的个性,如果她喜欢杨桃,我大姑这么说她肯定会欣然照办,一个不剩全部吃完。 我姐觉得一家人和谁相处都是那么一回事,我那时候看我姐在我爷爷家自在自若的样子,我会想起我爷爷他们以前建议我爸把我送走的事,我会想是不是家里的第二个女儿真的都比较不受待见。这件事,其实也是我心里的一个坎。我初中是开始变漂亮了,人变白了,鼻梁也长高了,但我依旧会自卑,性格使然。当然也是因为如此,我并没有因为外貌和学业的改善就像个暴发户一样忽然洋洋得意,相反我的脑子里有落差的冲击和思考,我变成了一种很矜持清高的样子,感觉自己想的看的比别人透彻,这才是我最特别的地方。我爱上了对才华的一种追求,我暗恋的第一个男生就是我们班的班长,一个才华横溢的男生。 第一次暗恋一个人,我心里很雀跃,我把这事在信里和我姐说了。我把我们那个叫张广牧的班长说的非常优秀,成绩好,会弹钢琴,体育也好,长得也干净,班里喜欢他的女生不少,不过我觉得他喜欢我。 这封信我写的很害羞,寄出去后我就一直在等我姐的回复,可我姐没有回复我,我很失望。后来我姐放假回来,我就质问她为什么不给我回信,我姐说她没收到信。 然后我才知道,我给我姐寄信的那几天刚好大暴雨,再加上江绍修把他们传达室门口的消防栓撞坏了,传达室的信箱都被淹了,根本就没有信可收。 “消防栓怎么被撞坏的?”我很惊讶。 “摩托车撞的啊,他在学校骑摩托车啊。”我姐说道。 我感觉这事超出我的认知了,我说道:“怎么有这样的学生——”我想象的江绍修就是个暴力分子,长得又傻又蠢一身蛮力。 “你给我写信说了什么?”我姐问我。 我一听她问脸就红了,我感觉自己当时是万分娇羞和我姐说了我暗恋张广牧的事。 “你怎么没收到信呢,我还写了很多事情。”我惋惜说道,其实也就一张纸,反反复复那么几句话。 我姐听说我暗恋,她很激动,因为她也正想和我说其实她也有喜欢的人。我很惊讶,我们两个就这么互相惊讶对方的事变得很兴奋,躺在被窝里聊了一整晚的男生。我完全忘了这一次期末考我成绩退步了的事情。 我期末考退步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因为我表哥让我的心理负担很重,一个就是因为我开始想着什么喜欢谁的事情,老会走神。刚拿到成绩单的时候,我很难过,现在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姐喜欢的男生也很优秀,我们两个是不约而同地喜欢成绩好的男生,我们两个还不约而同地觉得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我姐说高中还要和那个男生一起读,一起升上本校的高中。 我当时也有理想的高中,是我们县上最好的一所高中,我觉得我考我姐要去的市高是有点吃力的,但是县高我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们都觉得升学是必然的事情,所以当我姐说江绍修又要留一级的时候,我觉得那个人真的是没有的救了。 “应该会觉得很丢脸吧?”我说道。 “是啊,肯定啊。”我姐说道。 “是我如果要留级,肯定会转学。”我说道。 “我肯定就不读了。”我姐说道。 我点点头,我当时觉得成绩不好,留级就是愚蠢的表现,毕竟学校里也就是这么衡量的。 我初二下半学期的时候,差点发生了一段感情,我那个时候每天在读伤感文学,弄得自己特别忧郁,看其他人我都觉得有点幼稚,当时我真的就看张广牧觉得挺有深度,因为他很能聊,好像什么都知道一点。初二下半学期,其他人的位置都换了,就我和我表哥的没有换,然后张广牧坐到了我的前面,我们两个在学业上频频有交流,我和张广牧的“绯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的。 说实话,我当时挺喜欢这个绯闻的,感觉有种很甜蜜的感觉,一个女孩一旦有了感情的绯闻,她就感觉自己好像长大了。不过我当时很傻,那时候懵懵懂懂,我以为感情就是这个样子的,每天在一起学习,我特别喜欢问你题目,你特别喜欢教我题目就好了,其他男女之间的关系对我来说是一片空白的认知,所以我以为张广牧也是这么想的,我完全不知道男生有时候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我表哥是一直很不喜欢张广牧的,每次张广牧转过头来和我讲话,他都白他一眼,说他特别能吹牛,张广牧都不和我表哥计较,我觉得他人特别好。 有一天放学,张广牧约我去学校借书室一起找书,我答应了。放学的时候我让我表哥先走,我表哥一听我要和张广牧去借书室他就说道:“跟他去什么去?” “你别这样,他人挺好的,你怎么老要和人吵架?”我说道。 “他很色啊!”我表哥这么说道。 我很惊讶,这种形容词我偶尔会听到那些男孩子说来说去,初中那个年纪这么骂对方其实是让人很难堪的事情,我感觉我表哥对张广牧的评价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色”这个字,我对它印象真的是很坏的,于是我和我表哥说道:“你不要这么说别人说别人——”我当时是个气势特别弱的人,每次和人理论我都感觉自己的脑子是空空的,好像木头。 我表哥白了我一眼走了。 我收拾了书包去借书室,张广牧在等我,不知道为什么,被我表哥那么一说,我看张广牧感觉没那么喜欢了。我当时觉得年少的感情是不是有点脆弱,那种普通的好感真的薄的像纸。 我和张广牧在借书室找书,这个借书室不大,摆了五个书架,有点拥挤。平时借书室里没什么人,就一个老师坐在门口,可以说走进借书室里面空间是挺封闭隐蔽的。 我当时不经事有点傻,完全不知道张广牧这么私下约我在教室以外的地方见面是想和我表白了,所以当走到借书室最里面,他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的时候,我吓了一跳,还差点喊起来,被张广牧一把捂住了嘴。 而张广牧捂住我的嘴的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点,有点恶心。 张广牧就这么捂着我的嘴和我说他喜欢我,问我要不要做他的女朋友。 我僵住了,我当时第一反应是在想直接拒绝他会不会太伤人了,单纯又善良。 而张广牧不等我回答,他就挺胸有成竹的,他放下了捂我嘴的手,脸凑着凑着靠过来准备亲我。 我看着张广牧靠过来的脸,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我以后要离男生远一点,真的就是这个念头。所以,我是条件反射一把很重地推开了不设防的张广牧,惊恐看到他摔坐在地上,我就赶忙跑走了。我一边跑一边觉得太吓人了,他怎么就想亲我了。经过这件事情,我开始深深体会到好感是不能信的,就是一种可怕可笑的情绪,那个你只是有好感却没有经过用心去相处了解过就想和你有肢体接触的人简直让人倒胃口。 而真正让我对男生彻底倒了胃口的是隔天,我表哥和我说:“张广牧说你和他接吻了,是不是真的?” 我第一次恼羞成怒,因为这一句话感觉自己就要气哭了。我今天早上出门去上学的时候还是在想觉得对张广牧有点歉意,毕竟昨天推他太不礼貌了,应该好好拒绝他,虽然我现在有点恶心他了,但我还是得好好说话不能推人。 我表哥应该是没有看懂我的表情,所以他说道:“你看吧,我就说他很色!” 我眼泪掉了下来,我表哥被吓傻了。我委屈极了,觉得全世界就我最倒霉。我也对感情这种事情产生了怀疑,为什么以前觉得挺喜欢的一个人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4章 (3) 我和张广牧接吻的事情在级段里传的沸沸扬扬,超出了我那时候能力能承受的范围,我十分的消沉沮丧,也觉得难以启齿,根本不知道该和谁倾诉,该怎么说。 张广牧还坐在我前面,我已经连正眼都不想看他了,真的是太恶心了,我开始,生理和心理上我都极度地排斥这个男生。我拒绝和他讲话,不过他也没有和我说话,我谢天谢地。 我沮丧悲观难过的状态持续了整整一个月,我每天都不想去上学,我妈问我怎么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怎么申诉,毕竟是我自己也有错在先的样子。我感觉是自己承受很大很大的委屈和压力,感觉每个人都在对我指指点点笑话我。我还觉得自己的眼光可真差,我怎么当时喜欢上了一个这么差劲的男生,一想到别人会把我和他扯在一起,混为一谈,我就羞愧地抬不起头。我真不懂爱情这个东西啊,我真的不懂,书上说的爱情是不分贵贱高低的,是充满了诚挚,可我就是对一个男生充满了鄙视了,而之前我觉得自己是喜欢他的,我的感情是那么的经不起考验和廉价。我不懂爱情更不懂我自己,我茫然不知所措。 那一个月,我的期中考成绩可以说是一落千丈,我从年级的前五十名掉到一百五名之后,简直人生一片灰暗。 我去看级段成绩榜的时候遇到了陈飞,他看到我凑在榜单上面找自己的成绩,他就指给我看,我看了一眼转身要走,陈飞喊住了我,他笑嘻嘻和我说道:“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成绩下降啊,老师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早恋吗?” 他是要开玩笑,我是真生气,我脸气红了,眼睛也气红了,我说道:“我没有谈恋爱!”我本来想我和陈飞好歹是小学六年的同学,对他还是有一点亲切感的,没想到他也笑话我,我的心灵最近特别脆弱,一下就觉得伤透了。后来我回想起自己那个时候,那真是因为软弱而矫情了,年轻,心灵太幼小了。 陈飞被我一吼,吼的有点尴尬,他也不高兴了说道:“又不是我说的,你生我的气干嘛,是大家都这么说,说你和张广牧在谈恋爱么——” “我才,我才没有和他谈恋爱!”我给气哭了,扭头赶紧跑了。 我实在是太生气了,我的怒火和委屈终于压不住爆发了,我气冲冲跑回教室,大家都拿完成绩单正在准备回家,我是直奔张广牧,张广牧给我吓到了,他惊吓的那一会,我忽然意识到这个男生真的太可恶了,他就是在欺负我的懦弱,所以故意让谣言沸沸扬扬,我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差劲的男生。 “张广牧!我根本就没有和你交往!”我冲他吼。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有人开始起哄,张广牧显得很难堪,我也很难堪,我感觉我自己都快撑不下去了,我浑身发抖,紧张的腿软,我很希望张广牧认个错就好了,那我就不计较了。 可张广牧没有,他也要面子,他站了起来,我退了一步,显得我很心虚。 “你是不是喜欢我追了我很久?”张广牧说道。 我惊愕,只听到很多人在笑。 “我,我没有——”我结结巴巴。 “你真的没有吗?谁信你啊?没有你干嘛和我,接吻——”张广牧说道,他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是在硬抗。 但是谁管他是不是硬抗,他的效果达到了,接吻两个字在班级里炸开了锅,我们那时候都是那么的纯,没见过世面,一个吻字都让人兴奋。大家是欢天喜地,手舞足蹈,那盛况好像盛放的烟火。 我败了,败在我的薄脸皮,我在热闹里哭泣,显得自己特别的凄凉委屈,人生如此艰难。 在我特别无助的时候,帮我出头的是我的表哥,他爬上桌子踹了张广牧一脚,也是踹的张广牧措手不及,好让他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杀你没商量。 不过,我表哥那一脚太重了,踢在别人的脑袋上,张广牧都轻微脑震荡了,我为这事又哭了很久,因为我表哥要被处分。那段时间,我深刻体会到原来生活是可以一下被我们自己弄的乱七八糟的,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我表哥要被处分,我全家人都慌了,我爷爷问我表哥为什么打架,我表哥不说,我爷爷就问我,我不敢说。我真的不敢说,我很怕,怕他们觉得我在学校里是不是一个坏女孩,是不是真的和别人谈恋爱。那个时候,哪怕是和家长解释说自己没有谈恋爱都好像是件羞耻的事情,因为我感觉不到爷爷他们对我的信任,所以我就只会哭。 但事情是瞒不住的,校领导去班级里了解情况,事情的始末便清楚了。我爷爷很生气,我妈很着急担心,他们都问我是不是有和人谈恋爱,我恰好下滑的成绩也成了他们证明猜想的有力证据。 于是,我们家里人一边解决我表哥要受处分的事情,一边轮番教育我不能早恋。后来我们家赔了张广牧家医药费,这事才慢慢平息。张广牧是家里的独子,一家子宠,父母后来还过来学校强烈要求老师把张广牧的位置调离我和我表哥,我求之不得,我想他最好转班。 我特别伤心,我和我妈说我没有谈恋爱,我说张广牧胡说八道,我妈说她相信我,可她还总是很担忧的样子看着我,她还打电话给我爸,我爸就从外地赶了回来。我知道我妈很焦虑,所以她没法放心,没法信任我。 恰值期中考结束,我姐也回来了,我姐回来发现我很不开心,她问我怎么了,我弟弟和她说道:“二姐和男生谈恋爱了,被妈骂了——”我弟弟那时候还在上小学三年级,虎头虎脑的,平时我最疼他了,此刻好讨厌他,想揍他,连他都不信任我。 “真的吗?和谁?”我姐问道。 我又一下哭了,我说我没有。然后我姐就急了,她问我怎么了,我就和我姐说了大概,什么接吻那些谣言我没有说,因为说不出口。 我姐是真的相信我的,因为她很生气就站起来,在我爸妈过来想找我谈话的时候,她就伸张正义说道:“为什么要给他们家赔医药费啊?他们要赔给小柔精神损失费才是!他们造谣呢!” 我姐那么说的时候,我感觉真的很有力量,被信任和保护的力量。 我妈骂了我姐,她说道:“你别再多事了!事情解决了就好了!” 我妈的重点始终是在意我会不会早恋这件事情上。 后来,我妈忙着去教育我姐了,她说我姐脾气坏,她也把我弟拎了出去,剩下我和我爸。 我爸很少在家,但我对我爸还是很亲的,因为他很好很耐心,从小对我们就是,以前我爸出差不在家,我们都觉得特别没有安全感,他回来我们就很安心,因为不怕妈妈发火要打人了。 我和我爸说我真的没有早恋,我爸没有说他信不信,他只问我道:“成绩下滑是不是因为在学校里压力很大不开心?” 我没有想到我爸会关心我这个,我眼眶又红了,我点点头。 “是什么让你压力这么大?”我爸又问我。 “他们都说我和那个男生早恋,说我喜欢那个男生,但是,但是,我没有——”我说这话不是很有底气,毕竟之前我真的对张广牧有好感过,我真的觉得很失望对他更是对自己。 “那个男生肯定有他优秀的地方,你也很优秀,所以你们被大家说在一起是正常现象。不用觉得压力负担,清者自清,小柔。”我爸对我说道。 “可是,我真的很讨厌那样,觉得很恶心——”我低头说道,忍不住抽泣。 我爸说道:“要尝试用不同的方式去解决问题,不能因为反感就逃避事情,你已经长大了,一定要自己去解决问题。比如说,今天这个同学说你,你不高兴。你就告诉他。如果他不改你就换一种方式去告诉他,你可以告诉老师,也可以回来告诉爸爸和妈妈,我们都会帮你去解决问题的,解决问题的方法从来都是有很多的。条条道路通罗马。” 我扁着嘴巴努力忍住哭,希望自己坚强点,因为我懂了我爸说的道理,我不再那么悲观。 “爸妈和你说这些,并不是说就认定你早恋或者说反对你早恋,如果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你可以去喜欢他,但前提是你一定要先完成自己该完成的事情,你的学业。而且,喜欢也一定要保持距离,因为你已经是大人了,要懂得男女有别,不管什么事都要适当的保持距离,因为我们已经把你们当大人了,大人和大人之间要有一个适度的友好的距离,这是每个人要去做的。保持了正确的距离才不会有不必要的误会和错觉。”我爸和我说道。 我知道,我对张广牧之前的确算是亲近了,我懵懵懂懂,傻傻呼呼,喜形于表,此刻有种醒来的感觉。 “不用太难受,这件事情我们就让它过去了,知道以后怎么做,怎么自我保护,怎么去和异性同学相处就可以了。”我爸说道。 我含着泪点点头,全都明白心里还是会很难过担心,我说道:“爷爷他们都觉得我早恋了,觉得我很不好,害了王瑾哥哥。” “没有的事,事情都解决了,你和王瑾哥哥的出发点都是好的,两兄妹本来就要互相帮忙的。”我爸说道。 是我爸的这些话让我重新慢慢好起来的,不然我觉得初中剩余的那一年多,我肯定会全废了。成长这件事情,可以无风无浪,也可以惊涛骇浪,好好长大都是值得庆幸的事,父母操碎了心。 那天晚上,我还无意听到我妈在哭,她怨我爸总是经常不在家,三个孩子给了我她很大的压力,她真的怕我们任何一个出一点点什么事,怕我姐和人打架,怕我早恋,怕我弟胆子太小被人欺负,她真的很怕,充满了心慌。 我爸安慰她说她把我们都教的很好,每一个每一天都在成长。我妈依旧充满了自我怀疑。我想我妈和我一样是没有安全感。 我上完洗手间回到房间,我姐已经睡着了,她总是入睡很快不像我总是辗转反侧。小时候我们一起好奇新鲜看鬼片,她说着很怕很怕,但转眼她就会放下去做其他的事情,不像我是真的很怕,放不下,不敢起夜不敢睡觉,做什么都会想那些恐怖的事情,一怕都要一个月才能缓过劲来。 我羡慕我姐,我会想如果是我姐她肯定不会让这些无聊又愚蠢的事情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我觉得自己倒霉也觉得自己没用。 我翻个身,面朝窗户,窗帘没有拉严实,我看到月色漏进来坐在我书桌上的作业本上,我还看到我的笔。我想笔好神奇,它能让人写很开心的事情也能让人写很伤心的事情,我想起之前我写给我姐有关我暗恋张广牧的那封情书,我真庆幸它被水给淹了,我觉得真是太好了。 我忽然想起江绍修那个名字,我觉得真感谢他。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5章 (4) 到了初三的时候,我知道同学都在后面说我冰山。因为我看上去特别的冷漠不爱搭理人。我和我表哥凑成了班级里的冷面双煞。 我的感觉是经历初二那些事情,我很懒的说话了,也是怕了,我想和男生保持点距离,就像我爸说的我是个大人了,我就把自己当大人看了,希望我自己成熟一点。 初三是我埋头学习的一年,我每一次上课的笔记都做的特别的详细,为了方便让我表哥抄,怕他看不懂。 我表哥帮我打架之后,我对他的感情真是充满了真心的关怀,所以我也很生气,因为我表哥就想着打游戏,他还偷偷跑去黑网吧打游戏。 我表哥不让我告诉家里人,他说我说了就再也不理我了。我很为难,我苦口婆心劝他,有一次放学我都劝他劝哭了,我说他如果去网吧,我就站门口一直等他。我表哥没给我吓唬到,还是管自己走了,我就难受哭了。 年轻没什么能力,我把自己弄得特别苦情,一方面不放心我表哥去网吧,一方面我不敢去网吧,我觉得网吧就是坏学生去的地方,想想都危险,肯定会有人打架吵架,两方面一结合,我觉得我让我表哥去那么危险的网吧没有拦住他,我真是太坏了。这么一怕一急一怨,我就忍不住眼泪。 我抹着泪在校门口徘徊,陈飞看到了行为诡异的我,他过来问我道:“徐柔,你在干嘛?” 陈飞是少有的还敢和我说话的男生,我一听到陈飞喊我,我就低头擦眼泪了,抬起头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若无其事了,我说道:“没干嘛。” 陈飞打量我,说道:“你哭了?” 我没回答扭开了头,不想显得自己很弱。 “你怎么了?”陈飞问我,“有什么要帮忙吗?” 我摇摇头,扯了扯书包带管自己低头走掉。 陈飞在我身后喊道:“你去哪啊?你家不是就在那边吗?” 我当然没回答他说我要去网吧找我表哥。 我表哥经常去的网吧在一条繁荣老商街上某一栋特别破旧小楼的二楼,他每一次都把校服外套一脱往书包里一塞就能进那个网吧,可见那个网吧有多黑。 我走到楼下,光看看那个破旧颓废,楼道阴暗的样子我就不敢上去了。这里还往来着各色各样的人,我站在那显得格格不入,我在那小楼旁边的衣服店门口站了很久,久的里面的店员好几次出来看我,露出想赶我又不忍赶我的样子。我特别不好意思。 我后来看到有一个看着年纪和我相仿,身材高挑的女孩子背着书包往楼上走,我才鼓起勇气跟在她后面往楼上走。 前面的女孩很警惕,她走了两步就回头看我,我特别心虚,被她一看我就靠在了墙边不敢挪动脚。 “你在跟我?”那女孩诧异问我。 我摇摇头,说道:“没,没有,我是想上去找人——” “找谁?你穿着校服来这里找人?”那女孩上下打量我。 这是一个深秋,我长这么大从未像此刻一样深刻体会到秋凉,我木讷点了点头说道:“我表哥在网吧玩游戏,我想,想叫他回家——” “哦,那你把校服外套脱了吧,不然进不去。”那女孩淡淡说道。 女孩长得挺标志,瓜子脸,五官不算出色,但她的皮肤真是雪白,干净清爽的让人见之忘俗,让人不自觉就觉得她会是个好人。 “你也去网吧吗?”我问她。 女孩点点头。 “你,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小声问道。 “你不敢是不是?”那女孩问我。 我点点头。 “校服外套脱了,我带你进去。”那女孩也是个干脆的人,她看了我一眼说道。 我照做,之后我就一边往书包里塞外套一边跟那女孩去了网吧。 网吧里的空气实在是很差,又闷又臭,我一进去就感觉自己要窒息了,我下意识捂了捂鼻子,还有人在抽烟,我感觉整个人都云里雾里的,黑压压一片哪里看的到我表哥。 女孩熟门熟路,上来就和网管打招呼,她也是约了人,网管和她说她的位置在哪,她和网管说我是她朋友来找人。 “找谁?”那网管染着一头黄发,笑眯眯看着我,看得我有点不自在。 我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恰好刚才网管给那女孩指位置的时候,我顺着看去就看到了我表哥,于是我忙稀里糊涂说谢谢就低着头管自己往那边挤了。 “你找到你表哥了?”那女孩跟在我后面问我。 我点点头。 “你不会是找江绍修吧?”那女孩和我说。 女孩说什么,我有点没听清楚,人已经走到我表哥位置边上,只见我表哥戴着耳机是忘我地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屏幕花花绿绿。 “王瑾哥。”我叫他,没理我,没听到。 那女孩则走到我背后的位置坐了下来。 我站了会见我表哥根本没有余光,我就斗胆扯开了他的耳机,我表哥终于回神,他很愤怒地抬起头,发现是我,他皱了皱眉头,很不耐烦又把耳机戴了回去,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但是一身肃杀的气息。 我就那么站着,觉得十分尴尬。 “你要不要回家?”我问道,隔着我表哥那厚厚的耳机,我知道他听不到,但我还是得说点什么。 依旧都是敲键盘的声音,这里冷硬又低迷的氛围让我浑身不自在。 “我在楼下等你,等你一起回家,你,你早点下来啊——”我说道,好像完成了某一件任务。 我转身准备走,那个女孩刚开了机,她还没有戴上耳机,她看了我一眼,无情拆穿我一字一顿说道:“他根本没有听到你在说什么。” 我尴尬脸红了,我该怎么说,说我表哥脾气不太好,我再吵他会忽然发怒很可怕吗? “他,他听到了。”我低声说道,为自己圆场。 那女孩忍不住笑了,她凑过去和坐她旁边的一个男孩子说话,她先推了推那男生的手臂,然后抬手很自然地拨了拨男生的耳机露出他的耳朵来,她说道:“戴着耳机听的到人讲话吗?” 男孩的双手离开键盘的时候,我才真正把目光投到他身上,素不相识,我却莫名被他那双骨节分明很好看的手一下吸引住了。 男生抬手取下耳机,一个普通的小动作也是沉稳优雅,我不由因此注意去看男生的脸,发现他坚毅的侧脸是很英俊的。 那个男生微微侧过头看了看那女孩,他说道:“你管别人闲事干嘛?”语速缓慢,那声音低沉有力。 不知道为什么,我整个人的感觉一下被眼前这个男生提亮了。而当那男生抬起眼看向我的时候,我感觉到心跳加速,我看到他的眼睛深幽犀利。他像沙漠里的风化着的巨石,有种神秘又透彻的气质。我从来没有想过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 我再没法多待一秒钟了,我觉得自己的样子很糗,我慌忙低头往外走。 我小跑着下楼出了这栋破旧的小楼,我特别气馁挫败,我蹲在了路边捂住了脸。 后来,我坐在人卖衣服店的门口在膝盖上写作业等我表哥。我特别悲情地觉得我自己好像王语嫣,整天就是一门心思地等表哥,找表哥,怕表哥,我对自己哭笑不得。 那天,我等了快两个小时我都没有等到我表哥,倒是把那女孩和她男朋友等下来了。我想他们应该是男女朋友,因为他们牵着手。 女孩看到我很惊讶,她说道:“你怎么还在等?我和你说过了,你表哥根本没有听见你在说什么,他还在玩游戏。” 我有种心累,万念俱灰的感觉,我默默收拾我的作业,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再上去叫他吧。”那女孩和我说道。 我有点踟蹰。 “你不敢?”那女孩问我, 我没回答,这个感情说起来很复杂,我对我表哥的这种怕并不是不认识的人所理解的我表哥有多坏的那种怕,我只是怕他发脾气不高兴又安慰不了他,我觉得我表哥心里是很孤独痛苦的,他觉得只有游戏能安慰他,我打断他也有不忍心的成分。所以我只是摇摇头没回答怕人误会我表哥。 “不然我再带你上去一趟呗。”女孩真热心,她说道。 我很感激忙点点头,但女孩那个很有气质很帅的男朋友拦住了她。 那个男生说道:“跑什么,打个电话就可以了。” 我们都没有明白过来什么意思,男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他说道:“晨哥,二十三号机子你给他把网断了,就说时间到了学生不让玩了。” 这个电话之后,没一会,我就看到我表哥从楼上下来了。我很欣喜,喊了声王瑾哥,我表哥特别给我面子的翻了一个白眼,特别不高兴地走了,一看就是游戏没有玩够,一副有起床气没睡够的样子。 我来不及和那女孩还有她男朋友道谢就去追我表哥,跑了两步才想到回头和那女孩点头表示谢谢,我觉得她男朋友有种很厉害的感觉。 那女孩很高兴冲我挥了挥手,显然她也觉得自己男朋友很聪明,想到了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我追着我表哥和他说我作业都写好了,问他要不要抄。说完我为自己的狗腿讨好感到羞耻啊。 而我表哥因为我这句话,脸色好了一点,对我有了点笑容,我又觉得自己果然是最了解我表哥这个人的。 “王瑾哥,你不要再玩游戏了,不能再去网吧了,不然我作业都不让你抄了。”我顺势乘机说道。 “好呐好呐。”我表哥每次都这么回答我,我每一次都相信。然后每一次他又去网吧。 初三下半学期中考前,我表哥还去网吧,那一次被我爷爷发现了,我爷爷其实早就有知觉,只是在大考面前我表哥还不知道收敛,我爷爷就彻底生气了,他叫我一定要带他去那个网吧抓我表哥。 我就只能带着我爷爷还有我小叔一起去了,我等在楼下,一路上我爷爷都在说我糊涂,说我只会包庇我表哥,害了我表哥,我心里也特别难受。 我站在网吧楼下等了好一会,我爷爷一个人独自先下来了,他看上去很累也很恼怒,他问我知道我表哥去网吧多久了,我说有一段时间,我爷爷看着我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和我说道:“你怎么不劝着你哥?你知道他没有自制力,你怎么不劝着他?他去网吧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我有劝的,王瑾哥不听我的——”我低头说道。 我爷爷很重叹了一口气。我小声问道:“爷爷,小叔呢?” “在楼上劝你哥,你上去叫他们。”我爷爷说道。 我低着头不敢。我爷爷看了我一眼,又要恨铁不成钢,他说道:“我当初为什么要让你哥转去你们学校,就想着你们兄妹俩可以互相监督照顾,你哥有什么事你能告诉家里,你说爷爷跟你说了多少次,你哥不乖你要告诉爷爷,你怎么都不听?” 我心想比起怕表哥我更怕您啊,而且我不能两面三刀很爱告状。我就那么一直低着头听我爷爷教训我。 我爷爷教训我的期间,之前我遇到的那个女孩和她男朋友下来了,他们都看到我被我爷爷骂,我觉得特别难堪。 他们走远之后,我爷爷也说停了,他说我表哥还是会听我说几句话的,他还说让我上去叫我表哥和我小叔。 我心想好了,又多了一个人让我叫了。 我上去网吧,看到我小叔很耐心地坐在我表哥身边,我小叔还开了一台电脑陪我表哥一起玩,我走过去,小声和我小叔说道:“小叔,爷爷叫我们回家。” 我小叔抬起头对我笑了笑说道:“你和爷爷先回家,你和爷爷说一会我带你哥回去。” 我心想单独和爷爷一起回家真是一个大考验啊。 我跟我爷爷回家,一路上真的是紧张不自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爷爷一直走在前面,路过文具店的时候,爷爷说进去看看,我就跟进去了,然后很意外爷爷给我买了一本崭新的日记本给我,他想对我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就把日记本交到了我的手上,说道:“回家吧,好好学习。”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6章 (5) 我的中考没考好,不知道为什么,我发挥的很失常,从考场出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考的不错的,但是成绩下来后,我的成绩是差强人意的。而当时考试的时候我挺有信心去正确理解题目和解题,到成绩出来后再回想,我感觉自己当时真是被鬼打墙了似的。 我表哥发挥的很好很正常,就是说和平时一样的不好。 我们两个的中考成绩真是让家里乌云一片,选择去哪一所高中成了所有人的难题。 后来我爷爷慎之又慎,选来选去,比来比去,在市里选了一所高中,那是一所新的私立高中,据说那所高中虽然新,但是师资力量很好,因为有钱在很多好的学校挖了不少好老师,我爷爷觉得于其去那些不怎么好的高中,不如去这一所私立的寄宿高中。我爷爷很怕我和我表哥去到那些管理不严格的高中学坏,一个早恋一个打架。 知道我和我表哥又要去同一所高中,我妈有点忧虑,但她对我爷爷什么都没有说。不过,她私底下和我爸说的话,我听到了,她说:“小柔不和王瑾一起读书会更好,和王瑾一起上学小柔压力很大,爸他,太偏心了。” “两兄妹一起上学有一起上学的好,考试总有考好考坏的时候,小柔自己的成绩要自己去把握,不能怪谁的,你不要说这些话。”我爸说我妈。 我妈很沉默,许久她说道:“要不是敬岚人好,我真的不想让小柔和王瑾一起读书。” 敬岚是我大姑。我大姑人真的很好,我小时候的毛衣都是她织的,她总是脾气很好的样子,我们三姐弟去爷爷家,她都准备很多好吃好玩的给我们。大姑对我尤其好,决定我和表哥高中的那天,大姑私底下把我叫过去,她和我说很抱歉,我表哥总是让我那么辛苦。 其实,我那个时候不懂辛苦,也没有什么怨恨的想法,我只是觉得做人挺难的,有些不满的想法是后来,后来经历了一些挫折,我自我否定最厉害的时候,我不满过我的家人的。 我当时就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幸运的人,我和我大姑说道:“不辛苦啊,王瑾哥对我也很好。” “他太不乖了,他如果欺负你,你就骂他打他都没事的。”我大姑和我说道。 “王瑾哥其实不怎么会欺负人。”我实话实说道。 我大姑闻言显得有点安慰,她的表情如释重负,她刚才虽然笑着和我说话好像开玩笑,但我看的出来,她的样子是很担忧忍耐的。 我爸后来也找我谈话,他和我说的意思和他跟我妈说的差不多,他说道:“成绩的事情是自己可以努力的,一次考坏了不代表次次都会考坏,高中三年还可以努力去改变。你哥和你一起读书,会给你一些压力,但我们是一家人,不能觉得对方是负担,你能帮的要帮助他。” “压力是有,但我没有觉得王瑾哥很负担。”我说道,的确,给我这种观念的其实是我焦虑的家人,大人有自己的衡量,然后不知不觉把这种想法灌输给了我们,弄巧成拙。 我爸听到我这么说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肯定。 我经历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姐是全然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她听说我要去那所高中,她说听说那环境很好,我姐去年中考的时候他们学校在召第一届学生,我会是第二届。 “不知道老师好不好?”我比较担心这个。 “挺好的啊,我遇到的老师都挺好的。”我姐说道。 我觉得我遇到的老师都很一般,我姐那种性格的人仿佛自带一种幸运的光环,她总是很顺利,顺风顺水,想考哪里考哪里,都不见有什么意外。 “你也会遇到好老师的。”我姐和我说。 我姐的祝福像一个魔咒,我高中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很严厉的女班主任。高中分班是随机分的,但我爷爷找了关系,硬把我和我表哥分在了一个班,然后他可能还和人家校领导说要找一个老师比较严厉的班级,然后我们就被分到了肖老师的班级。肖老师以前是市高的老师,出了名的严厉,她离开之后,市高都还有她的传说,所以我姐也知道,我姐和我说了很多关于肖老师的事情,说的我很心慌。 肖老师是教数学的,她的为人很严谨,立的班规要求我们每一个人都严格遵守,别的班的同学在学校没有放假的那一个周末可以穿自己的衣服彰显下个性,我们不行;别的班的女同学可以留刘海,剪个自己喜欢的发型,我们不行;别的班的男生可以穿短裤,我们班的不行。手机这些东西,别的班多少睁只眼闭只眼,我们班是彻查到底,连在宿舍里被发现手机都要被扣分批评。更而且的是,我们班每个人的位置都是独立的,我们只有一排排的前后桌没有同桌,肖老师要杜绝同桌之间上课交头接耳。 肖老师很少笑,我们班同学给她起外号叫修女,男生都猜测说肖老师肯定三四十岁了还没有结婚,所以能有那么多的时间都在管我们。我很怕肖老师,会因为班级的气氛而感到压抑,但凭良心说话,肖老师对我还挺好的,她对我说话总是很和气的,肖老师喜欢乖的学生,可能在她看来我也和她是差不多的,不爱说话不爱笑,埋头做自己的事情。高一一个学期下来,我的成绩保持在班级前十,年级前五十。 当时我觉得除了高中本身比较压抑压力比较大,应该没有什么事再会影响到我了,因为我已经不会像初中那会那样单纯天真了,也不那么容易就对某一个男生有好感,我开始变得有判断力。我进入高中后,模样可能是真的彻底长开了,追我的男生有不少,还有很多别人传来传去暗恋的,我听到这些也没有那么心慌了,可能也习惯了这种男女之间这种好感能平常心对待了。毕竟我自己也算暗恋过别人,明白那种今天喜欢明天讨厌的心情,别人说年少的感情很纯真,刻骨铭心,在遇到江绍修之前,我是深深地觉得是浮云。 我一进高中就听说江绍修的名字,我感到很惊讶,不知不觉中这个名字就一直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之前我听我姐说过江绍修又留了一级,没想到和我同校同年级了。因为听过太多有关江绍修的话,好的坏的,其实我听说他和我同校的时候,我是十分好奇的,我在三班,他在五班,不远,我有故意去看过的。 然后,我看到了,我看到的“江绍修”和我想象中的江绍修很像,长得高大魁梧,手臂上有强行洗去的刺青,头发在阳光底下有点发绿,一看就是染过漂回来的。 五班是默认的差班,据说里面的孩子多半家境好,读书读不起来,都是校董的子女或是校董的什么亲戚,总之属于成绩不够钱来凑的类型。他们班级总是吵吵闹闹,他们不在乎成绩,却很不公平地比我们一般人拥有更多的资源和机遇,所以他们真的也不担心,老师们也没法用成绩去约束他们,对他们放任自由,只要他们不要去闹别人就好。五班是特立独行的。 江绍修是五班的当红学生,我那天故作镇定“经过”五班的时候,正好他们一群男生围在门口,黑压压的一堆人。我经过的时候,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江绍修,我觉得真巧是立马回头去看,就看到那个身材过分魁梧的男生转过头来粗声粗气不耐烦应了一声:“干嘛?!” 我心想果然是这样的人,同时也意外看到了另一个人,那便是我后来才知道的真正的江绍修,他当时站在人堆里,手上拿着游戏机,那些围成团的男生是在看他打游戏。真正的江绍修就是我在网吧见过的那个男生,曾经是那个女孩的男朋友。 江绍修在游戏空档抬了抬头,他也看到了我,我当时是忙撇过头走了。 在我心里我和江绍修真正的交集是从这一刻就开始了的,但就像太阳早早就升起,我们却都要睡到日晒三竿错过那半日的阳光一样,我们真正说上话是高二那年。 高二下那年,我虚岁十八岁,周岁十七岁,我交了我的第一个真正的男朋友,我的初恋就是江绍修。 决定和江绍修交往的前一秒我都没有想过我真的会早恋。 高二文理分班,我时常在想,我在选择文理的时候如果没有犹豫,照喜好选了文科,我和江绍修是不是就可能不会在一起。那年,他们都告诉我说理科好,读理科容易考好大学,我的成绩比较平衡,我家里人都希望我选理科,我想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我表哥要读理科。 于是,我最终在别人的劝说之下选了理科,我和江绍修分到了一个班。后来我想一想,我觉得好像我的全世界都曾在劝说着我遇到江绍修,有一段时间我很相信我和他是命中注定的。 高二,肖老师还是我们的班主任,第一天开学的时候我进教室就看到了那个过分魁梧的“江绍修”,我不由心想怎么会和他同班。 后来肖老师点名,她点到江绍修,没有人回答,我不由转过头去看,心想他为什么不回答,肖老师又点了一遍,依旧没有人回答,肖老师的脸就黑了。 我心里也觉得“江绍修”太过分了,分明就在教室里却故意不回答的行为实在是很不尊重人,就在我转回头的时候,肖老师点了另一个同学的名字:董东利。 “到!”一声巨响,我错愕看到我以为的“江绍修”,扯着嗓子在喊到。 我感到片刻迷惑,抬起头看到教室门口走进来一个人,是江绍修,他没报告,如入无人之境,肩上挂着一个书包径直走进教室,哪里有空位就坐在了哪里,他坐到了我的后面。他坐下的一刹那,没有人说他的姓名,我却忽然被解惑,就像黑夜里的一个拥抱。 我不由回头去看他,就像所有其他同学和肖老师一样因为他的傲慢无礼而去看他,动作是一样的,但性质是不同的,我只是想确认他是不是江绍修。 “江绍修,以后上课不允许你迟到!”肖老师强压着怒气说道。 江绍修笑了声,说道:“您可以稍微迟点来,我就不存在迟到了。” 他的声音那么好听,但是他的人真不怎么样。在听到江绍修开口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是忽然有点失望,就在刚刚知道他是江绍修的时候,我心里是有点小期待梦幻的,我心想或许像故事里说的一样,被人谣传是一种人,实际上他是另一种人,他看上去并不是那种故意挑事的人,相反他看上去很有修养。 不过事实证明,在读书那会女生的心思怎么样都是太天真了,那天下了第一节课,我就又一次感受到以前对张广牧那种好感破灭的感受。 董东利是江绍修他们“留级四人组”里的重要成员,他一下课就来找江绍修,还一屁股不管别人的感受坐在了别人的桌子上,他还忽然拿纸团砸我。纸团砸到我背上的时候,我在心想是不是误砸,我告诉自己别理会,但董东利叫了我的名字,他很兴奋的样子,说道:“徐柔!你叫徐柔是不是?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叫徐盈?” 这句话我也是能做到不理他的,我姐姐的确叫徐盈。可我听到,江绍修用一种似笑非笑略带嘲弄地口吻说我姐,他说道:“她姐姐叫徐刚。”声音不响,沉稳有力就像在朗诵一般,淡淡的语气,深刻的意境,所有人哄堂大笑。 我是因此生气了,我转过头去,说道:“我姐姐叫徐盈。”我也不知道该看谁,我那年很怂,不太敢看江绍修,说完这句话我就转回了头,他们笑的更大声。 江绍修还不求甚解说道:“是叫徐盈吗?我真的以为叫徐刚,你叫徐柔倒有点像。”他在笑话我们姐妹性格诧异,他在笑话我的软弱,我姐的冲动火爆。 对于这样的江绍修,我真的没有想过会有一天喜欢上他。我觉得自己倒霉透了,为什么他就偏偏坐到我后面?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7章 (6) 江绍修坐我后面,一开始真的让我很苦恼,每天下课,我的后桌都很吵。董东利经常来问我有关我姐的事情,他还和我说他以前喜欢我姐,被我姐打过。 我看着董东利的样子没法相信我姐能打他,所以我几乎不搭理董东利,他和我说话,我看一眼他表示听到了然后继续管自己。我显得有点傲慢,我那个时候就是这样子,要和人保持距离,弄得自己很高冷才有安全感。 在董东利看来,我的表现形式和我姐很像,他就老是说道:“你们姐妹怎么都一个德性?瞧不起谁?”我对这句话也从来不回答,久了董东利就不烦我这件事了,他接受了习惯了。 班级里我有沟通的男生除了几个学习认真的还有就是我表哥,董东利第一次知道我和我表哥的关系的时候,他特别惊讶过来问我说道:“王瑾是你表哥?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嘞。”然后他就开始学我说话,学我叫我表哥的样子,左一个王瑾哥又一个王瑾哥,我是真的很苦恼很生气,我很不开心。 每一次董东利看到我就细声细气学我叫王瑾哥,江绍修都在笑,他不像别人哈哈大笑,但他那种似笑非笑的样子更可恶。我本来是打死都不会主动和江绍修说话的,但天不如人愿,前后桌不可能不说话,而且江绍修在那时候在我看来是个特别无聊的人,他自己不学习就算了,他还总有办法弄得别人不能静心学习。 老师发作业本,从前往后传,我没有回头只是抬手反手传给江绍修,我分明感觉到他伸手接住本子了,但我一松开手他也松开手,然后所有的作业本就掉落在地上。老师看了过来,同学也看了过来,我很尴尬转过头去说道:“你怎么不接啊?” “你说什么?”江绍修皱眉问道,一副不耐烦无辜的样子。 我语塞,认命低头去捡本子,捡起来之后,我转过身去好好摆在江绍修桌头。江绍修这才伸手去拿,形容不出来的可恶。 董东利不知道对去传达室收班级信件有什么执念和爱好,他每天的娱乐项目就是去传达室拿了信件回来发。我高中时候保持通信最多的人除了我姐就是陈飞。 董东利每一次拿到我的信都会通报一下:“徐柔,你姐给你写信了,快给大家念念!” 我觉得他有病。 或者:“徐柔,那个叫陈飞的人又给你写信了,他是不是对你意图不轨?快让大家来评评理!” 我觉得他是真的有病。 更有甚,如果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收到信,董东利就会说:“徐柔,今天又没有你的信,你姐和陈飞都不要你了!” 我确定他有病。 有一次,董东利嚷着说陈飞有两个星期没有给我写信了,他问我是不是和陈飞分手了。 我给惊愕到了,我都没有在数在记挂我和陈飞的通信频率,董东利实在太可怕了,而且我和陈飞连交往都没有为什么要说我们分手了。 “你分手了,我给你介绍一个新男朋友。”董东利和我说,他一大个人忽然趴到了我的桌子上,女生趴窗口的娇羞模样。 我很错愕,惊得站了起来。 江绍修笑了声,后面的男生也都在笑,当时我真后悔读理科,理科班男女的比例差太多了,男生又多半是爱起哄的。 “我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啊,好不好?”董东利还问我。 “不好。”我板着脸说道,但我知道我自己脸红了,我真气自己脸皮薄。 可能我说话声音太小了,董东利没有听到,他继续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个肯定比陈飞好。” 我皱着眉不知道说什么了,我觉得董东利太无理取闹了。 “他行不行?”董东利忽然指着江绍修说道。 我傻了,显然江绍修也很意外,他愣了一下,我看他,他看我,我说不要的时候,江绍修是站了起来,他拿课本很重地敲在董东利头上,他骂了脏话,他说道:“草!你他妈滚!”我们同时排斥对方。 我感觉太难受了,我在所有人的嘲笑声中气红了眼,董东利被江绍修打了骂了笑嘻嘻赶紧走了,我坐回去把椅子和桌子都往前推了一点点希望离江绍修远一点。怎么说呢,我恨董东利胡乱开玩笑,被江绍修当众嫌弃我更觉得没面子,虽然我也嫌弃他,但或许性质是不一样的。还有让我生气的是,我表哥跟着笑。我表哥很难交到朋友,可他和董东利混的特别好,两个人都沉迷于游戏,所以董东利开我玩笑的时候,我表哥都觉得很好笑,他之前还把陈飞的照片拿给董东利看,他们大肆嘲笑了我的眼光。我就不明白了,他们这么无中生有那么有趣吗? 因为被董东利开了玩笑,我对江绍修有点尴尬,原本就不怎么说话,现在弄得更没法相处,我连目光的接触都尽量避开。 语文课老师轮流读课文,一排下去,一人读几句,我读完轮到江绍修,江绍修站了起来没读,他和老师说道:“徐柔同学读的太轻了,我根本没听到她念到哪了,老师你应该让她重新读。” 我感觉被人从后面捅了一刀,太明显的针对了,还好我那个时候已经有了一点抗挫的能力,尴尬难过也能转过去告诉他说我刚才读到了哪里,请他继续读。 江绍修立在那看着我,他的眼神深幽,直勾勾望着我,不辨喜怒,他说道:“你说话能不能大声一点?”得寸进尺。 语文老师看不下去了,她说道:“江绍修,你不想读,就让后面的同学读,你坐下吧。”所有任课老师来我们班上课都受过避开江绍修,和他扯不清楚的辅导。 “老师,我特别想读,您干嘛不让我读,您这是歧视吗?”江绍修不肯坐下,说道。 “那你读吧。”语文老师说道。 “我说了,徐柔同学读的太轻了,我没听到她读到哪了啊,您是不是该叫她站起来重新读?”江绍修死揪着我不放。 “她读的很响,我们大家都听到了。”语文老师说道。 “她面对着讲台,对着您读,您当然听到了,我们坐她后面的真是什么都没有听到。”江绍修说道。 “对啊,我也没有听到,老师!”最后排的董东利举起了手,接着其他后排的男生也都跟着举手。 “您看,大家都没有听到,又不是我一个人没有听到。”江绍修说道。 我抬起头,我看到语文老师的脸色很不好,结果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语文老师说道:“那大家都不用读了,你们自己看课文默读,一会我来讲解。” 下课之后,我相信语文老师就去和肖老师反应这件事情了,所以肖老师后来把我的位置换了,她把我调去了第一排。 但我没清静两天,江绍修也给自己换了位置,他坐到了第二排,高个挡住了后排一溜的同学。 肖老师很生气,她把江绍修叫出去骂了一顿,但没有用,江绍修还是坐任何一个他想坐的位置。 班里的同学都以为江绍修是针对老师,只有我能感觉到他是针对我,从那一天董东利开了那么一个玩笑之后,他就开始针对我。我心里真是气不过,我真想说你应该去针对董东利,我也是被开玩笑的那个人。但我没有勇气和江绍修理论。 我和江绍修的僵局持续了大半个月,打破僵局的方式是我想都没有想过的,也是我对江绍修改观的开始。我觉得人生的确是无常的,我不喜欢过江绍修,我们好像水火不容,可也就不过一件事情一个瞬间,我发现了新的看人事的角度。 单数周的周末,我们没有放假回家,我爷爷来学校看我表哥。我爷爷过来教室找我表哥的,没找到,他看到了我便把我喊了出去,他是想问我,我表哥去哪里了,宿舍也看不到人。我爷爷的确不是来看我的,他带着大包小包是来给我表哥送衣服的,入秋天转冷了。 我表哥不是在宿舍应该就是和董东利藏哪打游戏去了,他们最常去的就是顶楼天台,我就跑去六楼顶把我表哥喊下来。我表哥一开始还不想下楼,他和我说让我把东西接过来就可以了,我当然不肯,爷爷老远过来就是想看看他的,我接过来像什么话,我硬要拽他下楼。 我表哥有点生气了,要发火,还是董东利收起了游戏机圆了场,说道:“你先去你先去。”六个字比我说道理的劝说有用多了。 我把我表哥带下来之后,我就功成身退了,我回到教室写我的作业,我其实也乐得避开和我爷爷相处,免去了很多不自在。我爷爷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又一次叫我出去,他嘱咐我一定要监督我表哥学习。我点点头说了爷爷再见,看到他转身,背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点伛偻,鬓发有些白。 我让我表哥不要再去楼上玩游戏了回教室做作业,他不听我的转身就往楼上跑,我看他样子好像是为了直奔董东利的怀抱一样,不由觉得好笑,也忍不住笑了。 我又一次回到教室做我的作业,江绍修是在这个时候忽然和我说话的,他也没有叫我,他就那么开口了,他说道:“你爷爷可真够偏心的。” 他的语气并没有往常调侃的意思,相反很认真,我有些意外转过头去。江绍修靠在椅背上看着我,说道:“你在家里这么不受待见吗?为什么不生气?” 江绍修的话让我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人和人之间最开始的交往都是流于表的,而生活里的人事也会有很多很多的假象,想说清楚一件事情的原因好像都不是那么简单。我在家不受待见是一个事实,但也不是一个事实。 于是,我想了半天,和他说道:“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样的?”江绍修问我。 我们就是这么开始破冰说话的,我和江绍修解释说道:“王瑾哥是我大姑的儿子,我大姑身体不太好,不能像我妈一样天冷了过来给王瑾哥送衣服,所以我爷爷来了。我妈会来看我,但我大姑不会来看王瑾哥,从小王瑾哥的很多事情就是我爷爷代劳的。我爷爷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照顾两个孩子,而且我有我爸妈照顾。” 江绍修听完我的解释,他看了我好一会没有说话,我第一次一口气和人讲了那么多话,有点不习惯,不由红了脸转回了头。 “徐柔。”江绍修叫我。 我转过头去,没等到他再开口,我就只能问了:“什么事?” “没事。”江绍修说道。 我又一次转回头,就这样,我和江绍修的关系忽然就缓解了,我感觉江绍修又不全是我所看到的那么讨人厌了,有点回到初次见面的那种感觉了。他的眼睛里有很多的情感。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8章 (7) 我在信里和我姐说过一些班级里的事,我提到过江绍修,我姐给我回信让我远离江绍修,她狠狠骂了一顿江绍修,然后我便知道了江绍修以前劈腿伤过我姐一个最好的朋友,我姐气不过。我姐觉得江绍修这个人太没品了,花心滥情,不知道为什么还会有女生喜欢他。 我之前很同意我姐说的话,但一直莫名不能像我姐一样对江绍修能坚决的全盘否定,所以后来在信里我就没提起江绍修了,我想还是不要在背后议论他。 我姐已经高三了,她这次来信和我说她很忙,以后会减少写信的时间,让我也好好学习,我趴在桌上给我姐写回信,断断续续写了一天。 晚自习下课我还在写,董东利想逗我,过来忽然一把抽走了我的信纸,我一下就急了,跳了起来。 董东利倒没有看,他高高举着我的信纸,笑话我说道:“你每天在写写写,瞎写些什么,什么事情写不完?” “还我!”我气极了,忍不住跺脚。 董东利根本不怕我,笑嘻嘻还甩了甩信纸吓唬我说他要看一看。 就在我要暴走的时候,江绍修开了口,他说道:“还给她。” 董东利有些诧异看向江绍修。 “别逗她,还给她。”江绍修重复说道。 “哎呦!”董东利笑出声,他的表情让我觉得更尴尬了。 “哎呦你麻痹。”江绍修骂了过去。 董东利嘿嘿笑,他把信纸还给了我。我一把夺回信纸瞪了董东利一眼。 “别告诉你姐嘿,免得她又打我。”董东利和我说道。 “让她打死你——”我咬牙忍不住说道,我说狠话不够顺溜,说起来自己都觉得有点可笑。 董东利笑得厉害说他怕死了。 “你他妈别在这傻笑,滚后面去。”江绍修说道。 董东利哈哈笑着,暧昧不清地打看着我们走了。 董东利走到哪就把他那诡异的笑声带到哪,等他走到班级最后面的时候,我感觉全班都在看我和江绍修的笑话。 我和江绍修就是这样开始变得有点暧昧的。 我是班级里的语文课代表,理科班普遍对文科不重视,我们班更是散漫,很多时候语文作业都交不齐。普通的练习题都交不齐全,周记交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但不管交几本周记,语文老师都会批改。语文老师私底下和我说过写作这种东西是不能勉强别人的,一定要自然。 我喜欢我们的语文老师,也喜欢写周记,每一篇周记,我们都像朋友一样聊天,忘了工作和学习只是面对自己做一些思考。 我从来没有想过给我们语文老师之外的人看我的周记,所以江绍修读了我的周记,我是有点因为不好意思而生气的。 江绍修因为上课睡觉被肖老师叫去办公室教育反思写检讨,然后他坐在老师办公室无聊,他看到了语文老师桌头的周记,他就拿去看了,他还一拿就拿到了我的。 这是江绍修把我的周记放在我的桌头的时候和我说的大概的内容。 我惊愕瞪着他,我感觉他的样子和态度并不是因为感到歉疚来坦白道歉的,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对他有点期待。 不过江绍修很快让我失望了,他问我道:“周记都是你自己写的吗?” 我更惊诧了,反问道:“不然呢?” 江绍修望着我。 我涨红了脸,说道:“你随便看别人的周记是不对的,周记其实就是日记!”我彻底生气了对于江绍修的厚颜无耻,我还依旧好心给他讲道理。 “你可以尝试去写小说。”江绍修说道。他总是让我措手不及,酝酿好的气愤,忽然一瞬间变成了不知名的感动。 “什么,什么意思?”我因为意外而不敢置信,不解问道。 “我说,你有写作的才华。”江绍修一字一顿和我说道,十分的肯定。 “我,我没有的。”我说道。 “你有的。”江绍修说道。 “写小说并不容易,没有很深刻的阅历和认识写不好一部小说。”在我印象里好的小说家是寥寥无几的。 “如果一直不去尝试的确是件很难的事。”江绍修说道。 我可能是从这一刻起喜欢上江绍修的,因为我能感受到他心里是有一个比他所表现出来的模样更美好的世界。 我脸红了,低下了头,默默把周记本塞进抽屉里。 江绍修从我身边走过,他回到座位上,他的桌头从来没有一本书,没有写过一个作业,今晚他反了常,从抽屉里掏出了一本放在桌上打算做作业。 我偷偷回头看了眼江绍修,莫名想起我的周记里写过的事情:虽然很讨厌写作业,但写作业的日子是数的清数的到的,不像生老病死无法预知。人常说珍惜,从写作业开始珍惜,挺好的。 我的脸又红了,是忍不住的通红,连着耳朵都红了,也有一丝不停跳跃的雀跃。 江绍修开始有意无意护着我,课间后座不再那么吵了,董东利他们过来,江绍修要么和他们出去说话,要么就让他们去后面吵。我们说话的次数也多起来了,有一次课间江绍修问我会不会玩游戏,我说不会,他还教我玩游戏。一开始玩的时候我每一次都死的很快,我总在说死了死了,拿着游戏机特别紧张。江绍修就一直在笑,他笑我游戏机里的人在闯关左右转,我也是跟着左右转,我手忙脚乱笨拙的样子很可笑。 江绍修的游戏机里有很多游戏,我觉得眼花缭乱,而游戏这种东西真的很神奇,只要玩上手就会有瘾,我说难怪他玩物丧志。我一边玩一边说的很随口,江绍修却忽然很认真看着我。 我感受到江绍修的目光,才意识到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我有点尴尬,一紧张游戏机里闯关的小人就死了,我红了脸,有种拿着人家东西玩还骂人家的心虚,我默默把游戏机递还给江绍修说道:“死了,我不玩了,谢谢你——” “你觉得我很丧志吗?”江绍修没有接游戏机,单手撑起了下巴问我道。 “没,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随便说的,就是开玩笑——”我把游戏机轻轻放在他的桌头,低声说道。 “如果玩物丧志的人喜欢你,你是不是不会接受他?”江绍修问我说道。 毫无预兆,上课铃响了,我忙转过身去假装自己没有听到他说什么。我的心砰砰跳,不知道为什么我此刻想起了张广牧,想起我表哥说他那个人爱吹牛,讲话浮夸,我是到这一刻才深刻感觉到和江绍修相比,张广牧那个人的确是爱吹牛的,可江绍修也没有和我说过什么很特别的话,可我就是好像能看到他的心,是真心和沉稳的。 我忽然有种幸福感,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幸福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美好激动,我真爱我所在的这个教室。 不过我始终没有回答江绍修这个问题,江绍修也没有再问,这一节下课后,他没有留在教室里出去了,后来他踩着上课铃声进来,他最近迟到少了。 老师说上课起立,学生和老师互相问过好,老师说坐下,我们坐下的时候,江绍修的动作很慢,他坐下的时候弯身我的后脑勺靠近我的耳朵,和我说道:“我原本应该已经休学了。” 我一怔,转过头去,江绍修已经坐好,他看着我,他的澄明的眼神让我心潮涌动,我已经为他感到担忧,我心想休学要去做什么呢?不了了之,我们的两个话题都不了了之。 我和江绍修有很特别的相处方式,我们有段时间很喜欢下五子棋,还是那种把棋谱画在白纸上的简陋五子棋,一下课我就转过去和江绍修玩五子棋。我画圈他画叉,能玩很久,棋盘基本上都是江绍修画的,他画线条特别直,甚至不用尺子,上课的时间他都在专注地画棋盘。 江绍修偶尔也在纸上教我下下围棋,他会不停和我说规则,他会问我懂不懂,如果我摇头,他就会说我傻。我给他骂了也就是笑笑,因为我发现江绍修是挺聪明的,他的领悟力特别强,我和他比起来思维太过拘谨了。 江绍修说脏话早就成了习惯,他经常对着我也不自觉溜出脏话来,不过他总是你他,后面一个字没有吐出来触到我的笑意他就改口了,我忍不住在笑是因为新奇,我问过他一个人忍不住不停说脏话是什么样的感觉,是为了什么。江绍修觉得我就是在笑他,而我真的只是好奇语言的力量。 说起来,我和江绍修在正式交往之前,我们已经在磨合了,我只是在后知后觉而已。或许在江绍修看来,我们早已经是一种男女朋友的相处模式,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和一个男生交往。 晚自习下课,我和江绍修走回宿舍也是一前一后的,他和他的朋友走,我和我的朋友走,我们都没有说话,但临别,江绍修都会和我道别,很普通说句走了,而我就是点点头。没两天,江绍修可能觉得就这么道别了回到宿舍很可惜,他就问我为什么手机都不开机。 我理所应当说道:“因为老师不让我们玩手机。”我以前真的是很乖,很遵守规矩。 “你开个机,别让老师发现就可以,熄灯后关机。”江绍修和我说道。 “干嘛?”我问他。 “我和你说晚安。”江绍修说道。 我忍不住微笑,忙转回头去,心里是悸动的不得了,是当时那个年纪才有的简单的快乐。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只有江绍修能让我那么喜欢感情里的这些小秘密,让我那么喜欢和坦然接受自己身上那些奇奇怪怪的变化。 我因为江绍修的那句话开始冒着生命危险藏在被窝里玩手机,我发现原来之前几天他就有给我发短信,和我说晚安。我一个人躲在被窝里面傻笑,莫名开始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很重要。 我给江绍修发第一条信息的时候,他显得很高兴,他和我说:嗯,真勇敢。 我很认真和他说谢谢,他故意一本正经和我说不用谢,我感觉我后来的幽默感是从他身上学来的。 江绍修说明天要给我买一个勇敢者的面包,我以为他说的是什么,结果他是真的在学校小卖部给我买了一个面包,他自己给面包贴上了写着“勇敢者”三个字的便签放在我的桌上。我开心的不得了,也是莫名的。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9章 (8) 我们宿舍里有八个人,八个人都有手机,但频繁开机玩手机的只有我和另一个叫毛安安的女孩子。 我和这个毛安安最近相处的不是很好,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她忽然不太对盘。 毛安安是个性格很张扬的女孩,她其实很仗义,对谁都挺好的,高一我们就同班,我们也会往来,可这段时间她就忽然不怎么搭理我了。 毛安安是寝室长,她会给我们安排打扫卫生和管理寝室纪律。因为之前毛安安自己也经常用手机,所以我觉得私底下用手机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至少寝室长不会太苛刻。 结果,我开始玩手机之后,毛安安不玩了,转头来管我。 最近晚上熄灯后,我还会拿着手机和江绍修聊两句,有一天晚上毛安安忽然来掀我的被子,我被吓了一大跳,真的是猛然蹦起来撞到了上铺的床板。 “你干嘛?!”我压着声音生气问道。 “你按键声吵到所有人了!”毛安安更生气说道。 我闻言理亏,说道:“我马上关机了——” “你如果再玩一下手机,我就告诉老师!”毛安安说道。 我微怔,不怎么会和人吵架,又是黑暗暗的情况之下,不吵也罢。我默默低头关了机。 毛安安见我关了机,这才爬回她自己的上铺。 第二天,江绍修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我隐约猜到他为什么生气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上完早自习,因为外面有点下雨便没有出操,江绍修趴在桌子上睡觉,我回头没人说话就去拿了杯子去倒水了。等我倒完水回来发现江绍修的位置空了。我心想他真的是生我的气了,应该是气我昨晚短信发了一半就没有再回复了。 我撕了张草稿纸准备给江绍修写张纸条解释一下,不过我还没写完江绍修就回来了,他没有从他习惯的后门进来,而是从前门进来站到了我桌子边。 我抬起头的时候,他垂眼看着我就问道:“为什么昨晚不回我的信息?” “我太困,睡着了。”我说道和我纸条里写的一样。 江绍修闻言,脸色稍缓,他说道:“考试很累是吗?” 昨天恰好有两门考试,一门数学一门化学,我点点头。 江绍修便没了话,他回到了他自己的座位上,我忙转过去问道:“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江绍修因为我这句话,脸色竟一下阴转晴,他难得笑了笑说道:“没有,以后熄灯就睡觉。”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心里头很暖,我点了点头。 我准备转回头的时候,江绍修喊了我,他说:“哎,徐柔。”他的说话语气其实总是很好听,不管说什么,都有股沉稳耐心的气韵,连骂脏都是。 “干嘛?”我问道。 “送你一件东西。”江绍修说道。 “什么?”我问道。 江绍修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粉红色的运动手环,是那段时间刚开始流行的某运动品牌的运动手环,江绍修手上就有一条深蓝色的。我看着那条粉红色的手环,我能感觉到江绍修在很仔细观察我的表情。 “把手伸过来。”江绍修说道。 我闻言是不自觉就缓缓把捏着拳的手伸过去,我的手有点在发抖,脑袋很理智这样做好像不太好,但心在雀跃,甚至掌心都是觉得一阵发软的感动。 江绍修把手环套在我的左手腕上,他还在看我的脸,我飞快收回手的时候,我看到他笑了笑。 我低头转了回去,江绍修趴在桌子上和我说悄悄话似地问道:“下个星期开始篮球比赛,如果我赢了,你也送我一件东西好不好?” “什么东西?”我微微往后靠,并没有回头,就那么低头假装看手上的书问道。 “随便。”江绍修说道。 我没有回答但就是默认了,江绍修也懂了,他说道:“先谢谢你。” “我也谢谢你。”我看着手腕上那粉地特别美丽纯洁的手环说道。整一个学校戴运动手环的人有不少,而且女生多半是红色系的,大红,粉红,梅红,我却觉得自己的特别不一样,江绍修手上的深蓝色也是有别于其他男生的。 中午去食堂吃饭,一般我们一个寝室的女生会一起去,今天没人等我。我一个人去了食堂打了菜,吃饭的位置倒还有替我留,只是我坐下吃饭之后,她们就都没人讲话了。 毛安安带头合上的嘴,我觉得一个毛安安忽然讨厌我也不奇怪,毕竟她也只是一个人,一个人对你有看法不奇怪,但她怎么让全寝室的女生都一起跟着排斥我,我就感到奇怪了。 我这个人的性格不太爱说来说去,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挺聪明的,有些事情是能看得透的,我直觉是因为江绍修。可难道我一个寝室的舍友都喜欢江绍修?我又觉得不可能而且十分好笑,谁也不是万人迷,我和江绍修没有那么亲密之前,我们有时候在寝室里谈论起男生,她们也有人表示江绍修这种不稳定分子让人觉得很郁闷。那次语文课江绍修针对我的时候,她们也都是很生气。 我想她们是不是看不上我和江绍修好,觉得江绍修是个坏学生?我吃着饭思考着,吃的特别慢,她们都走光了,我还坐着吃。 江绍修端着他的盘子过来,他已经吃完了,他坐在我对面,我感觉我紧张的都要吃不下饭了,这就是为什么在教室以外我会不自觉和他保持距离的原因。 我抬头看了看江绍修,说道:“你吃完了先走吧。” “她们怎么都不等你?”江绍修问我。 “我让她们先走的,不想被人等着。”我说道。 江绍修闻言没再说什么,但他好像打算就那么盯着我吃饭。 “你快走吧,别等我,被人等着我吃不下了。”我说道。 “慢慢吃,多吃点。”江绍修和我说道。 我应了声低头扒饭,江绍修站起了身,又多说了一句:“吃的白白胖胖。” 我抬起头,江绍修笑了笑走了,我不由捏了捏自己的脸,心想那是不是他的标准。 隔了一周是篮球赛,学校这一年三届都招满了,而且是一个扩张的梯度,一届比一届多两三个班级,学校很高兴,所以这一次的篮球赛举办的特别热闹。比赛前还有弄了个开幕仪式,宣扬活泼青春健康的运动精神。 可能老天爷也感受到了学校办篮球赛的诚意,比赛的那段期间,太阳特别的大,天气很好,也特别晒。 我们班第一场比赛的时候,我们都早早就到了把篮球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一副不让篮球队员入场的样子。 江绍修是我们班的篮球队长,我还没有看过他打比赛,但没比赛前,董东利就特别自信说他们会第一名,说的我很期待。 我原本和我表哥站一起,后来女生到底是喜欢和女生扎堆的,我还是忍不住过去和我室友一起。 我主动过去说话,除了毛安安不理我,其他人其实也没有表现出对我深仇大恨的样子,毕竟也真没什么事,我们很高兴就在说球赛的事。 江绍修什么时候进场的我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和队员经过我们这边,有人在我头上拍了一顶鸭舌帽,说了句:“别晒黑了。” 我一吓,扭头只见江绍修已经入了场,他穿着球服,背景看上去高挺,四肢精瘦。江绍修和同龄的男生有一些不一样,不是虚浮青稚的成长模样,他看上去特别精神,已有破土而出的气势。 我抬手摸了摸鸭舌帽,没看到江绍修转过头看我一看,我都怀疑是不是他给我戴的帽子,不过董东利转过来对我挤眉弄眼的样子让我确定是江绍修。我脸红了徐徐摘下鸭舌帽端看,这顶帽子应该是江绍修的,深色,简约的男士款,后面大小调度到最小给我刚刚好。 我忍着笑意把帽子戴回去,身边的人都在看着我,她们对于江绍修的所为也感到比较惊讶,他的举动很暧昧又坦荡,而我也默认地太快了,我看到毛安安干脆转身走了,其他几个女生也有些避之不及的尴尬。 我低着头,心想她们是不是就是觉得江绍修是个坏学生在替我觉得难堪?我想弄清楚也不太想明白,我想起我自己之前对江绍修的看法还有我姐对江绍修的评断,我体会到了如人饮水的感受。于是,我摸着鸭舌帽抿着唇保持住了沉默。 球场上,球员在挥汗如雨,我们在场边呐喊着青春。第一场球赛我们班赢了,江绍修完成了比赛才转过头来看我,他冲我笑,我也抿着嘴笑,我打从心里觉得高兴,就是在这个时候,我身边有个女生凑过来担忧问我道:“徐柔,你真的和江绍修在交往吗?” 我一愣转过脸去看那个女生,她叫陈蓓蕾,一直是我们宿舍里的小妹妹,因为她模样娇小,人也很温柔,性格脾气都很好,我们都很喜欢她,把她当妹妹。 “没,我们只是比较好的朋友——”我说道,是实话也不是实话。 “安安说江绍修不好,骗过她的朋友,你不要给他当第三者。”陈蓓蕾和我说道。我想这就是一个宿舍忽然都有点排斥我的原因。 我听陈蓓蕾说这些话挺难受的,我第一反应是问道:“安安的朋友是谁?” “不是我们学校的,是安安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叫叶清,是江绍修的前女友。”陈蓓蕾说道,她边说还要边注意毛安安有没有往我们这边看,真是为难她好像在通风报信了。 “叶清我不认识。”我说道。 “我也不认识,”陈蓓蕾说道,“安安说江绍修甩了叶清,她朋友很难受。”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问道,我现在才意识到,我是潜意识里默认江绍修是没有女朋友的,因为他对我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是他没有女朋友,我很难受,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又太天真了,我想起了网吧里遇到的那个女孩,那是前年的事情了。 “他们是高一分的手吧,我高一就听安安说过一些。”陈蓓蕾说道,“安安说她朋友还喜欢着江绍修呢,安安说你介入了他们。” 我那难受委屈的心情又变成了愤怒,我说道:“我是高二才和江绍修认识的。” 陈蓓蕾望着我,她的神色迷茫,她也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该怎么判断感情里对错的事情,她有些担忧说道:“啊,他们可能也还有感情吧。徐柔,你还是离江绍修远一点吧,安安说你会被他骗的——你那么单纯——” “你才单纯呢,蓓蕾。”我说道,是种忧伤的情绪。 这天比赛结束回到寝室,有一会只有我和毛安安在,我们两个互相没有说话,我把鸭舌帽摆在寝室共用的桌子上,毛安安看到了,她顺手就拂开了放上她自己的东西,我捡起帽子,说道:“你把我的帽子弄掉在地上了。” “又不是你的帽子,是那个贱男人的。”毛安安回嘴说道。 我愣住,因为惊诧和意外,我压根没有想到毛安安会这么回我,回的我哑口无言。 “徐柔,你知不知道江绍修他有女朋友的?”毛安安问我,好像正义之师的讨伐。 “不是分手了吗?”我说道。 “分手怎么了?分手人家在你之前也有女朋友了,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贱插足别人的感情?”毛安安说我。 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内心已经委屈的想哭,我知道毛安安说的不对,还是忍不住有种被指责的羞耻感,我看着毛安安半晌没有说话,我转身把帽子放到了我自己的床头。 “你知道吗,他只是看你长得漂亮,他就是喜欢像你这种又白又漂亮,又很乖的女生,单纯好骗。你不过是恰好有他喜欢的样子,迟早对你也会变心,我这是在提醒你。”毛安安和我说道,她的语气有点刻薄也有点无奈。 “我又不是长的很好看,比我漂亮的女生多的是。”我是这么回答的,但再看着那顶帽子,我觉得是有点刺疼的。我心里有了疙瘩,觉得十分不舒服,我在想江绍修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10章 (9) 我把帽子还给了江绍修,江绍修说送我了,我说不要。 我说完这两个字,看到江绍修抱胸端看我,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我的个性很怕自己让别人难堪,我不由骨头一软,言不由衷解释说道:“这个,本来就是男生款的帽子,我不要——”说完我很想咬断自己撒谎的舌头。 对于我的说辞,江绍修没说什么,他把帽子丢进了他自己的抽屉,然后这一天都没怎么和我说话,下午他更干脆翘了两节课去打球了。 那两节刚好都是数学课,肖老师看到江绍修和董东利他们的位置空了,她冷笑了声说道:“这样赢来的比赛也不光彩。” 我听着很难受,我是觉得肖老师说话也过分了,好像大家真的都不怎么喜欢江绍修,作为学生他并没有一个很好的形象。 我们下一场篮球赛在月假之后,放假的那天,每个老师都来教室布置作业,老师在黑板上写我埋头在抄。期间化学老师还进来讲了一道题,我感觉手都要抄断了。 等老师走完,今天轮到打扫着急回家的同学就要冲上去擦黑板。 “等下!等一下!还没抄完!”很多人和我一样急嚷起来。 “哎呀,谁抄好了借一下借一下!”那同学一边说一边就把黑板擦了大半。 我忙回头去找能借笔记的同学,对上了江绍修一脸淡然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我和他在这个瞬间都有点尴尬,我越过江绍修向他侧后座的一个男生借笔记,那个男生成绩很好,是我们的班长,人也不错,他把笔记本递了过来,我够不着,我不由去看江绍修,江绍修是徐徐伸手帮我把笔记本接了过来递给了我。江绍修脸上没有什么情绪,但我感受到了他的格格不入。 我埋头抄笔记的时候,江绍修就走了,他没有和我打过一声招呼就从后门走了。我听到他起身的声音,等我转过头去看的时候,他已经走出教室,我看到他的背影不由心口一疼,因为我觉得他好像有点落寞孤寂,可我又觉得我自己这种没由来的情绪很可笑,江绍修的朋友还是很多的,他在自己的世界风生水起。 我默默抄完笔记,发现其实我才是落寞的那个,我忽然觉得失去了放假的兴奋感,只觉得心里很难受。 我收拾了书包,和我表哥说我去宿舍收拾一下让他等我一起坐车回家,我表哥和我说道:“你自己先回去吧,我迟点。” “你又要去网吧吗?”我问道。 我表哥没回答就是默认了。 “别啊,你别去啊,我们得要一起回家,这周爷爷不来接,我妈也不来,他们让我们两个要一起回去。”我说道。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烦啊,我自己又不是不会回家。”我表哥不耐烦说道。 我没有和我表哥争执什么,但其实我也是固执的人,我说道:“反正我们要一起回家,我去宿舍收拾一下就来,你也去收拾下衣服。” 说罢,我就跑着回宿舍了。我在宿舍简单收拾了下东西,五分钟都不到,等我再去教室的时候,我表哥已经不在了,我给他打电话,手机还关机,我看他是打定主意要去网吧玩游戏了。 我联系不上我表哥有点着急,想了想我给江绍修打了一个电话,我想向他问董东利的电话号码,我知道我表哥肯定是和董东利一起去的网吧。 电话一接通,我就问江绍修道:“江绍修,你有董东利的电话吗?” 江绍修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会,徐徐反问道:“你找老董什么事?” “我,我想问问他,王瑾是不是和他在一起——”我说道。 “我帮你问问。”江绍修说道。 “嗯,谢谢你,你帮我和他说下,让他不要带王瑾去网吧——”我说道,说的有点心虚。 “你哥自己想去和老董什么关系?”江绍修说出了我心虚的原因,他不冷不热反问道。 我答不出来,好一会,我说道:“王瑾他本来不知道这里的网吧在哪——” “是吗?那是我和老董带坏你哥喽?”江绍修说道,他的语气很冷漠。 我有点怕这样的江绍修,我沉默着,准备挂电话,说道:“麻烦你帮我问一下董东利我哥在哪,谢谢了。”挂了电话,我看着江绍修的座位,感觉刚才电话里的江绍修和平时坐我后座的江绍修是两个人。 我在教室等了大半个小时没有等到江绍修的电话,同学都陆陆续续走光了。我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从市里回我们县城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现在快五点了,外面很快就要天黑了,我心里特别难过和焦虑。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算鼓起勇气再给江绍修打一个电话,正在拨号,我听到有人敲了敲教室后门,一回头看到江绍修。 江绍修懒懒靠着后门,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不疾不徐说道:“你哥在楼下等你。” 我一下惊喜,不由高兴问道:“真的吗?他没有去网吧?” 江绍修点了点头。我忙收拾自己桌子上的作业,慌里慌张地往书包里塞,我真怕慢一秒钟,我表哥就改变主意又不见了。 我下楼的时候也很急,江绍修在后面扯了扯我的书包拉住了我,他说道:“你慢慢走。” 我闻言点点头,是想照做,但我还是走得挺快的,我们教室在三楼,我下到一楼的时候,江绍修还有半层楼梯。 我表哥和董东利站在教学楼花坛前,我人还没有走到就焦急问我表哥道:“你寝室里衣服收拾了吗,王瑾哥?” 我表哥看到我特别不耐烦,瞅了我一大眼,说道:“收拾什么衣服啊?” “大姑说你有的脏衣服要带回家洗了,不要都塞在衣柜里,会臭起来的。”我说道,感觉操碎了心。 “没有衣服呐!”我表哥一下就暴躁了,说道。 “你平时都自己洗了吗?”我也不想对他追问到底,但是这件事我大姑是对我千叮咛万嘱咐。 “关你什么事啊?”我表哥说道。 “王瑾哥!”我也有点脾气了,提高声音说道,“你快点去整理衣服啊!我知道你衣服肯定没有洗!” 我和我表哥在理论的时候,董东利一直在旁边笑,我都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我和我表哥都分明很生对方的气。 后来我表哥到底还是去收拾衣服了,因为出校门会经过男生宿舍,我坚持不懈让他一定要去收拾脏衣服,我表哥很生气说他自己要把干净的衣服也都带回家去洗。我听到他这么负气嫌弃我啰嗦,我内心真是酸甜苦辣百般滋味,但其实没有甜。 我和江绍修还有董东利站在男生宿舍门口等我表哥,气氛是有点尴尬不自在的,我和江绍修一直没有讲话,董东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哼着歌,哼着哼着,董东利还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他说道:“妈的,抽支烟。” 我看到董东利的烟就不自觉转开头没去看他,我听到董东利问江绍修道:“你要不要抽?” 我希望江绍修说不要,但我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我微微侧脸余光看到董东利给江绍修丢了一支烟,江绍修接了。我便走开了,我走到不远处的草坪边站着,看着那两人点烟,手法娴熟,旁若无人。我低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要对江绍修的一些行为感到失望,他抽烟的样子慵懒的像猫不会不好看,桀骜的很真实,他对我而言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我以前听说的他就是如此的。 董东利抽着烟不忘找我聊天,可能是怕我一个人不抽烟太无聊了,他冲我喊:“徐柔,你姐高三了是不是?” “嗯。”我应道,没去管他听不听得到。 “你说什么?”董东利又问了一句,他喊着话也没有走近我。 “我说嗯!”我莫名有点情绪,抬起头大声说道。 董东利一愣,江绍修也看向我,然后他们两个都笑了,他们笑我的回答方式,董东利那个笑声简直要响彻校园。江绍修是似笑非笑,他侧过身往垃圾桶里弹了弹烟,然后他就那么侧站着抽烟不再看我。 我涨红了脸也像转过身去,但董东利不依不饶还要拉着我说话,他又问道:“你姐要考哪个大学啊?” 我说了一所外语大学的名字,那是我姐的理想大学。 “我草,重点大学,你姐她考得上吗?”董东利抽着烟笑问道。 “当然考得上,为什么考不上?”我说道。 “骄傲个什么劲,你姐有那么了不起吗?你们读书好的就觉得自己很牛逼是不是?”董东利笑话我。 我抿了抿嘴,避重着轻维护我姐说道:“我姐就是可以考上。” “哎,你姐脾气那么差,小时候没有打过你么?你还那么崇拜她。”董东利笑说道,吞云吐雾。 “我姐才不打我,我姐干嘛打我——”我嘀咕道。 “我以为你小时候肯定被你姐从小打到大。”董东利哈哈笑。 我看到江绍修也在笑,他又弹了弹烟灰送到唇边抽了一口,烟在他修长的指间好像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吸引着我一直望着。当江绍修忽然侧过脸看我的时候,我猛然扭开了我的脸我的目光,心跳如雷。 我的反应在董东利看来就是:“我说徐柔,你看到我们抽烟是不是觉得特别讨厌?” 我没有回答,我是很排斥这种行为,尤其当这种行为在江绍修身上表现的时候,我真的很排斥他,但我还是会想去看他,会觉得他抽烟的样子也好看。 董东利见我不搭理他,他转而和江绍修说道:“你晚上去不去网吧?” “去。”江绍修回答的很干脆。 “老厉晚上还约喝酒,你也去不?”董东利又说道。老厉是我们隔壁班的另一个留级大王,叫厉横秋,是个男生。 “去。”江绍修依旧如此说道。 江绍修的两个“去”字让我心情低落到底了,我背着手,我轻轻扯着我左手腕上的运动手环,感觉那个手环现在是紧紧扣在我的心上的,让我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有太多的情绪堵在我的胸口。 江绍修和董东利送我和我表哥上的车,在等车的时候,董东利故意逗我,他先喊了我一声,见我转过脸,他就作势要掏烟给我那沉迷在游戏机里的表哥,我不由着急瞪起了眼睛。董东利哈哈笑,他说道:“你自己问问你哥,他有没有抽烟,问问他什么时候学的抽烟?” 我表哥闻言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是那种不耐烦的神色,他是觉得我很多事,好像这些事还都是我引起的。 董东利的笑点我永远不明白,他又一个人在那笑个不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笑声特别有感染力,立那的江绍修脸上也挂起了似笑非笑的笑意。 我有种被戏弄的感觉,董东利还在说:“你哥他自己书包里就有一包烟,抽烟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紧抿着唇,看着我表哥,我想说他不争气,可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车子来的时候,我表哥玩着游戏机就管自己上了车连他自己的包都没有提,是江绍修提的,他推我上了车,然后把包递给了我,期间一句话都没有。我和他说谢谢,他也没有什么反应,倒是董东利在那嚷嚷:“再见啊,徐柔,替我向你姐问好啊,说我还爱着她——” 车子发动的时候,我透过窗口看江绍修,他这才对我抬手徐徐挥了挥,当我想挥手和他道别的时候,车子已经走远,我脑海里都是他手腕上深蓝色的运动手环。我低头看看自己的,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掏出来一看,是江绍修的短信,他说道:“你哥没抽烟。” 江绍修总是一句话就能让我觉得莫名感动,我也总能感受到他的温柔,让我的情感摇摇晃晃。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11章 (10) 我们的月假有三天,这三天我的日常就是睡觉吃饭做作业。我想过回到家能自由玩手机,我是不是会和江绍修一直发短信,但事实上没有,这三天江绍修都没有怎么联系我。我也会想,我们也没有道理一直联系,我们只是同学而已。 反正,总之,月假三天,我有点失落。 我弟现在上六年级了,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了,最近天天吵着要我妈给他买电脑。我弟不像我和我姐读的是寄宿学校,他胆小,送去寄宿就哭个不停,我妈让他在家门口上学,他天天跟在我妈身边,习惯被我妈“又打又骂”,皮厚结实,今天吵着要电脑没要成被骂了一顿,明天再来,明天还是没有得逞给打了一顿,后天再来。我弟是坚持不懈不屈不挠,我放假回来后,他好了一点,因为他来借我的手机玩了,贪吃蛇俄罗斯方块就让他玩的沉迷进去。 我妈让我弟不要再玩手机了,骂了他一顿,收走了我的手机,我弟特别郁闷难受地坐在那里掉眼泪,他开始自言自语在说我妈有多坏,他说我和我姐不在家我妈天天打他,说的跟真的一样。 我看我弟情绪这么大,就带他出去走走,我们去了超市,我弟说出了真相,这个好吃妈给我买过,那个好吃妈也买过,他还拉着我的衣服让我也给他买。我身边没那么多钱,商量了之后,我给他买了一大包薯片和一打酸奶,我嘱咐我弟酸奶一定要留两瓶给我姐,我姐高三明天才会回来,回来就待一个晚上隔天一早就回学校,很辛苦,她爱喝酸奶要给她多留点。 我弟说着好在路上就喝了两瓶,我忙把袋子抢过来自己提着了。 我和我弟一路说着话乘着凉凉的秋风,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我们还在路上遇到了陈飞,更像小时候了。小学我和陈飞就是同学,他家离我家不算太远,有时候放假期间我们都会碰到。初中,陈飞就在我家后门读书,来来回回,我弟也认识他。 陈飞看到我弟舔酸奶盖,他酸我对我弟说道:“你姐是不是不舍得给你买酸奶,你这盖子舔了三天了吧?” 我弟呵呵傻笑,我也笑了。 我和陈飞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就是那段时间董东利没看到陈飞写给我的信,说我们“分手”的那段时间开始。原因是,陈飞在信里问我要不要做他女朋友,他说他喜欢我,我拒绝了他,陈飞倒很大度他说以后还是朋友,但我没有再给他写过回信了,所以我们的通信就停了。 此刻遇到,我心里有点尴尬,面上不动声色,陈飞看上去更是落落大方,我想我和陈飞还是能做朋友的。 我和陈飞许久没见了,初中毕业不同高中后几乎就没见过了,陈飞拉着我们两姐弟叙旧,我们聊得开心,干脆去了奶茶店喝奶茶。我弟高兴极了,我觉得他眼皮子怎么那么浅。 陈飞和我一样读理科,他在县高,成绩优异,以后立志当医生,我觉得这么每一步都清晰的少年是难得的。我记得陈飞这个人小时候嘴皮子多,现在长大了却成了一个亲和耐心的人,我对陈飞的人尴尬彻底没有了。 我们喝奶茶的时候,我注意到陈飞手上有一个天蓝色的运动手环,他也注意到我有一个粉红色的手环,陈飞问我什么时候买的,我笑了笑含糊了一句。陈飞说他自己昨天才去买的,他说最近太流行这个了。我弟人小鬼大,他说我和陈飞的好像是一对的。 的确,浅粉色和天蓝色更像一对。我涨红了脸,陈飞笑了笑。 我们喝完奶茶要走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一个女孩,那女孩就是我前年在网吧遇到过的女孩,我们往外走,她正往里走。 我看到她印象深刻,因为记起她是江绍修的前女友,而女孩看着我是觉得眼熟,我对她笑了笑,她也礼貌对我点了点头,然后她才想起我是谁。 “是你啊。”女孩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 陈飞看看我看看女孩,问道:“朋友?” 我点了点头。 女孩则打看我和陈飞笑问我道:“男朋友?” 我忙说道:“不是!” 女孩笑了笑,这时奶茶店的老板娘探出头来说道:“你朋友吗,叶清?” 女孩点头说:“嗯,妈。” “你叫叶清?”我惊讶也不惊讶,毕竟不是没有猜测过,此刻是确定。 “对啊,你叫什么?”叶清问我。 “我叫徐柔。”我说道。 叶清闻言,神情微滞,片刻她说道:“你是不是在三安高中读书?” 我点点头。 “哦,那我认识你,我有个朋友叫毛安安,她和你同班,你应该认识。”叶清对我说话的态度忽然变得有点疏离。 我说认识,我能理解叶清态度的转变,不过我也觉得如果她和毛安安一个想法,那她们实在是给我加了挺多戏的,把我看的太重了。 叶清没有再和我说什么,她往里走,我带着我弟和陈飞也离开了。我弟追着陈飞一口一个陈飞哥继续说游戏的事,他们像亲兄弟,我反倒落后了一步,因为有了点心事。 第二天我姐从学校休假回来,我爸也正好出差回来,我妈做了一大桌的菜,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地聚在一起。我爸关心我们姐弟三个的学业,我们一一和我爸汇报。 我姐说她以后要去读外语大学做翻译,我弟说想当飞行员,我姐就说他戴眼镜还想当飞行员。我妈适时教育我弟如果想当飞行员就不能老玩游戏。 我爸微笑听着,然后他问我有没有理想的大学了,想做什么。 我想起了江绍修和我说写作的事,我心里有点没底,并不相信自己能坚持,我摇了摇头说还不知道。 “你去考师范当老师最好了,女孩子当老师最好,安稳还有寒暑假。”我妈说道。 我觉得我妈说的有道理,但对老师这个职业我不是很向往我是知道的。 “慢慢想吧,不着急。”我爸笑说道。 晚上,我依旧和我姐一起睡,我们从小到大没有分过房。我家年底是要搬家去新买的商品房的,到那时候我和我姐会各自有一个房间的,当下我们说起来已经觉得有点舍不得,好像我们是要分开两个家庭一样。 睡觉的时候,我躺在被窝里问我姐高三累不累。我姐笑和我说道:“不累啊,就是读书么,很开心啊,马上就能上大学学习新的东西。” 我又问道:“那个男生会去哪里上大学?”我指我姐喜欢的那个男孩子。 “不知道。”我姐说道。 “你不打算和他一起上大学吗?”我说道。 “如果专业不一样,没办法一起上大学啊。”我姐说道。 我姐真是洒脱奇女子。 “他叫什么名字啊?”我好奇问道。 “他名字挺有意思的,他叫厉夏芒,有个双胞胎弟弟叫厉横秋。”我姐说道。 “厉横秋我知道,我们学校的是不是?”我问道。 “是啊,留级大王。他们两兄弟完全不一样,长得也不太像。”我姐说道,“说起来,你们学校真的好多留级大王,你离他们远点。” “董东利你打过他?”我笑问道。 “他就是个神经病,以前天天乱动我的东西,真的很想打他啊。”我姐说道。 “你已经打了吧?”我说道。 “你怎么知道?那个神经病自己说被我打了吗?”我姐惊诧道。 “嗯,董东利脸皮很厚。”我说道。 “还有那个江绍修也很讨厌,我最讨厌花心劈腿的男的了,白瞎了好长相。”我姐愤愤说道。 我听到江绍修的名字抿了抿嘴,我说道:“他到底怎么花心啊,交过很多女朋友吗?” “我和你说,他那时候和我朋友静雅在交往,后来认识了一个校外的女生就变心了。江绍修做事很绝的,变心了之后就对静雅很过分啊,真的是静雅找他都不理的,弄得人很难堪。他和静雅谈了有一年吧,初二谈的,我听说他和后来那个女朋友也就谈了一段时间,可能又劈腿了吧。反正我是不相信学生时代感情能长久的,连好感和喜欢都分不清楚。”我姐说道。 “好感喜欢分不清楚,我赞同。”我不由说道。 “我是觉得你可以有喜欢欣赏的人,但别把感情都投进去,主要还是要学习。”我姐说道。 我听进去了也没听进去,我故作轻巧问我姐道:“静雅漂亮吗,姐?” “不是很漂亮的那种类型,她很白,人看去超温柔的那种,成绩很好很乖,反正我觉得她就是被江绍修给骗了感情。我就不明白她怎么会喜欢江绍修——”我姐说道。 我也不明白,我感觉我也是我姐嘴里说的要被骗了感情的那种傻乎乎的女孩子,可我又深深觉得我姐不能体会我和江绍修在相处过程中体会到的一些感动。但,他如果给每一个女朋友都有过相同的感动,我于他又有什么不同? 我想着有点郁闷难受,我翻身背朝我姐假装自己要睡觉了。可我睡不着,我分不出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我是那么的普通。或许,我该听我姐的话离他远一点,我们是不一样的人,离太近或许也只是会让初中张广牧的事再现吧?我对自己的判断力没有什么信心,因此江绍修在我心里总是变化多端。 三天月休过了之后,我打算和江绍修保持一点距离了,但这件事想得容易做起来难,因为返校的第一个晚自习,江绍修就送了我一顶红色的鸭舌帽。 江绍修是在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忽然给我戴了一顶帽子,看到我诧异转过去,他笑了笑说道:“上次的帽子你嫌弃是男生款,这个女生款的怎么样?” 我摸摸帽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喜欢吗?”江绍修问我,他单手支起下巴观察着我的神色。 我想说不是不喜欢是不应该,但我没有说,说不出口,我摸着帽子脸红了。 “戴着吧,看球赛那么晒,别晒坏了。”江绍修说道。 他说别晒坏了,不是说晒黑了,就这么一个字,我都能品味出不同,能让我心里舒服点,我真想看看江绍修的手里是不是捏着某一种能操控人心的遥控器。 我转回身,算是收下了江绍修送我的帽子,我心里说自己是个容易被收买的人,同时我替自己狡辩说不被江绍修收买是很难的,因为他有时候真的有点让人意外,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但他就是会让我觉得感动和有趣。 江绍修的抽屉里有一个小的DV机,是这次月休之后带来的。上课老师写满板书让我们奋笔疾书抄的时候,他都在拍,我回头借笔记的时候,他给了我他拍摄的画面,定格住,黑板上的字句清楚,还有一些我的影子。我就是这么抄板书的,没有再借过别人的笔记本。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有事没有双更哈,谢谢在读的你们所有人。谢谢。有些时候我嘴挺笨。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12章 (11) 江绍修开始教我玩DV机,他说我可以拍篮球赛,我说那难度太大了。 我说完,江绍修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怎么那么不自信?成绩是不错,做其他什么事情怎么都先觉得自己不行?” 我给说的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我看了看江绍修,心想除了不自信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对着他紧张。 江绍修不停和我说怎么操作,我问他学多久了,江绍修看了我一眼说道:“我还是不说了,免得你更自卑。” 他说完,我们两个人都笑了,我说他过分,他望着我,我发觉自己好像撒娇。 篮球赛的时候,我大概学会用DV机了,但肖老师不让我在比赛现场拍东西,她把我叫过去批评了一顿。在肖老师骂我前,我压根还不知道自己错哪,她说影响不好,这些电子设备都是不务正业都是在玩,她说有一个人这么做,接着就会有人学,再接着这种事情就会在学校里泛滥,最后她问我东西是谁的。我觉得肖老师明知故问。 肖老师目光犀利打看我,她让我把DV机给她,这一个瞬间我忽然明白了肖老师是在借机没收江绍修的DV机,肯定有不少老师和她反应说江绍修上课在玩DV。 我替江绍修感到委屈,我把DV机藏在背后,低头说道:“肖老师,我保证以后都不玩了,您别没收我的DV机行吗?我真的给您保证,都不玩了,上课和课间都不玩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敢替江绍修保证了。 肖老师见我态度诚恳,她皱着眉许久,她说道:“下不为例。徐柔,你是一个很自觉很好的学生,老师相信你。” 我忙点头应承。 我回到球场边看比赛,心里七上八下,我看到江绍修带球过人,动作果断神色专注犀利,那个样子不太想是能被人驯服的,我怕我自己在肖老师面前“夸夸其谈”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服江绍修不玩DV机了,即便我心里认定他带DV机来学校是为了我。 我们班赢球赛赢的都挺没有悬念的,真的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特长,江绍修他们一帮人不务正业在老师眼里很不好,但他们彼此之间的凝聚力很好,在一起做他们自己喜欢擅长的事情就很容易成功。 比赛结束人散去,江绍修下场就来找我,他问我:“你拍的怎么样?” 我啊了一声,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好在适时董东利他们围了过来,他们吵闹着去洗手洗脸,我默默跟了过去。 我们的球场边有水龙头,两排面对面,江绍修用哪个水龙头,我就走到他对面那个水龙头假装自己也要洗手,我一手挂拿着DV机,一手开了开水龙头,打湿了手。 江绍修开了水龙头洗手洗脸,他埋头的时候,我看到水珠有水珠跃在他的发间,晶莹剔透,好像水晶。江绍修抬起头的时候,他的眉目就像雨过后的青山,分明好看,我不由笑了笑。 “笑什么?”江绍修问我。 我抿了抿嘴忍住,迟疑开口说道:“那个,我没拍球赛——就拍了一点点——”比赛刚开始那一点点,没什么精彩的画面和镜头。 “不会用吗?”江绍修关了水,他的手还撑在水池边,人是微微向前看着我。 “不是啊,肖老师看到了不让我拍,肖老师说——”我这么说的时候感觉自己像在告状,所以我有点结巴。 “说什么?”江绍修问我。 “就说不要玩DV机,影响不好。”我说道。 “哦,那她怎么没收走?倒是破天荒。”江绍修说道,他望着我好像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红了脸,说道:“因为,我和老师说保证不玩了,我说你也不会玩了——” “你替我保证了?”江绍修问我,他的语气好像有点冷淡,不辩喜怒。 “我,我不那么说,肖老师就会把它收走的——所以,你能别玩了吗?不然被收走了,多可惜——”我有点心虚忙解释道。 江绍修认真听着,我紧张等他的回答。 江绍修还没有回答,董东利先大叫了我一声打断了我们。 “徐柔!”董东利忽然很兴奋喊我,我不设防转过头去,然后我就被扑了一脸的水。董东利和我表哥两个人是一起开开心心高高兴兴地双手捧着满满的水朝我迎面泼过来,然后哈哈大笑。我傻了,感觉我的头皮都湿了进去。 “我草!老董!你他妈干吗?!”这句话是江绍修骂的,他也很惊愕,反应比我还激烈,他转过去条件反射就推开了董东利让他远离水龙头,防止他二次泼水。 “我看她脸那么红,想看看她是不是化妆了!哈哈哈哈!”董东利说道。 我闻言气的羞的没想法了,我瞪着我表哥,我表哥大笑着拽着董东利跑了,我就不明白我表哥怎么就那么喜欢和董东利同流合污欺负我,他简直找到了新乐趣。 我抬手擦脸,也忙看DV机有没有打湿,江绍修过来拿走了我手上的DV机,我忙说道:“就打湿了一点,没事——” “它掉水里我都不在乎,你没事吧?”江绍修皱眉问我,他看我还在擦眼睛。 “没事,没事——”我忙低头避开江绍修伸来的手,使劲抹了把脸说道。 “我去揍老董。”江绍修说道。 我抬起头不确定他是不是开玩笑,我说道:“不,不用吧——” 江绍修还皱着眉,我又擦了擦脸,有点不好意思,转移话题说道:“那个,DV机不能玩了,肖老师下次看到你玩,肯定会没收的。没收了多可惜——你——” 我话还没有说完,江绍修打断我说道:“好,你说什么我都照做。” 我一愣,脸又红了,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当时很傻乎乎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谢我什么?”江绍修问我。 我又答不出来,我扭开脸看到陈蓓蕾正好走过来,我便忙说道:“我先走了,我去找蓓蕾。”可是,找陈蓓蕾干嘛,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跑开了。 我和陈蓓蕾一起会宿舍,一路上陈蓓蕾问我为什么那么高兴,我也说不出来,反正就是开心,好像一朵轻飘飘的白云,开心自由的不得了。 因为不能再用DV机,江绍修开始帮我抄笔记,板书很多的时候,我在埋头猛抄,江绍修会用笔戳戳我的背问我抄到哪里了,我告诉他,他就说他从哪里开始抄起。我点点头。 江绍修的字写的有点难看,他第一次给我抄笔记的时候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他还问我:“哎,徐柔,你是不是学过书法吗?” “小时候练过钢笔,”我笑说道,“就自己拿字帖练的,我爸以前很忙,但写字他回来有空就会教我们,所以我和我姐的字写得都挺好的。” “嗯,也很像。”江绍修说道。 我笑说道:“那我姐写的比我还好一点的,她还练过书法,她以前书法比赛都得奖的。” “你写的也很好看。”江绍修强调说道,“不用崇拜你姐,崇拜你自己好了。” 我抿嘴笑了笑。 “真的拿字帖就能练好吗?”江绍修问我。 我点点头。于是没有两天,我发现江绍修买了好几本钢笔字帖,我真的觉得心里很甜蜜。 江绍修开始练字,他还时常叫我写两行给他看看,所以我也会在他的字帖上写字。有一次江绍修把字帖传给我,让我给他写,我接过来,发现那页字帖上已经写了两个字,他在字帖上天南地北的写了两字:徐柔。原来,这一页字帖上恰好有我的名字。 我在那页字帖上寻找没有找到江绍修的名字,只找到一个“江”字,我就写了一个“江”字,然后在空白的地方自己补上了“绍修”两个字。后来这页字帖上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我们两个名字虽是东拼西凑的,但一字不差一字不多。我和江绍修那个时候真的很暧昧,那种心有所属的感觉我一辈子都记得。 陈飞又开始给我写信了,月休重逢后,我们之间的尴尬破了,他便给我写信,说些很平常的学习生活上的事情。 董东利去传达室拿到这封信的时候又大肆宣传,他进门就嚷:“徐柔,有你的信!写着内详,看字迹是陈飞!” 我当时在看书闻言抬起了头,我以为董东利要拿给我,不想他一下把信飞给了我后座的江绍修,然后又发出他标准的笑声:哈哈哈哈哈。 我回头拿信,看到江绍修沉着一张脸,不过他不是对我,他是对董东利,他说道:“你他妈又吃错药发什么神经?”他说着把桌上的信递给了我,但是一眼都没有看我。 我说了句谢谢,回头拆信的时候莫名充满了心虚。 “哎,徐柔,那个陈飞怎么又给你写信了?他就不能给别的女生写信吗?我们班这么多女生干嘛就给你写信啊?”董东利走到我身边笑嘻嘻问道。 “他,我们班他又不认识其他人!”我愕然急说道。 “你给他介绍介绍呀,比如说,毛安安!你就和他说你的同学毛安安多好多温柔,成绩多优异,问他想不想认识她,介绍他们俩当笔友呗!”董东利的脑回路总是很清奇。 我错愕,只见毛安安是愤然站了起来,怒道:“你什么意思啊,董东利?” “没什么意思啊,给你介绍介绍朋友啊!”董东利笑说道,不死不活,死皮赖脸,同样也是傲慢无礼。 毛安安气红了脸,她瞪了董东利一眼,然后又瞪了我一眼,愤然摔下手上的书,出去了。我有点呆住,我表哥坐在毛安安前面因为毛安安刚才摔书,他是怒回头对毛安安的背影吼了一句:“干嘛!吓死个人!”真是和董东利配合默契。 等他们闹完,我回头看信的时候,感觉信都变了味,烦人的董东利后来两天还一直问我:“哎,你给陈飞写回信了没有?怎么还没有写,他会不会等急了?要不要我帮你写?”我真是无言以对。 江绍修从来没问过我有关陈飞的事,我希望他问又不希望他问。希望被问是因为人都有虚荣心,想法也幼稚,江绍修如果问我,我就让他也知道下有其他男生喜欢我,让他吃下醋;不希望被问是因为,我不需要其他男生喜欢我,不想江绍修误会我的感情,我只希望他喜欢我。 不知不觉,我就真的喜欢上江绍修了。所以,我一直没有给陈飞写回信。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一直在还有新来的你们,何以回报,唯有多更文。感恩缘分,比心。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13章 (12) 篮球赛终于在秋季末结束了,我们班获得了年级第一名,但我们班一点夺冠的气氛都没有,只有在篮球场上雀跃了片刻,转眼回到教室,肖老师就严肃着脸要我们复习期中考试。肖老师一句都没有提有关辛苦篮球队员的那些话,更没有说比赛夺冠是件替班级获得荣誉的事情。我心里替江绍修觉得难受。 晚自习课间休息的时候,我忍不住转过身去和江绍修道贺,我还说了他为班级争光之类的话。 江绍修脸上挂着很浅的笑意听着也望着我,然后他忽然朝我摊手说道:“我不是为这个班级打比赛,你要谢我就送我一样东西,你还记得吗?你答应过的。” 我记得,我一直记挂着这件事,不过我多半是在想江绍修应该会说要什么、然后我再给他就好了,所以他什么都没说就张口要,我有些没把握。 “你想要什么东西?”我只能自己开口问了。 “随便,只要是你喜欢的就好了。”江绍修说道。 我闻言好想送江绍修一面镜子,让他照照他自己,看看什么是我喜欢的。 我光想着这个念头脸就红了,觉得很难为情。我微微侧过身假装是在看自己书桌里外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送给江绍修。 我看了半天没想到什么,脸红也褪了,我重新转回头对江绍修说道:“等下次月休回来我再送你好吗?” 江绍修闻言在思考好像有点失望的样子,他看了看我的桌头,说出了一句让我意外的话,他说道:“先送我一粒橡皮擦吧。” “橡皮擦?你确定?你要橡皮擦做什么?”我不由问道。 “考试答题卡涂错了不是要用橡皮擦擦吗?辅助线画错了不也需要橡皮擦吗?我一粒橡皮擦都没有。”江绍修说道。 我看着江绍修,诧异地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因为我知道江绍修考试从来都是在蒙不读题,哪里还存在用橡皮擦改答案这种事情。 “不给吗?”江绍修说道。 “给,我送你一粒新的,我的笔袋里有——”我忙说道。 “我不要新的,我就要你桌上写着你名字的那粒。”江绍修说道。 我在橡皮擦上写名字的习惯是在寄宿小学里养成的,那时候我们连衣服上都要写名字免得生活指导老师弄错了衣服。上到衣服下到鞋子,小到橡皮擦大到课本,我们都要写名字,做上记号。现在高中了,班里还在这么做的人好像只有我了,大家都觉得自己长大了,足够能看牢自己的东西了。 所以,江绍修问我要一粒橡皮擦我挺难为情的,我说道:“我用过了——”用了四分之一,我的“徐”字都快给我擦到了。 “没事。”江绍修说道。 我闻言只能把橡皮擦给了江绍修。我把橡皮擦放在江绍修掌心里,他端看着说道:“是我的了。”然后他握起手掌,把我的名字包裹住。 我心跳的很,我低声说道:“我还是再给你一粒吧,不然你迟早会把我擦掉的——”我领会了江绍修要橡皮擦的意义。 “好,再给我一粒。”江绍修说道。 我从笔袋里又取出一块新的橡皮擦给江绍修。 “下次月休回来你还会送我东西吧?”江绍修好像要礼物要上瘾了,他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 “嗯,我很期待。”江绍修说道,声音里有笑意。 我听着,眼睛里是不由有了笑意,我转回身。我觉得我和江绍修现在的状态就像一辆缓缓前进的绿皮火车,不用去想终点,只希望一直在途中,因为所有的风景都已经是终点了,让人很开心喜悦。 期中考完试,我们放假前,肖老师给我们发成绩单,我的成绩还可以,稳定发挥。这几年我养成了习惯,每一次发成绩我都在等两个成绩,一个是自己的,一个就是我表哥的,我拿完成绩单,听到肖老师报我表哥的名字,我表哥上去领成绩单,我就一直看着他,看到他坐回位置,我就用眼神询问他。 我表哥神烦我这样,我每次看他,他每次翻白眼,每一次他翻白眼,我就知道了,他考得应该算正常。 肖老师发成绩单的方式是按名次的,我们班四五十人,江绍修和董东利他们都是在最后发的,在肖老师看来他们都是没有名次的,我也习惯。所以当听到江绍修的名字就在我表哥后面两个的时候,我挺惊讶的。 江绍修上去拿成绩单,肖老师深深看了他一眼,她说道:“有些同学这次考试让人很惊讶,如果是进步老师为他们感到高兴,但如果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有了成绩,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含沙射影,江绍修身形微顿,随后他站的更直了,他什么都没有说拿了成绩单就回了位置。 我悄悄回头想看看江绍修,却看到他已经把成绩单撕了丢进了纸篓里,我一愣,江绍修丢完东西抬起头对上我的眼睛,他的神色显得有点冷漠。我觉得是自我保护,于是我便没有问他到底考了多少,在我心里江绍修是真的很聪明的,他光是帮我抄笔记有些题目他就懂了。 等肖老师布置完作业,我们就开始收拾准备回家,我低头在清点作业,江绍修站起来探过身伸长手把我桌头反盖着的成绩单拿了过去。 “干嘛?”我忙抬起头问他。 “看一看,”江绍修斜了我一眼,说道,“看看你的成绩有没有退步了。” “没有啊,和上一次差不多。”我说道。 “你怎么没有进步?”江绍修反问我。 我想了想忍不住笑了,说道:“大概是瓶颈期吧。” “你的物理要加油啊,不喜欢物理也要好好学啊。”江绍修一本正经和我说道。 我伸手要回我的成绩单,问道:“你喜欢哪门课?” 江绍修撑起脸靠在课桌上看着我,徐徐说道:“哪门都不喜欢,一个人哪有那么多喜欢的人事。” 我听着觉得这句话挺感伤的,我忽然有点担心,担心以后江绍修会考什么样的大学。我低下头看我摆在膝盖上还没有来得及塞进书包里的作业本,我说道:“有时候不喜欢,好像也没有办法,因为得要考大学啊——” “你觉得一个人非要考大学才有出路吗?”江绍修问我。 我摇摇头说道:“对小部分人来说,考不考大学他们都会有出路,但对绝大部分人来说,考大学就是改变人生的出路。我知道你是那小部分人。” “什么意思?”江绍修问道,他皱了皱眉,很明显和他谈成绩谈学习谈未来,他不喜欢。 我心里头是怕江绍修不高兴的,但话已经聊到这里了,我还是想和他说话,不想泄气,我说道:“没,我是想说,我觉得你很聪明,真的很聪明。” 说完,我不太敢看江绍修,我飞快看了他一眼转回了头。交错间,我看到江绍修的脸色一下缓和了。 “徐柔,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到,你再说一遍。”江绍修在后面叫我。 我当做没有听见,我把作业本塞进书包里,我知道自己的耳朵都红了。等我收拾完回头想去叫我表哥的时候,我看到江绍修趴在桌子上,下巴搁在两只手背上,就那么一直抬着眼睛在望着我的背影,那个样子好像一只很乖的小狗,看到我转身,他就冲我露齿笑了笑,看上去很纯真,很可爱。我感觉被击中了。 我的零花钱不多,要给江绍修买什么成了一个难题,我发现我还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我去找了一圈伤透了脑筋,后来帮我解惑的是叶清。我在商场里碰到了叶清,在一个礼品店,男生礼品的两块橱柜间,我遇到了叶清。 叶清问我:“给男朋友买礼物?” 我摇摇头,红着脸的,我低头转身想走,叶清叫住了我,她对我说道:“他喜欢拼乐高,喜欢打游戏,喜欢钓鱼。” 我愣住,回神的时候,叶清已经走了。后来,我买了一盒乐高,花了我存了大半个学期的零花钱,心里还买的很不舒服。她对他很了解,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资格知道什么。 我把礼物摆在房间的床头,我坐在床上托腮看了半天,我买的是摩天大楼的乐高,我想到白天和叶清短暂的交集,我感觉自己真是太软弱了。 我叹了口气,躺下去睡觉的时候,我心想江绍修是不是喜欢我。我真是后知后觉,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 “是吧,对我那么好,肯定喜欢我。”我和我自己说道,然后我慢慢睡着了。 月休结束,我那天很早就到教室了,我把乐高塞在江绍修的抽屉里。江绍修发现的时候是在自习的时候,他拿笔敲了敲我的背,我转过去,他看上去很高兴,他问道:“乐高是你给我送的礼物吗?” 我点了点头。 他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玩乐高?” 我没回答,抿了抿嘴。 “老董告诉你的?”江绍修自己在猜。 我笑了笑,很含糊的回答。江绍修便以为就是董东利告诉我的了。 江绍修有了新玩具,他每天都在拼,他一开始拼的时候问我:“徐柔,我上课能拼吗?”认真询问我,又是那么的可爱。 “还是不要吧。”我说道。 江绍修有点失望,他说道:“好吧。”因为他真的有心不在上课拼,所以他上课真的忍不住偷偷在玩,我也没有说他,不忍心。后来我才知道,我这个样子叫很会心疼江绍修。 我和江绍修如果就这样一直下去,可能我们到高三毕业都不会正式交往,因为没有必要说非要确立一种关系才能让对方安心确定对方的心意。所以我在想事情的确是有利弊的,后来,我和江绍修是因为一点小误会,两个人都闹得很不开心,我们冷战了一段时间激化了感情后才开始交往的。 误会应该从毛安安说起,毛安安不知道听谁说,说我和陈飞在交往,还说我们初中就交往了有鼻有眼的,现在更是一人一个情侣手环,天蓝配粉红。再后来就有人说起了我初中和张广牧的事情,说我和张广牧也交往过,一下子我就成了感情丰富的恋爱高手。 江绍修在意的不是陈飞,因为他知道我的手环是他自己送的,他在意的是张广牧,有一天他忽然问我张广牧是谁,有点质问的那种口气。我对张广牧的那件事情本来就很抵触,我是羞恼红了脸,江绍修打看着我,脸色也不太好。我顿时感觉到了不被信任。 我这个人平时脾气还可以,但一旦触到我的某一个点,我就是很倔的,我觉得江绍修的态度伤害到我了,我也很不高兴,我就沉默着没有解释。或者说我就是不愿意解释了。我摆出一副清者自清的高傲态度,江绍修不和我说话,我也不和他说话,纵然天大的委屈我也不解释,我反正是打死不会自己张口解释当初那件让人羞耻的事情的,至少我在当时还是觉得非常羞耻的,就像人生的污点。 而刚开始闹别扭,我就要巧不巧地把运动手环给弄丢了,江绍修看到我没有戴手环,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正眼看我,情绪十分恶劣,我知道他后来把乐高都拆了,因为我看到很多零部件被丢在垃圾桶里。 我为这事哭了好几个晚上,越伤心就越固执,我想起江绍修交过那么些个女朋友,他凭什么质问我,于是我也开始不理江绍修。恰好是冬天,我们穿着厚重的大衣好像把对方都隔开来了。 而放寒假的前一天晚自习下课,我和江绍修还很干脆地面对面“吵了一架”。 江绍修是把我堵在楼梯上,旁边同学来来往往,他就堵着我,我不想和他在楼梯上发生冲突就站着等,我们两个奇奇怪怪地站在楼梯上一动不动,后来同学都走完了,江绍修才让我走。 我快步往楼下走,江绍修在后面跟,跟到一个楼梯转角他伸手拉住了我,我下意识甩开他,他就把我困在了他和墙壁之间。 江绍修问我为什么不戴手环了,我没解释;他问我是不是喜欢过张广牧,我也没有解释;后来江绍修又说了些有的没的,我都没开口,什么张广牧成绩好,陈飞成绩好,他觉得我喜欢的男生就是那种成绩很优秀的男生,我就不回答他,我那固执的自尊心,我觉得和一个人解释自己就是一件比较令人失自尊的事,我当时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说是吵架,其实都是江绍修一个人在吵,我全程没有开口,我的态度惹恼了江绍修,两个分明互相喜欢的人这么吵架,结果就是他吻了我,在我没有同意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于是我就条件反射推开了他,跑了。好像显得特别生气,但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样的想法,反正就是很难过,他的唇只是轻轻擦过了我的唇,柔软温暖,感觉并不差,可是我就是哭了半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很奇妙,我还是第一次一天里面收到这么多的评论,一下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回复,很开心,也感觉像被人送了一张百万英镑,有些诚惶诚恐,所以不一一回复了,更文吧,谢谢你们。故事应该不会一直甜,但成长本身就是幸福的事吧,祝我们都遇见更好的自己。再次感谢。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14章 (13) 我们放了寒假,我和江绍修一开始都没有联系,放假回家的那天我们前后坐着也没有说话没有道别,寒假有一个多月,我想想都难过。 我回到家,我姐还没有放假,他们高三总是要迟两天。我姐没回来的那几天,我就醉心作业,每天都在写作业,不写作业我就会胡思乱想,不停想看手机,内心很软弱,自卑和骄傲间不停转换。我会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吸引到江绍修,也会觉得江绍修是个难以捉摸善变的人。真是年纪轻轻就感受到了痛苦,简直妙不可言,要不是我家没窗台,我会天天坐在上面长吁短叹看风景。 我姐从学校放假回来带给了我一点新气象,她总是那么明白直爽,不会让自己纠结。我姐高三取消了期中期末考,全是月考,她每次都考的很好。我感觉我姐是个很受眷顾的人。我也一下跟着开明起来,心想人生也不是想象的那么难。 年底,我家还有一件大事就是搬家,搬到新房子,我和我姐都很开心新奇,就我弟,恋旧舍不得,搬家前一晚上坐在那哭了半天,把我们每个人都哭郁闷了。我妈充满了担忧说这样优柔寡断的男孩子长大了可怎么办。 我爸倒没说什么,他觉得男孩子有这样那样的情绪也很正常,他和我弟说道:“哭完就好了,反正家一定是要搬的,你也早知道了。” 我弟就断断续续哭了一个晚上,我姐说想揍他,不是开玩笑的那种,我姐真的发了火。总之就是,搬家前一晚,我们家气氛不太好,人总有办法让好事变坏事的,人一多就众口难调。 隔天,我们一早起来搬家,有个上梁仪式选了时辰的,我爷爷他们也都一早来我们家里庆贺,新家里热热闹闹的。 我们姐弟三人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房间,我的房间是三个人里面最小的,是我自己挑的,我妈先让我挑的,因为她知道我最懂得谦让。我妈总说三个孩子里面就我最懂事了。 而我选了最小的,除了我想让给我姐和我弟大房间,其实我自己也比较喜欢小房间,我胆子小,晚上不太敢一个人睡觉,房间小感觉比较有安全感。所以我妈夸我的时候我都受之有愧,我不由想说:“姐姐也很好啊。”我姐的个性直白,那才是最好的真实。 而没两天事实证明其实是我姐更好更听话,因为我没两天就偷偷早恋了。 那天是除夕夜,我们第一年在新家过年,很新鲜很高兴,但我总有点落寞,我一个人睡在新房间,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这么独立的私人空间,我会不由自主很想江绍修。带着点少女的惆怅也带着点对未来深深的渴望。 而节日一热闹我就更想江绍修了,想他在干嘛,年夜饭吃了什么,会不会已经和其他别个女生有往来了之类的无聊无趣的问题,我甚至想他那个仓促的吻。我很羞恼自己,但我还是很想给江绍修发短信。 外面我姐他们在看电视,我躲在自己的房间唉声叹气。 我姐见我半天不出来就开门进来抓我,我姐问我在干嘛,我合上日记本回头说自己在做作业。我姐用看白痴的眼神看我,她说道:“别写了啊,出来吃东西啊。” 我就只能出去了,我是拗不过我姐的,我就是这么的没个性,那么的不起眼。我真的有点难过,所以一点点事都如此感叹。 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吃东西,期间也和我姐姐说说笑笑,藏着我自己的小忧郁还自诩有了点情感经历。我说我自己是那么的成熟不动声色,全然不知道自己多么傻乎乎和胆怯。 江绍修是在春晚倒计时前的一个节目给我发的短信,我一收到他的短信,我的心就飘到他那边去了,仿佛是从真实跌入了梦幻,也像是从梦幻回到了真实。反正我不是很清楚哪一个才是真实的我,我只知道自己在江绍修面前和平常不太一样,和我在家更是不一样。 江绍修在短信里和我说道:对不起,徐柔,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强吻你,希望你原谅我。马上就要新年了,我不想我们一直吵到新年。 江绍修对他自己的所为用了“强吻”两个字,对我来说有种莫名的刺激感,我觉得这两个词很重,太大了,直白的让我脸红。而江绍修道歉的说法也是特别能击中我的内心。 我把这条短信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后来我躲回了房间给江绍修回复短信,我和他说:我的手环是丢了,我不是故意不戴的。 然后隔了会,江绍修就发来问我说:徐柔,我们交往好不好? 我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我听到外面电视里在倒计时,他们数到零,一切开始热闹非凡的时候,我像着了魔再没有任何迟疑,写道:好。我的十八岁从开始就圆满了。 我和江绍修确认了男女朋友的关系,我当时真有种自己也能当女主角的感受,所以有了开头我和我姐说的那句话,我说我要让自己当一回女主角。我觉得特别开心,很纯粹简单地就深深感受到了爱与被爱。 我姐笑话了我,但她后面还有说:“你总是那么好,都先替别人着想,你是有那种电视剧里女主角的气质的。善良。” 我被我姐逗得哈哈笑,我姐也在那笑,她说她自己小时候是真的觉得每个人思想都是一样的,到了高中才忽然发现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这也是多么痛的领悟。”我笑说道。 “简直心碎好吗?”我姐笑说道。 我抱着我姐的手臂笑靠着她,我心里每一个角落都是亮堂的,充满了信任和幸福,还有满足。 我和江绍修除夕那晚之后每天都在发短信,说些有的没的。 江绍修说他手提电脑上的屏幕用的是我的照片,我问他哪里来的照片,他说他的DV机里有很多我的影像。我对着手机傻笑,我迫不及待想开学和江绍修见面,也紧张开学要和他见面。 真到了开学那天,迫不及待多过了紧张。那天是我爸送我和我表哥去学校的,以前我总希望爸妈能多待一会陪陪我,现在我是很高兴我爸很快就离开了。 我在宿舍收拾好东西就跑去教室,江绍修说他在教室等我,我去到教室的时候,江绍修的确已经坐在位置上了。 江绍修新剪了头发,短短的显得很精神,我一进教室他就仿佛有感抬起了头,他的眼睛明亮,神色温柔,他对我笑,是最虔诚的迎接,我记了很多很多年他此刻的模样。 我心里雀跃紧张,走过去故作镇定和自然坐下来问道:“你怎么那么早就到教室了?”我分明知道他是为了等我。 江绍修笑了笑,他问我送我来的爸爸回家了吗,我说回了,我们就这样开始从不自然到自然地慢慢聊起天。我发现感情是一种重复性的记忆活动,它是颜色,是一层层在叠加加深的。而加深这些的方式就是我们平时的聊天说笑,一个眼神,一次亲吻,我们慢慢去习惯对方,然后因为习以为常就以为拥有了对方。 我和江绍修的第一次牵手就是在这天晚上,晚自习下课,他在回宿舍的路上牵住了我的手,我怕被老师看到轻轻挣脱了。 后来我们在很多时候偷偷牵手,比如出操的时候,大家刚从教室里出来排队的那一会,很多人聚一堆东拉西扯,他就站在我旁边很自然就握握我的手;课间我和他画五子棋,他也会乘机握我的手;下课走在最后面也是为了牵手。 到了这个学期的夏初,我已经很习惯和江绍修交往的状态,我会对他轻轻撒娇,要他给我买糖吃,也会在他面前奇思妙想说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我也能在他手背上画画不怕惹他生气。我给江绍修画过一匹马在他的左手腕上,因为我买了一本简笔画的书,我觉得自己画马真的画的很好看,江绍修嘲笑我,我就画在了他的左手上,祝他以梦为马。 习惯了牵手,我们的第一次亲吻是在开始炎热的五月末,我记得那天特别热,体育课不用跑步都能出一身汗。 我们在自由活动的时候去了器材室,一开始我们只是去拿羽毛球拍,后来,走进器材室,走到货架的最后面,那狭小的空间里,我们只看到对方,我看到江绍修英俊明亮的就像一束光。 我记得江绍修当时小心翼翼地抓着我的手肘拉我靠近他,我们靠在一起,他低头缓缓吻了我。我紧张地反手捏握着他的手臂,感受到他是那么结实有力,那么笃定地令人安心。 那个吻很短暂,轻轻地摩挲之后就分开了,我们望着对方轻轻喘着气,我闻到空气里有汗水和仓库里球类运动器材特有的类似皮革的味道,我还感受到我们俩的热量在空间里不断地散发。 “徐柔。”江绍修低唤我的名字。 我应了一声,感觉就是要一生。 我真正学会接吻也是高二那年,我们在天台拥吻,周围很安静,唇齿间相濡以沫的声音我都能听到,好像暗夜里发出燃烧声音的花火。 我和江绍修高二那年,我觉得很甜的,没吵过架,没呕过气,每天就是开开心心的。我们恋爱是公开的秘密,因为我们有很多成双成对的东西。 江绍修把运动手环也摘了,因为我没戴了。我们有了粉红色和深蓝色的保温杯,江绍修坚持浅粉和深蓝是最配的,有时候不留意我的杯子会在他的桌头,因为他上课把水喝完了,他问我借点水,我把杯子给了他。一开始他还会将两个杯子里的水倒来倒去,后来,他就用我的杯子喝了。喝完,杯子就摆在了他的桌头。每个人都看得到。 江绍修还是不爱学习,我也不会勉强他,他说他喜欢上摄影了,老是在看杂书闲书,和我说一些和学习完全无关的事,关于风景地域远方,我都觉得他很帅。我想我可能是盲目的。我当时的重心除了学习就是江绍修。江绍修每天都是徐柔,他又开始课间玩DV机,来回摆弄,拍了不少的我和我们生活学习的学校还有教室,还有同学。 我当时是当事人,很多事情没有在意,不知道我们这样有多扎眼。我自以为自己的成绩没下滑,江绍修又变乖了,我们就能自得其乐的,当时不太懂一个人在集体里是会有影响的事。 肖老师看到我和江绍修谈恋爱,我想她的态度是很矛盾的。快期末的一个中午,我没有去午休在教室里背书,江绍修在教室陪我,当时教室里还有一些其他的同学,人不算多。 我靠着椅背在默背,江绍修趴在桌子上睡觉,他的手垂在桌侧,敲了敲桌肚子,我转过头去,看到他对我笑抬了抬那只垂着的手,我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我向后伸出手,江绍修就握住我的手,我们指尖摩挲着彼此的手心,我继续背我的书,他继续睡他的觉,我们都不感觉这个动作是累的。 我背了一大段无意抬起头的时候,看到肖老师站在教室门口,我一愣忙收回手假装自己要翻书,而我的动作更是欲盖弥彰,我看到肖老师狠狠皱了皱眉头。 江绍修醒了,他也看到了肖老师,但他不像我那么紧张涨红了脸,他转了个方向管自己继续趴在桌子上,那只垂着的手依旧垂着。 肖老师快步走进教室,我慌张抬起头对上了肖老师严厉的目光,我觉得她是要叫我出去谈话了,可肖老师才走到讲台上脚步就停顿住了,她望着我半晌,最终又转身出了教室。 我很不解肖老师的行为,我也感到了一种羞耻感,我低着头。 “你怎么了,徐柔?”江绍修问我。 我回头说道:“肖老师刚才看到我们牵手了。” “没事,她也没说什么。”江绍修说道。 “她没说什么我才感到奇怪,我怕她告诉我爸妈——”我说道。 江绍修沉默了会,他安慰我说不会的,我选择相信。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15章 (14) 江绍修高二那年的暑假去了国外,去了澳洲,我也和我的家人去旅游去庆祝我姐考上如愿的大学,两个月,我们感觉好久不见。所以当高三一开始,肖老师就站在讲台上总动员说什么希望最后一年所有的学生都要有警惕性,要把注意力放在最重要的地方的时候,我没有怎么听进去,我只是在想江绍修说我晒黑了的事情。 一开学,江绍修就笑话我晒黑了,他还叫我徐青天,我就不高兴了,我说他也晒黑了,他说他是男孩子。我想江绍修的确是喜欢那种白白的女孩子。 我特别负气说道:“我小时候更黑,这个算什么。” 江绍修听我这么说,还没有听出我是自暴自弃在生气,他依旧在笑个不停,他问我小时候是有多黑,显然就是在嫌弃我现在已经很黑了。我就不理他了。 于是,终于,江绍修发觉我生气了,他拍我的背,我都不理他。后来,江绍修和我说他暑假给我拍了一个小片子问我看看不,我就板着脸转过去了。 江绍修绷不住又笑个不停。 “你再笑我又要生气了!”我急道。 江绍修和我说:“哇,徐柔,你好白啊——” 我气死了。江绍修又在那里笑,他把DV机打开给我看,他拍了很多风景,蓝天海洋马路,人和物,一切都很美好,而最美好的是,在这么长长的一段风景之后,江绍修在镜头后面轻轻认真感叹说道:“所以,我好想徐柔。” 江绍修问我他拍的好不好,我猛点头,我是个盲目的人,我觉得自己已经被感动到了,我和江绍修说道:“我以后叫你江导吧。”当时我不知道,真的后来很多很多人叫他江导,而我淹没在众人之中,只能暗自心想我曾是那第一个慧眼识珠的人。 “那你是我的最佳女主角。”江绍修和我说道。 我很开心,也有点不好意思,我和江绍修说道:“江绍修,你喜欢摄影,你以后真的可以去当导演。” “嗯,你给我写剧本。”江绍修笑和我说道。 我也笑了,我们就这样望着对方笑得很开心,反正周围的同学,什么事我们都没放在心里。 我们也不知道已经有好几个同学联名去老师那里告了我和江绍修的状,谈恋爱,占着前排位置影响后面同学。 这件事情,肖老师找江绍修谈过,我大概知道江绍修是怎么说的,他肯定和老师说如果把他的位置和我的位置调开或者把我也调到后排去,他就会在班级里捣乱秩序,他说徐柔不能好好学习大家都别学了。 所以,结果是我们还是照旧,肖老师每天黑沉着一张脸,我一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肖老师不找我谈,后来我想了想如果肖老师找我谈话,我肯定会羞愧难当,自尊心受挫。在当时来说,肖老师是希望我能自己意识到谈恋爱是件多么影响学习的事情,她希望我自己能觉悟到作为一个好学生谈恋爱对象是江绍修是件多么让人丢人难堪的事情,在肖老师看来江绍修是个会威胁老师和老师谈条件的恶劣学生。不过我是完全意识不到的。 我当时心里是有觉得有愧疚于肖老师的,她一直对我挺好的,她觉得我很乖很听话,学习更是很自觉,她很信任我。我的家人也很信任我,我内心有煎熬担心的,但这些在当时都抵不过我对江绍修的感情,还有江绍修对我的好。我想我只要好好学习,成绩稳定就是能回报他们的,况且江绍修也很支持我学习,我更觉得我和江绍修谈恋爱是没有任何冲突的。 不过,有时候挺事与愿违的,我高三的第一次阶段性考试考砸了,原因是我和江绍修吵架了,我没有我自己想的那么稳定。 我和江绍修吵架是因为我知道了江绍修和叶清还有联系,反正谈恋爱一久,男女之间的事情就会变得狗血和斤斤计较,我也一点都不高冷和仙女。 有一个晚自习江绍修和我说他要翘课出去,我问他什么事,那时候我好像是江绍修的老师,他要去干嘛请假都要我批准,江绍修说他有个朋友住院了要去看他。我很单纯,还替他紧张担心了一把,我就同意他去了。 结果,我发现,江绍修翘课出去的那个晚自习是因为要和叶清去网吧打游戏。而这件事是我从毛安安那里知道的,我先不管毛安安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总之她是忽然在寝室里聊起叶清,她说叶清其实很早就休学了,因为家境不太好,一直是靠打游戏赚钱的。 我们都感到很惊讶,当时的我们就像温室里的花朵,除了学习外面的世界怎么千变万化都不知道,我们从来没有想过打游戏也是能赚钱的。 毛安安在大家的不解之下就开始说起了叶清,说起了游戏,她说的游戏是个很火爆的网游,我们这些不玩的女生都如雷贯耳。这个游戏,我表哥有玩,我弟也跃跃欲试,江绍修更是有玩,而且他还玩的很好,董东利每天都要追着他要些装备或者让他去帮他刷副本,我听着都听会了。 毛安安说叶清的游戏操作厉害的不得了,然后一百年没有和我说话的她看着我说道:“她和江绍修一个服务区的,排名一二,在游戏里他们关系是夫妻,你知道吗?” 我愣住,但我没有做什么反应,我心想我要信任江绍修,他在我之前就和叶清一起玩游戏了,我早就知道了,我不能生气,尤其不能让促狭的毛安安得逞。所以,这个时候我还是笑了笑说道:“知道啊,但游戏是游戏,而且他最近都没有怎么玩游戏了。” “真的吗?前两天,江绍修还帮叶清打了比赛,他们得了第一名,还有奖金。江绍修把奖金都给叶清了。”毛安安故作惊讶说道。 然后我就绷不住了,我脸色沉了,陈蓓蕾她们都感觉到气氛不对劲,默默都散开了。 “那游戏比赛是在什么时候?”我问道,我心里分明清楚江绍修翘课的那个晚自习是什么时候,可我不死心还要问。 “就是江绍修翘课的那天喽,你不是知道吗?”毛安安说道。 我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伤害,认知被刷新。一个男孩是怎么让一个女孩不再天真的,我就是在这一刻明白到的。 因为这件事情,我开始和江绍修冷战。我去到教室,江绍修就感觉我的脸色不对,他问我怎么了,我没有理他,管自己把椅子往前拉了拉要远离江绍修。 江绍修不傻,他一看就知道我是在给他下脸色,他没有再烦我,而是给我写了张纸条丢在我的桌上。 第一张纸条我看了,江绍修现在的字写得好多了,他不管做什么都学的很快很容易上手。我心里气自己,这么生气了还有心情想他的好,所以我扫了眼他纸上写的你怎么了的话就把纸条一揉丢进了垃圾桶。 我丢纸条的时候,余光可以看到后座的江绍修愣住了。 隔了会,江绍修又给我写纸条依旧丢在我的桌上,他丢的特别准,和他的投篮一样准,也丢的我心烦,于是我一眼都没有看就丢进了垃圾桶。 我转过身去,江绍修以为我要和他说话了,他笑了笑,刚开口叫我徐柔,我却是伸手一把拿过他桌头的我的杯子,我说道:“请你不要再丢纸条了。” 江绍修彻底郁闷了,他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怎么了?”有点不耐烦。 我不想说话,抱着杯子转回了头,我觉得委屈死了一下眼眶就红了,他分明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他还问我怎么了。 那天,我那珍珠似的眼泪就无声地打在我的作业本上,真的就是这么浮夸的样子。我是希望江绍修能和我道歉并且来哄我的,但他没有,他还自己很烦躁的样子,也跟我发脾气。 下课的时候,江绍修和我说:“徐柔,你能不能有事说事不要在那冷战?” 我闻言还就偏要冷战了。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了?这样有意思吗?”江绍修还在生气,我觉得他那种不耐烦的语气就是在教训我,在骂我。 我还是不管他,我倔起来真的我自己都怕。 江绍修站了起来,董东利正好过来,他不知道我和江绍修吵架了,他嘻嘻哈哈像往常一样一把搂住江绍修的脖子想叫他出去,被江绍修推开了。江绍修可能力气用的有点大,董东利撞上了身后的桌子,他条件反射就爆了粗口,他说道:“我靠!你他妈推我干嘛?!” 江绍修没吭声,他就站在那,我感觉到他的目光是聚在我的背后,犀利愤怒。 “我草,你们吵架啦?”董东利开始现场直播。 “谁他妈和她吵的起来?”江绍修说道,他的语气冰冷愤怒,他还抬脚踹翻了自己的椅子,然后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从我身边经过就离开了教室。 “我靠,徐柔,你们真吵架啦?”董东利凑到我身边问我,不过我当抬起头,董东利就噤声了,他那八卦的心就陨落了,因为我眼睛里含着的泪水吓到他了。 江绍修又翘了晚自习,我们的冷战就彻底开始了。凭我的直觉,其实我觉得江绍修是可以知道我是为什么生气的,但是因为涉及到叶清所以他不愿意和我解释,或者说解释不清楚。所以我很失望,我觉得在江绍修的心里,叶清的份量是很足的。 为了这件事情,我竟然和江绍修冷战了整整两个星期,这两个星期我们就形同陌路,我走我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我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真的是乱烦到了一个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境界。 我想真是太好笑了,我的感情好像就这样要结束了,仿佛我的感情是被狗吃了。我也觉得自己很傻,原来我完全不了解江绍修那个人,他那么冷酷无情。我想起我姐说她的朋友静雅就是那么被江绍修欺骗了感情的,我恼自己不听姐姐的话,不听老师的话不听爸妈的话,我为自己的单纯天真感到羞耻。一个人最差劲的状态就是会恨自己的单纯和天真,会恨自己身上的那些美好的品质,这个时候是真的绝望难受。 第一次的阶段性考试就是在那两个星期进行的,我自以为镇定,结果考得一塌糊涂。我从班级前十掉到了第三十五名,拿到成绩单的时候我把自己和老师都吓到了。 成绩单到手之后,我躲在洗手间里哭了很久,我心疼我自己,心疼自己傻,傻到即便是这个样子了还希望江绍修能来安慰我。 我哭完低着头回了教室,继续假装若无其事,我也不知道江绍修是什么样一个态度,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他的脸了。 晚自习的时候,肖老师过来,我以为她要叫我谈话,但是没有,她是走到江绍修的位置边上,她说道:“你把座位搬到后面去。” “凭什么?”江绍修说道,他的声音有点懒散,带着些冷漠的不屑。 “因为你影响同学学习了。”肖老师也是很冰凉,她一字一顿说道。 “影响谁学习了,你让他们自己站出来说?”江绍修说罢,转过头去问他后座的一个男生,那个男生个子很小,每一次抄黑板板书都会被江绍修挡住,他都要站起来。江绍修是算有影响到他的,但他一直没有吭声。 江绍修问道:“张同学,我影响你学习了吗?” 那个男生没有吭声,他觉得江绍修的语气是在胁迫他。 肖老师的脸色就变得很差,她说道:“你搬不搬,江绍修?” “不,搬。”江绍修一字一顿回嘴道。 “好,你说你没有影响同学学习,徐柔同学这次成绩下滑很多,如果原因不是因为你上课扰乱秩序影响到她,那她为什么成绩下滑了?”肖老师问道。 江绍修没有回答,我是被肖老师的话惊到了,我觉得江绍修也是,我涨红了脸,感觉全班都在看我的笑话,无形之中我觉得有无数的眼神就想箭扎在我的背后。 江绍修站了起来,他应该是生气了,所以他的语气更冰冷了,他说道:“肖老师,您想说什么就直接说,我洗耳恭听,您别伤及无辜,咱们有话好好说。” “如果说徐柔同学的成绩不是被你影响的,那我就只能请她的家长过来研究下,她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肖老师说道。 我听到肖老师这么说的时候,我已经明白了她也算是在利用我逼江绍修离开前排,我感到很难过,像是受到了第二次的暴击,我当时是对肖老师也感到失望,我红了眼眶。后来我才渐渐去理解肖老师,从大局来说,她觉得这是让坏学生江绍修心甘情愿妥协最好的时机。 而这个时机让我和江绍修都很难堪,抬不起头像个笑话。 “肖老师,您这么说的意思是不是班级里所有同学的成绩下滑了都是我的问题?”江绍修冷笑问道。 “你觉得呢?难道你觉得自己还能给别人带去好的影响吗?江绍修,你的位置是搬还是不搬?”肖老师问道,她的语气很强硬,他们不是一个老师和一个学生在说话,就是两个成年人的对峙。肖老师没有把江绍修当学生,江绍修也没有尊过肖老师为老师,他们在互相给对方难堪。 我很久没有听到江绍修的回答,我想他一定很愤怒很生气,他一定下不了台。 “如果你不搬,那我就只能叫徐柔的父母——”肖老师又一次开口。 “搬。我现在就搬。”江绍修打断肖老师,声音硬如铁,他连着桌子一起搬了起来。 我捏着笔咬着唇,眼泪止不住地无声往下掉。 作者有话要说: 给亲爱的你们:首先故事不是悲剧,请放心,写悲剧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我还做不好哈,所以不会轻易去写了。他们会在一起的。还有关于虐,这个我不知道怎么定义了,呃,我对美好爱情的定义是不是多痴情,而是最后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是不是会让你成为一个诚实勇敢的人,人无完人,真爱最后落在实处就是品行的美好吧。 大概就这样吧,算是排雷,感谢阅读,拥抱呐。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16章 (15) 江绍修坐到了最后一排,我还在第一排,我们之间隔了整个教室,真是一片海。 这个晚自习是我读书以来最难熬的一个晚自习,我很想家。下课铃声一响,我就把作业一团塞进了抽屉里,站起来往外快步往外走,我很想逃离,又怕我一跑更引起别人的注意。连逃离都要在意别人的眼光,我这才发现我活的挺累的,所以我喜欢江绍修,喜欢他没有那么多制约,喜欢他给我独立勇敢的勇气。但也没有了。 “徐柔!”我往外走的时候,江绍修站了起来喊了我一声,但他没喊住我,只让我跑的更快。 我一口气跑回寝室,又怕一会寝室里的人回来或是同情或是嘲笑我,我便又冲出了寝室,我想快熄灯了再回来吧。 我出去的时候遇上了陈蓓蕾,她和说:“徐柔,江绍修找你——” 我听到了当没听到管自己走,我想天皇老子找我,我也不想理了,我忽然发觉我也不是那么懦弱的人,我也有发狠起来的时候,我心里也有一个很强硬的自己。后来她的确渐渐苏醒了告诉着我是非对错。 因为江绍修在找我,所以我跑到宿舍楼下就遇到了江绍修。江绍修以为我是下来“赴约”的,他忙叫我徐柔,可我看到他转身就要跑。 江绍修一把抓住了我,我想挣开,但人来人往,江绍修笃定我还是要面子的,他就那么紧紧拽着我的手腕立在那镇定又有些冷漠地看着我,等着我放弃挣扎。 我放弃了。我跟着江绍修往操场的方向走,操场上有不少人在散步,之前我和江绍修也会因为舍不得道别绕着操场多走两圈。 我觉得自己知道要去哪了,低着头往前猛走。江绍修什么时候停下脚步的都不知道,他在我身后叫我徐柔,我回头看到江绍修打开了器材室的门。 我还在惊讶江绍修哪来的钥匙,他人已经走了进去。我不由四下张望见恰好没人,也跟着走进去。 等我进去之后,江绍修关上了门,我还在生他的气,但我更怕他又做了什么不好的违纪的事情,我便硬邦邦问他:“你哪来的钥匙?” 江绍修用一个拥抱回答了我,他的拥抱很突然也很紧密,他紧紧抱着我,一言不发,我挣扎,他就抱的更紧,抱的我忍不住哭了,因为我感觉的到他很难过。 我一哭,江绍修抱的更紧了,我捂着脸把整个人依在了他的怀里,其实我心里很脆弱,这段时间都是如此。 “对不起,徐柔。”江绍修终于开口和我说话,而他这一句对不起让我伤心也不是,释然也不是,难过的我有些昏沉,不知道从何说起。 器材室没有开灯,只有外面的路灯透过玻璃窗口微微照射进来,我终于哭缓抬起头去看江绍修的脸,他的脸在暗处不太明显,他的眼睛在闪烁。 “这段时间,我和叶清都说清楚了,以后我们都不会再联系了。”江绍修和我说道。 我抽泣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不知道说什么。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在气我骗你,但我和叶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前两年就分手了。”江绍修和我解释说道。 “你,你为什么要和她去打游戏?”我终于开口,好像嘴唇有千斤重,我的声音有点颤抖。 “她需要那笔奖金,我和她在游戏里,是——”江绍修没有把是什么说下去,他说道,“那些都是很久前的事情了,现在都没事了,我把账号送给叶清了,不会再有这些事情了。” 我沉默着。 “你不相信我?”江绍修问我,声音有点着急。 我还是不说话。 “我真的告诉过叶清让她以后都不要来找我了——”江绍修急着和我解释。 “你真的把游戏账号送给叶清了?”我问道。 江绍修见我肯确认,他忙不迭点头。 “董东利说游戏账号比命还重要,你真的给叶清了,都不要了?”我又问道。 “你比我的命重要。”江绍修这么说道。 我觉得他的情话很烂俗,但在当时的情况下,我还是忍不住哭了,感动的。我想起的都是他今天晚上搬位置的事情,我知道他也受了委屈,因为我,所以他的话我很相信。青春就是这样,爱的人很容易让你重新拾起天真,就好像捡起掉在地上的一方手帕。他们说东西掉在地上十秒钟内捡起来是都不会脏的,青春的速度那么快,什么掉地上都好像不过十秒钟,捡起来就是了。 我和江绍修就这么和好了,我伸手回抱住他的腰身,他低头吻住我,我们拥吻了好一会,我又问他器材室的钥匙哪里来的。 江绍修给我一问垂着眼睛说道:“我自己配的。” “为什么啊?”我说他。 江绍修吻了吻我的脸,低声说道:“很想你的时候就可以带你来这里。” 我脸红了,我看着他的眼睛,他也望着我的眼睛,然后我们又吻在一起,他抱着我,也抚摸着我,或隔着衣料或不隔着衣料。和好使得我们都很激动,江绍修还和我说对不起,他说害我成绩下滑。 这个事情也让我挺委屈的,但我也知道不能怪他,要怪就怪我自己不抗挫,不过我也心有余悸,我说道:“我们以后都别吵架了,好不好?” 江绍修说好,他还说道:“以后都听你的,只要你好好学习,都听你的。” 我应了声紧紧抱住他,埋在他的怀里,觉得特别安心。那天晚上我的确是熄灯前才回到宿舍的,和我自己的预想的一样,我匆匆洗漱完躺在床上,夜里静悄悄的,我感觉好像还在被江绍修拥抱抚摸着,肌肤在一寸寸的跳跃。 江绍修说话是很算话的,后来高三那一年,我们真的都没有再吵过架,他很让着我,而我本来就不是一个任性不依不饶的人,我在他面前会有一点小脾气,但他一哄我就好了。 我坐在教室最前排,他在最后一排,下课他都会来看我,我考试考得好,他为我高兴,我考不好他就安慰我逗我笑,我总觉得那一年我一个人的成绩是两个人努力的。 高三最后两个月我是比较焦虑的,我焦虑成绩考试也焦虑我和江绍修是不是要分离,虽然江绍修再三和我保证,不管我去哪里他都会跟着一起去。当时江绍修已经彻底喜欢上摄影了,他不喜欢学习,但他很愿意学习他想学的东西,所以我去哪里读大学,他就去哪里学习摄影。在我眼里江绍修真的是一个会努力有规划的人,他比我们班里任何一个人都知道自己要走什么样的一条路,虽然那条路和别人的不太一样。 我们有一次坐在天台上聊天,我在吃糖。我那时候很喜欢吃糖,吃一种八宝糖,我觉得那个糖果很漂亮,五颜六色的,什么颜色我都喜欢,除了蓝色的,我每次掏到蓝色的就剥了塞到江绍修的嘴里。 我问他:“好吃吗?” 江绍修点点头。 我笑了,望着他说道:“你不觉得蓝色的吃着像在吃牙膏吗?” 江绍修一愣,我哈哈笑抱住他的手臂,说道:“我小学的时候吃过牙膏,吐了,所以我都不要吃这个蓝色的。” “你为什么要吃牙膏那么傻?”江绍修问道。 “嗯,因为我不知道牙膏是不能吃的。我看每天刷牙,挤出来的牙膏都往嘴巴里放,有一次我乘我们生活指导老师不注意,就把药膏吃了,到现在还记得很恶心。那时候我吐了一堆被我们老师骂死了。”我说道。 江绍修笑了声,抬手拥住我的肩膀,说道:“你真可怜,那么小就去读寄宿了。” “嗯,所以我以后有小孩,小学肯定不会让他去上寄宿学校的。”我说道。 “好,我知道了,以后我们的孩子都自己教。”江绍修一本正经和我说道。 我红了红脸,笑应道:“好。”轻声的。 江绍修捏了捏我的肩头,他望着远方,他嘴角有很浅的笑意,他说道:“徐柔,我们以后要去环游世界,我每天都要让你过不一样的生活,我们不用去适应,我们就去享受。” 不知道为什么听江绍修这么说,我看到了年幼的自己站在小学的走廊上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去适应,适应是一个让人痛苦的过程。这个想起不由让我眼眶红了,我把脸埋在江绍修怀里,我知道和他在一起之后,他是保护我可以不用去适应那些让人不知所措的人事的。 我们相依坐在天台上坐了很久,江绍修给我规划我的未来,他想帮我找到我喜欢的东西,他和我说有自己喜欢想去做的事情是很开心,他很想和我分享那种感觉。 我觉得自己隐约是懂的,于是我也说我懂。 江绍修说道:“我知道你懂,徐柔,我高二看过你的周记之后,我就知道你懂。” 对于周记写了什么,我早就忘记了,我看着江绍修,问道:“我写了什么?” “你写了很多,写的都很好,有句话让我很感动。”江绍修低头看我说道,目光很深情。 “哪一句话?”我问道。 “原句我都会背,那句话是,当我开始喜欢困难和挫折,成功才是真实存在的目的地。”江绍修说道。 这句话我有一点印象,当江绍修念出来的时候,我却才被感动,所以写和读,缺一不可,写感动了该感动的人,然后那种感动会回馈到写作的人身上,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因为这句话,我深深感觉到我和江绍修是共同前行的。 只不过,偶尔我们之中也会有人落后一些。最后两个月很关键,我妈有时候会过来看我,这一次我姐也跟着来了,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间段我姐在家,她也应该在学校里,但她就是来了。 我姐上了大学,出落的越□□亮,她往我们教室门口一站,我都觉得很骄傲,那么漂亮聪明的姐姐。 我和江绍修从顶楼天台上下来,前一秒我们在楼梯间还牵手,下一秒我隔远看到我姐和我妈我就不由甩开了江绍修的手背起手来,我紧张也高兴,尤其看到我姐,我很高兴。 我姐在窗口没有找到我,董东利出来和她说话,我姐扭开头显然不想理董东利,她叫住了王瑾哥,王瑾哥却不想搭理我姐。 “姐!”我喊了一声,我姐看到我,她笑了,好像春光一般明媚,我也不由笑了。 我是快步小跑着走过去的,我姐拉过我的手就问我去哪了,我红了脸,我说去上洗手间了,江绍修在我身后慢慢走过来。 我姐看到江绍修没有打招呼,她有些冷漠地侧开脸也下意识拉过我站在她身边,一种保护者的姿态。我姐可能怎么也想不到我和江绍修会在交往,正是课间,走廊上到处有学生,她以为我们是凑巧一前一后走过来的。 江绍修站到了董东利旁边,他并没有进教室的打算,而其他人因为看都我姐都有点新奇,他们的样子好像把我们团团围住了。 我姐的脸色很差,我妈还好,她觉得我们都是小孩子,她笑盈盈问我:“都是同班同学啊?” 我局促不安地点点头,瞄了一眼江绍修。 江绍修主动对我妈开口打招呼,他说道:“阿姨,您好,我叫江绍修,是徐柔的同学。” 我妈笑颔首,她觉得江绍修很有礼貌,她说道:“你好,你们好,都高三了,压力很大吧?” “还行,阿姨,我们没有徐柔那么努力。”江绍修笑了笑说道,董东利他们开始暧昧不清地含糊偷笑。我知道他们在笑什么,我涨红了脸,我妈和我姐是觉得他们在凑热闹。 我姐最讨厌这种起哄的氛围,她不由自主哼了一声,她拽过我,拽过我妈,打断了我妈和江绍修寒暄,她说道:“走走走,妈,别和他们说了。” 我妈说我姐:“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我姐翻了个白眼,她没说什么,但她的态度就是觉得和江绍修他们没有什么好说的,她强行拖走了我和我妈。等我们走出教学楼,我姐和我妈说道:“你不知道刚才他们那几个有多么劣迹斑斑,全是打架逃课留级的,还拿他们自己和小柔比,真是笑死我了。我巴不得他们离小柔远一点好不好?你还和他们说个不停。” 我妈有点懵,她紧张说道:“那王瑾和他们那么好?王瑾不会在学校也有打架吧?”最后一句,我妈看着我问的。 “没呢,也没有姐姐说的那么夸张,高三了,都大了,也没有打架什么的——”我说道,声音很弱小,也没有什么底气。 “反正很差劲,你离他们远点就是了,我去你们班一看都吓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班就是差生班。”我姐说道。 我低着头,我姐和我说道:“你就最后两个月了,好好复习,别被这些人影响了,他们和我们不一样,王瑾如果和他们厮混,你就告诉爷爷,你自己别去管那么多。总之,学习第一。” 我木讷着,我姐问我听到没有,我才点了点头,我抬起头看到江绍修还站在走廊上,他在四楼看着我。 我姐也抬了抬头,她也看到了江绍修,我姐瞪了江绍修一眼又拉我走,我便低着头跟我姐走了。 等我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要上课了,我坐下的时候看了眼江绍修,他也看着我,但没有什么表情,我知道他有点不开心,很心平气和的那种不开心,或者说应该叫失落和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没法一一回复,但深深感谢着在看的每一位人,这两天已然觉得自己很幸运了,不卡文,有读者,人生快事了,干杯哈。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17章 (16) 我的高考考得很理想,但没出成绩前,江绍修比我还紧张,成绩一出他就在网上帮我查,然后他给我发短信说:看到你的成绩,我有种女儿养大了出息了的感觉。 我笑个不停,其实真到了高考的时候我一点都不紧张了,心态很好,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我知道不管我考的怎么样,江绍修都会和我一起面对的。那时候迷一样的自信和安心。 我表哥考的一般,但我家里觉得很好了,大家对我表哥的期望就是成绩不要太差,能有学校可以选择就可以了。我爷爷想给我表哥读实用的专业,比如什么经济之类的,我表哥不要,他要读计算机,我爷爷不懂计算机,相持不下,后来我小叔出来调和,支持我表哥选了计算机。 而我的专业,是会计,二加二式的会计学习,以后出国学习两年要考国际会计师,我家里都觉得我很细心耐心做这个专业实用又适合。我接受了这个建议,我当时对梦想的追求没有那么大的执着,也不太知道什么叫梦想,我就想着省内就有一所好大学学会计,我可以离江绍修很近,而且以后我要去学习的国家是澳大利亚,就是江绍修那年拍风景给我看的那个蓝天白云的国家,江绍修说他还会去的,我想他是喜欢那里的。 但我把这个决定兴奋地告诉江绍修的时候,他一点也不高兴,他说道:“为什么要选会计?为什么不选适合你的文学类专业?” “那个,以后不好找工作,我爸他们都觉得会计挺好的。”我说道。 “你喜欢会计?”江绍修问我。 “不知道,我都还没有学过。”我说道。 “不要选会计。”江绍修和我说道,他的语气很严肃,“我帮你看了一所大学,很适合你,虽然在外省有点远,但很好。那里的专业都比较适合你,你有四年时间可以慢慢调整你自己,先选一个专业,如果不喜欢到时候可以转专业。” “我不想去外省。”我说道。 “我也会想办法去那里的。”江绍修说道。 “太远了。”我知道说是这么说,但在省内离得近总是最好的,一旦远了,有些事情就不一定了,即便我们有心努力。 “你要听我的,徐柔。”江绍修说道。 我忽然很不高兴,我有种热情被浇灭的感觉,我想着头两年我和江绍修可以在国内一起学习,后两年一起去澳大利亚,我想的非常完美,所以我很失落,因此我负气说道:“我不想和你分开。”说完,我就挂了电话,当时我觉得自己好坚定好勇敢,后来觉得自己真是蠢。这个世界上哪有两个永不分离的人,只有两个敢于分离也敢于相信等待的人。 我第一次那么坚持一件事情,我告诉我爸说高考志愿就定了,我们就把志愿给填了。填完志愿,我给江绍修发信息,我说我决定了去省内的大学。江绍修没有回复我。 我就顶着正午的大太阳去了小区楼下找了一个地方好坐着好好给江绍修打电话,江绍修在电话那头闷闷不乐,我不理解,我问他是不是我选了会计专业他很生气。 “不是生气。”江绍修说道。 “那你怎么了?”我问他。 “和你没有关系,徐柔。”江绍修说道。 我愣了下,我小心问道:“什么叫和我没有关系?是让我不要管你的事,还是什么意思?” 江绍修沉默了下,他说道:“我现在不高兴不是因为你选了会计专业,也是因为你选了会计专业,但问题在我,不在你。”江绍修和我解释,他的声音有点疲惫,好像和我解释是件很累人的事情。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呆呆坐着试图去理解,但没有理解到,太阳照在我的背上,我穿着深色的衣服,很吸热,背上就像燃烧起来。 “会计挺好的,你喜欢就好,徐柔。”最后江绍修补充了这么一句话。 我挂了电话,很失神。 暑假刚开始的那段时间,我一直待在家里,我们班的同学会也迟迟没有举行,原因说起来有点可笑,因为我们班其实没有什么凝聚力,分化很严重,好学生和好学生一团,差生和差生一团,没人组织。然后有一天,我们班的班长给我打了电话,我很意外,他说让我组织同学会,他说不管怎么样同学会要举办的,谢师宴也是需要,大家同学一场每个同学都应该到场的。 “我不会组织,很多同学,我都没有联系方式。”我说道。 “呃,我会和你一起组织的,那个,徐柔。我联系一部分同学,你联系一部分同学,江绍修他们,你和他们说可以吗?”班长徐徐说道。 我懂了,想了想答应了。我给江绍修打电话,我和他说:“来参加同学会好不好?” “有谢师宴吗?”江绍修问我。 “有的。”我说道。 “并不想去。”江绍修说道。 我没有出声。 隔了会,江绍修明白了,他问道:“他们让你组织同学会?” “嗯,也不全是,班长就是让我问问你还有董东利他们愿不愿意来参加同学会。我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难得同学一场。”我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江绍修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应该和江绍修说句谢谢,我说了,江绍修说我傻瓜。 两个人组织的同学会,拖拖拉拉到七月中,我姐都从学校回来了。我去参加同学会的那天,江绍修说来接我。我们约了时间地点,但出门的时候,我姐恰好要带我弟去超市和我顺路,我没有拒绝的理由,我们三个就一起出门了。 在路上,我给江绍修发了信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就说了一句:我现在和我姐一起。我不知道我是出于什么心理给江绍修发这条信息的,我是懦弱吧,我还是怕我姐知道我和江绍修在谈恋爱。 江绍修对我这条信息的回复是:知道了。我能从他的信息里感受到他的情绪,就像那天他看我的眼神,平静的不开心。我心里很愧疚,一路上走着,好几次我想鼓起勇气告诉我姐关于我和江绍修的事情,但我说不出来,我的心砰砰乱跳,手也在发抖,感觉比高考还紧张。 前面的十字路口就是我和江绍修约定的地方,我没有看到江绍修的人,有失望也松了一口气。 我弟在前面跑,他很高兴我和我姐一起带他出来买东西,他觉得我们两个有两份钱,可以给他买更多吃的。我弟上了初中之后很活跃,对什么都很新奇,开始像个男孩子了。 路边是一排的停车位,我弟把别人的车一辆辆看过来,对车好奇好像是男孩子的天性,我弟看到一辆黑色的车,样子有点酷,他就冲上去说要看看,结果他才跑近凑到车边,那辆车就忽然发动,而且速度很快,吓了我弟一跳,愣在了原地。 我和我姐忙跑过去,在我们的角度看来那车就是因为我弟上前才故意发动的,我姐很生气,她说道:“什么人啊,哪有起步这么快的,有没有礼貌的?” 我没有我姐那么生气,因为我在担心江绍修,我低头又给他发了一条信息,有点拙劣想讨好他,我说道:我和我姐先去一下超市,很快的,你再等我一会。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江绍修没回我,我就默默和我姐他们去了超市,转了一圈,买了点东西,我给江绍修买了一袋吃的,我姐看到问我:“你不是同学会吗?你们约了去野炊吗?” 我笑了笑,我姐从包里掏出她的钱包,又从钱包里掏出她的钱给我说道:“还没出发就把钱花光了,你是不是傻的?拿着吧。” 我说不用,其实我的钱够花的,我姐就拉过我的包,把钱放了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你出门我就特别担心。”我姐说道。 我没再说什么,接受了我姐的关心。 从超市出来之后,我姐领着我弟回家,我去了公交车站,我给江绍修打电话,江绍修接了。 “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我说道。 “没事。”江绍修说道。 我抿了抿嘴,低头抠我自己的背包带子,我说道:“我现在已经在车站了,你人在哪?” “我看到你了。”江绍修说道。 我抬头四处张望,然后我听到有人喊我,是董东利的声音,我循声望去,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车,就是那辆吓过我弟的车。 董东利是从后座探头的,我表哥也从窗口钻了出来,董东利对我招手喊道:“徐柔!这儿呢!” 我站起身,我还是想先看到江绍修,然后我就看到江绍修从驾驶座上下来,他扶着车门望着我。 我上了副驾驶座,董东利就探过身把我手上的袋子抢过去,他说道:“我看看你买了什么,你干嘛买那么多吃的?” 我没有回答,我甚至都没有心情问江绍修怎么会开车来,我觉得他还在不高兴,因为他也没有开口和我说什么。 董东利拆了一包薯片和我表哥吃起来,他边吃边问我道:“徐柔,你有多怕你姐啊?” “没,我没有怕我姐啊。”我扭头说道,说完,我心虚看了眼开着车的江绍修。 “你那个样子还不是怕你姐?跟在你姐旁边就低着头跟小媳妇一样,你姐说什么你都点头。你姐是不是在家里也特别凶?”董东利说着又开始学我。 “你别胡说,我姐对我很好的。”我皱眉说道。 “那你在怕什么?你和老江谈恋爱怎么了,干嘛不敢告诉你姐?”董东利笑嘻嘻挑眉问道。 我被问的哑口无言,我不是怕我姐,我是在乎她的感受。 “弄得老江多见不得人一样,你和老江在一起说出去很丢人吗?没想到老江也有被人嫌弃的时候——”董东利嗤笑了声说道。 “吃薯片都他妈堵不住你的嘴吗?你想吃什么,老董?”江绍修打断董东利,打不断我的尴尬。 “没,我没有那个意思——”我说道,是回答董东利刚才的话,我转回头,不自觉捏住安全带。而或许是因为董东利和我表哥在的原因,江绍修全程没有和我说过什么话,车子从我们县城开到开同学会的市区酒店要一个半小时左右,都不和我说话。 参加同学会对江绍修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开心的事,他和班级里一半的同学不交集,和老师也不好,他一个晚上就那么安静坐着,低头看他自己的手机。我们分了两桌,差不多又是好生一桌差生一桌。 我们那一桌还有在说笑,老师同学间有在沟通,都在说大学的前景;江绍修那一桌就是董东利和一群男生在喝酒。 董东利站起来要给老师敬酒,他说代表隔壁桌向老师致歉,这两年让老师操心了,我感觉董东利还是挺会说话。不过我才没有感觉完,我发现董东利其实就是想给肖老师灌酒。后来是我们的化学男老师打圆场,他笑站起来揽过董东利的肩膀说要去他们隔壁桌喝两杯,才把董东利给带走了。 我看着董东利在酒桌上老练的样子,想起肖老师以前每天说他们的那句话:一点都不像个学生。 真的不像学生,董东利掏出烟问化学老师抽不抽烟,化学老师说自己戒了,让董东利也少抽点,他还对董东利那桌说道:“其实考大学不是唯一的出路,老师相信你们以后通过努力不一定比考上大学的人差。” 我感觉到了一阵尴尬,为老师的话也为整个酒桌气氛。我看到董东利在老师说话的时候已经燃起了烟笑抽了一口,他打看化学老师没有任何触动,烟雾缭绕似笑非笑,江绍修更是头都没有抬,继续看自己的手机。他们的确和我们不一样,他们很有自己的主张和思想,他们不觉得老师对他们有什么育人教导,于他们而言,老师就是职业。 化学老师也有点尴尬,他自己喝了一杯酒就回来了。 谢师宴散场的时候,我们去送老师,肖老师离开的时候,她频频回头看我,最后她又折了回来,好像是为了完成高二那年没有进行的那场对话。 肖老师把我叫到一边,她和我说道:“徐柔,你一直是我很喜欢很欣赏的一个学生,你很纯粹很努力,所以我一直很相信你有一天会自己明白过来。” 我低头听着。 “以后的路还很长,没有哪个人是能靠刺激感和新鲜感过一辈子的,你以后是会遇到适合你而且很好的男生的。”肖老师的声音很温柔,我从来没有在学校里听过她用那么温柔的声音和我们说话。 我一直没有开口,有种固执,最后肖老师叹了口气准备离开,我才说了一句:“老师再见。” 老师们走完之后,江绍修他们一行人也从包厢里出来了,董东利走在前面,他开始来事,他说道:“走啊,唱K去。”他一开口马上变成了他的主场。 这一个晚上,大家玩了通宵。去唱歌之后,所有人也渐渐打成了一片,男生基本上都开始臭味相投,有的不抽烟的人也接过了董东利递过去的烟,因为好奇。包厢里很快都是烟味。 江绍修一个晚上没有抽,他说和我在一起之后他就很少抽了,我信他说的。 我每天的作息都比较规律,唱K对我来说是无聊的事,我不是能当众唱歌的人,所以到了下半夜我就困了,我一直打哈欠。 江绍修见我困,就说去酒店休息,他问董东利房间开在哪里。后半场都是董东利一手揽过来操办,他看到我们班长在和同学策划来策划去,经费商讨来商讨去,简直恼火就把事情都办了。 董东利和江绍修说了地点,不忘暧昧问他:“要不要给你和徐柔单独开一间?” 我听到了,脸红了,江绍修骂了一个字:“滚。” 我和江绍修说是先离开,其实后面大家也都来了。董东利在海边一个度假酒店开了一个套房,什么都有,一整晚他们都在打牌搓麻将,闹哄哄。 我躺在房间角落沙发上枕着江绍修的腿睡了一个晚上。 作者有话要说: 嗯,更文。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18章 (17) 枕着江绍修的腿睡觉,我其实一直是半睡半醒的,因为吵,偶尔我还能听到有人过来和江绍修说话,有一次是董东利。 董东利过来可能见我睡着了,他调侃问江绍修为什么不和我单独开一间房。 江绍修停顿很久才说道:“我不想别人对她指指点点。”他的声音很淡很凉。 董东利又在那笑,江绍修说:“你他妈轻一点!”压低声音的怒。董东利就带着笑声走开了。 我想起肖老师说的以后会有很好的男生,我觉得江绍修就是很好的男生,我伸手紧紧抱住江绍修的腰,他很轻的抚摸我的发鬓。于我而言,这就美好的像梦境。 还有一次我被吵醒,是外面忽然有很大的动静,好像也是因为董东利,有人在说董东利出去打架了。我有点惊醒,但江绍修很镇定始终一动不动坐着,我便没有彻底醒过来,我听到我表哥很着急跑过来说让江绍修去看看董东利。 江绍修的回答是:“你去看,徐柔在睡觉。” 隔了会外面就彻底平静了,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一个恍惚我又睡着了,然后醒来是凌晨四点多,我一下爬起来惊醒了靠坐着睡觉的江绍修。 我看到房间里睡了不少人,有人横七竖八地在床上,有人直接就躺在地毯上,房间里的大灯关了,只亮着一盏落地灯,这情景是狼藉的,让人迷茫。 江绍修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我才回神,我轻声问道:“你的腿麻了吗?” 江绍修却问我:“你睡醒了?”我点点头,忽然好像听到了海潮声。 “这外面就是海对不对?”我问道。 江绍修点头说道:“要不要下去看日出?” 换我点头。 我们艰难小心,轻手轻脚地穿跨过所有人,离开了这个拥挤的房间。 我们走到酒店楼下大堂,各自去了洗手间洗漱了一番,之后我才彻底清醒,隐约想起昨晚的一些事情。 我和江绍修往海滩走的时候,我问他董东利和我表哥去哪了,江绍修说昨晚董东利和人打架受伤了,去了医院。 那么严重的事情,江绍修说的轻描淡写,我很紧张,问董东利和谁打架。 “他爸爸,这家酒店是老董家的,老董遇到他爸带情人来自家酒店开房,替他妈气不过就动了手。”江绍修说道。 我惊愕地沉默了。 江绍修伸手牵过我的手,说道:“没事,你别管这些事,都是小事。” 我很听江绍修的话没有再问,低着头,心里说不出的难过,我想江绍修和董东利之所以和我们不同,或许就是因为面对的问题已经和我们不同。 海潮有节奏的起起伏伏,这样的早起亲近大自然,让人有种偷到时光的感觉,莫名窃喜。天色还在发黑,但我们都知道太阳就快升起了。 我们两个坐在沙滩上,我靠过去抱住江绍修的手臂,真开心这个天地间有我们,曙光初现的时候,我想起高二开学那年迟到从教室门口进来的江绍修。 海面上波光粼粼,太美了,我依靠在江绍修的身侧,我笑问道:“为什么我会觉得你那么特别?”从一开始,我就想江绍修是特别的。 江绍修低头看了看我,他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抬手把我揽在怀里。清晨的风吹开了宇宙的眼睛,我们才因此看到了光,太阳是爱的模样,天一下亮了,也终于亮了,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江绍修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他比日光还温暖。 看完日出后,江绍修拉我站起来,他拍了拍我身上的沙子,然后认真看着我,说道:“徐柔,我有件事和你说。” 我闻言也认真看着江绍修,阳光在我们身侧,风也在,一切都刚刚好,我不由期待,期待他会说有关我们未来的事。 但,江绍修是要和我说:“徐柔,我能不能抽支烟?太困了。”他说的有点小心。 我忍不住笑了,他没有说未来,我却觉得这就是我未来想要的样子。 我点点头,允许江绍修抽烟了。 江绍修刻意站开离我三步远的地方抽烟,我远远看着他,他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干净帅气,昨天晚上他怕他的牛仔裤让我枕着不舒服还垫了一层小毛巾,他待我真好,好的让我心有愧疚。 我看了会江绍修抽烟,我就走过去,问道:“烟是什么样的味道的?” 江绍修闻言看着我,他说道:“没有什么味道的。”竟有几分警惕。 “那我能不能抽一口?”我问道。 “不能。”江绍修果断拒绝我,皱了皱眉头。 我没有再问,只是看他又抽了一口烟之后,我叫了江绍修,等他转过头来,我就踮脚抱住他的脖子凑过去吻住了他的唇。 江绍修愣住了,我有点呛到了,因为我吻住他的时候,他的烟还未吐完。 “你是不是傻?”江绍修说我,有点急有点气,他拍了拍我的背,还问我有没有呛到。 我就咳了两声好了,我摇摇头,笑说道:“我不是傻,我是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江绍修。”这句话我昨天下午就想告诉他了,我真的很喜欢他,我没有嫌弃他,我没有觉得和他在一起很丢脸,但我也懦弱。那时候的我,真的有点懦弱,江绍修一不在我的身边,我就软弱。 江绍修闻言静静看着我,之后他一把搂过我的腰吻住了我。我终于知道烟是什么样的味道了,任何的味道只要是江绍修的,我都觉得很好。 这么喜欢着江绍修,我不曾预想过我要和江绍修分手,可在我大二那年我们的确分手了。分手的时候我还觉得不是真的分手,我还和江绍修说让他想清楚是不是真的要分手,因为我不会主动联系他的,那么的自信,我的确看过别人情侣难免分分合合,不想我们一分就真分了。 大一的时候,我的大学在另外一个城市,离我们的城市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江绍修几乎每个月都会来看我。 他驱车三个多小时,我牵肠挂肚三个多小时,每一次见面的时候都很热切。我们去这个城市很多美丽的地方拍摄风景和人文,也拥抱亲吻。但大一那会见面,我没有一次是在外面过夜的,江绍修每天晚上都会把我送回宿舍。我知道他不想让别人对我指指点点。 那时候,我觉得人都有很奇怪的心理,当一件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我们一路经历都会觉得自己情有可原,但事情一旦发生在别人身上,同等心理就很少,即便自己想着去理解也难免揣测。大学怎么说,可以很青春健康也可以很泥泞,一群青春躁动的人住在一起,我们说有趣的课业和其他一些美好的事情,也嚼别人的舌根,哪个寝室谁昨晚没有回来过夜,她或他的故事就有了。的确会被人指指点点,因为我们自己也习惯性要说别人两句。江绍修不是在乎别人怎么说的人,可他那时候真的在乎我。或者说,在他眼里,我是特别在乎别人看法的人。在江绍修的眼里,我是比较脆弱的。而或许就是因为我的脆弱,他总在觉得自己不够强大。 江绍修当时在一个摄影工作室里学习,打杂兼学习的工作是辛苦和繁重的,他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和我说起他家里的一些事情,然后我才知道,江绍修的童年不幸也幸运,他很小的时候父母车祸去世,他是跟爷爷长大的。他爷爷对他很好,就像我爷爷对我表哥,但爷爷毕竟岁数大了,上了小学之后,江绍修就是在他大伯家长大的。 江绍修的大伯根本不管江绍修。江绍修说他自己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很喜欢大伯,但后来不再喜欢他,因为他意识到大伯对他的好就是放任自由根本不管他,不教他,他做错事做坏事,大伯都是用钱帮他解决了,他还和他说他可以为所欲为。我问为什么要这样,江绍修看着我,然后告诉我说:“他希望我变成一个废人。我爷爷心疼我,老人家很偏心,我爷爷给我的比给我堂哥的多,我大伯在对抗我爷爷的不公。” 我听着特别难受,尤其后面江绍修还说道:“我都明白我大伯的想法,可我还是特别不争气。我爷爷每次看到我的成绩都很失望,后来我对自己也很失望。” “但是你很聪明啊——”我忙说道。 “聪明但没有毅力是没有用的,徐柔。”江绍修说道,他特别消极。 我们在山顶坐在车头望着山下初上的华灯,我感觉有点不真实,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生活对我的背离,我觉得自己很愚蠢,我在想我以前是不是也太放任江绍修了,我当时是不是应该逼一逼他去学习的,或许就能证明他是真的聪明的。可那时,我又恰恰觉得他很聪明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相信他能走好自己的路,这就好像一个死循环,当江绍修忽然悲观,我吓到了。 “我和我爷爷说我不需要公司的任何股份,我能自力更生,我爷爷不相信我,我也不太相信我自己,徐柔。”江绍修说道,“但如果以后要去经营公司又不是我愿意的,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你现在不是在学摄影了吗?你以后可以当导演呀。”我和江绍修说道。 江绍修默默看了我一眼,他没有说什么,因而显得我很愚蠢,我只能伸手抱住江绍修,我说道:“不要那么难过,江绍修,你真的很聪明很能干的,一台摄影机就能拍全世界。” 江绍修把脸埋在我的怀里还是没有说话,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我看到了生活背后的艰辛和挣扎。 隔了好一会,江绍修在我怀里忽然闷笑笑起来。 我问他笑什么,他抬起头重复我刚才的话:“一台摄影机就能拍全世界。” 我不解他的笑点,但也脸红了,脸红了之后,我回神到自己的夸张。 “我真的觉得你可以的。”我小声说道。 江绍修笑了笑,他坐直身子轻轻搂过我靠在他怀里,他说道:“嗯,我试试看。” “江绍修,你小时候在家里是不是觉得很孤单无助?”我问他。 “有时候很羡慕我堂哥。”江绍修说道。 “我明白,我有时候也羡慕我表哥,我觉得他那么任性不乖,但家里的每一个人都还是对他那么好,他和谁在一起都不会觉得不自在,他只会让别人不自在。而我,怕我爷爷怕的要死,和爷爷家的人待在一起,总是觉得很难受。后来,我想想,是因为我不愿意接受他们,我只是一直希望被他们怎么对待,却从来没有主动去关心过他们,我们总等着别人先改变。”我说道。 江绍修安静听着,他和我说道:“我家里人和你家人不太一样,徐柔。但是,徐柔,你说的对,我们的难过是因为我们都在希望被别人怎么对待,在乎别人怎么对待自己,但我们自己都没有善待自己。我现在有点后悔没有考上大学,徐柔。” “为什么?”我说道,“你现在也是在学习,只是在工作里学习而已,你比我们都要快都要早。” “以前我觉得考大学就是一种形式,现在才渐渐明白过来,考大学是我们为自己的人生争取过来的最后四年,徐柔。就在这四年,我们还有时间去从容去改变自己,出了社会就不可以了,徐柔,所以我希望你好好读书。”江绍修和我说道。 我听着眼眶红,我明白到其实江绍修对我的每一分好都是他自己辛苦的体会,难怪他说我考上大学,他会有种欣慰的感觉。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懂江绍修的。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19章 (18) 大一暑假,我很想经常去看江绍修。但江绍修说他在工作的休息日会来看我,让我别来回跑,我没听还是去了一次,因为暑假没有什么事,每天就是等待,我觉得很难熬。而且我也想像他带给我惊喜一样给他惊喜。 后来我挺后悔自己的做法的,因为我没有照顾到江绍修的自尊心,他并不希望我看到他辛苦的样子。 江绍修工作的摄影工作室在市中心,是一个很不错的工作室,在市里很有名气,生意很好,但都是些婚礼摄影的生意。我过去看的时候,是在户外拍摄婚纱照,我看到江绍修在认真调整灯光,他很认真,但我觉得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他也不应该只是这样。 江绍修打光也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他会被摄影师骂,摄影师也有自己的想法。他觉得江绍修不配合。我隔远看到江绍修忍了会脾气,最后照着摄影师的做法去做。 那个摄影师一边继续拍摄一边还在教育江绍修说道:“不要还没有学会走就想跑,眼高手低是学不好东西的。” 我低下头心里觉得特别难过,江绍修休息的时候我给他买了一瓶水,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江绍修一边喝着水一边低头看相机,然后他忽然举起相机对我拍了一张,我的表情有点错愕,毕竟上一秒我还在心疼。 “你好傻,徐柔。”江绍修说道。 我笑了笑,歪了歪头摆了个姿势说道:“你重拍嘛,我摆个好看的造型给你拍。” 江绍修调出照片看了看说道:“不用了,这张就很好了。” “真的吗?”我不信要看一下。 江绍修把相机递给我,他又继续喝水,眼睛还在看着我,我看到相机里的自己的确好看,眉目清晰,眼睛里都是感情,一切都很自然。 “你拍的真好,江绍修。”我由衷说道。 “是你漂亮。”江绍修拿回相机笑对我说道。 我被夸奖不由望着他笑。 “我还要忙很久,徐柔,你先早点回家,明天我休息去看你。”江绍修和我说道。 我应了声,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那里都是汗,江绍修握住了我的手,说道:“到家给我电话。” 我点头。江绍修低头看着我的手,沉默了会,又说道:“我这个样子好像不太可能当导演啊,徐柔。” 江绍修的语气有点调侃,我却有点想哭,的确不太一样,的确和我们想的都不太一样,理想和现实那么不一样。 “那个Kevien说自己学了多少年摄影,有多少想法,可你看到了他就那样。”江绍修和我说起那个摄影师,他叹了一口气,脸上有无奈的笑意。 “你肯定和他是不一样的,江绍修。”我立马说道。 “哪里不一样?”江绍修问道。 我愣住一时答不出来,但江绍修此刻的心情我很能理解,我不由反问他:“那我和你以前的女朋友有什么不一样?” 江绍修给我问愣了,他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忽然提起他的前女友们。 我红了脸,咬咬唇说道:“我也觉得自己很普通,刚和你在一起那会,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我和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但现在我就是觉得,我对你是不一样的,你不要问我什么,我就是这么感觉。你对摄影也是的,我觉得你可能和我之前一个想法,觉得自己很普通,但就因为普通,被选择了,才最有可能成功吧。”我说着低下了头,我心里有很温柔很激动的感动,当然也有不好意思。 “你不普通,徐柔。”江绍修低头吻了吻我的手说道。 我伸手搭在他的相机上对他说道:“摄影也觉得你不普通,江绍修。” 江绍修连我另一只手也握住了,他和我说谢谢。 江绍修一会马上就要继续跟外景,他送我到附近的公交车站坐车。我们连一起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江绍修在公交车站旁给我买了鸡蛋饼,送我上车的时候,他又和我说:“你不要过来找我,徐柔,我忙完就会去看你的,你等我。” 我点点头,他的这句话我后来记了很多年,很多时候总是莫名其妙就想起来。 隔天,江绍修来看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江绍修有约,我姐总是很巧的也要出门,我们又一起出门。后来想想,这些不凑巧和令人紧张焦虑的事情是冥冥中的考验,也是上天给的一次又一次坦诚勇敢的机会,可惜我当时没领悟,没珍惜。 我姐去书店买书,走在小区里的时候她问我晚上要不要回家吃饭,她说她去了书店要顺便去超市买面粉,她给我和我弟做面疙瘩吃,很有嚼劲,她刚学的。 我支吾说好,我心里在想今天我不会给江绍修发让他回避的短信,我相信我自己不会。事实上,我的确没有发,我提心吊胆鼓着勇气和我姐一起走,往我和江绍修约定见面的路口走。 我姐一直在和我说话,说起来我姐有时候是个话痨,她会说很多事情,说起来都很有意思,她看上去总是没有忧愁和焦虑,我姐在说她觉得我弟要变成一个大胖子了,一直吃一直吃。我说他还在长身体,明年就会竖向发展的。我姐就在说一门子的瘦子出来一个胖子,他难道不会感觉孤独吗?她说我弟。我给逗笑了,我说他是妈的宝贝,不会孤独的。我姐说难不成妈还要陪着他一起发胖?我又给我姐逗笑了,不过笑不过三秒,我的心里继续七上八下。 “也好也好,长那么胖,丑一点就没人和他早恋了,就不会影响学习了。”我姐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我哭笑不得,却也觉得这是我和我姐坦白的好时机,我想说其实早恋也没有那么夸张,就比如我和江绍修,他没有影响我的学习。然后,我还可以顺便把江绍修的好给我姐从头到尾说一遍,但这些话就在我嘴边,我怎么也不知道开始说第一句。我神思恍惚,再回神的时候发现已经走到那个路口,那里有一个报亭,江绍修就立在那旁边。 我姐比我还先看到江绍修,她拽了拽我的手让我也去看。江绍修看到我和我姐一起有些意外,他抬了抬眉毛,眼神明亮,我触到江绍修的眼神,有一瞬间我是充满了勇气,我张了张嘴想开口,但我姐就在这个时候拉了一把我的手臂,我仿佛被惊醒,人已经被我姐拉着经过了江绍修面前。 我傻了,我猛然回头发现江绍修很平静地站着看着我,我心里很难过,却依旧不由自主紧紧拉着我姐的手。我姐的脚步很快,她把我拉到她身边挽着我的手臂,她嘀咕说道:“他怎么也在这?他后来有考上大学吗?” 我感觉自己要哭了,但我什么都没有说,我低着头。 “你约了朋友在哪?你要去车站坐车吗?”我姐又问我。 我点点头。 我姐就把我往前面车站推,她笑说道:“那去车站往这边啊,你怎么傻里傻气的?还好我机智问了你一下,不然你是要和我去书店吗?” 我笑了笑。 我姐又嘀咕她不放心我,然后她就走了。 我看着我姐离开的背影,忽然想到了什么,我追上去问道:“姐,那个男生他后来考上大学了吗?” 我姐一愣,好像是一时没有明白我说了,随即她笑了笑说道:“他早就出国去啦,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 我意外望着我姐,我这才发现,其实我姐并不开心,她的眼睛里有闪烁的微芒,是心底脆弱的触动,我瞬间就忘了我要说什么,反倒是我姐又问我怎么忽然问这个事情。 我有些结巴,红了脸说道:“我,我在想你有没有谈恋爱——” “恋爱也不是想谈就谈的啊。”我姐笑说道。 我再说不出话来,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难过。我姐又一次检查了下我的包,确定我把拉链都拉好了之后,她才离开。 我姐走远之后,我转身慢慢往回走,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让自己重复走弯路,刚才我就可以停在报亭那,停在江绍修身边。 我走回去的时候,看到江绍修还在报亭边,他低头在翻报亭上的报纸,卖报纸的阿伯问他要不要买水,江绍修抬头笑了笑,他没有发现我回来了。 我走过去从后一把抱住了江绍修,我抱的很紧,好像生怕他离开,我也真的怕。江绍修有些意外,他身子一僵,很快他就知道是谁抱着他,他拍了拍我的手背,问道:“想不想看杂志?我最近发现一本摄影杂志很不错,你要不要看?” “要。”我说道,忍不住就流了眼泪,我把脸埋在江绍修的背上用了擦了擦。江绍修又拍了拍我的手背。 报亭的阿伯探出头来可能也被我刚才忽然的拥抱惊到了,他想看看现在的年轻人是什么样的,他看到了我的脸,我不好意思笑了笑,那阿伯也笑了,问江绍修道:“女朋友啊?” “嗯,是女朋友。”江绍修将选好的杂志递给阿伯回答道,他的声音温和有着很淡的笑意,他也松开了我的手把我从他身后拽出来,他牵住我的手,另一只手接过杂志。 那天,我和江绍修去了酒店,很自然而然的事,我们中午吃完饭,发现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只想和对方待在一起,我们就去了酒店。 一开始,我们坐在沙发上看同一本杂志,我看江绍修是很平静的,他翻着杂志和我说上面的摄影作品。我感觉我才是心猿意马的那一个,我有点紧张也有点期待,我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不矜持了,但想到是江绍修,我是真的很愿意和他发生男女之间的关系的,虽然当时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怎么样一件事情。 我发觉自己不太像从前的自己,而江绍修也不像我最初认识的他,他的脾气越来越温柔,我的脾气越来越任性,他在我面前没有那么多的清高桀骜,我在他面前却全是些小自私和软弱。 我这么想着不自觉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江绍修问我,他侧过头来看我。 我红了脸,难以启齿,还是不得不说,我在他面前也是最真实坦诚的,我说道:“江绍修,刚才对不起,我真的是想告诉我姐说我们在交往的,但是——” “我懂,徐柔,”江绍修打断我,说道,“我知道你是想告诉你姐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像在江绍修面前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自责羞恼都是多余的,他都了解,他比我自己还了解我,我感动也不知所措。 江绍修一直看着我的脸,然后他靠过来吻了我。 我很快本能就回应他,我还伸手紧紧抱住他,我知道我自己以后都不会再那么渴望某一个男人的拥抱。我愿意被他亲吻,愿意被他抚摸,愿意被他解开衣扣。 我们躺到床上,江绍修的吻变的急促,我也有些慌张被他带的。他解了我两颗衣扣,第三颗是扯开的,我被这个动作有点惊到,也不自觉被吓到,所以我有些遮挡又很配合,我推他也抱他。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半推半就,其实就是女性天生的矜持和羞涩使然吧,当江绍修抚摸我的裙底,我是开始僵硬颤抖。其实我觉得自己是有点特别没用的样子,所以我抬手遮了遮脸,也紧紧攥着拳,这个时候我的紧张忍耐多过了享受。 江绍修或许是很明白我的感受的,他是在这个时候停止动作的,他将手从我裙底抽离,很轻很温柔地抚摸过我的腿,他的手又扶在我的腰上,他也轻轻拿开我遮住脸的手,他看着我叫我徐柔。 我睁开眼对上江绍修的眼睛,我才发现,他其实也紧张,和我一样,他的眼睛深黑明亮,他说道:“别怕,我不碰你。” 我一愣,松一口气也失望。 “抱歉,把你的纽扣扯掉了。”江绍修撑在我的上方和我说道。 我不由低头去看。 “是第三颗纽扣。”江绍修为我解惑,他伸手在我肩头附近的床单上找到了那颗纽扣,他把纽扣放在了我的额头。 我抬手把额头上的纽扣拿下来,江绍修翻躺在我身侧静静喘着气。 我叫了一声江绍修,我侧过身去,江绍修也侧过来顺势抱住了我,我们拥抱着,我的脸埋在他的怀里,说道:“我不介意的——” 江绍修闻言更紧地抱住了我,许久,他叹息说道:“徐柔,我不确定以后能不能娶你——” 我惊愕,我猛然抬起头看着江绍修,我看到他神色有了忧伤,我再忍不住,从今天出门到现在我一直想哭,此刻我就彻底哭了。我知道江绍修说这句话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忽然对他自己充满了质疑,就像我对我自己会有的质疑和否定,心里都有一个脆弱的角落,但真的让人很在意。 江绍修抱着我,他亲吻着我的发顶和我说他爱我。我们后来又抱着拥吻,但江绍修真的没有碰我。 我们两个的第一次开房就是这样的,最后的时候,江绍修去了浴室,我坐在床上缝我衣服上的第三颗纽扣。 这个世界上有两个我们,我懦弱胆小,他自卑自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事不更文,后天回来,谢谢你们呐。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20章 (19) 大二那年,我们全班同学都在面临选择,明年去澳大利亚学习还是留国内继续学业。一般有经济条件的同学都选择出国,我的父母也准备让我走这条路。我一开始对此也是毫不犹豫的,如果一切如先前想的那么好,但江绍修现在的状态不太好,我知道他去不了澳大利亚。 江绍修的爷爷有给江绍修找过门路,他希望他去学商,江绍修爷爷也知道江绍修想去澳大利亚,他安排他去澳大利亚学习,但江绍修没有接受安排。那天,江绍修和我说这个事情的时候,他问我会不会生气。 我不生气,我是有点失望,还有难过,但我也心疼,我知道如果去到一个想去的地方却不是用自己的方式难免可惜遗憾;而且我说过我支持江绍修做他想做的事情,我不希望他痛苦,不希望他像高中那时候一样,被困在教室里。 江绍修想去的是日本或者英国,他想靠自己的努力过去,这样就能向他爷爷证明,他是可以自力更生的。 而没有江绍修的澳大利亚,我真不想去,所以,我开始纠结。因此大二一开始,我就明显感觉到生活的变化,一切没有以前那么轻松了。 所幸江绍修那边有了一点起色,他独立拍了一个婚礼的小短片,受到了好评,他很高兴,他那么喜形不于色的人打电话给我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他的快乐,他和我说:“徐柔,有人喜欢我的片子。” 江绍修的每一个小片子从最早DV机里的零零碎碎和他现在做过后期的小小成片,我都收藏在自己的硬盘里存在文档里。我给文档命名为江绍修的最爱,我命名的时候还想到江绍修的最爱还有我,想想都开心起来。 明年去不去澳大利亚的事,我没有正面和江绍修提过,江绍修默认我就是要去澳大利亚的,他经常看到什么实用的东西,他都会说:“徐柔,这个以后给你带出国去,可以方便你——”干嘛干嘛。而我心底最深处,我还是很希望江绍修能和我一起去的,我十分矛盾,原来人是真的会难以选择的。一旦面临着选择,每个人身上的弱点缺点便都越发明显了,我年幼缺失的安全感就在这个时候彻底上演了。 江绍修开始接触后期,他变得比较忙,这个学期他来看我的次数就明显减少了,同一个省没有时差,我们的联络都会慢慢变缓,可想而知不同的国家,还有时差和人文差异,肯定会更辛苦。大二那年,我的身边都是变化,可以说,我和江绍修的感情是没捱过变迁,很脆弱。 我姐有一天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她很生气,劈头盖脸就问我:“江绍修有没有在追你?” 我闻言很惊讶,问道:“你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我快被气死了!”我姐说道。 “气什么?”我问道。 “我告诉你,江绍修如果骚扰你,你别怕!”我姐说道。 “到底什么事,姐?”我也急了。 然后我姐和我说了事情:我姐和回国的厉夏芒见面,两人遇到了厉横秋一班人,有男有女,江绍修就是其中之一。 我姐说董东利提起了我,他问我姐我有没有男朋友了。 我姐登时脸就黑了,和董东利说:“我妹有没有男朋友关你什么事?” 董东利笑说道:“没有的话,给她介绍介绍啊。我们中有人很喜欢她。”董东利说着就暧昧看江绍修,还笑个不停。 我姐一看就明白了,我姐那个火爆脾气就压不住了,她很生气说道:“你们都不适合我妹,别费心思了。” 我听到这,心是揪了起来,我问道:“江绍修什么反应,他怎么说?” 我姐说道:“他反问我啊,问什么样的人适合你。气死我了,怎么那么不要脸,他是不是真的有追过你?” “你怎么说?”我没回答我姐,我了解我姐,我很怕她说什么直接伤人的话。 “我怎么说,我能怎么说,我说反正不是像他那样的人,混日子不上进。”我姐真的很生气。 “他没有混日子不上进那个样子吧——他只是没考上大学而已——”我说道,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在发抖,很想挂了电话马上给江绍修打电话。 “我真的很生气啊,什么人啊,真的以为别人都跟他一样吗?家里有钱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往那一站大家就该喜欢他吗?真是很过分,干嘛把你和他扯一起!我不是说他有没有考上大学,关键是,小柔,这种人人品不行啊!”我姐气冲冲说道,她说江绍修当时的神态特别傲慢轻蔑,她还说他身边就领着一个女孩子怎么好意思就一副要去追别的女孩的样子。我姐还说董东利开这个玩笑让她真的觉得很生气很担心。 这个电话让我晕乎乎的,后来我姐在说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只记得我追问了她一句江绍修身边的女孩长什么样,我姐说她气的其实没注意,我心里就想是叶清,女人的直觉。最后我在我姐再三追问下说了江绍修没有追我这件事,我姐才放了心。我挂了电话,心想江绍修是没有在追我,因为我们在一起都快三年了。时间快的吓人,吓得人冒冷汗。 我给江绍修打电话,我从一开始抱歉,自责,内疚于自己没有对我姐坦诚让他受委屈,到拿起电话只知道质问他那天他和谁在一起这个过程是很微妙,也很矛盾气愤。我心里知道江绍修和叶清或许只是朋友,不然董东利不会当面开那种玩笑,但我就是过不去前女友的坎,我很生气,为什么分手了,叶清还是反反复复出现在江绍修的生活里。 江绍修对我承认了那天他们一群人在一起,叶清的确在,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点歉意, 我有种被丢进冰冷湖水里的感觉,我沉默了很久,我说道:“你和我说过,说你和叶清以后都不往来的——” “是老厉带过来的,我并没有联系她。”江绍修说道。 我又说不出话来,有一口气堵在了我的胸口,在这个情况之下,我没法为我自己也有的过失道歉的,我挂了电话,就是哭。自己闷声地哭,哭江绍修不好,也哭我自己不好。 这一天,我等了江绍修一天的电话,没等到。我知道,江绍修的情绪也很多大,因为我姐当众让他很难堪,而这其实是我一手造成的。 这事缓了两天冷了两天,江绍修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那天是周末,他问我起床了没有,我就原谅他了,因为我知道他来看我了。 我匆匆从床上爬起来,洗漱换衣服冲下楼。江绍修站在我们宿舍楼前等我,他在抽烟,看到我的时候他把烟丢进了垃圾桶里,伸手抱住了扑到他怀里的我。 我们和好了,又像之前一样互相保证不会再有这些不愉快的事。我还红着眼睛和江绍修说对不起,说我一定和我姐坦诚我和他的事情。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很可笑,这原本是件简单的事情,只要张张嘴巴,诚恳一说或许就好了,偏偏在我的思维里多次反复之后,它就成了景阳冈上的老虎,令人却步。而我心里的武松不知道何时才会长大,我感到心慌和讨厌自己。 “没事,暂时先不说,”江绍修捧着我的脸,他的拇指擦了擦我的眼睛,他说道,“你姐说的没错,我是不太好,一无是处。你姐姐很爱你,我知道你也很爱你姐姐。”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姐妹情深显得江绍修很孤单,这样我也会觉得心疼他,我抱住他,心里暗暗下决心是一定要找机会告诉我姐。 但我一直到最后都没有找到机会,我当时是写好了一封信,在放寒假之前的最后一两个月,信的标题是写: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内容就是我和江绍修从高二那会就交往了,我有多喜欢他,他对我有多好,还有我为了他不打算去澳大利亚了,希望我姐也能支持我的决定。这封邮件一直躺在我的邮箱里,在我准备发送前,我和江绍修就分手了,后来我去了澳大利亚求学,这封信就更没有意义了。 我和江绍修当时分手的主要原因是他身边时不时出现的叶清,还有我对他的没法再信任。 大二放寒假前,老师要我们把意向表格都填好,意思就是一定要做决定。那几天我才知道江绍修帮叶清拍过一组照片,她和她的奶茶店,这意向表更没法填了。 叶清的奶茶店在那年就早早有人帮她做了营销,江绍修拍的照片,厉横秋做的营销,火了,叶清成了网络红人,她或许就是最早的一批网红,她从奶茶到穿搭,个人风格独立明显,为她后来的最美空姐,先赢得了“最美”两个字。 我是在网上看到这组照片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是江绍修拍的,女人的直觉真是太可怕了,我有这个直觉的时候,我真是也怕了我自己。 我为这件事情和江绍修吵架了,第一次我们真的吵了起来。江绍修给我的解释是,他是为了厉横秋拍的,因为厉横秋想捧叶清,厉横秋在发展他的娱乐事业。而这对江绍修来说也是机会。 什么样的解释对我来说都是火上浇油,我和江绍修说我讨厌叶清也讨厌厉横秋。 江绍修说他和叶清可以不联系,但厉横秋不行,他是兄弟。 那一刻起,我感觉我和江绍修梦幻美好了三年的感情有了那么点烟火气了,好像我们的爱情也在长大,进入了青春期反抗期。 闹到最后分手江绍修和我说了一句话,他说:“徐柔,你没法信任我了,那我们分手吧。” “你想清楚了,你确定你要分手吗,江绍修?我是不会主动联系你的。”我也在气头上。 江绍修说想清楚了,我就挂了电话。我心想过两天和好之后,我一定要和江绍修说分手两个字不能随便提,我听到真的很难过。结果我根本没有机会说这句话了。 我忍了一个月,到放假前,江绍修都没有联系我,我这才意识到什么东西真的在发生变化,于是,我主动给江绍修打了一个电话。 我问江绍修是不是还在生气,我让他不要生气了,我说我们和好吧。 江绍修却和我说:“徐柔,我们分手了。” “为什么?”我问他。 “明年你就要去澳洲了,过去好好读书。”江绍修和我牛头不对马嘴。 “我不去啦,我并不打算去啊!”我焦急和江绍修说道,我以为他是因为和我一样担心分离担心很远很远的异地恋。 我的这句话让江绍修沉默了很久,然后他问我:“为什么不去了?”听着有点压抑着的愤怒。 “因为我不想和你分开。”我说道,我很动情,也是没骨气。 “徐柔,如果你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信任我了,那我们真的没有在一起的必要,用你的前程和我的前程去赌!”江绍修说道,他真的生气了。 对于江绍修的怒气,我有点傻了,我说道:“我没有不信任你——”我自己都不信。 “你该去读书去读书,我不需要你留下来,我们已经分手了。”江绍修和我说道。 下一刻换我生气了,我生气江绍修的态度,站在我的角度他忽然变得可恶,我说道:“我不信任你难道是我的错吗?难道是我自己愿意这样的吗?” “我的错,我的错,所以我们分手,我们分手!”江绍修说道。 我给江绍修彻底吼傻了,但我们谁也没有挂电话,我感觉自己哭了,感觉他也哭了,我说道:“到底为什么分手,因为叶清吗?” “我说了和叶清没有关系!”江绍修说道。 “那是什么,因为厉横秋吗?因为我让你不要跟厉横秋玩吗?”我的印象里厉横秋其实是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人,他总是嬉皮笑脸没有正形,但一看就是小聪明很多不太真诚的人,我不喜欢他,比起厉横秋,我觉得江绍修的朋友里董东利比较好。所以我万万没想到,我和江绍修要因为厉横秋吵架,有什么好吵的? “跟老厉也没有关系!”江绍修还在矢口否认。 我就真的不明白了,我当时真的一点都不明白,我还在继续问他:“那到底是为什么?” “你就当我不喜欢,你了。”最后江绍修和我这么说。 他先挂了电话,他这个电话挂的长啊,好像挂了四五个月,挂的我恍恍惚惚,挂的我到了澳洲都还在想就分手了吗,江绍修真的就不再接我的电话了?后来让我接受被分手这件事情的是一件小事。 我到澳洲的头两个月,除了上课就足不出户,每天空闲时间就是躺在床上看电视剧,一点也不热衷于交友和了解这个美丽的地方。然后有一个月,我拿着手机躺在床上看电视剧看啊看,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连着无线的,结果根本没有连上,就像我的爱情。那个月我的流量用了(八)九百的澳币,当时汇率又高的吓人,看到账单的时候我把自己吓傻了,我吓哭了。 这一穷,这钱一下没有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哎呀,妈呀,除了江绍修,我还得要过生活。我痛哭了一场,自诩自己是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干净了。 我的初恋结束了,和很多人一样,我那场普普通通的初恋也就那么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结束了。哪有什么惊心动魄,非卿不可的地步,江绍修一下就不喜欢我了,我因为(八)九百的澳币就决定放弃他了,只是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愿意回头去回想我们在一起的曾经。 毕竟回忆这种东西就像照镜子,科学表明,每个人照镜子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都比实际别人眼里的自己要漂亮个百分之三十,初恋这种事情也是如此的吧。我觉得我和江绍修之间好美好,或许,也就那样的,和所有人都一样。美好吗? 我内心拒绝正面回答,这也是为什么我希望我年幼的时候是被我妈送走六年而不是六个月,因为那样我就有更多的理由和借口说,你看,我也过得不容易,小时候不在父母身边,多没有安全感,所以有很多的毛病。这样我比较容易原谅自己一点。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21章 (20) 澳洲这个地方,好美。我在悉尼待了两三年,第二年那里的夏天骄阳似火,我走在树荫里看着日光和我平行,内心是清凉的,我忽然觉得我是可以把江绍修忘了的。 澳洲和国内反季,我的社交圈和我一些在国内的同学朋友也是反季的,所以感觉,因此好像都渐渐疏远了。我在澳洲有自己的新朋友,我们一起学习,吃饭,逛街,日子过得挺快的。 这个成长的过程一开始是从外在开始的,我接触和了解了很多这个世界上有关衣食住行的东西,这些东西有的很实用有的很浮夸,但它们也都有滋养生命的作用,因为它们是群体的。穿着和打扮是每一个女孩子必经的过程,当某一天我和朋友坐下来是热切地讨论哪一件衣服真好看,哪一个护肤品化妆品真实惠,性价比真高的时候,我知道,这是好事。我们做着未来的规划,我身边有几个朋友是打算留在澳洲的,她们有各种的形式,因此交男朋友的标准也有很多。 我被人问及过交男朋友的标准是什么,我都笑笑说这个不好说啊,真的不太好说,你以为自己喜欢的标准在遇到某一个人之后都会不太一样,而且人是需要相处的,没有那么武断的。 可能就是因为我的要求比较抽象,我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交过男朋友。 我身边的异性朋友也很少,基本上就剩下我表哥和陈飞了,本来刚和江绍修分手的那段时间董东利也有和我联系,后来他问了几次我和江绍修的事情之后就没有再联系过我了,我们的联系也就断了。 后来,异性里面和我相处最好的就是陈飞,他是个有趣的人,我初到澳洲的时候,他经常找我聊天问我习惯不习惯。我那时候在失恋回复的比较少,后来自己的心态好了,生活也习惯了,我们聊天聊得比较多。 我在陈飞眼里可能是个奇特的人,他说我很奇怪,看着很高冷,其实挺神经的,因为我的社交圈每天转发的就是些搞笑的趣事或者动物讯息,然后我的文字都是哈哈哈。陈飞和我相互关注,他给我评论留言从一开始无语的省略号到后来的你是不是傻,因为我们的关系越来越熟,越来越朋友。 陈飞说我傻的时候,我就会回复他是不是找死,我也有变化,我变得开朗活泼了吧。有时候无聊,我也会开始和陈飞他们一起玩游戏,就是江绍修他们以前玩的那个游戏,陈飞教的我;而这个他们里面还有一个女生,叫杨帆,也是我们小学同学,她和陈飞一直有联系,后来因为陈飞,我和她也开始联系成了朋友,杨帆醉心游戏,但玩的很烂,每次都是会被陈飞骂的,而我的水平比杨帆好一点,是陈飞的得意门徒了。 在游戏里我爱的角色都是横冲直撞攻击型的,陈飞都是魔法战略型的,每次玩游戏,陈飞都心力交瘁,因为他要不停叫我和杨帆不要跑不要跑,不要乱跑。而我们又不语音游戏,他一边操作一边还要打字,感觉心好累。 我不像杨帆沉迷游戏,我真的只是打发时间,也有点回忆的味道。每次玩游戏的时候,我的心情都很平静,并没有什么波动,我只是会想原来江绍修喜欢的游戏就是这个样子的,无聊,真无聊。 除此之外,我在澳洲的生活也是井井有条的,学习考试,生活对我挺好的。 除了陈飞,我有时候也会给我表哥发消息,比如我年底要回国问他要不要带什么。我表哥基本上都不回复我。我关注他社交圈给他偶尔的动态点赞留言,人家都很高冷的爱答不理。 我感觉我的表哥是谈恋爱了,因为他会发一些很痛苦纠结的话或者歌词,表达的内容是什么你不爱我,我还爱你,什么爱过知情浓,醉过知酒浓。 我真是昧着良心给他点赞,我失恋最难受的时候是连社交圈都上不动,他能这样,我感觉他的内心是比我奔放开放的。 说起来,我发觉我还不知道我表哥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初中我帮我表哥递过情书,那女孩长得很乖巧可爱,人家女孩当时没收我表哥情书,我表哥黯然了几天就好了。 到后来高中,我表哥每天和董东利厮混,我完全想不出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了,不然我身边的同性朋友不少,或许可以介绍介绍。 这一年我和我表哥都大四的年纪了,恋爱成了我们家人对我们的关注点,他们觉得我们可以找对象了,但我们的心可能已经留在青春期了。 不过,也不能放弃,所以我心里头要帮我表哥介绍对象的念头是一直有的。主要我也担心我表哥的性格怕不会自己找女朋友,因此这件事我真的有上心过。而正是念念不忘必有反响,我心里头牵挂这件事没两天,我表哥就自己告诉我他喜欢什么样的人了。 我表哥当然不是发短信或者写邮件给我好像我大二那年想给我姐说秘密一样地告诉我,他是发在了社交圈。我表哥很霸气说:老子喜欢男人怎么了?草你妈了吗?! 我看到这条动态的时候是躺在床上刷手机看的,吓的一个激灵没拿牢手机砸在了脸上。我心里想惨了,我家要变天了,我要遭殃了。这是我的直觉,我感觉我表哥如果要出柜,我爷爷会让我去把他拽住的,就像以前一样。 我姐也看到了我表哥的动态,她立马给我发了信息,我姐惊愕了问我是什么情况。 对于我姐第一反应就来问我,我和我姐说了我的直觉,我姐表示我的猜想很对,因为她也就觉得我会了解我表哥的事。 我默默把我和我表哥的对话聊天截屏给我姐看,永远都是我说了一大串,问了一堆,我表哥什么都没有回或者就是哦,好。看着让人有一种一言难尽的亲密感。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表哥喜欢男人,而他喜欢的是谁?我百思不得其解,难以想象。 我还面临着另一个问题,我爷爷他们肯定是不上社交圈的,我知道了我表哥要出柜,我应该不应该告诉我家人,或阻止他或帮他寻求理解,我该怎么做?这是一件纸包不住火的事情,回国的漫漫长途,我都充满了深思。 我姐去年就大学毕业了,她在读研究生,一边也找工作,她在省城,离我们市有一点距离,过年比我回来的还要迟。所以指望不上我姐给我出谋划策了。 我表哥早已经在家了,他的大学是大专,其实就三年,他今年本来应该找工作了,但一直在家打游戏。 我大姑听说我回来了,早早给我打电话喊我过去玩,其实就是想让我拖我表哥出门去,劝劝他别玩游戏了。 我还没做好思想准备去看我表哥,我在家做功课,把我表哥的社交圈研究了一遍,然后我发现我表哥原本和董东利互相关注的社交圈取消了。 这个时候,我女人的直觉又出来了。我和董东利的社交圈是没有相互关注的,因为我怕看到江绍修,虽然江绍修也没有社交圈,或者说我不知道。但就是很怕。而董东利也没有关注我,我们难得默契了一回。 所以我是研究好了怎么不留痕迹才去董东利的社交圈看的。然后我就看到了在我表哥喜欢男人的宣言之前几天,董东利先骂一句同性恋,他说最恶心男人喜欢男人了,脏话连篇。 我想,董东利不会是被我表哥怎么了吧。我发觉和江绍修分手之后,我就变得无聊八卦,有了很多时间去研究一些没用的事情。 据我女人的直觉,董东利和我表哥的友谊是破裂了。我回想当年,觉得我表哥喜欢董东利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他很喜欢和他在一起,和他特别有话聊,他们打打闹闹,我表哥性格内向,董东利豪放不拘小节,我表哥谁都不听就听董东利的话,嗯,天造地设。 想到这,我叹了口气,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能理解董东利的反感也能理解我表哥的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的状态。 我去找我表哥,我表哥在房间里拉着窗帘玩游戏,戴着耳机,超脱一切。外面是朗朗晴空,里面昏天暗地,难怪我大姑愁容满面,她担心他不热爱生活。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我表哥看了我一眼,然后他继续管自己打游戏,还是那个老游戏,我问道:“你都几级了啊?” 我表哥没回答我。 “封顶了吧,我最近也有在玩哎。”我说道,“不过和你不是一个区的。” 我表哥还是不理我,我拖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看,给他出谋划策,一会让他补血一会让他补蓝,说些他自己都知道的事情,烦的我表哥,扯下了耳机叫我出去。 后来,我表哥和我出去了,他冲我吼,我没生气,笑和他说出去吃点东西啦,我表哥说不去,最后给我拽出去了。 我们去了我们初中附近的面店回忆小时候,我表哥终于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说前两天,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都是我在和他说澳洲的一些趣事。 说到袋鼠大块头的时候,我表哥忽然抬起头问我道:“你和江绍修为什么分手啊?” 我一愣,随即镇定,我表哥对我的关心来的太迟了,还不如董东利当年关心我。 “没感觉了,就分了。”我说道,老一套的分手外交辞令。 我表哥看了我一眼低头管自己吃面,吃了两口,他又抬起头和我说道:“董东利去澳洲了,你知道吗?” 我很意外,我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我表哥说道。 我想他们闹翻也就是那么一段时间,可能是董东利要走,离别谁都有点情绪,就发生了一些冲突,比如表白之类的事情,然后就崩了。 “他没有联系我。”我说道,“我和董东利很久没有联系了。” 我表哥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补充了一句说董东利所在的城市和我是一个城市,都在悉尼。我看我表哥的样子不忍心再追问他性取向的问题,喜欢就是喜欢了,他自己也没有办法。我们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真的不用说的那么明白了,一切都没有发生,一切也都已经发生,说或不说,都暂时没有意义。 这一年过完年,我回了澳洲,在一条马路上碰到了董东利,他拥着一个女孩的肩头过马路,两个人有说有笑,打打闹闹很亲密。我迎面走过去董东利没有发现我,我一开始也没有认出他,后来擦肩经过的瞬间,我回头不假思索喊了他的名字,我说:“董东利!”脱口而出的意外。 董东利一愣,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徐柔?”董东利也有些意外。 我点点头,表示我是徐柔,我正要微笑,却见董东利一瞬间变了脸,他皱眉转回了头,拥着他的女朋友要离开。 我不由自主跟上去,回到了马路边,我又喊住他,我问道:“董东利,你最近好吗?” 董东利听到我这么问,转过头很神奇的样子看着我,他皱着眉,好像很不耐烦,他说道:“你关心我过得好不好干嘛?和你什么关系?” 我尴尬错愕,愣住没有说话。 董东利看着我,可能觉得自己的语气差了,他脸色稍缓,但依旧不耐,他冷哼说道:“只要别遇到你们家的人,我都很好。” “什么意思?”我给说的有点不高兴了,我也皱了皱眉头,对于董东利说出这句话我感觉还是很伤人的。 “你们家的人是不是都有毒?老子遇到你们就没有好事!”董东利说道,他说完就走了,我甚至还没有回神。 澳洲正在入秋,我看到树梢有一片黄叶,董东利和她女朋友继续勾肩搭背地离开,我看到我和他们真的划出了一条界线,就像那片叶子会从枝头掉落一样,是不可抗的自然的力量。我和江绍修真的分手了。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22章 (21) 转眼,我很快在澳洲的学校毕业了。毕业典礼那天,大家都很高兴,过五关斩六将的考试使得我原本是很想把背死人的税法撕了,但真正过了考试毕业之后,我和它冰释前嫌了,高高兴兴穿着毕业的博士服戴着博士帽,感受着欢喜,感谢书中的每一个字。 我把和同学的毕业照发到自己的社交圈做纪念,我写道:终于毕业了。我心里想以前有一个男孩子总很希望我好好读书好好毕业,现在终于毕业了。 陈飞给我点了赞,还给我回复说:终于不哈哈哈了,恭喜你从哈哈哈大学毕业。 我姐觉得陈飞这个人太有意思了,她给陈飞回复了哈哈哈。 我给无聊的他们两个人都回复了哈哈哈。 我姐时常活跃在我的社交圈,陈飞也活跃在我的社交圈,然后不知不觉我姐和陈飞也互相关注,陈飞也很礼貌对我姐喊姐。 我姐私底下问过我陈飞是不是喜欢我,有没有在追我,她说感觉陈飞这个男生人很好,很沉稳,她觉得我和陈飞挺合适的。 我没说什么,就是告诉我姐说我和陈飞只是普通朋友。 陈飞一直有在关心我毕业后的打算,其实我已经找了实习的工作,就在澳洲,我打算还在澳洲待上一段时间。 陈飞知道我的打算之后,他笑说有机会去澳洲看我。 当陈飞这么说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躲避不了了,我必须得要面对和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真的决定忘记江绍修往前走了,还是说,我忘不了,我还得等一等。但等什么,他如今在哪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有新女朋友了我也不知道。 不想清楚这个问题,我在感情上其实是没法继续前行的。 于是,我和陈飞的聊天戛然而止,晚上他约我玩游戏,我知道杨帆晚上有事不会玩游戏,我便也说自己有事没时间游戏。 陈飞是一个聪明人,他对我有感情也很明白我一直以来对他的距离和逃避,所以他有一天忽然问我说:“你是不是之前有谈过一个男朋友?” 我和他说是。 然后陈飞就和我说道:“不管谈了多久,有多少的感情,如果你们的感情已经结束了,你是不是应该往前走?” 这条信息我又没有回复,但后来隔了两天,陈飞和我说他要来澳洲旅游,问我有没有时间给他当导游,我说了有的。 陈飞来的时候,我刚开始工作没两天,所以我并没有去接他,因为忙,在适应。 等我下班去找陈飞的时候,他已经全部整顿好了。我和陈飞又是很多年不见了,说我和陈飞是同学,其实我感觉说笔友网友更合适。 陈飞这两年也成长了很多,他一直不属于长的好看的那种男生,但气质不差,脾气也好,应该是很讨人喜欢的。 我和陈飞见面吃饭其实有点尴尬的,但我们都笑的很开心,那种理解了尴尬的状态。 陈飞做好了游玩计划,他拿给我看,我低头在看的时候,陈飞在观察我的表情,他的那个动作让我一个瞬间就想起了江绍修,一切忽然暗淡无光。 陈飞问我怎么了,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说不出什么话来。陈飞打量着我,最终没有再问什么。 我和陈飞聊了些有的没的,说笑同窗时光,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我回到家之后觉得十分累,莫名有一种自己尽力了的感觉。 陈飞在澳洲待了一个星期,我就陪他在悉尼转了两天,恰好是头两天周末,之后他去了墨尔本。在去墨尔本之前,陈飞有问过我去过那个艺术之城没有,有没有什么旅游的建议。 我说没有。 陈飞觉得很不可思议,他说道:“你在这待了那么久竟然没有去过墨尔本,为什么?” 我笑了笑说:“忙,远。”从悉尼到墨尔本要坐八个来小时的车,真的很远,虽然这个世界有一种交通工具叫飞机,但我还是希望那里远一点。 陈飞一个人去了墨尔本,他给我发了很多的照片,过马路的企鹅,傻里傻气的小袋鼠,海天云,人和高楼大厦还有教堂。陈飞拍的照片都很热闹,他不讲究布局,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或者他还手抖,照片根本没聚焦。我看的哭笑不得。 “你真的有机会得来看看,这么近水楼台为什么不来?”陈飞数落我。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没有见过世面?”我是开玩笑打趣陈飞,心里其实也是真的这么想的。那年,江绍修给我拍的第一个片子就有在墨尔本取景,然后还有黄金海岸。这两个地方,我一直都没有去过,他拍的片子我一直记在心里,而且一年比一年清晰,所有存在影像里的一切现在才慢慢真实展开。 陈飞玩了一圈依旧从悉尼回国,他给我买了礼物,是企鹅玩偶,我送他去机场的时候他送给了我。 我和陈飞站在机场大厅,我接过他递来的玩偶说了谢谢,陈飞和我说道:“徐柔,那个,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和我交往?我一直喜欢你。” 我说我想一想,考虑考虑。陈飞说好,但他看我的眼神已经是知道了答案,他直觉我会拒绝他。 而看到陈飞那个眼神的时候,我明白到我是想拒绝的,但我在推着自己改变。 我回到家想了一个晚上,爬起来找出我的硬盘,里面依旧有一个文档写着江绍修的最爱,我看着这几个字就哭了。 失恋是一件奇特的事情,没有走出来的时候,不管隔了多久你认真想起来,都会觉得自己是刚失恋。 我哭的不能自己,因为痛苦我打算给自己机会,我得给自己机会走出来。于是,我在第二天答应了和陈飞交往。 我和陈飞的交往平静的持续了两个月,就是一场网恋。陈飞每天给我发信息对我嘘寒问暖,他还会叫我宝贝,在信息里,在社交圈,我努力适应,内心也煎熬,觉得对不起陈飞也对不起自己。 所以在第三个月陈飞说要再来澳洲看我的时候,我崩着的那根弦崩溃了,我和陈飞提了分手。那是我觉得自己最差劲的时候,好像回到了那年初二和张广牧那件事情一般,令我生厌别人更生厌自己。 陈飞对于我的善变和阴晴不定感到困扰,他说我有点过分了。我只能说我觉得我和他不适合。 “我们根本就没有真正相处过,其实你也根本没有给过我机会,徐柔!你说和我交往,你心里真的有承认过这件事情吗?”这是陈飞对我的指控。 我哑口无言,我只能道歉,我对陈飞充满愧疚,也对自己失望,更对感情这件事情充满了挫败感。和陈飞谈完,分手,陈飞却最后又说理解我,原谅我的那个早晨,我坐在厨房里端着一杯牛奶从温到凉,感觉自己不能动弹。 我的室友是个中国女孩,我在澳洲的这两年都和她合住,她叫颜言,她是坚定决定留在澳洲要定居的女孩,她现在的男朋友是个有澳洲PR的中国人,在澳洲有十来年了,颜言之前换了好几个男朋友现在和他稳定了。 颜言出来看到我坐着出神,她问我怎么了。 我问颜言:“你之前和我说你觉得你交过的男朋友都没有什么差别,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 颜言有些意外,这大清早的,但她想了想说道:“我就想有个人陪我,我给自己订的目标是二十八岁要完成结婚的事,我感觉如果二十八岁还不能结婚,我会觉得很焦虑的。” “所以你能尝试和不同的人交往,就为了结婚吗?”我问道。 颜言说道:“反正我怕寂寞,我想留在澳洲。” 我羡慕颜言,从某种角度来说,她也是纯粹的,很纯粹现实地选择了对她来说最舒适的方式。 “为什么我觉得和谁都没有办法交往,和他们交往只会让我觉得前男友很好,好像这辈子只能和他在一起啊,我感觉自己要孤独终老了。”二十四周岁的我,坐在会摆美食的餐桌边说出这句话,我感觉很心酸,人生灰暗也美好。 “我给你做早餐。”颜言和我说道,她是个很好的厨娘,每天都会花时间在美食上。 我点点头,我终于放弃忘记江绍修了,但也是放弃吧,我打算相信我自己也能过好生活,感情不会再去尝试了,那是伤害别人也是伤害自己。果然,每个人的方式不一样,而我选择相信自己的这一刻,心里是最安稳的。 我半年的实习结束之后,我打算转正,但在那之前,我终于去了一趟墨尔本。我坐车去的,好让路途显得遥远。 我到达墨尔本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又是秋季,感觉整个世界是清凉温柔的。 我在墨尔本待了一周,周边都去了,一个人的旅行显得很沉默也很自在,我到处在找江绍修拍的影像,想象找到他当时站的位置,我在那和那的风景合影,记起他说的想徐柔,我心想我到达了。我把自己浪漫的无可复加,因为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去做无用功了。 我去了正在慢慢消失的十二门徒石,有人曾经目睹了某一块岩石的翻塌,世人都感觉到很惊叹,即便知道那是风化,是大自然的力量,是风和水的作用,但我们不是那块石头永远都觉得那种翻塌是令人惊叹的。而我感觉我就是那块石头,可我自己也依旧觉得惊讶,就像我和江绍修的感情。 有路人和我一起在欣赏风景,有人架着摄影机在拍摄,我好奇走过去看人拍摄,那人很慷慨让出了位置让我看。 我问那个人在拍什么,还问他是不是专业的摄影师。 那个人说他自己是业余的,因为看了一个纪录片觉得很向往,就来了。 我问他哪一个纪录片,他告诉我说是一个年轻的小导演拍的纪录片,一个系列有四集,每集不过十五分钟,每一集是一个地方,记录着一个地方的人文和风景,很漂亮很宁静。而那个纪录片的第一集就是在澳大利亚,在这里。 我问他纪录片叫什么名字,他告诉我说叫《周记》,拍摄者在每个地方都拍一周的景物。 “在每个地方待一周吗?”我问道。 “那肯定不可能啊,每个地方都至少要两三个月拍吧。”那人笑说道。 “当摄影师很辛苦吧?”我问道。 那人笑了,说道:“喜欢就不辛苦。” 我笑了笑,走开了,心里却一直记得他说的纪录片,我觉得有种亲切感。那天我早早回到酒店,然后闲来无事上了网,在网上搜索了纪录片《周记》,发现是一个自媒体,是一个工作室,社交平台上已经有百来万的关注,而发的动态并不多,只是更新的四集纪录片和一些摄影作品而已。 我看了第一集,我喜欢第一个画面,是清晨,是个有迷雾的早晨,街边有一户人家开了门,一个老太太出门来,她出来丢垃圾,她看到架在路边的摄影机,她好奇走近摄影机,她和摄影机后面的人说话,她用英文问摄影机你在拍电影吗? 没有人回答,但老太太笑了,我想摄影机后面的人肯定是微笑点头了。老太太絮絮叨叨说她年轻时候的梦想是Movie Star,她说让她上一下镜,然后她很高兴对着镜头转了一个圈,有点踉跄,但是真的很高兴。她穿的衣服恰好是鲜艳的红色,一切那么自然,真的好像经过安排的演出,那么绚丽。 我觉得很感动,我想起那人说的要拍上两三个月,的确要等待多久才能有美好的巧合,我感觉这个纪录片很有温度。我很想知道是谁拍的,片子的结尾告诉了我,方方正正的手写签名:江绍修作品。端正认真的字迹。 五个字,让我眼眶红了。 我难过也开心,难过失去的爱情,开心他在那么努力认真的生活着。 我从墨尔本回到了悉尼,感觉自己像一颗尘埃。我决定转正了,但却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的意义。我又开始很想念江绍修,感觉我和他之间就像那年的第一排和最后一排,隔着一片海,一片汪洋大海。 我经常在想,原来江绍修也曾在澳洲待了近三个月,在我那段绝不会去墨尔本的日子里。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23章 (22)捉虫 我开始正式的工作和生活,也关注了《周记》。我隔三差五都会去看看,没有更新就去看评论,看大家对《周记》的看法,顺便也知道了,江绍修的下一站在冰岛。 平台上有些幕后小花絮,我知道和江绍修同行的还有两个男孩子,但我一直没有在任何的视频或者照片里看到江绍修的身影。直到有一天,我依旧是去看评论,看到评论里有人很兴奋在说恋情公布的事情,他们在底下送祝福,说送给江导,他们还说不知道《周记》的江导那么帅,最后大家还祝天底下所有的初恋都能完美。我有种喝断片的感觉,感觉我不是比国内快两三个小时,而是快了两三瓶酒。 我看了半天的评论才知道,很多人是从另一个社交圈过来的,我也去到了那个社交圈,然后我看到了叶清。 叶清的笑容很灿烂很漂亮,她的头像就是她自己,她就像完全长开的花朵,美丽恣意。 叶清发了一张新照片,时间在欧洲的昨天下午,照片上是她和江绍修。照片是叶清的自拍,江绍修是她的背景。江绍修蹲在叶清身后不远处的台阶上,穿着深蓝色的冲锋衣牛仔裤,双手搁在膝头,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拿着手机,他低头在看手机,神态清冷又温柔,就像冰岛的四季,看样子他是在休息。 叶清很靠近镜头举着手机拍下她自己三分之二的脸,明媚漂亮,她写道:你要当导演拍全世界,我就当空姐飞遍全世界,陪了你这么两年,前两个月终于复合。你好,初恋,不要再再见,初恋。告诉你们,他就是我最爱的江导,《周记》的江导。 看到叶清这条动态的瞬间,我感觉天旋地转,我心里有过的最后一点点小期待都死了,我看到叶清的很多动态都有提及江导,之前就有不少人问她江导是谁,此刻她忽然公布了恋情,大家都说他们好登对。我的反应是谁说他是你的初恋,他是我的初恋。 我又气又难受关了叶清的主页也取消了对《周记》的关注,我忍不住哭了,我感觉到这个世界上的生活真真实,没有不计代价的等待和沉默的执着,我们都在生活里随波逐流,不断的际遇和改变。 但是,为什么叶清那么幸运,她凭什么能和初恋在一起?我依旧讨厌叶清,很讨厌十分讨厌。 我取关了《周记》后没有两天,我依旧不死心,我又上网去看,当看到《周记》转发了叶清的照片,虽然是一本正经在指出叶清拍摄的照片里构图光线等专业的问题,但其实就是默认了恋情,所有人都觉得这样的方式好甜蜜。 我终于死心了,那一段时间我又失恋了一次,过的很压抑,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反正就是不能空闲,空闲下来我就想去看《周记》的动态,但看到那些动态又让我觉得很痛苦,我心里有很多无妄的希望,又有很多明白的清醒。好在那段时间我的工作也很忙,我整日和数字打交道,和一个小数点斤斤计较,也熬过了一段时间。 我姐是我们家里唯一一个知道我和陈飞交往过一段时间的人,她看我最近这段时间很消沉,她找我聊天,我都兴致缺缺,她就问我当时是为什么和陈飞分手,问我是不是怎么了。一开始知道我和陈飞交往的时候,我姐是很高兴的,她觉得我们两个挺合适的,她以为我们就是郎情妾意了很多年。 我说没怎么,就是工作压力有点大。的确,我的工作枯燥又负重,我的主管很严苛,我最近经常加班核对数据做报表,有一个数据错了就从头到尾翻过来重新核算,而一个失误就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愚蠢。我开始想家,转正后的第二个月,我就开始厌倦我的工作,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特别差劲的人,在对待陈飞的感情上,在不能坚持的工作上。 最难过的时候,其实我想过给江绍修打电话,他的电话号码我烂熟于心,我也这么做了,但电话接通之后对方变了一个人,江绍修换了号码。我又为此哭了很久,我想我再也不要喜欢江绍修再也不要想着他了。我甚至卸载了我自己的社交圈,我真的打算重新开始了,因为实在不喜欢每天痛苦的自己。当然在放弃和挣扎间,我还想过用其他方式联系江绍修,但最终让我忍住冲动的是叶清,原因就是因为我讨厌叶清,所以也不愿意成为像她那样不断出现在前男友生活里的前女友,我鄙视叶清。因此,我真的不愿意这么做了。 我是一边哭一边下定决心的,而在这一阵痛苦之后,我才认识到我和叶清的不同,我至少不会败给痛苦,在爱情和品格之间,我最终选择了可能是支持自己一辈子生活的品格,虽然那很难,但我宁愿那么做。所以,如果有人问我是如何放下前男友的,我会说是因为前男友的前女友,很不可思议,因为讨厌一个人我知道了自己爱自己,怎么去骄傲。 以前我不是很知道我和江绍修的前女友有什么不同,现在我知道了,我看到自己的善良和勇敢。当然,我还愿意这么做的另一个原因是,我想起的从前都是江绍修对我的好,我还是会希望他幸福,我依旧感激他,感激他给我美好和失望,我的人生因此像人生了,我也因此有了我自己。同时,我心里有最后一个愿望,我希望江绍修以后会遇到一个好女孩,不要和叶清走到最后。江绍修以后和谁在一起我都能接受,除了叶清,当时我心里的黑暗糟糕的祈祷都给了叶清。 以上,就是我痛定思痛的真实想法,短短一周的时间,但我过的很漫长,因为心情的问题,我的工作上也出了一些问题,我做错了一个报表,后来我花了两周的时间去弥补这个错误,还要接受批评。忙了那两周的工作,把问题解决了之后,我的心情才终于平静下来。 空闲的周末我和颜言去逛街,给自己买了一些新衣服,也去换了一个发型,我烫了卷发,颜言说我看上去成熟了。 我姐在那段时间来了澳洲看我,她这两年一直在留校工作,她过的很稳定,她计划两年后出国学习。 我姐来澳洲的那天是周末,我在睡觉。前一天晚上我因为看电视剧看的太晚了,手机没电还忘了充,所以我姐到了我家附近却找不到我家具体门牌号,打我电话又不通,她是坐在路边等了我两个多小时。 我睡到了十一点多起来,猛然想起我姐今天要来,我姐说她不用我去机场接她,我就没有客气,让她到了我家附近后给我打电话,我出去门口接她,可她怎么一直没有给我打?我很纳闷,看到手机是关机之后,我吓坏了。 我在路边找到了我姐姐,她顶着个大太阳无聊坐在公交车站等着,旁边放着她的行李箱,她看到我就翻白眼,她说道:“我就知道你不靠谱不可信啊!” “意外啊!”我说道,真是很高兴在澳洲看到我姐。 我带我姐进城去吃火锅,我姐一路上都在数落我,嫌弃我,我笑个不停和她道歉,之后我姐开始嫌弃澳洲的自动扶梯,她说这里的生活真是慢啊,自动扶梯都比国内的大城市慢悠悠一些。 我听了又是笑,说不出来的温暖和亲切,还有安全感。 我和我姐在火锅店排了一会队,等我们落座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我姐问了我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为什么我们要在澳洲吃火锅啊?” 我再一次被逗笑,我觉得这个的确是个问题,我姐从国内来,国内的火锅遍地,为什么来了澳洲不来吃澳洲的东西又跑来吃火锅,我也觉得匪夷所思,我说道:“我问过你的意见了啊,你也说你想吃火锅啊。” 我姐白了我一眼,然后她说我烫了头发好看,她说适合我,她还说我瘦了不少,问我工作累不累。 我说不累啊,隔着火锅的腾腾热气,我望着我姐笑着。 我和我姐很有话聊,我们说了很多事情,说小时候说我爸妈,我们话题最多的是围绕我弟,我弟现在马上高三了,我姐说他早恋了,早恋也就算了,偷偷摸摸就好了,结果他回来告诉了我妈。我妈和我弟说他现在还不是恋爱就是好感,我弟不听,头一扭很生气和我妈说他以后一定要娶那个女孩子。我妈心里生气又不想刺激他,知道他这个时期自我意识很强,又自以为是,我妈就让我姐和我开导我弟。 我姐的意思就是你没考上好大学以后没有好工作拿什么娶人家姑娘,跟着你去要饭吗?我弟给我姐说的特别郁闷。 我姐问我有没有和我弟开导什么,我说没有,我说这段时间我自己也忙,我就是有和他说早恋不太好。 我姐闻言忽然很重叹了一口气,说道:“想想爸妈也真是不容易,以前操心我和同学打架,后来担心你早恋,现在还要担心徐智,真是操不完的心。你前段时间心情不好,妈说打电话给你,你都不想说话,妈担心的不得了你知道吗?你说我们这么大了,他们怎么还不能放心,我说你挺好的,可能就是工作忙。” 我笑了笑。 “我觉得也没有什么事啊,生活就是学习工作嘛。”我姐说道。 就在这一个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开口说了一句我自己都没有想过要在这个时候说的话,我一边往锅里下菜一边和我姐说道:“还有谈恋爱啊。姐,其实,你不知道哈,我高中就谈恋爱了,我真的有早恋哎。” 说完,我自己愣住了,我姐也愣住了,但片刻之后我恢复了常态,我的眼眶红了,原来就是这么简单啊。 “你和谁早恋?”我姐还在意外。 刚下了菜,火锅里很平静,我和我姐之间没有再有烟雾般迷蒙的热气,我微笑说道:“江绍修啊。”一切那么的清晰。 轻快说完,我眼里就忍不住含起了眼泪,我忙抬手擦了擦,继续说道:“我和江绍修有交往过啊,那时候我还很喜欢他,他也对我很好嘞,我们高二就在一起了,大二分的。” 我姐彻底震惊了,而这件事情此刻却只是像一片落叶很轻地落在了我的湖心。 我和我姐说了一些关于我和江绍修的事情,我说江绍修其实是个很好的人,我姐愣愣听着,她便问我为什么分手,为什么当初不告诉她。 为什么分手我解答不完整,我觉得当时可能就是一种有心无力的状态;而为什么不告诉我姐,这个问题我说了很多,我说起了小时候,说起了很多很多的原因,说我自己性格的弱点,也说了我羡慕我姐。 我姐听着,然后她说她是羡慕我的。我姐能理解我说的那种胆怯和软弱,其实我姐比我想象的会理解我,她性格刚烈但不是固执的人,她只喜欢讲道理,她还有善良的同情心。 我姐说她自己的性格和我相反,她有时候脾气上来就要先吐为快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这是她的优点更是缺点,她说自己是个很容易伤人的人,她其实小时候特别羡慕我,因为觉得我怎么那么好都不会和人吵架。而且我姐是觉得我爸妈是更喜欢我的。 我从来不知道我姐也会有这么自卑的想法,我说我小时候特别没有安全感,在学校怕老师回家怕爸妈怕爷爷,我说我小时候还总特别担心我姐又要发脾气,因为她一发脾气我妈会跟着生气要打人骂人,而我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要挨骂。我说着说着说哭了,不是怨怪的意思,就是单纯地心疼从前不懂爱不懂理解的我们自己。 我姐说她也是没有安全感的,因为我妈总会用一种很武断地口气去否定她,比如她脾气不好啦,比如她任性不乖啦,我姐在很长一段时间就认为自己是个脾气很差劲的人。 我姐在这一刻说起了她的感情,她说她和喜欢的男孩走不到一起,因为她就是很着急火气很大,一点不顺意就要暴躁,她的脾气真的很伤人。后来我姐才明白,她也可以是一个温柔的人,只是因为得不到理解而着急,用火爆去吸引别人去理解她关注她,但她事实上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我姐还问我,她以前是不是无意伤害过我对江绍修的感情。 我被我姐这么一问,眼泪就掉了下来,给我姐感动的,也是觉得真不容易,我没有怪我姐,怪自己的软弱而已。人和人之间这种微妙的温柔让我觉得很温暖也很无奈。 后来这一天,本来应该是我想和我姐说我失恋的事情对江绍修的感情的,结果都是我姐在说她的事情,她一直说,她不断提起那个她心里的男生,可见她也曾像我一样藏着一个秘密。 我和我姐的故事大同小异,我姐说那个叫厉夏芒的男生忽远忽近,对她很温柔但是从来没有说过和她在一起,我姐说她现在终于肯承认人家不喜欢她这件事了。我姐说这样的经历也是好,至少让她知道了每个人都会求而不得,她不是那个世界的主角,只是自己的主角而已。 我姐用吐槽我弟的口吻在说这件事情,她没有一滴眼泪,但我知道她很难受,所以晚上我们在房间喝了一点酒,说了要谈心到天亮。不过结果,我们是躺在床上看了一个晚上的电视剧,我和我姐说:“电视太好看了。” 我姐一脸专注地点头,我靠着我姐,觉得不那么难受了,明天又是全新的一天,我们还可以去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比如爱自己。 半夜,我渴醒了爬起来喝水,吵醒了我姐,我姐迷迷糊糊关心问道:“你是不是肾不好?”我哭笑不得。 我喝完水一时太清醒睡不着了,我开电脑看了会,我打开了以前写给我姐想坦白却没发送出去的那封信,我终于有勇气再读一遍了。我细细从头到尾读着,我看到了自己的真诚和坦白,看到了过去的甜蜜,还有在甜蜜里我所有的幽默和趣味,我心里觉得一阵莫名的感动。 我忽然想起高二那年江绍修鼓励我写作的事,我就好像被这个念头吻了一下,很甜蜜,仿佛回到了我们初恋的时候。好久违。 于是,我就这样激动打开文档,写了我的第一个故事的第一句话,我感觉我真的能放下江绍修了。我的人生总会有其他的可能的,只要我愿意。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24章 (23) 写作,对我来说是一件神奇的事情,我忽然的开始,莫名的坚持。我的生活开始变得很简单,除了工作就是写小说,我成了别人眼里特别神奇的人,无欲无求的样子。颜言在周末的时候总需要去哪玩一下,我有时候会和她一起去,但多半时候,我都可以一个人在房间待上很久,就是写,有一种说不出的乐趣。 那段时间我的感情很丰富,但我并没有写任何关于我自己的故事,我的感觉是我刚和写作这件事情接上点,有种无限的可能,里面的乐趣是无穷无尽的,我可以天马行空,所以,我没必要太看着自己的生活。网络上也不会流行某一个人的生活,只会流行某一种题材。 我开始的时候挺顺利的,也很幸运,我和一个小说网站签了约,很自然就跟着某一种潮流走,我找到一种归属感和莫名的成就感。我的小说一开始就有人读,我写的很有趣,因为我大部分的时间全部都花在了编排上面,我要一个什么样的女主角,一个什么样的男主角,他们需得是什么性格的,我觉得挺信手拈来的,而我或许是有一点天赋的,所以那段时间我靠写小说是有一点额外的收入的。我感觉自己彻底好多了。 在我写完我的第一本穿越小说之后,我感觉自己可以被称为一个作者了,因为我的读者也叫我作者,然后我就莫名觉得自己也算一个小作家了。我说我自己是忽然一下子就走到了江绍修当年对我的期望,我因此又有点感伤觉得人生怎么就充满了那么多的错过,当年我为什么不能像现在一样动笔去尝试。 写小说的日子是过的很快的,我的产量也挺高,因为热爱,感觉自己是全部投入,那一年年末,澳大利亚的炎夏,我的小说也红火了一段时间。我变得更开朗了吧,颜言说我面有喜色,话变多了。 于是,在又一个月初高压加班做报表核对数据头昏脑胀之后,我打算辞职了,我和我姐说我自己在会计的工作里找不到意义。我说我打算安心写小说了。 我姐挺支持我的,她说我能做我自己喜欢的事情很好。 因为要辞职,没有PR的我便不能再继续留在澳大利亚长居,我打算回国。 这个决定我征求了我爸妈的意见,他们不知道我具体的打算,只觉得我回家继续会计事业考国际会计证也是可以的,而且他们本来也不打算让我澳大利亚定居;况且我年纪又大了一岁,我妈开始关心和我婚姻有关的事。所以,我回国的事,我家里是全票通过的。 我回到家,家里的气氛不太好,我弟明年就要高考了,而他的成绩不算好。 我弟读文科只喜欢文综,他充满了苦恼,一边是在成绩衡量之下对自己的失望,一边是在恋爱里的欢喜和勇敢,两者不能平衡,他有点叛逆。 我回来和我弟聊过他的事情,我是和他说学习最重要。我弟特别生气,他觉得我和我爸妈老师没什么区别,他说道:“读书有什么用?!有些东西根本就不用学!以后会用吗?!” 对于这个问题,我想了想说道:“我认识一个人,很聪明从来不读书,他没有考上大学,他后来和我说他很后悔,因为他发现读书不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属于自己的时间。你可以质问学习的意义,但你现在不学习,以后就该质问人生的意义了,那感觉更痛苦。” 我弟看着我,我觉得他是想反问我一个考上大学的还不是一样迷茫,但他没有,他是那种心很软的男孩子,不会和人争锋相对。但他也暴躁,自暴自弃,他说自己反正是考不上好大学的,没有什么前程。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我弟这个样子,我有时候会想起江绍修,想起他青春时候的挫败和叛逆。 “那你女朋友怎么办?”我问我弟。 我弟闻言傻乎乎气冲冲看着我是被戳到了死穴。我心里有点叹息,心想青春期怎么那么难,过了青春期人生怎么那么难?而我过了青春期看着我弟的青春期,我想当时肖老师看着我和江绍修早恋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觉得这两个孩子怎么那么傻,未来的路那么远那么难,不做好自己,拿什么给对方未来。 我越发理解和释然当初江绍修和我分手的原因,他说的无关叶清无关厉横秋也是没有错的,问题根源真的在于我们自己。而变迁让我们越来越远。 我妈因为我弟的暴躁易怒,忧心忡忡,她再看到我回家后说要什么写作不再出去工作了,她更焦虑了。 我妈是那种对孩子充满希望又容易失望,对孩子有很大的执着的母亲,因为她的一生都为着我们转没有接触过梦想,她认为生活就该按部就班不要抱怨的,所以她没法理解我的想法。 我要闷在家里写作的想法让我妈感到很震惊,她一直说觉得我很乖,她不理解我为什么变了。 所以,我和我弟那段时间对我妈来说有种双重打击的味道。 我爸被我妈派来问我的想法,我爸这两年都在家多了,他不再跑业务转做办公室经理了,他有了更多的时间和我们做伴,但可惜我们都已经不接受引导了。 我爸问了我的想法,在看到我很沉默坚决地要写作之后,我爸说起了小时候,他说道:“你和你姐两个人,其实你还是固执一点的,从小到大都是。你姐虽然脾气不好,但很听人劝,如果别人说的有道理她也愿意接受,你很固执,小柔,你会比较辛苦的。” 我说不会辛苦,我还想说我有读者了有收益了有回馈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没底气没有说出来。 我爸对我说道:“那你去试试看吧,要写就好好写,写一点好的东西给大家看。” 我一愣,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底气又不确定为什么。 而在家的那一段时间,我彻底卡文了,当时我正在写新的故事,但感觉就是复制了前一篇的故事,我有些茫然,忽然找不到继续写的意义,而被我爸那么一说,我更不知道我写那么一些故事是为了什么。 我爸说让我自己去试一试,我却忽然心慌怕了,我感觉并没有什么可写或者值得去表达的。我的不自信和心慌不仅会出现在感情上也会出现在我喜欢的事情上。 年底,我姐回来过年的时候邀请我明年和她一起去省城,她说在家里待着迟早会磨杀掉我所有的灵感,我姐已经经历过一次我妈打电话给她试探着要给她介绍对象的事了,我姐希望我不要轮到。 听我姐这么说,我就当我自己最近的状态是因为受了家里的影响。 这个年,我家里的人都过的不太顺心,我弟总是闷闷不乐,我也不算开心,我姐总和我妈冲突,因为我妈说两句就要说到我和我姐找对象的事。而我爷爷家里,我表哥出去工作了一段时间,结果不声不响又辞职回来窝在房间里昏天暗日地打游戏了。我爷爷和我大姑他们都充满了担忧,我们一家子都在担忧自己或者别人的事。 所以,年底的聚会大家坐在一起,我觉得很是有点无所适从,我坐在一边又开始看社交圈,因为实在太无聊了。前段时间我能好好写文的时候,我基本上能忘了这件事情,但现在一不顺利,我总还是想着看社交圈。 我翻爬上社交圈,真的是翻爬的感觉,吃力又担心紧张,我想去看《周记》,又怕看到不想看的,所幸,我点开《周记》只看到纪录片的更新。我又习惯性去看评论,然后我看到了我的“新年礼物”,底下有人在问江导是不是真的和叶清分手了,为什么分手。 看到这个的一瞬间,我感觉我幸灾乐祸了,不自觉的欢喜和一种痛快,不过很快我那可恶的从小就学来的高尚情操立马提醒我要去感同身受别人,我想起我和江绍修分手时候的痛苦。于是,我是窃喜又感叹地矛盾点开了叶清的社交圈。 叶清的社交圈没有什么动态,最后的动态是在上一个月,发表的动态是:入冬结冰,习惯等春天还有等你,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分手,最后是我就好。 评论都在心疼叶清,也在鼓励她,很多人和叶清一样痴情过,大家都有点感同身受。而,其实我也是,所以,隔了会,我也觉得有些凄恻,我在这个时候莫名想起了毛安安,她以前和我说过的话,她说江绍修迟早对我变心,因为他只是喜欢我的模样。毛安安把江绍修形容的很薄情,和我当时心里的江绍修很不一样,但现在隔着远了,我也会想,的确大家都一样的普通,谁也不会为谁停驻。哪怕是我,如果能继续写故事,我也可以很长一段时间忘记江绍修的,是吧?我问自己。 我关了叶清的社交圈,我的确高兴他们分手,也希望他们永远不要复合,同时我也觉得,我真的该把这件事情丢在我身后了,我得要真的往前走了。一种解气,难受,悲哀的情绪在我心里荡漾。 这样的情绪让我又十分无聊,我在年夜饭上看社交圈还一路看回家,晚上洗了澡躺在床上还在看,我好像忽然有种上瘾的偷窥“癖好”,把我身边所有的社交圈都看了,把之前没看的都补了回来。 我看到陈飞和我分手的那段时间很消沉,他写了一些分手的感受,我心里依旧有歉疚;我看到我姐专注自己的努力,她最近一条的转发是某一个她很喜欢的翻译家的动态,她还艾特人家一本正经和人家讨论学术上的问题,最后认真地祝福人家一切顺利。我觉得我姐好可爱,一个不卑不亢的小粉丝。我看到我表哥满屏幕的有关游戏的转发,有些多半是自动转发,他仿佛毫不在意自己的社交圈是个什么样的氛围,有什么样的动态,也显得他在某一件事情的不可自拔,自暴自弃。还有杨帆,杨帆,我一直猜想她是喜欢陈飞,所以后来有一段时间,她和我都没有联系,她自己没有怎么更新社交圈,老是在陈飞的社交圈底下说:失恋个毛,带老娘刷副本啊!好像没心没肺,陈飞都对她发省略号。我还看到颜言,之前一段时间我们每天在一起,但因为我没有关注社交圈,我都不知道她发了一些我们的合照,我离开的时候,她表面上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她在社交圈上发了照片说了一句话,她说舍不得我。 社交圈,真是一个千奇百怪的地方,让人迷惑也会有点温柔,同一个圈子每个人在上面活出了不同的方式。我给颜言那条关于我们离别的动态评论,说我也想念她,希望她在澳洲一切都好。 这一条消息之后,我叹了一口气,我重新开始我的社交圈了,因为我认识到这样的逃避并不是办法。 这一个新年的凌晨,我忽然又想起高二的那年新年,我听到倒计时,我和江绍修开始交往,我好像忘了和他说新年快乐,于是此刻我忍不住说:新年快乐。 善良的陈飞还是给我点赞,我姐就在隔壁房间也隔着屏幕和我说新年快乐,颜言说我复活了。 我的社交圈向来不热闹,剩余关注我的就是一些僵尸粉,有敬业的僵尸粉第一时间转发了我的动态,我觉得很好笑,也觉得好奇,我也很无聊,我就点开了那个连头像都没有的僵尸粉看看他的社交圈,我想了解下这些僵尸粉的社交圈是怎么僵硬的操作的。 结果,我点进这个僵尸粉的社交圈,并不是很多的不知所谓的转发,而只有两条动态,一条是我方才的新年快乐,还有一条是好久之前的一首歌的转发,李宗盛的《听见有人叫你宝贝》。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头一颤。 这个僵尸粉很早就关注我了,只是我一直没有在意,此刻我才发现他的名字很像我名字的缩写:XR。而他发那首歌的时间,正是我和陈飞交往的那两个月。 我忽然茫然不知所措,我在想,他是不是江绍修。光是这个想法就让我这天晚上睡着也好像有点想流泪。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也就是在这一刻,我不再那么回忆我和江绍修的过往了,反而彻底接受了我们错过的事实。我忽然好像不怎么卡文了,我想到了另外一个想写的故事。 如果说江绍修对我还有什么影响,或许就是他给了我写文的灵感,我是从这一个晚上开始写了一个新故事的,不同于之前的故事,我写的很开心,好像把身上的辞藻都丢了,就那么光溜溜欢欢喜喜地跃进了大海里,很痛快。我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写作风格,不用再写热门题材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会在一起,成长之后新的认识新的开始。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25章 (24) 不写热门题材的后果是,我比较容易变穷,但更有幸运。 我身边之前有一波读者离开了我,有一些没有,离开的人是感觉我的文风变化太大了,甚至有人怀疑我是不是被盗号了,他们说就好好写以前的那些故事不好吗? 我也不知道好不好,我只知道众口难调,如果我连自己要表达什么都由别人去决定,那我就是去了写作的意义。在和一些善意又激进的读者沟通中,其实是很痛苦的,但对我来说也是成长的最快的,我看到自己坚定不移的坚持自己要写的故事,每一次心慌每一次坚持。 我姐之前根本不读我的小说,最近她开始读了,她说在我的小说里看到了我们很多的影子,小时候的痛苦快乐。我觉得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鼓励。 我过完年并没有和我自己想的一样就是在家里闭门造车的写东西,相反我对人生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好奇和兴趣,我发现我看事情和看人的眼光变了,我开始喜欢自己的有趣和慈悲。 我姐去了省城,我跟着去了,开始一段时间,我就住在我姐学校的宿舍里,我们上下铺睡着,每天说说笑笑,我姐经常会问我最近在写什么,我都会告诉她说等我写完给你看啊。就这样的对话,我都觉得很快乐,有一个半夜,我从上铺探头喊我姐,我姐半睡半醒问我干嘛,我很高兴和她说道:“有人想帮我出书哎,姐——” 我姐一下就清醒了,她坐起来问道:“真的吗?” 我点头,就是这一年的五月,我获得了一些成就,我准备出我自己的第一本小说,让我高兴的是它不是热门题材,它只是关于成长。 而我出书的那段时间,我姐的宿舍正在搬迁,我们两个就在外面合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小房子,日子过起来真的是恰到好处,很开心。 我和我姐很有话聊,比小时候更亲密,在那一次我和她坦诚我和江绍修的事情,她说了她自己的情感经历之后,我们的感情就越发亲密了。我有时候真的由衷感谢我妈给了我一个姐姐。 周末的时候,我坐在地上在茶几上写小说,我说我卡文了,我姐在晒衣服,她说道:“那正好啊,赶紧过来帮我晒衣服。” 我拒绝了我姐,我在网上浏览新闻和消息,然后我就毫无预兆地看到了新秀导演江绍修的报道。报道上有江绍修的照片,他西装革履或许在某一个电影节,一丝不苟,依旧英俊,后面还有一串对他的介绍,从家庭背景到导演之路的艰辛。 报道上说江绍修自幼丧失父母,童年辛苦,还说他自学成为导演,很有天赋,又说了江绍修的家世背景,说他大伯是某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报道里还说江绍修的镜头捕捉很敏感,他在国际电影节参赛的电影《好时节》获得了好评,电影讲述了年少纯粹的感情,然后就各种修辞叠加在这部电影上,反正就是让人想去关注。 我默默阅读着,看的很专注。 “你在看什么?读给我一起听听。”我姐站在阳台上好奇说道。我们平时就会在对方做事情,没空看手机的时候给对方分享有趣的事情,大声读出来。 “这个不太好读。”我说道。 “是什么?”我姐更好奇了。 我抬起头看着我姐笑了笑,说道:“关于我前男友的,他现在真的是一个导演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特别平和。 “真的?拍了什么电影?”我姐又问我。 “不知道,没有看过。”我说道,我把页面拉下来隔着屏幕看着江绍修的脸,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拍的好吗?”我姐又问我。 我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我说了没看过了啊。” “叫什么名字?”我姐还要问道。 “好时节。”我说道。 “要不要看一看?”我姐问道。 “暂时没有想看。”我说道。 “心里还难受?”我姐问我。 我觉得不是难受,就是一种感慨,我说道:“因为发现了爱情也是一种情怀,现在我的情怀都能转到写小说这件事情上,因此我并不觉得难受了,感觉自己还有很多重要和有意义的事情要去做。所以,单纯的就是没有看电影的心情。” “什么事情?征服宇宙吗?”我姐抖着衬衫,笑和我说道,“不过想想感情这种事情真的是充满了不定数,如果注定要错过就怎么做都是会错过的。” “你的骄傲固执和倔强呢?妈以前打你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想通这一层早点认错?”我问道。 “那肯定不能服软的啊,这个是气节。”我姐说道。 我关了有关江绍修的报道页面出去帮我姐晒衣服,我和我姐说下午出去逛街吧,我姐反问我有没有钱。我很生气严肃告诉她说我是出过书的人。 我说我得要时不时出去走走才能有创作的灵感,去商场看看现在流行什么衣服啦,最好是姐姐买一件送我让我感受到爱这个样子就很能激发我的创作灵感。 我姐对此笑说道:“现在流行有钱,你还是别出门了,跟不上潮流的。” “你忘了今天是我生日吗?”我很郁闷说道。 我姐真的忘了,她被我一提醒猛然想起来说道:“对哦,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的生日在五月。 “我想着你不给我买生日礼物好歹买一个生日蛋糕吧。”我说道。 “你不是出书了吗?这就是你的最好的生日礼物。”我姐说道。 “那是我给我自己的啊!”我说道。 “哦,那我请你吃饭。”我姐始终很淡定地应对我。 于是,晚上我姐请我吃了饭,到底没有给我买衣服,我内心很幽怨,一直念她一直念她,开始说起小时候我因为她被我妈打的事情。我姐哈哈笑说道:“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记仇啊?” 我说不能。我们拌完嘴又聊起梦想,我姐问我现在对自己写的故事满意不满意。 我说道:“我其实最想写的是散文,就写我们真实的每一天平凡的事情,散文也比较适合我。” “加油吧,写作和思想较劲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很佩服你的。”我姐和我说道。 “真的吗?”我惊喜问我姐。 我姐点点头。 我感到很高兴,开始变得话多,一路上都是我在喋喋不休,等我说到家的时候,我姐说了一句你很吵啊,我莫名看到了自己这两年的变化。 我的第一本小说出版了,虽然反应平平,不过我也有收到一点反馈,有一份工作通过我的编辑找上我,是写舞台剧的剧本。我没有写过,不敢贸然接,但又忍不住好奇好学,我和我姐商量了下打算先去见那个舞台剧的导演。 我就是在那一天重逢江绍修的,我没有想到,他也没有想到,我的笔名叫大刚,非常不符合我个性的名字,当时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只是心里纯粹有一个刚强的愿望,不想成了一种尴尬。 我和那个导演约了时间见面,在话剧院。到达的时候舞台上正在排练,我就坐在空荡荡的座位上等。 我和我姐也来过这里看话剧,当时我们的位置很靠后,其实舞台没有看清楚多少,朦朦胧胧,只听到声音环绕。当时是一出山河破碎的戏,听得我一整夜耳边都是凄恻。 此刻我坐在前三排很靠近舞台,我看到台上每一个真实的演员,所有的台词和体态的曲折都一清二楚,我觉得很有趣,也很有感染力,当台上出现失误大家发笑的时候,我也忍不住跟着发笑。 然后有人在我后面迟疑叫了我一声:“大刚?” 我回过头,就那么看到了江绍修站在我的身后,好像一个晃神回到了年少,他坐在我的后排,每当我回头,他总是眼里带着很浅的笑意望着我,我每一次回头他都正好在看着我。 我问江绍修为什么,他和我说因为他就一直在等我转过头去。 我说如果我不转呢?江绍修的回答是:人反正都是要往前看的,你一直在我前面,我看未来就是看你。 “徐柔?”江绍修可能和我一样惊愣住了,他缓缓出声喊了我的名字。 而我在想他竟然连我的背影都认不出来了,或许这两年我的改变真的很大,或许这两年他看过了太多的风景。 我不由自主站了起来,我因为太意外惊诧而脸红了,我为自己感到有点没出息,于是我故作镇定说道:“是的,我是徐柔。” “你也是大刚?”江绍修又问我,他的眼睛一直望着我,陌生又熟悉。 我点了点头,江绍修沉默,一时之间我们的气氛很尴尬,许久我想到问他:“你是舞台剧的导演?” “不是,我不是——”江绍修说道,他的声音也有些紧张。 “噢,那就好。”我说道,这句话我是随口说出来的,因为没有话说了。 “你不想见到我?”江绍修反问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话,我低了低头,然后莫名就镇定下来了,我笑说道:“我会在一些报道上看到你,经常见到你。”顾左右而言他,避开了话题,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有种升级的感觉。这个想法不由让我觉得好笑,我也真心笑了笑,再一次见到江绍修,不是没有悸动,但我真的成长了,分清了青春和现实。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江绍修问我。 “去年的时候。”我说道。 “学业一切顺利吗?”江绍修又问我。 “都挺好的,谢谢关心。”我回答道。 说完这些话,我们好像就无话可说了,我想了想准备转过身去,我听到江绍修又在问我:“徐柔,你什么时候开始写小说的?” “一年多前吧。”我回答道,我又脸红了,因为我想到自己写过的一些男女情感,写过的一些伤感文字。我觉得悲观时期的自己有点蠢。 “希望你一直写。”江绍修说道。 对此,我又只能说谢谢。说罢,我转回身重新坐下望着舞台,因为是排练,舞台上没有布景和灯光,我这才发现一切是那么的简陋,它们和江绍修的模样恰恰相反。 后来我知道江绍修在我身后又站了会,然后他走了,我回头的时候只看到他的背影一步步往上走离开剧院。 我接了话剧剧本的工作,我最终把信任交给了自己的创造力。当我拿着一叠资料从剧院离开的时候早已经不见江绍修的身影,这使得我都怀疑我刚才是不是真的见到了他,还是错觉。 我回到家,打开电脑准备开始写剧本,然后我收到了一条手机信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说:“徐柔,今天见到你很高兴。” 我看了信息,将号码存了江绍修的名字,但没有回复。其实我的心里也是有开心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告诉他。或许我会告诉那个老号码里的江绍修,但新号码,我到底有些不认识。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26章 (25) 我告诉我姐说我和江绍修重逢了。我姐问我怎么样,我说道:“就是感觉自己以前的眼光真好。” 我姐哼笑了声。 “真的,如果你喜欢的男生长大后变成那种被生活磨的没光彩的人,你肯定会失望吧,不如让他闪着光,让我觉得不枉青春爱过他。”我说道。 “他如果不好你就可以骂他活该了啊,离开了你一无是处。”我姐说道。 好有道理,我给逗笑了。 “反正怎么说都有道理,”我说道,“我觉得人有时候真的很有趣啊,我小时候就经常想为什么,比如说我和你。” “我和你干吗?”我姐问道。 “你记得吗,姐,小时候妈帮我们两个一起洗头,你不怕疼,我特别怕疼,妈给你洗头的时候你都没吭声,她帮我洗,我就觉得好疼,要死了要死了。我每次都要哭要哭说疼,妈都骂我,感觉我还不配合她工作。你说妈为什么要骂我,我和你两个人痛感不一样,为什么要以你的为标准,妈就不能骂你是不是傻,这么疼了还没感觉,去担心你脑袋有问题也行啊。”我说道。 换我姐笑个不停了,她说道:“那肯定是你的问题,我的痛感迎合了妈的心理,她就想快点把我们都洗干净,所以她肯定会站在我这边。”我姐说道。 “所以说,人看事情很多时候都是由自己的思想和心理决定的,而并非眼睛。你不知道,小时候我不懂,我有想过妈是不是不喜欢我,对你好点就下手轻点。”我嘟囔说道。 我姐越发笑的停不下来,她说我戏多,从小就有那种女主角的范,觉得自己是被命运选中的不幸的人。 “小孩子嘛,有时候你要事无巨细地告诉他,让他知道你对他某种态度是为什么。因为他们也是事无巨细地告诉我们的嘛。”我说道。 “大作家,你说的都好有道理啊。”我姐开始敷衍我。 “从明天开始,我是大坐家,每天坐家里,你别叫我出去吃饭了,一站起来我就不能叫坐家了,喝杯水都要你帮我倒。”我说道。 我姐又在笑,她过来搂着我狠狠掐了把我的脸,我想她是觉得我说话真可爱吧。 我在家写了三天的剧本,有点像命题作文,我写得有点不自在,毕竟能力有限不可能什么题材都信手拈来。这个剧本是关于亲情的,那个舞台剧导演看过我的故事,他觉得我可以写这类剧本的,亲人和亲人之间的磨合与感动。 而我觉得自己也是能写的,但是灵感它不来,我有点焦虑。 我姐下班回来看到我大字型躺在地板上,她叫我,我也没有应,她就来了我房间看到我这副模样,她问我道:“便秘?” 我点点头,没有灵感真的就像便秘。 我姐笑了笑,她问我写的怎么样了,我说有很多想写的但是不知道从哪里写起。我姐爱莫能助,她说道:“我去吃点东西。” “你不是应该说那你出来吃点东西休息一下这个样子吗?”我坐起来问道。 我姐哼笑了一声说道:“我自己也很累好吧,哪有空关心你?” “真是无情无义,你就是我写不出亲情的罪魁祸首吧,我找到原因了。”我笑说道。 我姐也是笑。 我们搬了椅子去阳台上吃西瓜,正是西瓜和空调的季节。 我问我姐能不能开空调,我姐说道:“傍晚正凉快啊,开空调多贵啊,懂不懂节约的?”这就是我们大夏天坐在阳台上喂蚊子的原因。 我特别招蚊子咬,我就紧紧贴着我姐坐,我姐说热死了让我坐过去一点,我说道:“不要,我就想让蚊子过去你那边,你帮我分担一点。” 我姐想拿西瓜糊我的脸。 我姐和我说起她的计划和打算,她预计自己明年可以申请到去英国学习,我听着看着我姐,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妹妹对姐姐都是有种崇拜感的,反正我看我姐就是越看越漂亮,越看越骄傲。 我说道:“我好佩服你啊,姐,靠自己的能力出国学习。” “有些时候听别人讲事情都很难,你自己去做嘛,走在那个途中嘛,其实也就那样,没什么值得骄傲厉害的。”我姐笑说道。 “反正你的全世界都是围着你转的。”我笑说道。 “可不是,”我姐笑感叹说着,“以前也不知道怎么想,觉得全世界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 “后来发现有坏人和好人?”我问道。 “坏人是一种,好人是一种,还有很多形形□□的人。”我姐说道。 “那我们要做哪种人?”我笑问道,啃完了自己的西瓜,把西瓜皮放到了我姐姐的手上让她一起丢,我小时候都是被我姐姐差遣着做事情的。 “做独立思考的人吧,还有理解,现在越来越觉得理解别人重要了,理解别人的前提都是先了解自己做为人是怎么样的,大家都是人,然后你就能了解别人的一些思想了。”我姐说道。我姐说这些话都是工作中得到的感悟,她学了外语以后要做一个翻译,在工作里她一直研究的是别人,她要了解别人的作品别人的思想态度才能把一个作品翻译好,所以理解对她来说成了很重要的事情。 “这就和他们说的读书一样啊,一本书,一开始读你觉得很厚,第二遍再读会很薄,再读第三遍第四遍书又变厚了,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历,了解自己了解别人再了解自己。”我说道。 “我觉得能申请到学习的机会很高兴也很幸运,我发现啊,人只要认真做自己的工作和事情总会有点小幸运的。我的申请表格本来迟了,结果那边学校收到邮件的时候还给我回复说前两天系统问题,学校邮件都延迟了所以回复迟了。”我姐笑说道。 我姐说的感受其实我也有过,写作的时候卡文,随手翻书或者出门走走,总会遇到一些恰巧的启示,很幸运。有时候这种幸运是微小的,真的很小,小到根本不会改变你的结果,但也是种幸运,要去发现。 我和我姐聊完天之后,我们把椅子搬回屋里,然后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我妈最近对我和我姐都有点意见,我们对自己有要求和想法,我妈她也有她的担忧和顾虑。而我妈不喜欢给我姐打电话,喜欢给我打电话,还让我替她教育我姐。 所以看到我妈的电话,我和我姐笑说道:“妈如果让我找对象,我就说姐还没找。” “滚。”我姐翻白眼说道。 不过,我妈今晚不是和我说那些有的没的事,她在电话里声音有点伤感和沉重,她说她上一个周末啊,去听佛学讲座。我心想我妈要靠信仰去忍耐我们了。 我问道:“讲座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给你讲道理。讲座在你小时候的幼儿园里开的,我在那还遇到了你幼儿园老师,赵老师,你还记得吗?赵老师还记得你。”我妈和我说道。 我印象不太深,毕竟那时候年纪那么小,我便问我妈那个赵老师怎么了。 我妈就说道:“赵老师说你小时候好乖,很听话懂事。你每天领着王瑾一起上学,王瑾欺负你打你抢你玩具,你都让着他。下午有时候爷爷去接你们放学,爷爷很偏心,赵老师说你那么乖那么让着王瑾了,爷爷还老是要教训你,让你要让着王瑾,你还记得吗?” 我记不太得了,但是模糊记得不开心的感觉,我听着我妈说这事觉得有点心酸,更何况说这事的我妈。 所以,我妈接着特别难过自责说道:“你怎么回来都没告诉妈呢?”我感觉我妈要哭了。 我说道:“我小时候也挺怕你的啊。”这是实话是真实的答案,我也想不到该怎么解释小时候的行为了,我想我表哥也是的。 我妈闻言,可能更难受了,但她很快调整了心态说道:“所以你和爷爷都不亲呐,但你也要体谅爷爷,因为他愧疚你大姑姑。父母看到自己孩子残疾谁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因为自己疏忽的原因,所以难免偏心你表哥。” “我知道啊。”我说道。 我妈就说道:“妈知道你知道,你最慈悲了。” “那我小时候你还打我?”我和我妈开了一个玩笑。 “那是你姐不好。”我妈终于承认打过我了,虽然把责任推给了我姐。 我想笑也想哭,我妈不停安慰我说别难过。我想说这事我妈如果不告诉我,我也不会知道,所以她其实是在安慰她自己别难过要谅解。我理解我妈心疼我的感情便理解了我爷爷心疼我大姑姑的情感。 我挂了电话,我姐问我怎么了,我说遇到了一点小幸运,我姐问什么幸运,我就把我妈告诉我的事说给我姐听。 我说着的时候难免心疼小时候的自己忍不住眼眶红了掉了几滴眼泪,我姐的眼睛也红了,但这种真的只是心酸而已,很快我和我姐说:“这倒让我知道该怎么写剧本了。” “嗯,你的经历都预示着你要成为一个大作家啊。”我姐安慰对我说道。 我们都破涕为笑,我又和我姐说我妈推卸责任的事,我姐又气又笑说道:“妈就是这样,就是因为她老是那个样子,说我说我,不信任我,我才会脾气越来越坏的。” 过了一周,我写完了一个小剧本,我高兴去剧院找舞台剧陈导演。 陈导演年近五旬,一看模样就是严谨老学究的做派,不说话的时候很严肃,但一开口他总是微笑和善的。他的演员们都敬他也怕他。 我一开始对自己写的剧本也是挺满意的,但真的递给陈导演之后我又忐忑不安,有种班门弄斧的感觉。 陈导演在读我的剧本的时候,我就坐在一边紧张,我们依旧坐在大剧院大厅里,台上依旧有人在彩排来来回回。 陈导演不是细读,他在翻页,偶尔很认真地反复读某一些片段,就这样他看了大半个小时。 然后他抬起头和我说道:“可以,写得不错,小徐。” 我感觉眼前一亮。 陈导演接着说道:“有些地方还要细细琢磨修改下,虽然行文思想有趣很重要,但细节是点睛之笔。你有些地方太潦草了,用潦草简单的笔调去写故事可以是一种风格,这就像草书,但细节还是不能少。细节少太多就不是风格了,就是逃避或者懒了。” 我觉得陈导演说的话让我受益匪浅,我感觉他看到了我写作的状态,我有时候的确会逃避或者懒得思考琢磨,因为思维会累。有些惭愧。 陈导演和我交流了不少他想要的东西和他的理念,我听得很认真,也能和陈导演交流一些我的看法,总的来说我们相谈甚欢。欢到江绍修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我只是无意一抬头,看到了他坐在不远处的一个位置上。鲜红的椅子暗色的他,他一个人独坐一排,显得有些寂寥还有冷漠。 陈导演也发现了江绍修,他很高兴叫了他,江绍修转过头来说道:“不着急,你们先聊,陈老师。” 原来他叫陈导演为陈老师。 陈导演说道:“我和小徐正要说到你。” 说什么,我心想,同时莫名有些尴尬,我看了看江绍修,他也看了看我。 “你有机会也可以找小徐合作,她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新挑中的编剧大刚,她和你一样,有天赋,很聪明,心还比你好一些。”陈导演笑说道。 我脸红了,江绍修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但他的笑意看上去很真实。 陈导演还在说:“小徐的笔名取得真是特别好,她本名叫徐柔,笔名是大刚,做人就要刚柔并济。” “噢,叫徐柔啊。”江绍修应了那么一句说道。 我仿佛听到那年他在教室里说我姐叫徐刚似的,只是味道不一样了,没有戏谑,只是不疾不徐的温和,好像真的才知道我叫徐柔一般。 陈导演又问我有没有看过江绍修的电影或者片子,我没能马上回答,因为我发现江绍修在看着我,他在等答案。 我努力在想他如果不在场我会怎么回答陈导演,然后我实话实说道:“电影没有看过,纪录片看过一些,挺好的。” 我说的声音不响,长久面对江绍修我还是难免有些悸动,不可能无动于衷。我看到江绍修神色平静望着我。 后来,我先离开的,江绍修是来选演员的,他还要和陈导演商量。陈导演说他是个磨蹭的人,总是选个演员要很久。 “因为演员很重要。”江绍修说道。 我听到这句话笑了笑,不过我只是觉得认真真好。能有机会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认真,或许是现在我和江绍修唯一的共同点和交集了。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27章 (26) 我第一次接触舞台剧,我的剧本修修改改有一个多月,而等真正参与到彩排的时候,我才发现要学的东西还真的很多。 陈导演让我和剧团里每一个将参与我剧本演出的人都要有沟通,然后我发现我就这么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备受关注的位置,有些诚惶诚恐。虽然说剧本是幕后,但每一个幕后也都有属于自己台前的时候,我的就是在现在。 第一天到剧团里,陈导演让大家都来听我的创作感想和创作理念,我觉得很好笑,当十来张脸整整齐齐认认真真地看着我,我忍不住笑,脸红了。 陈导演问我笑什么。 我说道:“不好意思,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自己的故事要劳动那么多人去表演,很个人的东西。” “每个人的生活就是由很多人组成的,你个人的东西可能和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有交集,所以说个人的一直都不仅仅是个人的。”陈导演说道。 我点点头,这个分享我做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和他们有问有答,挺开心的。他们之中有点年纪和我相仿,有的比我小,有的比我年长,共同点是热爱他们舞台,而他们比我了解舞台给了我很多建议,受益匪浅。 第一天我就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开心,这是一出新戏,会在中秋前后演出,面对大节日我感觉自己的剧本单薄了,所以后面很希望内容能有所升华。 我基本上开始在剧院上班,每天都会来和他们讨论剧本,我交到了好些新朋友,有男有女。我不再像以前一样对男生有抵触心理,因为我知道了相处之道,在经历和江绍修的感情和对陈飞感情处理不当之后,我更知道怎么保持友好的距离。 江绍修或许是演员没有选好,他也经常会来剧院,我听人说他在找女主角,一直在观察,又很少说话。 和我说这事的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叫林海兰,她从小学舞蹈,性格比较活泼。那天我们坐在剧院大厅地上缝补一些破损的道具服的时候,江绍修来了,又坐在了一个地方看舞台上的彩排,林海兰就凑过来和我说了这件事情。 我听完抬起头去看江绍修,感觉很奇特,我们曾有过一段亲密无间的日子,现在却十分的生疏,我对他有一种礼貌而克制的情绪。那天舞台上其实不是彩排我的剧本,所以我对于江绍修的到来没有任何的紧张感。那个下午我和林海兰缝补了一堆的衣服,然后我们把衣服抱去道具间归置,出来的时候我准备离开却看到江绍修坐在那低头看我的剧本。 我站住了脚,当江绍修在某一个空档抬起头的时候,我不由走了过去。江绍修也看到了我,他说道:“能和我聊聊你的剧本吗?” 我点头,我在他身边隔了一个空位坐下,我们对这样的距离都没有说什么,江绍修还在翻看我的剧本,好像一个批改作业的老师。我想他当年也是这么看我的周记的。 我的剧本其实写的是我姐,那种脾气暴躁的小孩,我写我姐和我妈,副线才写了一点我和我爷爷的事情。 我说有一对姐妹,大的脾气暴躁,小的很乖,家里来了客人,另一个小朋友。姐姐和妹妹手里都拿着糖,大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三个小孩推在一起,七嘴八舌,妈妈劝姐姐把糖分给客人,姐姐不肯,妈妈就哄说你最乖了,其他的大人也在说,或是附和或是说不给也没有关系企图缓解尴尬。姐姐就是不肯,她开始皱眉头,开始生气,开始往后躲,开始暴躁,她说她不要把糖分给别人。 于是妈妈脸挂不住了,转头对妹妹说你把糖给客人,妹妹胆小听话,一下就把糖递了出去。妈妈和大人就笑了,说妹妹真懂事。 姐姐还在发脾气坐在一边,最后干脆踢了小凳子去把自己的玩具都抱回房间,看样子是一点东西都不愿分给小客人了。 妈妈心里压着火,让妹妹带着小客人去玩,妹妹就去拉小客人的手,小客人甩开了。 大人笑说害羞怕生。妹妹呆呆望着小客人,却觉得小客人也不友善。妈妈还硬要她带着小客人去玩她的玩具。 妹妹带小客人去了房间,站门口问守在里面的姐姐他们可不可以进去。 姐姐说不可以。妹妹还是进去了,没有大人,姐姐哼哼了两声就好了。 姐姐抱着自己的洋娃娃看妹妹和小客人玩,妹妹拿什么小客人就要抢什么,小客人的年纪太小了,比妹妹还小,抢东西是习惯。 姐姐在一旁看,看小客人死死拽着妹妹的宝贝洋娃娃的脚,妹妹舍不得不肯放,妹妹说再给小客人一个洋娃娃,小客人不愿意就要妹妹手上的那个。 姐姐看了会,上前把自己的洋娃娃给小客人说道:“小妹妹,我的给你玩一下好不好?你不要抢我妹妹的洋娃娃,她会哭的,我妹妹哭了,等下你妈妈会来骂你的,抢人东西是不对的。” 小客人不听一把打开了姐姐递来的洋娃娃,三个人闹了起来,妹妹死死拽着自己的洋娃娃,小客人一手拽着妹妹的洋娃娃一手推搡姐姐递来的洋娃娃。姐姐是个暴脾气,她好心递了两次被推开,她火了站起来一把推了小客人的肩头。小客人翻倒在地上磕到了脑袋,哭了。 客厅里的大人闻声来了,乱糟糟一团,小客人被一堆大人抱起来,妈妈质问什么事,姐姐一脸倔强生气地站着一看就是肇事者。妹妹吓傻了。 妈妈要骂姐姐,差点要打,抱着小客人的大人来相劝相拉,妈妈的脸更挂不住越发要打姐姐说姐姐多么不乖,多么没礼貌。 场景里有一堵墙,当时客厅和房间只有一墙之隔,客厅被装扮的富丽堂皇,大人们在谈笑风生,房间里的小孩在发生他们的事情,当小孩哭了,大人蜂拥而至,有人起身的时候带翻了茶几上的水杯和茶盘,像茶盘里四处散落的糖果花生似的闹剧就在小孩狭小的房间里进行。 终于闹完,客人走了,妈妈开始烦琐的打扫工作,忙忙碌碌之后她很疲惫坐在客厅沙发上,姐姐还站在房间里一动不动,刚才被打被骂她都不吭声。 场景里会动的只有刚才原本吓傻静止的妹妹,她开始站起来,去小心拉姐姐的手,姐姐甩开了,顺便抬手一把抹掉了脸上倔强的眼泪。 妹妹被甩开手,愣愣傻站着,一脸茫然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她走出房间,站在客厅一角小心翼翼看妈妈。 妈妈和她说叫你姐姐出来认错。妹妹去叫了两次,姐姐不肯动。妈妈又火了,静止的画面又动起来。妈妈站起来找了家伙冲去房间打姐姐,她苦口婆心希望她是一个有礼貌听话的孩子。 整出戏里,姐姐都是又倔又爱发脾气,有一次只有两姐妹的时候,妹妹问姐姐:“他们大人为什么要这样?” 姐姐说:“因为我们不乖啊。”理所当然。 姐姐长大后,遇到了喜欢男孩,她坦承和男孩说:我就是脾气很坏的。 男孩便也认定她脾气很坏,遇到什么事都也会觉得急躁的姐姐脾气很坏。 后来男孩离开了,姐姐走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个老奶奶过马路,她过去扶了她。过了马路,老奶奶和姐姐笑说谢谢,她说你真好。老奶奶走后,姐姐流了泪,她说我的心不坏呀。 这就是我剧本里的一些场景。 “当大人们试图从你手上拿走什么东西,对你说你很乖的时候,是不是其实就已经在骂了你的不懂事?”江绍修忽然问我。 我侧过脸,有些意外,而后点了点头。 “你觉得人之初性本善还是人之初性本恶?”江绍修也侧过脸来看着我,问道。 我想了想说道:“一半一半。” “如果没有这个答案呢?如果他们非要说个明白呢?”江绍修又问我。 “他们有病。”我说道。 江绍修笑了,我也忍不住笑了笑,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就在这一个瞬间,我感觉我们之间不那么尴尬了,虽然谁也没有说起从前。 “很难对不对?说谁的对错都很难对不对?”江绍修又低头翻剧本,问我道。 “人越长大就越不自然,客人来了要友好,如果不是发自内心的友好,尴尬不也挺好的吗?尴尬着尴尬着也就习惯了。很多人拿一个标准去衡量别人,什么要礼貌要脾气好,但往往喜欢衡量别人的人,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我说道。 江绍修闻言抬起头看着我,忽然问我道:“你这两年过得开心吗?” 我措手不及愣住了,回神的时候已经在回忆里走了一遭,看到的都是江绍修年少的笑容,和前男友谈话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为什么忽然这么问?”我反问道。 “不开心才会懂那么多道理。”江绍修说道。 我又懵住了,女孩的思维是不是都比较发散,我竟不自觉在想他是不是在关心我? 可能因为我的戛然而止,江绍修也没有继续在说什么,我就转回了头,我们又显得有点沉默。 隔了会,我想开口和他说我要先走了,不想他也开口,他唤了我的名字,他说:“徐柔,我以后——”说到这,他见我也开口,他就打住了。 我见他不说,我也不自觉不说了。 “你先说吧。”江绍修和我说道。 “我先走了。”我说道。 江绍修没有说什么,他就那么低下了头,我便准备起身,本来离开就不需要某一个人的首肯。 而等我起身,江绍修又叫住了我,他说完了他刚才要说的话,他说道:“徐柔,如果我以后找你合作,你会答应吗?” 我第一反应是:“你会付我钱吗?” 江绍修愣了,随即,他说道:“当然,我会给你酬劳。” 我懵了,我在想为什么我要和他谈钱,我红了脸,觉得自己额头写着俗气,但这就是真实吧,我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会考虑的。” “你一个人在省城多久了?”江绍修又问我,他可能在找我俗气的原因。 “不过半年吧,我和我姐一起。”我说道。 “那挺好的。”江绍修说道。 我颔首,只见他还有话说,我就看着他。 “你住在哪一个区?”江绍修问我。 我在想要不要回答他的时候,他就自己说道:“应该是在大学城附近。” “对,我姐在学校上班。”我说道。 江绍修点头。 “我先回去了。”我说道,这里离大学城还是比较远的,我姐会等我吃晚饭。 江绍修合上了剧本,站了起来,说道:“我送你回去。” 我闻言看着江绍修,不知道为什么那年分手时候的委屈莫名在这个时候又涌了上来,就像树的倒影,娑娑婆婆在我的心底,很熟悉也很陌生。 我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江导您还没选好主角吧?就不麻烦了。”我很镇定的面带微笑,我对自己的反应都感到有些惊讶,果然委屈和难过是让人刚强最好的方式。 江绍修看着我没有再说什么,我对他礼貌笑了笑,还说了一句:“如果您对我的剧本有什么建议,请告诉我。”我说完看着江绍修,我真的准备走了,因为我感觉到我自己不自觉对着江绍修就有点较劲了。 但我还是没有走成,因为江绍修回击我了,他说道:“徐柔,你不要这么和我说话。” 我还是不擅长和别人争吵,他这么一说,我就没有回嘴了,只是抿了抿嘴坚持说道:“我自己可以回去。” 那天我是自己回去的,那样的气氛,我们都觉得不适合再多相处下去。我想我和江绍修最终还是会撕破平和的假象的,真是不能多说话,多说几句话,我们就都有点原形毕露了。从重逢到现在,我一直没有认真想过我自己对江绍修现在是什么样的感情,也没有揣摩过他的行为和心理,我只是知道现在的我们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理智上我想我和江绍修是互不相欠的,但情感上我却总多少觉得他先提的分手伤害了我当时的感情。我把这些情绪归结于,我多少对江绍修还是比较难释怀的,毕竟是初恋。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28章 (27) 我的剧本正式开始排练是在七月中旬,那时候天气很炎热,江绍修依旧没有选好角,但他有其他工作,他在帮某一个品牌饮料拍广告片,就在剧院附近。 我们离的挺近的,但开始的时候一直没联系,除非有碰到面才会打招呼。 后来开始在手机上有联系是从有一天中午开始,他忽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道:“对面商场新开了一家日料店。” 我说:“噢。” 江绍修停顿了一下,才说道:“你要不要吃?” 我没回答,因为当时剧院里已经订了盒饭,餐还没送来。 “去吗?”江绍修又问了一句,徐徐的缓缓的,两个字好像长长的一段话,让我读不懂他的意思。 “我们已经一起叫餐了。”我说道,表达了我有些想去又身不由己,欲拒还迎的态度。我对江绍修没法完全抗拒。 “知道了。”江绍修说道。 我以为他要挂电话了,想等他先挂好了,结果他又问我:“我再给你打包点寿司小食,好吗?” “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我说道,却不自觉脸红了,像个傻乎乎的高中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和江绍修接触,我觉得我们两个有时候都不太像个大人。 “我知道的。”江绍修这么说道,我也不知道他知道什么,他就挂了电话。后来我们的外卖送到的时候,他也来了,也是提着一袋的外卖。 江绍修说来找陈导演,他和我们一起吃的午饭。我们围坐在休息室的长桌边,我坐在江绍修的斜对面,他把我喜欢的烤秋刀鱼在他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很巧妙自然地换到了我的面前。 我抬眼看了看江绍修,他也看着我,看到我夹了一块秋刀鱼,他眼里有了很浅的笑意。我们忽然又有了秘密,我感觉真是有点莫名其妙,但又那么自然而然。 吃过饭,我们都会小憩一会。我最近有午睡的习惯,拿着没有喝完的果汁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后来靠着椅背眯了会眼睛,半睡半醒间,我感觉到江绍修从陈导演那回来路过我的位置的时候拿走了我手上拿着喝不完嫌累,想丢又被困意缠着丢不动的果汁。因为果汁本来就是想丢的,所以我觉得江绍修拿走没有什么不对的,我还要感谢他,我睡的更彻底了。不过睡醒清醒之后,我才发觉我和江绍修是不是又开始暧昧不清了? 这天下午,闷热了一天外面忽然下起了雷雨,江绍修给我拍了一张他们在大雨顷至来不及救下的户外搭景,画面狼狈,他问我能不能去剧院避雨。 我说不能。 江绍修是故意要问我,我就故意假装自己能决定了,反正他还是会来的。 因为暴雨,天忽然黑了许多,我和团员们在收拾彩排道具,听着雨声寂寥又热闹洒落在我们四周。江绍修坐在一排排椅子间,仿佛是天地间唯一生动的生命,他低着头在看剧本,很认真。这个画面让我觉得很,安心。 我是在这一天同意江绍修送我回家的,当时大家是一起离开的,我和林海兰他们一起往外走,经过江绍修坐的位置,他站了起来,他和所有人打招呼。林海兰性格直爽,上前就笑问他道:“江导,你到底看上我们谁了?最近老往我们这里跑,你倒是直接说了,免得我们猜来猜去。” 江绍修说道:“我得先找编剧,你们才有故事演。” 林海兰就明白了,她拽了拽我的手,说道:“那你是找徐柔吗?” 江绍修看着我说道:“对,我找徐柔。” 林海兰笑了,对我说道:“江导找你呢。” 我笑了笑,林海兰他们就先往外走了,我和江绍修在他们后面跟着,然后他问我道:“徐柔,我能不能送你回家?外面下了好大的雨。” 我没说什么,低头算是默认了。 外面的雨的确还在下,雨势始终不小,就像我们小时候和青春时候经历过的雨天,我想到了我们年老的时候,天空中下来的雨肯定也还是这场雨,就像江绍修的车还是青春时候的那辆车。 当我再一次坐上江绍修的车的时候,我不由想起了大一那年江绍修第一次来看我,我坐上他的车时的感受,那种感觉很神奇,当时觉得我们就是长大了,有了第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私密空间。现在,觉得我们也是长大了,有了两个封闭的内心世界。 因为雨很大,车子跟着车流走的并不快,一路上我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静静看着窗外。当江绍修忽然问我要不要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我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注视着前方,好像在假装漫不经心。 “不要,我和我姐一起吃。”我回答道。 江绍修点了点头,他侧过脸看我,我转开了头。我能感觉到我们心里都有点别扭,对于往事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对于自己的情感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这么想着我忽然有了点不耐烦,不耐烦我们眼下似朋友非朋友的关系,我发现此刻我内心是不希望和江绍修还有什么关系的,一个人要彻底不埋怨另一个人真的是很难的。就像我对我爷爷的情感,很理解他却也不能完全释怀年幼的被忽视而受到的一些不公平。反反复复。 我忽然很不开心,人说的心里阴影就是这么一回事吧,人心一定是宇宙间的一颗地球,围着太阳公转自转,有明媚就会有阴影,转着转着,倾斜着阴影就出来了,天黑了。 城市的灯火照亮了每一颗雨水,我抬起头看到很快就要到家了,我给江绍修指了方向,说道:“我就住前面的小区公寓里,再往前一点靠边停车就可以了。” “你带伞了吗?”江绍修问我道。 我说道:“带伞就不坐你的车了。” 这句话让江绍修有点沉默,我抿了抿嘴,心想自己刚才说这句话的语气不算重,是缓的,稍稍安心。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雨势小了些,但是雨点还是很大,这条街就那么安静地下着大雨,人们打着伞行色匆匆。 我准备解安全带下车,江绍修说道:“再等一会,应该一会这雨就会小一点了。” 我停顿了几秒,随即还是解开了安全带说道:“没事,反正回家了,淋雨也没有关系。” “我们能聊一会吗,徐柔?”江绍修说道,他这句话说停了我准备开车门的手。 “聊什么?”我问他。 “随便。”江绍修说道,他皱了皱眉,显然他和我一样,也忽然觉得有点烦躁。 我坐着等着说要聊天的江绍修先开口,今年五月份我有过的那一点小成就在此刻微不足道,我的心里有点空,想起了那年分手,我和江绍修说我不会主动联系他的那句话。没有重逢前,我曾经想过我们分手后江绍修是怎么样一个经历,他是怎么开始自己拍片子的,他是怎么遇到陈导演有了自己的老师的,但重逢之后,这些都成了我莫名倔强不想了解的事情。我能确定,江绍修对我肯定也有这样的情绪,他也很想知道我后来过的怎么样,经历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不开口问。我们谁也不想提起那年分手的事情。 后来我们就这么枯坐着沉默了大概有五分钟,江绍修的眉头才渐渐舒展,他说道:“我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你。” “嗯,我没有想过我们会再见。”我这么说道,我忽然掌握了呛江绍修的技能,我对自己感到意外。 果不其然,江绍修因为我这句话侧过头来盯住了我,他说道:“你是觉得我们以后都不可能再见面了,还是你原本打算以后都不再见我了?” 我没有回答,我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想或许后者的成分还居多吧,所以我说道:“雨好像小了,我先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江绍修忽然伸过手来抓住了我抬起来要去开门的手,他握着我的手腕,说道:“徐柔,你是不是心里还特别恨我?” 肢体上的接触让我不由惊颤,我下意识挣开了,说道:“没有什么好恨的,我们现在过的都挺好的。” “你觉得我过得很好?”江绍修反问我。 我看着他,我看到他眼睛里闪烁着微芒,好像是压抑着某一种情感,是愤怒是激动,我不自觉揉了揉手腕。 江绍修看着我的动作,他垂下了眼睛,他忽然显得有点颓然,他转开了头,放下车窗,外面的雨就飘了进来,他好像才知道是下雨天又升上车窗,他的另一只手摸了摸裤袋,我想他是想抽烟。 许久,他问了我一句和刚才完全不相干的话,他说道:“你帮我写剧本好吗?” “有机会吧,我眼下也有其他的工作,其实我的剧本写的并不好,没什么经验。”我实话实说道。 江绍修开始沉默,我转开头,我有点苦恼茫然,心里有点难过,感觉有点,想哭。我因此开始有点慌张,正在想要如何离开,我看到有一个人打着一把黄色的雨伞徐徐经过,身影十分熟悉,我忙放下车窗,探出头喊道:“姐!” 我姐转过身,看到我坐在一辆陌生的车子里,她微微诧异走来在窗口弯身,她的雨伞挡住了落在我脸上的雨水,我姐说道:“你在干嘛,小柔?”然后她也看到了江绍修。 我有点脸热,解释说道:“下雨了,江绍修他送我回来——” “噢,你好。”我姐应了我一声,然后她对江绍修自然礼貌地笑了笑打了一个招呼。 对此,江绍修意外的表情停滞了会,缓缓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说道:“你好,徐盈。” “姐,我没伞,跟你一起回去。”我说道。 我姐点点头直起身,我升上窗户,准备下车。 “你姐什么时候知道我们谈恋爱的事的?”江绍修问我。 我低头准备开门,含糊说道:“噢,她知道的。” 说罢,我推开门,我回头说了句再见和谢谢,看到江绍修的眼睛像深幽的港口,停驻着许多的波涛。 我钻在我姐的伞下问她:“为什么你有伞啊?你知道要下雨为什么不告诉我啊?你早上出门怎么不提醒我?” “我在学校其他那些老师那里借的,好吧?”我姐翻了个白眼说道。 “盈盈姐姐,你对我不好,老是凶我——”我说道。我是忽然想起很小的时候,那时候我喊我姐都是喊盈盈姐姐的,我弟喊我小柔姐姐,两个姐姐嘛,要区分开来。后来不知道怎么变过来的,我开始只喊一个姐,我弟对着我们两个都喊姐,而我们从他细微不同的语调就能知道他喊的是谁,兄弟姐妹真是神奇的关系。 “你别撑我的伞了。”我姐说道。我把她挽的更紧了。 我姐问我怎么会和江绍修在一起,她还问我会不会和江绍修复合,还喜不喜欢江绍修。 “不会没有任何感觉,但是和以前喜欢的感觉不一样,所以我不知道会不会和他复合,眼下是不太可能的。他也没有复合的意思,就是朋友吧。”我低头说道。 我姐点点头说道:“感觉分手过再想要确认喜不喜欢对方其实挺难的,因为不知道你对他那种特别的情绪是还喜欢,还是只是因为交往过。一个杯子用久了碎了去买新的,无意看到类似的,你也会有亲切感,更何况好过的人。” “所以,分手后再复合,可能只是因为一堆的杯子碎片,一地的鸡毛是吗?”我笑说道,我觉得我姐说的挺对的。 “嗯,毕竟又不是十七八岁,喜欢和爱还会成块完整的来,都是些需要自己拼凑分辨的碎片罢了,我们衡量比较的方面也多了。”我姐说道。 “你怎么不去写作?”我反问我姐,我觉得她说的很直观透彻,也很生动。 “累啊懒啊。”我姐笑说道。 我笑了笑,紧紧挽着我姐的手臂,她的伞太小了。 回到家,吃过饭洗完澡,我坐在床上看电视,莫名觉得非常累。江绍修在这个时候给我发了一条信息,他问我明天什么时候去剧院。 我想了想回复道:明天不去了,要在家写小说。 信息发送了之后,我等了一会,江绍修没有再回复过来,我觉得他是不会再回复我了。不过睡前,他给我发了另一条信息,他说:晚安,徐柔。我便又想起了高中的时候。 我给江绍修回复了一个晚安,然后我拿着手机侧卧着望着屏幕,也不知道在等什么,感觉有点折磨人,我和江绍修之间说不清楚的情愫在隔着靴子搔痒。 我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我的专注力因为江绍修在飘散,明天说是写小说,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写起,连自己都理不清楚。我很希望能和江绍修把话说清楚,但我不知道该说清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把写完的都发了,后面不每天来更了,等完结一起发了,像之前一样,和我专栏写的一样。很感恩最近遇见的你们,以前我常在想如果我好些读者肯定很开心,是开心,但也其实不然。我有个朋友和我说其实写作是一件特别不好的事情,因为你凭什么去自我表达,如果你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和普通。我已经没有作家成名梦了,只剩下热爱写故事了,因为是生活里少数不多我能打发时间的事情了,所以我回去安安静静地写了,一本本发才像一个写自己故事的人。 本来想说一声抱歉,为自己要停更的事,后来想想,我写故事,你们看故事都是巧合,本来谁也不欠谁。所以也不说了,可能就祝愿做为读者我们都会有更多可以读的故事,做为作者我们都会有更多的故事值得去写。 祝大家在现实生活里,健康幸福快乐,平平安安的呐。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29章 (28) 重逢江绍修之后,我感觉自己最近有点惨,小说写不出来,剧本改不好,有些台词上了舞台总不是那么一回事,我改了又改,焦头烂额。 所幸,我听说江绍修的广告片已经在尾声,他很快会离开,因为他现在的主根并不在这里,他的舞台在一个更光鲜更华丽的城市里。我和林海兰打听江绍修离开的时间,林海兰却问我:“你也要找江导签名吗?” 不知道怎么回事,林海兰这句话挑起了我的虚荣心,我心想我哪有那么浅的眼皮子,我又不是没有他的签名。而想完这一圈,我觉得自己真好笑,我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不就是我和江绍修爱过的证据,这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值得标榜的事情,都过去了。 林海兰还问我江绍修上次找我是不是谈剧本,她很天真烂漫和我说道:“徐柔,你写一个我能演的女主角吧,我很想当女主角。” 我笑说道:“写个女主角哪有那么容易,你看我现在的剧本,里面的每一个角色都不听我的话。” “我很听话的。”林海兰和我保证。 我觉得她有点可爱,哭笑不得。林海兰继续说她的保证,说着说着她又滔滔不绝八卦别人,说了很多和我不相干的人事,然后我从她那听说了陈导演一直未婚无子的事情。而林海兰见我略有诧异的样子,她笑和我说道:“你别担心,陈导演有个侄子就像他的儿子,经常来看陈导演,是个很好的男孩子,对人特别和善。” 我又要哭笑不得了,我觉得林海兰的思维有些过分跳跃了。所以我想她说要找江绍修签名可能也是转头就忘。 但,林海兰真的有去找江绍修签名,在他这天下午来剧院的时候,而林海兰自己要签名也就算了,她和江绍修说道:“江导,你帮我多签两个,徐柔他们也都要,只是他们不好意思,陈老师不让我们追星。” 我当时就站在舞台边改剧本,听到林海兰那句话,我感觉自己颤抖了一下,我忙转过头去说道:“我没有想要签名的。” 江绍修看着我,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接过了林海兰的本子,也走到了舞台边打算给林海兰签名。 而林海兰看着江绍修签名,她说道:“江导,你的字写的很好哎,你以前一定练过,徐柔也是,字写的很好看,她说她从小开始练字的。” 我心里就在想,林海兰为什么老是要提起我,仔细一想又觉得也是自然,我们两个的确都练过字。 “我是高中才开始练字的。”江绍修和林海兰说道。 “那么晚,那我现在开始练是不是也还来得及?”林海兰问道。 江绍修对这句话没有回答,他写完签名把本子递给了林海兰。同时,我也正盖上笔盖,打算离开这个地方再找一个地方改剧本,但我正要合上剧本,江绍修忽然隔着林海兰探过身来,伸手一把抓住了我的剧本。 我一愣,问道:“干嘛?” “你不是要签名吗?”江绍修反问我。 我愕然,涨红了脸。 林海兰笑说道:“不用不好意思,徐柔。” 这不是不好意思,我下意识越发拽紧我的剧本,而江绍修一使力就把我的本子扯过去了。大势已去,我发愣看着江绍修翻开我的剧本第一页,在我的名字上面端正签上了他自己的名字。 林海兰看着笑出声,她说道:“江导,你把名字签这里,这本剧本到底是你的还是徐柔的?” 江绍修合上本子推还了给我,他说道:“徐柔的。” 我拿回剧本,心里其实有点生气,气江绍修这种行为,搅的我心里很乱。 而除了这件事情,江绍修还做了其他的一些事情让我很郁闷。我能理解江绍修的心理,应该是和我一样,对对方不死心又不敢往前走,想就此分离又不甘心,所以我气的是同样的心境,我已经很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为什么不能控制控制他自己的。 下午彩排的空档,我和剧团里一个大哥坐那聊天,我们从剧本台词聊到电影,我们说起电影《青蛇》。 我说一部电影好不仅仅是主角,还有很多不起眼但有所表达感染情绪的细节,电影《青蛇》里有一个女子,没有一句台词,第一个场景出现是在青楼里心不在焉给人倒酒,眉目忧愁充满惦念,后来第二个场景出现是在放花灯,解答了她第一个场景为什么那么忧愁,因为她记挂着书院里的一个书生,显然那个书生也是。许仙坐船经过,看到了两人,他自言自语说学生荒废学业。我说这两个人看似毫无戏份,但其实很贴切主题,《青蛇》本来说的就是人性,原本电影的主题是比较大的,探索的是人性里的善恶欲望,而这两个人其实把主题内容很平实地落在了人的真实生活里,不管晃过两个场景就充满了矛盾和挣扎,青楼里的(妓)女和书生,就是每一个人可能会遇到的理想和身不由己的处境,不仅仅在爱情里。 我还总结说只要演得好,哪怕只有两个场景也是有味道的。那个大哥可能看电影没有我看的仔细,他问我是在哪里出现这两个场景,我就说了大概的时段,我因为对自己的观点比较投入,所以说完又强调就两个场景没有任何一句台词也有情感是很厉害的。大哥挺同意我说的。 我们聊天的时候,江绍修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我们后面,让我注意到他的原因是因为他打断了我们的谈话,他说道:“你说的那个女子在电影里出现了至少三次。” 我转过头去,想了想说道:“是吗?应该只有两次吧。” 江绍修看着我,说了一句让我很意外的话,他说道:“我说三次,要不要和我赌一千块钱,徐柔?” 我看着江绍修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我转回了头,心里也腹诽江绍修这种事情也拿来赌是种什么样的恶习。 那大哥在那笑,他问我道:“徐柔,你不赌吗?赢了就有一千块钱了。” “因为她知道出现了三次,她知道她自己错了。”江绍修笑了笑说道,他的语气我听起来是十分挑衅的。 我又一次转过头,斩钉截铁说道:“就两次。” “你的意思是要和我赌,是吗?”江绍修问道,他往后靠了靠椅背望着我,那个样子倒很像高中那会我们还没交往前,他总爱摆的那种轻慢的态度。 我这次没有怂,我也望着江绍修,再一次强调说道:“我记得就是两次。” 江绍修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开始搜电影。然后我们两个人在那位大哥的见证下开了赌局,我就是这么稀里糊涂地输了一千块钱的。 当我第三次在电影里看到我说的那个女子的时候,我听到那个大哥笑了一声,江绍修看了我一眼,我涨红了脸,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我分明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人,我有一刻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赌局结束,我发懵在想要怎么把这一千块钱给江绍修。 那大哥笑说道:“江导,你不会真的要徐柔一千块钱吧?”他可能是觉得我的脸色有点难堪,试图缓解。 “徐柔不愿意给吗?”江绍修反问道,却视而不见。 我看着江绍修,感觉自己真的要生气了,但不是因为这一千块钱。我起身说自己去拿钱包,那大哥笑得前仰后翻,不知道怎么的让我想起了董东利。我去后台休息室拿锁在柜子里的钱包的时候,其实觉得有点想哭,就像受了什么委屈。 我的钱包里刚好只有一千块现金,我递给江绍修的时候,他接过去就直接放进了他自己的口袋里。 那大哥都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他笑了声咳了声,是觉得江绍修这个男人太较真了,他说道:“江导,拍戏也这么较真吗?” “是徐柔太要强了。”江绍修笑了笑说道,“她如果真不给,我也就作罢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低了低头,转身走开了。 大家叫下午茶的时候,林海兰问我吃什么,我因为没有现金想了想就说不想吃了,林海兰就去帮别人点餐了。 而等下午茶到的时候,林海兰给我拿了一份,我有些不解,林海兰高兴和我解释说道:“今天都是江导请的。” 顿时,我那一刻的心情感觉是要学会说脏话了,我不由转过头去找江绍修,发现他原来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我。我这个人脾气不差,但是真的很讨厌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感受和行为,我生气了。 我没有接那份下午茶,林海兰不知道我的情绪还以为我不好意思别人请客,就把下午茶摆在了我旁边,欢快走了。 江绍修走过来问我为什么不吃下午茶,我没作声,低头管自己继续缝某件道具服上的纽扣。 “输了钱不高兴了?”江绍修问我。 我还是没有回答,我在忍。 “那我把钱还给你。”江绍修说道,说着,他就作势要掏钱。 我急了,说道:“我不要你的钱。” “是你的钱。”江绍修说道。 我没了话,我看着江绍修,他的眼神坦荡平静倒显得我很有问题,可我却觉得问题出在他的身上,我只能又强调说道:“我不要你的钱,我也不饿。”说着我低头又继续缝纽扣,我的眉头舒展不开来,我心里头也气我自己。 “你好像很擅长缝纽扣。”江绍修还要找我说话,而他这句话终于压到我某一条不知名的底线。 我猛然抬起头,四下望了望,好像是要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又好像是在找我丢掉的某一句话,看了一圈,我再看江绍修,发现自己空有一些情绪却不知道怎么发泄,一时卡住有些尴尬。江绍修看着我的怒气冲冲,他也有片刻的尴尬。我们都在等对方先说什么。 后来是我先开口的,我讨厌这样的尴尬,我要打破它,我也受够了这段时间这种胶着的状态,我说道:“江绍修,你什么时候离开?” “你很想我走吗?”江绍修反问我。 我没点头也没有摇头算是默认了,我说道:“我感觉和你做不了朋友,我们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我涨红了脸是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心底的话。 “我也不想和你做朋友。”江绍修说道。 我闻言,心里不会没有难过,但我还是得镇定点点头,说道:“那我们想的一样,那就别联系了,见面也尽量不要说话了,真的挺尴尬没意思的。”我说完飞快看了江绍修一眼,我看到他沉着脸,我忙打算抱了道具服准备离开。 “徐柔,你现在很讨厌我是不是?”江绍修忽然开口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我想了想只能这么说道:“江绍修,我能感觉的出我们之间和别人之间是有点不一样,毕竟我们交往过三四年,你看我尴尬,我看你也尴尬。当年是你先提的分手,但你现在不用对我愧疚了,我以前肯定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想再去想那些事情了,就好聚好散了吧,我们做不了情人也做不了朋友,就不要给彼此生活添堵了吧。” “我给你添堵了?”江绍修面无表情问道,好像我刚才只跟他说了这么一句话一样。 “我的意思是,我也给你添堵了。”我说道。 江绍修没有再说什么,我想这样算是说清楚了吧。 我抱着道具服走了,走到后台,我坐在一张椅子上,怅然若失,也如释重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写作和写剧本的意义在我的心中薄了好几分,让我莫名有点心慌。 可能因为特别想清静,所以林海兰对我来说好像是无处不在,她兴冲冲跑进来和我说道:“徐柔,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陈导演的侄子来了,你要去看吗?” 我心想人家又不是猴子,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林海兰也不等我说,她就来拉我的手,我跟着起身心想出去如果江绍修还没有走会有点尴尬。而等我真的出去后,我才发现尴尬它也喜欢结伴来的,它们也是不甘寂寞的,因为我看到了林海兰说的陈导演的侄子竟然是陈飞。 我单知道两个人都姓陈,却不知道随便两个姓陈的就是亲戚,生活也是毫无预兆很戏剧性,我喊了陈飞,陈飞喊了我,我们尴尬往那一站,都红了脸。我还有一部分的余光不自觉给了江绍修,他看着我和陈飞,那感觉,我觉得自己可真像个女主角,如果说当女主角必须要很尴尬的话。而我也是那种不听话的女主角。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30章 (29)捉虫 关于我回国我写小说剧本的事情,陈飞是一点也不知道的,他一直以为我还在澳洲,可能已经很稳定很习惯了那里,迟早要在那定居的。因此我站在这里可能对他来说真的太意外了,所以他半天没说出话来,只是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打看我,他可能还觉得我连回国都没有告诉他,是不把他当朋友了。而我没有告诉陈飞,纯粹就是因为自我感觉良好吧,我怕陈飞对我还有什么感情,连回国都要特意告诉他,我不知道对他来说是不是又算作给人家希望了。 我也心情挺复杂的,所以脸红半天消退不下去,林海兰又最激灵,她问道:“你们认识啊?” 我没回答,下意识看陈飞,我觉得应该由他去说,不然我又怕自己说出什么话伤了他的感情。陈飞的出现让我意识到我在江绍修面前的腰杆还是直的,先伤害别人的那个人真的是会有点抬不起头。或许江绍修主动和我说话,是需要点脸皮和勇气的。 陈飞终于回神,他给林海兰的回答是:“我们是同学,好多年的老同学。” 林海兰就笑了,一副半信半疑,全部了然的样子,她重复说道:“啊,同学啊。” 我也笑了笑,有点尴尬不自然,我看到江绍修转身走了,我不由片刻失神。而陈飞他们都没有留意到离开了一个人。 陈飞已经恢复了自然,他问我怎么会在这。我们就开始叙旧了,他问一句我答一句,我问一句他答一句,我们交换近况,对话里是消散不掉的尴尬。我了解到陈飞今年也刚来了省城工作,他在自己创业,和朋友一起。说实话我不太敢看陈飞,他也不怎么和我对视,我们那段仓促的网恋让我觉得自己很愚蠢。 陈导演暂时不在,林海兰替陈导演招呼客人,她把我下午没有吃的下午茶拿来送给陈飞吃,她笑说道:“你的腿好长(1),来的那么巧,刚好有你的份,徐柔不吃省下给你吃了。” 林海兰的话,我听着很尴尬,我笑了声。陈飞也尴尬笑了声,礼貌接过了饮料和蛋糕,对我说谢谢。 “江导请的客。”林海兰纠正道。 “你们这来了新导演?”陈飞终于找到其他话题,他忙和林海兰说起话。 “不是啊,你不认识江导吗?他是你大伯的得意门生,现在是个大导演,很有天赋。”林海兰笑说道。 我可真羡慕林海兰的坦荡荡,说什么都没有什么负担,我就那么听听都有些不自在。 陈飞点头,没接上话。 林海兰不冷场,她继续高兴说道:“徐柔写剧本有天赋,江导昨天找她谈剧本了,说不定以后她就是个大剧作家了。说起来,运气来了就是来了,徐柔说以后帮我写剧本,让我当女主角,好让我的运气也说来就来。”林海兰说完笑望着我,有点调皮,她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因为可能在她看来我和陈飞是有什么感情牵绊的,需要人帮一把。 陈飞闻言看着我,他的眼神微亮,是信了林海兰说的话,他替我感到高兴,他和我说道:“恭喜你,徐柔。”真心实意。 我越发有点愧疚,我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说道:“没有,其实不是的,我写剧本还是第一次,没有什么经验,我还是,还是比较适合写小说。” “你以前读书的时候就喜欢看书写东西,写作挺适合你的。”陈飞说道,“不管是写剧本还是写小说,都是写作。” 我始终面带着微笑,但已经彻底接不出话了。 陈导演适时回来了,他应该是早知道陈飞要来,出去提了一袋水果,他走近见我们三个人围坐在一起聊的开心,他是对陈飞说道:“哎,长进了,现在和女孩子能很快说上话了嘿。” 陈飞脸一下通红,林海兰笑靠到我身上凑到我耳边说悄悄话道:“陈飞上次来好像失恋了,很消沉一副要孤独终老的样子,陈导演说他傻气的很,才谈过一次恋爱就自以为情深了。样子很好笑。” 我闻言惊住,愧于陈飞更觉得陈导演的话也在说我傻气。 陈飞站起来,和陈导演说道:“不是,大伯,我和徐柔本来就认识——” “他们是同学!”林海兰插嘴笑说道。 “那倒巧,是缘分呐。”陈导演笑说道。 陈飞抿了抿嘴,看上去好像是有点心虚,我也有一点,我还有点不自在。我也站了起来,我说我该先回去了。我同他们道别。 陈飞忽然喊住了我,他说道:“徐柔,你姐也在省城是吗?有空,一起吃个饭呗。”陈飞和我姐算是真正的网友。 我点头忙答应说好,我说回头告诉我姐,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任何的答案。 我回到家,我今天是回来早了,我姐还没有回来,屋子里显得有点空,我一时感觉有点无所事事躺到了地板上就不太想爬起来。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脑子里时不时有江绍修的名字,和下午见到陈飞的尴尬。 晚上,我照往常得要更新我的小说,我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却总进不了状态,写了删,删了写,最后不得不放弃,因为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我一直不停地看手机,我在等江绍修的信息,其实从他下午离开开始,我就不由自主在等他的信息,等他说些什么或者等他像之前几天一样随便和我说两句话。 但没有,一直到我睡觉,我今天都没有收到一条江绍修的信息。 我只能逼自己读几页书然后草草睡去,半夜被手机震动惊醒,我看着天花板,伸手摸过手机,我感觉是江绍修。 的确是江绍修,他和我说晚安。迟到的晚安。我看着手机屏幕不知道江绍修到底怎么想,只是我望着屏幕望久了,感觉眼睛不自觉会流眼泪。 我的睡意全无,我没有回复江绍修的短信,却去翻看和他相关的社交圈,我看了《周记》的平台,又去看了叶清的社交圈。《周记》没有什么更新;叶清昨天分享了一首小诗,是席慕容的《十字路口》(2),看完那首诗,我感觉不怎么讨厌叶清了,理由很简单,一点感同身受,一点觉悟,就是每一个人的情感都其实和其他人无关,我的好坏无关叶清,叶清的好坏也无关我,我们都有保留自己某一份感情的权利和方式,只是在某一时刻我们恰好喜欢过同一个人而已。 叶清的评论底下依旧有人希望她和江绍修复合,大家都觉得自己能看出叶清这首小诗的意思。什么我如果真的爱过你,我就不会忘记,什么我还得不动声色地走下去,都是为了江绍修。 我关了评论,最后,我看那个僵尸粉的社交圈,点开的时候我有点心跳紧张,因为我认定他是江绍修,我不知道自己希望看到什么,所以十分紧张。而当我点开看到什么都没有,上一条信息还是那条转发我的新年快乐,我的心沉了下去,也觉得自己很可笑,一肚子的惆怅情绪成了感叹和无奈。于是,我只能自己发社交圈,抒发自己的情绪。 但我该写什么我也不知道,最后很多很多复杂的情感变成了四个字而已:一千块钱。 我发送完,把手机放回床头,这个夜晚真是浓稠的化不开,我想到林海兰学的陈导演的那句话:才谈过一次恋爱就觉得自己情深了。我笑了自己,不过真的很难想象喜欢别人会是什么样的,如果那个人不是江绍修。而比想象这个更难的是去承认和确认我还喜欢江绍修这件事。 第二天,我起床第一件事就是问我姐借了两百块现金。我姐很奇怪问我道:“前两天我们不是一起刚取了钱吗?你的钱呢?丢了?你昨晚说的一千块是你丢了一千块?丢哪了?是丢了还是被偷了?” 我笑了声,没说什么,觉得等我姐说完要明天了,我就自己从她包里拿了两百块放在身边以防万一。 我姐出门前,她怀疑我背着她买了衣服。我抓住她出门的尾巴,在门口和她说了陈飞的事。我姐很爽快说我们约好时间她随时。我也想像她那么爽快利落。 江绍修今天没来剧院,我有点失望也松了一口气,我想他最终也打算把我们仅剩的一些情感归于平静了。所以后面的明天,后天,大后天,江绍修都没来,我也没有什么惊讶的,他的短信也一直停留在那天深夜的晚安。我想那个僵尸粉也不是他吧,我真的想太多了。 我就这么慢慢平静下来的时候,江绍修在第四天忽然又来了剧院,他是要离开这里了,他来和陈导演道别。 江绍修去了陈导演的办公室,待了好一会才离开。江绍修离开的时候和我们所有人都简单道了别,我夹在人堆里也就那么和他对过两眼。 林海兰比较难过,她说江绍修怎么连女主角都没有选就走了。江绍修对于这个问题没有说什么,但他是看了我一眼,我也正看着他,目光相触,我们就彼此分开了。好像就是自然正常普通的对视而已,直到他走后,我才承认心里是有涟漪的,因为可以松一口气了,人也就诚实了。我在想如果不是这一次的偶然遇见,江绍修应该是不会来找我的,而我也不会去找他,我们的生活里没有那么多转折的惊喜。我终于又可以回去安静写我的小说了。 我们都散开准备继续剧本的彩排,而陈导演从他的办公室里出来,他手上拿着一份文件,他左右环看,最后找到了我,他说:“徐柔,来,和你说件好事。” 我走过去问道:“什么事,陈导演?” “这个是给你。”陈导演把文件递给了我。 我接过文件低头一看,是一份空白的剧本合约书,我有些不解,问道:“陈导演,我们不是签过合约书了吗?” “这不是我给你的,是小江给你的。”陈导演笑说道,依旧是那么和善。 我惊诧。 “你不信看看后面,小江已经签字了,他很有诚意说很喜欢你的剧本,希望你的下一个剧本能签给他,不管是什么题材,他都已经先拟好了合同。”陈导演说道。 我忙翻到最后一页,果然看到江绍修端正的签名。 “你可以考虑下,徐柔,小江是个不错的导演,他很认真负责。”陈导演笑说道,“你们年轻人是要和年轻人多合作,这样进步才会更快。” 我低着头沉默。 陈导演还在说,他说道:“小江可能是看你平时话不多,是内向警惕的人,怕你会拒绝她,所以托我和你说这事。” “但,我现在并不打算再写剧本了,陈导演,我还是比较适合写写小说就好了。”我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陈导演问我。 “这段时间彩排过后我才发现自己写的东西情感还是薄弱了。当我的剧本,通过演员去诠释的时候,在理解的过程中作者原来就薄弱的感情会更薄弱,因为演员也是有自己的情感会过滤筛选剧本里的感情,所以剧本一弱,整体的舞台效果就不会那么好,台词会有很多不足,我感觉我还需要更多的积累和沉淀。写电影剧本还不到时机。”我说的是事实,但我自己心里都觉得像推脱。 “不着急,徐柔,我看过这份合约并没有期限,可见小江真的很有诚意,你不要那么快就拒绝,先拿着。这有可能真的是你的机会,不要拒绝给自己机会。”陈导演和我说道。 我刚想递还合约的手慢慢收了回来,江绍修他总是能让我感觉到有一种奇特的温暖,他的存在让我很难言说意义。 我拿着合约,看着江绍修的签名很久,真的没有期限,所有的包括剧本内容和合约金额都空着由我写。 这真的不是一份普通的合约,而像一个暗号。我鬼使神差地又想起了那个僵尸粉,我慢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社交圈,点开那个僵尸粉的社交圈,果然有一条新动态,发布在昨天晚上,他说:还你钱,能不能少讨厌我一点? 这一刻,我和江绍修就这样联通了某一种暗号般的沟通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 (1)这个用的是我们家乡方言的习惯,腿好长,我们就是在说来得早不如来的巧,一切刚刚好,你刚来,正好有吃的。大概就是这么一个语境。 (2)席慕容的《十字路口》,我个人很喜欢的一首诗,全诗如下: 如果我真的爱你 我就不会忘记 当然 我还是得 不动声色地走下去 说 这天气真好 风又轻柔 还能在斜阳里疲倦地微笑 说 人生极平凡 也没有什么波折和忧愁 可是 如果我真的爱过你 我就不会忘记 就是在这个十字路口 年轻的你我 曾挥手 从此分离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31章 (30) 陈飞约我和我姐吃饭,那是一顿普通的晚餐,有我姐在,我和陈飞不会显得那么尴尬,其实我姐很健谈,她把陈飞看做弟弟,气氛轻松简单,于是她说什么都很有意思生动。 我姐在餐桌上无意聊到了我们共同认识的一个人,但都不太熟悉,那个人叫赵庆安,是个男生,是当年江绍修他们留级四人组里面的第四个人。我对他不熟悉是因为他和江绍修他们走的不算特别近,董东利以前提起他就说他和厉横秋关系不好,两个人玩不来。不过我看赵庆安那个男孩子就是比较沉默内敛的。 而我姐会提起赵庆安的原因是她说起了赵庆安的一个表妹,叫顾若诗,她说她高中刚开始那会和顾若诗关系很不错,经常在一起。后来两人关系淡掉的原因是因为顾若诗认了很多高年级的做哥哥,哥哥一多,小卖部不用自己去了,书店不用自己去了,食堂打饭菜不用自己去了,她们不能一起做这么多事情,关系就淡了。我姐是在说高中的情意其实很脆弱。 我觉得我姐说的很真实生动,没有说过一句三观不合的话,就把三观不合分道扬镳的事情说的明明白白。我笑了半天,陈飞也在笑,我姐就在我们笑的时候又跟着说了一件悲伤的事情,她想起顾若诗和她说过的一些事情。 我姐说顾若诗有一个表妹就是赵庆安的亲妹妹,顾若诗告诉她说自己表妹是个残疾人,断了一条腿,从小到大没有去过学校,都是在家里和家教学习,每次顾若诗说到她那个表妹就惋惜说长得很漂亮,可惜很自卑,基本上很少开口说话。我姐想象这样的生活肯定很不开心,不知道那个女孩子现在怎么样。 我因此想起了我大姑,我表哥,应该赵庆安的家里人也会像我爷爷一样保护那女孩保护一辈子,一生也就那么过来了。忽然有点凄惶,我们就换了话题,不过我就莫名记住了赵庆安的那个妹妹,可能我也有了点职业病了,但凡生活里有过经历的人,他们都可能成为我故事里的人,我会想象他们的生活和心理。 这一晚吃过饭回到家,我就开了文档,写写改改,写了一个开头,就是关于一个残疾女孩的,但后面的故事我还没有想好。 关了文档,我又想起了江绍修,因为赵庆安是他的朋友,我感觉什么事情都能联系到他。江绍修走了有三四天了,他每天会给我发一两条问候的信息,他的《周记》平台更新了九张新的风景照片,没有一个配字,是夏天的树荫,夏天的河流,夏天的傍晚,夏天的人群。他的镜头直白真实,也有些苍凉,他有自己的风格,就像水墨画的留白,看的不是画出来的那些部分,需要看的是留白的那一部分。 当然这是我自己想的,因为我会忍不住想把自己代入进去,我看到第五张照片里的枝桠缝隙留了一个“X”,好像我名字的缩写,是不是很浪漫?我对自己哭笑不得,如果有人问我说人在什么时候是最浪漫的,我感觉就是在像我这种时期,暧昧,暗恋,模糊的时期,自己也想不懂自己的时候最浪漫。不过有什么用,唯一有用的也就是我得要抓紧这段时期去创作,人家过的很好,随便发几张照片就不停地涨粉。我也是个小粉丝,我又关注了《周记》,还给人点赞,感觉自己很心平气和。 我姐洗完澡来喊我去洗澡,我正关了网页,我姐和我说陈飞很不错,很踏实的男孩子。 我笑了笑,我心想踏实到底是什么,对一个独立的人来说他需要对方怎么让他踏实,感觉其实就是图开心吧,图自己开心。 八月份的时候有一个七夕节,我和我姐都没对象对这种成双成对的节日没有什么兴趣,不过我最近看中了一个薄荷色的键盘,两三百块钱,不贵也不便宜,但很夏天很漂亮,我很希望我姐姐能给我买,因为我比她穷,收入不稳定。 我磨了我姐好几天,我姐被我烦的不行,她说给我打钱让我自己去买,我说想要惊喜。穷真的会让人的要求降低很多,自己制造点小惊喜都很激动。我每天在那个卖键盘的商家社交圈底下艾特我姐姐,日常表白她一次,艾特了三天之后,我姐“愤怒”给我回复:买买买!!霸气的不得了,我觉得很开心,在家没事的时候把我姐的房间给打扫了,从里到外。我感觉我自己真的是一个容易被收买的人,我洗衣服的时候想起我以前可能也就是这么被江绍修收买的,他给我送点小东西,我就觉得很开心。不过,想完,我也知道我只是喜欢我喜欢的人给我送东西而已。 重逢江绍修,又遇到情人节,我感觉心里还是有失落或者期待的,所以我特别想撒娇啊。 这一天,江绍修给我发信息问我在干嘛的时候,我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们两个真暧昧,但这和高中那会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以前读书没有想未来,情愿暧昧一辈子不知道多好多甜蜜。现在呢,总觉得不是个事情,让人觉得难受,可不暧昧,我们又能走到哪里去?我有点后怕。 江绍修可能也是这么觉得的,不知道走到哪里去。所以,他想在七夕节给我送礼物也不是好好送的。七夕前,江绍修的《周记》平台有一个抽奖活动,说是为了答谢众多网友的支持和关注,有二十个名额,送了不少东西,有摄像机,有书,还有我喜欢的键盘。奖品是随机的,我这种抽奖从来不中奖的人也中奖了,平台的小客服联系我要地址,然后恰好给我送了我喜欢的键盘。 这是暗箱操作,我收到礼物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因为里面还夹了张照片,背面是江绍修写的字,他写说:七夕快乐,徐柔。照片是那张枝桠缝隙。 江绍修打电话问我收到礼物没有。我问他是不是手写了二十张贺卡。 “没有,就给你写了。”江绍修说道。 我感觉就这就是明明白白的了,但依旧还是说不明白,我没有回答,我坐在书桌边,不自觉折着书页的边角。 江绍修在电话那头沉默,后来我等不住了,我说要挂电话了,江绍修才说道:“徐柔,我能不能追你?” 江绍修这么问了之后,我就迎来了我人生最矫情的一刻,我能清楚感受到我也还是喜欢江绍修的,忘不了他,我想和他在一起,但我还是希望他追我,花很多的时间追我,让我去平复那两年被分手的心有余悸。 所以,我只是说:“嗯。” “你能不能不要反感我?”他又问我,我们都对彼此小心翼翼。 “好。”我回答道。 “不要同意其他人追你,行吗?”江绍修又问道。 “好。”我还是这么回答。 “我喜欢你,徐柔。”江绍修和我表白。 我应了一声,没有说我也喜欢他,我想起了高二最初和江绍修开始接近的那段时光。那时候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确定的关系,却最能深刻体会到自己对对方毫无所求的喜爱之情,纯净又动人。 我没有想过时隔那么多年,我和江绍修竟还能回到心知肚明的暧昧模糊期,好像是从喜欢转变成爱的开始吧。这就是我现在想要的最安全的发展的距离。我摇晃矛盾了一段时间的心终于又安定下来。 我想江绍修也松了一口气,他不用再找借口接近我,我也不用太故意高冷了。 七夕这个晚上,我那个僵尸粉有了头像,是那张枝桠缝隙的照片,我是他唯一关注的人,我也是唯一关注了他的人。 感觉,我和江绍修又开始了我们两个人的小世界,但成人的世界没有那么简单,更何况我们还有网络,所以,关注我们的不仅仅是我们自己,还有其他一些人。 我发现叶清在关注我不是偶然的巧合,因为她给我发了私信,她直接问我是不是徐柔。 我说是。我的社交圈虽然当时是在澳洲开通的,周围朋友方便辨识都是用了英文名,我属于那种最中规中矩的名字,英文名缀了中文姓,但雷同太多,我是干脆把中文名写上去的,叶清肯定知道我是徐柔。 我肯定回答之后,叶清很久没有再说什么,久的我以为她只是想确认我是不是徐柔。我在想叶清是怎么找到的我,后来一想《周记》平台上挂过中奖人的社交账号,换做是我,我也能直觉一眼找到心里最介意的那个“情敌”。 我对叶清最深刻的印象是在以前,第一次遇到的网吧楼下,还有就是那次在商场里,她告诉我说有关江绍修的喜好。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两次印象深刻。 我主动问叶清有什么事。叶清这才又回复,她问我:你和江绍修是不是在一起了? 我不爱撒谎,不过我告诉她说是。 然后叶清就问我为什么老是要介入她和江绍修之间,她说我让她感觉到很痛苦。 我看到这句话愣是半天没有打出字来,因为我有很多话要说,我有一百个理论要和她理论理论,我觉得愤怒和生气,最后我的直觉告诉我回击叶清最好的一句话是:我没介入你们,你们自己要分手,是江绍修先回头找我的。 叶清的想法是:你为什么不拒绝他?为什么你要和我过不去? 我懵了,然后我意识到我和叶清是没有办法沟通的。我气的不知道怎么争辩,我花时间打了一大段的话,却说着说着把自己都绕晕了,我发现我和叶清的沟通不是对错的问题,而是我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逻辑和思考模式,所以那一段话我最终没有发送出去,我删除了,没有再回复了,丢开手机,躺在地板上自己气的心肝疼。 疼完,我又觉得好笑,我心想原来叶清是那样的人,她忽然让我觉得没有什么威胁感了。她以前那么坦荡荡告诉我江绍修喜好的时候,其实我心里是有过敬佩的,我想那个女孩身上有股骄傲,肯定有她优秀的地方会让我自卑不安,现在,我终于没有那种感觉了。 我一个人躺着也哭笑不得,心生感叹又觉得人性的有趣。我意识到如果哪一天江绍修又回头喜欢这样的叶清,我可能也会是毫不犹豫不会再喜欢他了。 我释然了,我爬起来去洗了一个澡,回来看到两个未接电话,都是江绍修打的,我给他回了电话。 江绍修问我在干嘛,我说刚洗完澡回来。 江绍修应了声问我晚上吃了什么。我给问笑了,但一本正经回答了他:饭。 江绍修笑了,又问我什么菜。 我再绷不住了,笑出声说道:“你很无聊,江绍修。” 江绍修笑了声,还是问道:“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我听得问,忽然在想江绍修和叶清之间是怎么相处的,她懂不懂他的幽默,于是我没有回答江绍修,而是就着眼下明朗的心境问道:“江绍修,你和叶清复合的时候,是因为喜欢叶清吗?你们后来是为什么分手的?” 江绍修给我的直白问的怔了会,然后他是很干脆反问我道:“你喜欢过陈飞吗?”听得出来,他也是一直很想问我这个问题,只是没有时机,或者说,他觉得他自己还在追我,不敢造次。不过这一刻,他好像有了莫名的底气。 我沉默了会,说道:“我觉得我很对不起陈飞,他是个很好的人。” 江绍修听着,然后他说道:“我没有喜欢叶清,高一分手后,我就没有喜欢过她了。” 换我听着了,我没有回答就是听着。 江绍修隔了会,又问道:“明天早上你想吃什么?” 我这会听出他的意思了,我问道:“你来省城了吗?” “嗯,晚上刚到,本来想见见你,但算了,你洗过澡了应该不出门了,那就明天再见吧。”江绍修说道。江绍修觉得他在的城市离我这不过三个多小时一点也不远,我刚上大学那会,他也经常这么来看我。 我握着手机低着头,江绍修的声音让我的嘴角不自觉有了笑意。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32章 (31) 第二天一早,江绍修给我买了早餐,当然还有打包了我姐的。 我姐一起来看到我从外面提着早餐回来觉得特别惊讶,她说我起的太早了,她看了看手机确定现在才七点半。 我是五点多就醒了,江绍修也起的很早,我们六点半就在我家小区楼下碰面了。 我们在早点店吃了豆腐脑,吃了包子,吃完付钱的时候,江绍修没有零钱,那老板找不开整百,我就把我的零钱包拿出来倒了一堆的硬币出来。我付了十块钱,江绍修给我转了一千块钱,我问他干嘛。他说他感觉徐柔好穷,穷的只能存硬币了。 “这一千块钱就是我的。”我说道。 江绍修对我露出了一个你高兴就好的表情,他就那么微妙笑了笑,我想起了自己那天愿赌服输的气势,红了脸。 我们并肩走在清晨的路上,江绍修问我最近小说写的怎么样,我抬起头看了看天,说道:“就那样吧,没有自己特别满意的,不过是跟着剧情走吧。” “要写剧本吗?”江绍修问我。 我笑了笑说道:“遥遥无期呐。” 江绍修说了一句不着急。我问他道:“你最近忙吗?” “追你比较忙。”江绍修说道。 “那没办法的。”我扭开头说道。 江绍修闻言停下了脚步,他问我道:“徐柔,你其实很介意那年我和你提分手的事,是不是?” “嗯,因为你说你不喜欢我了。”我也停下脚步站到了路边,和他说话。 “我没有不喜欢你,一直都没有。”江绍修说道,他微微低下头。 我没有问为什么,有点于心不忍去追问,我等着,看江绍修自己愿不愿意说,在这个时候看他能不能说出口当年分手的理由。 江绍修说了,他说道:“因为我觉得自己没有未来,肯定也给不了你未来。” 我听着有点心酸,我看着江绍修,我是看着他的模样也看到了他的心,敏感骄傲。或许我们两个分手的事不能完全用对错去衡量,先开口的人是不对,但不开口的那个也肯定有原因。 “我的未来可以自己给的,江绍修。”我说道,如果当年我们都有这样的态度,可能也不会分手。 “我们要不要复合,徐柔?”江绍修终于问我。 “如果哪一天你又觉得你自己不太好了,怎么办?”我低声低头说道。 江绍修沉默着,好一会,他说道:“我一直在想我们有没有必要复合,如果说复合只是要继续交往,只是觉得你是我比较喜欢的那一个人,想和你再试试看,如果以后还要分的话,那的确没有复合的必要。谈恋爱分手,不停地换对象,没有任何一点意义。所以,徐柔,我想复合,是因为我想和你结婚。” 江绍修说的也是我隐隐在想的事情,但他忽然直接说出来,我还是不由惊讶意外,我们望着对方,仿佛这是这个夏季唯一一个微凉舒服的早晨。 我姐去洗漱,我将早餐打开放在餐桌上给她,然后我回了房间准备继续写小说,我姐在外面忙忙碌碌,她收拾完吃了早餐出门前过我房间,她敲门开门,探头说道:“我去上班了,你今天去剧院吗?” “不一定,我可能去约会。”我回头说道。 “和你的第二人格吗?”我姐问我。 我笑了声也当自己是在开玩笑,但我心里真的开始考虑和江绍修复合的事情了。 江绍修这次来就是为了和我说了复合的事,说完,那天晚上他就回去了,他回去明天要见一个投资商,他有一个新的电影剧本在筹拍,和他合作的是一个知名的剧作家。江绍修说剧作家是前辈,不能迟到不能让人等。我说那你其实不用在忙的时候来看我的。 “就是想来了。”江绍修这么回答我,我感觉他有他的不安,我也有我的。 于是,我闻言和他说了叶清联系我的事,我问道:“江绍修,你和叶清真的不往来了吗?” 江绍修望着我,说道:“是的。” 我点点头,看着他上了车,他发动了车子又放下车窗对我说道:“说实话,我对叶清也有过歉意,徐柔,也因此越发不能往来,如果觉得对不起她而去对她好心软,本末倒置了,这点我现在心里是很清楚的。” 我听着,笑了笑,说道:“我怎么感觉你也是说给我听的?你以为我不懂?江导是当惯了导演很爱教育人怎么做了,是吧?” 江绍修没有笑,他依旧是认真望着我说道:“徐柔,我以前不太好,以后可能也是,不过是很真心想和你在一起的。和你分手的那两年,我过的并不开心。” 我的笑意渐微,我也变得认真,我抿着唇,忽然为自己这一刻的还犹豫感到一丝惊慌。等江绍修走了之后,我才发现我的镇定不过是胆怯。 我走在小区里,往我住的那栋楼走,身边时不时有人经过,傍晚时分正是人经历了一天的疲惫初定之后再出来恣意放松的最好时段,最美好享受。我看到一对情侣牵手说笑走过,我忽然很想很想江绍修,我站住了脚,掏出手机给江绍修打了一个电话。 江绍修在开车,电话接通后,我脑海里蹦出这件事,激动的情绪一下被抚平,因为我要和他好好的,每一句话都要负责任,要平安要幸福要相信。 我那一股脑的没由来的激动想念不自觉变成了柔软的叹息,我和江绍修说道:“我居然忘了邀请你来看话剧,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给你留票。你来吗?我的剧本正式演出在中秋节前三天,你来吗?” “我去的,你不邀请我,我也会去的,徐柔。”江绍修说道,他的声音温柔耐心,也有快乐。他接到我的电话很快乐,我也跟着开心。 “那,我等你,不见不散。”我低头笑说道。 “好,不见不散。”江绍修说道。 “小心开车,到了告诉我,报平安。”我说道。 “好。”江绍修答应我。 “挂了。”我说道。 “你先挂。”江绍修说道。 我应声挂了电话,我把手机揣回口袋,继续走着路,好像就这么走回了大一那年。 八月十五的前三天在九月中旬,陈导演导演的戏在省城的口碑很好,来看他的戏的人很多。当天还有电视台的人来拍摄,来的女主持人曾经也是陈老师的学生,现在是地方台新闻主播,颇有名气。而陈导演很有心给那个主持人介绍了我,他在夸奖我的剧本,虽然我的剧本只是陈导演整出戏里的一个小单元,拼凑了某一个喜怒哀乐的边角而已。 女主持人叫吴娟,她看上去知性优雅,她和我交换了联系方式,还说看完戏还会去读我的剧本,我感到受宠若惊。 “陈老师那么欣赏你,以后我们一定有合作的机会,我很期待。”吴娟笑和我说道。 我笑了笑,脸不自觉红了,心里为自己最近倦于思考懒懒写小说的行为感到羞愧,遇到好事了你才会知道再怎么努力也是不够的。 陈飞这天也有来看戏,他和我姐的票都是我给的。我和陈飞这段时间鲜有联系,我对他依旧有尴尬,他对我可能是敬而远之了,但我姐说他还喜欢我。可能陈导演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他不知道前因后果就在有意撮合我和陈飞,我能感觉的出来,比如他自己是导演却让我记得邀请陈飞来看戏,他让我一定要记得把票给陈飞。 所以开演那天我就是站在门口等陈飞的,他来了我把票给了他。 之前我和陈飞说票的事,他说他跨城过来拿,顺便一起吃饭,我忙委婉拒绝了,也告诉了他这天我还邀请了一个朋友,于是才有了这么一出。所以,我站门口等陈飞更是等江绍修,他之前就和我说他会迟点来,因为和投资商谈好事情,那位剧作家却生病了,他送了人去医院出发迟了,但一定会赶来。 我让我姐和陈飞都先入场,我们四个人的位置是连在一起的,陈飞看到我拿着票舍不得入场,聪明如他便知道我等的那个朋友在我心里是什么角色了。 陈飞入场前深深看了我一眼,我对他笑了笑,他避开了我的眼睛也笑了笑。我姐知道我等江绍修,她会顾及陈飞的感受,积极和陈飞说笑同他一起入了场。 入场的时候门口人潮涌动,我看着时间等江绍修,可这一天好像不太顺利,江绍修的车堵在了进城的路上,因为前面路上出了交通事故,久久不能疏通,于是,我等着等着,等到门口只有我一个人,江绍修也没有来。我坐在台阶上和堵车的江绍修打电话,我说让他别赶了,应该就是赶不上了,照时间算,等江绍修来的时候,整一出剧都结束了。 “你生气了吗,徐柔?”江绍修问我。 “有点失望。”我实话实说道,可也没有什么好埋怨的,江绍修在筹拍新的电影,前期工作很多,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直到今天中午才和投资商谈妥了演员的事情,为了能用他自己看中的演员。他一直在赶过来的路上,可就是没赶来。 “你先入场,徐柔,我一定会到场的。”江绍修和我说道。 “别了,你赶到应该很迟了,明天你又得回去,不如不要来了,等道路通了,你就回转吧。我没有生气。”我说道。 “我知道的,你先入场。”江绍修说道。 我没有再说什么,挂了电话。我一个人入了场,我想江绍修是不会来了,我入座后,我姐探过头来问我怎么了,我说路上堵了,应该来不了了。我姐安慰我说堵车也没有办法,我是懂的。 戏开场的时候,我一直心不在焉,我时不时打开地图看交通情况,江绍修在的那条路上还红着拥堵着,我看着看着不由叹了一口气。我感觉我真的不是生江绍修的气,是无奈,是觉得这个世界上生活着人和事那么多,总是会夹在我们在意的人事里面,让人觉得那么的不凑巧,那么的不安心。 我的戏在后半段,等那出戏都演过的时候,我彻底放弃等江绍修了,我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说真的不用赶了,我的那出戏已经结束了。陈飞这时候探过头来隔着我姐和我说道:“徐柔,你写的剧本很棒。” 我笑了笑道谢,说不出的惆怅。我姐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神有点悲怜和无奈,她握了握我的手。我轻轻抽回手,不知道为什么不想接受安慰,可能我觉得没有什么值得安慰的,是事情不凑巧。 就在我觉得特别失落的时候,江绍修给我发了一条信息,他说道:“我马上就到了,大概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之后演出早已经结束,不过我意识到说演出结束不结束原来是没有什么意义了,他要来我就很高兴,我收到短信就和我姐说我出去等江绍修。 我姐也有点意外,她问道:“他还要过来吗?演出马上结束了——” 我笑了笑,我心想他是来看我,我们是想见面,也不全是看演出。想清楚这点,我也不那么失落于江绍修没有看到演出了。 我站在剧院门口等,剧院前有长长的台阶,我走下去一半又往上走,走到上面又觉得去下面等比较好,于是我就来回在阶梯上走打发等待的时间。剧院里面是最后的热闹,掌声不断,而入秋后的夜晚显得很寂静,我的心里也一半喧哗一半镇定。 我有一次走到半层阶梯的时候,有人叫了我,是陈飞的声音,他也出了剧院,他说道:“徐柔,你在干嘛?” 我回头抬头看着陈飞,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异样,是不怎么高兴,可能他觉得我等人的行为有点傻。 我说道:“我在等我朋友,他马上就到了。” “演出都要结束了!”陈飞提醒我,因为我们隔的有点远,所以陈飞喊的有点响。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陈飞解释我和江绍修的感情,我只能说道:“没事,他也不全是来看演出的。” “有意义吗?”陈飞问我。 我第一次没有听清,我往上走,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有意义吗,徐柔?!你这么做有意义吗,徐柔?!”陈飞提高了声音问我,声音响的我停下了脚步。 可能在陈飞看来我就是个为了感情傻乎乎很执着的人,也可能在他看来,我痴迷着一个习惯性伤害我的男人,但是,事实上不是那样。我在想陈飞是不是觉得江绍修伤害我,而我伤害他,感情的事情就是太伤人了。 “我没有去想意义不意义的事情,陈飞。”我说道。 “他是你之前说的那个男人吗?”陈飞问我。 我点点头说道:“是,我的初恋男友。” “他伤害过你一次,徐柔。演出马上就结束了,他再来没有意义了。”陈飞提醒我说道。 “他在赶来的路上了。”我说道,我没有争辩,因为陈飞的角度来看事情也没有错。 “徐柔,你这样不值得。”陈飞和我说道,他显得有点痛心。 我看着陈飞,他说的话让我有点不高兴,我涨红了脸,说道:“我和他之间是相互的,陈飞,请你不要那么说。” 陈飞给我叹了口气,我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这要怎么让别人理解自己的感情啊。 里面的演出结束了,剧场门内开始有躁动打破了我和陈飞僵持,我转开头打算走到下面去等江绍修,里面也开始有人出来,我转过身好像有人在后面追赶我似的,然后我就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剧院前,车子后座下来一个人,是江绍修。 江绍修关上车门准备上台阶,结果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我,他笑了,他叫我徐柔,而我等了他一个晚上,现在看到他笑站在那,我的心很本能地让我快步走向他。 我走近的时候,我们之间好像有一个引力,江绍修不自觉张开了双手,我很自然就一把抱住了他投入他的怀抱。 熙熙攘攘的人从剧院里离场,仿佛就那么一个瞬间每个台阶上都有了有自己去向的人们,我和江绍修不过是他们之一,安静拥抱着。 “抱歉,没有看到你的剧本演出。”江绍修和我说道。 “你怎么过来的?你的车呢?”我抬起头问道。 “我把车停在路边了,下车走过了事故点,然后打车来的。”江绍修和我说道。 我笑了,我松开江绍修问道:“是走过去的吗,还是跑的?” “你真的不生气吗,徐柔?”江绍修问我。 我摇摇头,一时相顾无言,江绍修牵住了我的手。 我姐散场出来找我,她和陈飞一道从上面走下来,她看到我和江绍修牵着手,她并不意外。我给我姐还有陈飞介绍了下江绍修,我说道:“他是江绍修,我高中同学,男朋友。我的男朋友。”说完我有些不好意思低了低头,江绍修紧了紧我们握着的手。 陈飞和江绍修点头打了个招呼,他说他叫陈飞,江绍修伸手和陈飞握手。后来陈飞送了我姐先回家,因为我和江绍修还要待一会。 我们打车去取江绍修的车,在去取车的路上,我忍不住好笑,不知道我们这样浪费时间折腾是做什么。 江绍修问我在笑什么。 我转过脸看着江绍修说道:“我们复合吧,江绍修,以后都不要吵架了。” “好。”江绍修答应我,他看上去很开心像我一样。 我们取到车,又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送我回家,这一个晚上我们什么正经事情都没做。我没能好好看演出,江绍修一直堵在路上,然后我们终于发现唯一能解决这种不停浪费时间的办法就是坦然面对自己的心,再一次和对方在一起。 我到小区楼下准备下车的时候,江绍修轻轻拉住了我的手臂,他叫我的名字,我转过头去,他靠过来亲了我的额头,是久别重逢。我望着他片刻,他又吻了我的唇。我们拥抱着接吻,这边吻着是想念那边吻着是遗憾,车厢里有我们拥抱时衣料摩擦时细微的声响,也有我们唇齿相依的缠绵声,又缓又急,好像山谷里的泉水声。 许久我们分离,呼吸就像风声,还是春天的风吹红了我的脸,吹皱了他的心。 江绍修握着我的手还反复亲了亲,他说道:“我送你进去。” 我笑说好。 而没复合前,我觉得我和江绍修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要不要复合,可复合之后我才发现一山更比一山高,如果说复合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小情绪,是小打小闹,那复合后我们对彼此的影响就是真正的人生考验和问题。 江绍修现在是一个公众人物,公开不公开我们的关系成了很重要的问题。我和江绍修思量了决定,等年底回家见过家长再公开,毕竟我们这一次在一起是奔着结婚去的,有坦诚和公开的必要。 不过网络的事情不等我们说了算。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33章 (32) 我和江绍修复合的时候,其实我没有觉得江绍修有多红,他有一些曝光率,但那只是因为他是个新秀导演,可照他自己说的作品也就那么些,他是个新人,他的曝光率都源于他自己的平台而已。总的来说,江绍修于我是很平实亲近的,而真正让我意识到江绍修在大红被人关注的是我弟。 我弟下半年刚上了大学,他考了一个普通大学,但思想一直不普通。我弟还和高中的女朋友谈着恋爱,还在想着要早点娶人家,所以他很想赚钱,每天就想着投资,像某些幸运的人一样忽然发大财。而我弟还有些其他的情怀和梦想,因此对钱的渴望更甚,他想要赚很多钱去养女朋友还有他的摄影梦。 我不知道我弟是什么时候迷上摄影的,我是有一天看到他的社交圈转发了《周记》的照片,我留评问他:你喜欢《周记》? 我弟回复我说:偶像。 我猛然意识到,江绍修真的很红,红到我身边的人都知道了。 另一个让我感觉到莫名的一种紧张感的是在澳洲的颜言,我看到她的社交圈主页变成了江绍修拍的某一张风景照片。 如果说他们两个关注江绍修的点是他的作品,我还能理解,对此我只是有点心虚自己的成绩,或许江绍修远已经比我所看的更优秀。但后来大众娱乐的点就让我有点难以理解。 江绍修在大众看来可能就是天之骄子,当然他们都不了解他以前怎么样。可能有了现在的光环,再加上长得好看,甚至有人觉得他以前在学校不乖闹事之类也都是有某种迷人的气质的,有认识江绍修的说他以前游戏也玩的很好,得过圈内赛事的冠军,这个年代电竞很火,大家对他以前逃课玩游戏的事情也能趋之若鹜。 而说到这个出名的游戏,提起江绍修以前的账号,就不会没有人说起他和叶清的情侣账号,叶清又美又知性,还会玩游戏,就是女神了。 再加之因为复合的事,我们两个都心情好,江绍修有时候拍的照片也有恋爱的味道,大家一看就开始对江绍修的私事越发感兴趣,他们很好奇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叶清不负众望的被推上了第一个人选。 这些也都是小事,毕竟站在人前要管住别人的嘴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这些事他们以前就在说。真的让我比较措手不及的是有人看到了剧场演出那天的新闻,那天电视台拍了进场和散场的场景,镜头无意拍到了我江绍修的拥抱,江绍修的脸拍到了,我的脸没有拍到,只有背影,大家就纷纷猜测我是谁。 一开始这样的猜测是没有善意或者没有恶意的,大家只是好奇,真的开始有些恶意攻击的是因为叶清发了一条社交圈。 叶清的心态我很能理解,就是我之前对她的心态,只是我放在心里想,她习惯性告诉大家,她说道:你和谁在一起我都能祝福,除了她。 叶清没有说是谁,也压根没有指向江绍修,但大家都觉得自己心知肚明,毕竟分手之后,叶清都是一个人还在那么伤心。于是一出关于小三的戏就开始了,无妄的言论和猜测就纷至沓来,他们想不到除了被小三插足以外还能有什么事情那么让人愤闷介怀。 于是,大家都是人,都有七情六欲,对别人痛苦的理解都带着自己的眼光,他们都以为自己很了解,动不动就能和一个陌生人同仇敌忾。我感觉网络很病态。 而更让我觉得病态的是叶清,她在大家同情可怜她的时候,她又站出来说这是她的私事,还是希望大家不要过多的问她。叶清可能就是我为什么不喜欢和那种人“精神交流”抒情的网红,而更喜欢干脆利落上来就卖衣服或者推荐各种实用东西还有秀自己照片的网红的原因。 叶清随便发的两条属于她自己的有感而发的社交圈,让网络一下出现了好几个梁山,大家都根据自己不同的观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都一副被逼上梁山不怕,因为梁山是正义的样子。 叶清那有人支持她有人质疑她,主要是针对她的第一条动态和第二条动态。有人觉得有点被叶清好心当成驴肝肺,他们有种站叶清那边还被叶清嫌弃多事的感觉,于是就开始教叶清做人,他们的观点是你真想当私事就不要在公共平台上博眼球。叶清的观点是我又没有让你关注我,这本来就是我的私人平台,别人就觉得没有我的关注你红什么。于是叶清莫名其妙偏了她的出发点和人在争这个问题。其实,至此,我有种再也不会把叶清当情敌的感觉了,我觉得我和她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可比性了,无关谁比谁优秀,而是我知道她和我还有和江绍修都不是同一类的人,我们要的东西不一样,她想明白的事情我永远想不明白,而我想明白的事情她永远不会理解。 还有一个梁山在无辜的静雅社交圈,不知道哪一个好事的人,来了篇深扒江绍修情史的文章,把江绍修的初中女朋友,也就是初恋女友说了出来,说江绍修的交往对象是静雅。静雅的社交圈有她自己的照片,别说,和我一样长卷发,偏偏还有一张背影的照片,背影还真挺像的。静雅社交圈底下的人分了两派,说静雅小三的和对于说静雅小三感到匪夷所思的人,他们的思想在深度撞击,一派的观点是前女友不要脸总是回头,一派的观点是人家才是真正的初恋,难不保之前还是叶清小三人在先。 最后一个梁山就在我的社交圈,相比前面两个的热闹,我这还相对比较冷清,因为照时间轴的关系,我和江绍修的交集是最普通的,既不是他那个人们认为的刻骨铭心的初恋,而在我之后,江绍修又和叶清在一起,所以他们觉得我对江绍修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故事。我的社交圈以前又一天哈到晚,唯一的一张照片还是毕业的合影,大家来就是问几个合影里哪一个是我,也有人觉得可能我是被误伤的人,毕竟叫徐柔的那么多。 我姐最近因为网络的这些事情感觉要爆炸,因为静雅是她的朋友,我是她的妹妹,她很诧异那些不知道是谁的人那么热衷说长道短是干嘛,他们既不听人劝也不听人骂,静雅解释了几次无果,她就把评论都关了。静雅和我姐说真倒霉,几百年前的事情还能让她栽个跟斗,我姐很尴尬,忍住没有告诉静雅,那个新闻里的人是她妹妹。我姐看着我的神情很复杂,我知道她又开始对江绍修保留看法。我姐说她一点也不想她的妹妹出现在这些娱乐新闻上面,很可笑。 而这件事情里最重要的男主角,是受害最少的,三个女人陪着他受牵连,但依旧有不少人为他说话,他们说感情分合正常,结束一段感情开始一段感情也没有什么相欠不相欠的,甚至于我弟站在男人的观点,他也不会去指责江绍修。我是在那段时间深深感觉到社会对男人的宽容度远远超过对女人的,也深深感觉到那首歌唱的很心酸,真的,多半都是女人在为难女人。 关于这件事情,《周记》的平台官方承认了江导恋爱的事,但是表示对象不是他们猜测的任何一个人,同时因为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圈内的人,所以不会公开,等结婚了再通知大家。这个申明简单干脆,大家看着都很轻飘飘,尤其对叶清更有撇清关系的无情。 陈飞为了这件事情有打过一个电话给我,他问我怎么样?他是问网络上那些争执有没有让我受影响。 我知道他在关心我,我说事情是别人说多了,我和江绍修本身没有什么问题。 陈飞这个好脾气被我这句话给说生气了,他很愤怒地骂了我一顿,他说:“徐柔,我觉得你这个人有时候真的特别轴!你懂不懂对你自己好一点?!你可以有更好的机会?!去有更好的人生?!你为什么这么执迷不悟?!你这个样子,我真的为你感到很难过!他会这么对待别人,可能也会那么对待你!” 我给批的有点哑口无言,我想陈飞是在指责江绍修频繁会变心的事,关于这件事陈飞有立场说江绍修,因为他的确在这方面比江绍修做的好。但对我而言,江绍修在我之前交往过女朋友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感情的忠贞不是拿过往去衡量的,而是拿双方现在自身的价值和以后能达到的责任感去证明的。我再次把信任交给江绍修是我的决定,陈飞其实不应该太担心的,可以说和他是无关的。 我和陈飞这个电话打的很不开心,最后陈飞是很失望的挂了电话。陈飞是真的对我失望了,我们再没有联系过,他甚至把我的社交圈取消关注。我很无奈,也松了口气,因为我也很怕他太关心,又会来批判,而他再多批判几次,我也会真的生气的。所以陈飞的做法是最理智的,也是聪明合情理的。 我因为这件事情开始远离社交圈,江绍修也是。《周记》的平台一直是他的工作室在打理的,以前会在江绍修的授权同意的情况下,偶尔风格活泼俏皮一下,但现在基本上只是更新照片和拍摄视频了,上图上视频一言不发。而江绍修个人清净的僵尸粉号给我玩了,他让我拿去看那些能哈哈哈的趣闻。我给他转发了好多,他的号终于像一个敬业的僵尸粉号了。 我有时候很健忘,以前哈哈哈过的趣闻换个人发我就不认识了,都会像第一次看到一样又转发。可能这样的次数比较多,江绍修看不下去了,他的手机上这个号还是挂着的,他看到后会截图给我看说:徐柔,你这个转过了。或者徐柔,你这个之前在你自己那就笑过了。 我的回复就是:哈哈哈。 江绍修就不管我了,他开始偶尔也帮我转发他觉得有意思的趣闻了。 我过年前完成了一篇将近一百万字的小说,絮絮叨叨地写了一个女侠和男侠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的事情。可能和这文章缠绵太久了,写完后我一阵舒畅,之后是很空虚,顿时感觉生活无所事事。 江绍修那段时间很忙,因为他新电影前期筹备差不多了,就等演员进组开机了;我一直和他喊无聊,他就让我可以乘这段时间放松下自己,去旅游,他给的地点就是他剧组的拍摄地。 江绍修的新电影是关于一条“路”,关于一个事业成功的男人往大山里修路的事,因为山里有一个村子,村子里曾经有一个女孩。故事背景六七十年代,当时山路很不好修,男人很坚持,花了十来年的时间一点点修路,也一点点回忆,回忆起他来自大山,回忆起童年的欢乐纯真,而回忆里的女孩总是天真烂漫,赤诚美好。可等路真的修到村子的时候,大家发现其实女孩早就去世了。而男人其实早知道女孩不在了,大家都不解男人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大劲去修路,男人说怕别人忘记那个女孩,忘记美好。这个故事虽然有点悲伤,但叙事基调是明朗的,里面有很多有趣生动的人和一些事,带着调侃和轻松,还有一些透彻。 而这个故事总让我想起季羡林写过一句话:等到我不能想到她的时候,这世界上能想到她的人,恐怕就没有了。 我这么和江绍修说,江绍修却忽然和我说起他自己,他说道:“分手那两年我也很怕自己忘了你,感觉如果我忘了你就好像这个世界也忘了你,所以我一直很想去找你,徐柔。我觉得有你真好,整个世界都应该感谢你。这个剧本其实金老师很早就在写了,还没写完的时候,我就求她让我拍,就是想有一天你能看到明白。” 我听着握着手机,心里已经决定买机票。 我姐知道我要去找江绍修,她有些感叹也有些无奈,但她什么都没说,她很有小时候的风格,干脆利落也很宽容,她就对我说:“你想去就去吧,结果你自己要学会承担,要有思想准备。” 听我姐说这话,我想起了她小时候为我和隔壁邻居那个男孩妈妈打架的样子。如果,认为对的那就去做,不用怕,你自己会站在背后支持你自己。即便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使得这个世界充满变数,但对的终究是对的。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34章 (33) 我坐飞机跨了大半个祖国,从东到西,飞到了江绍修剧组所在的省市。 我到的那天正是剧组的开机仪式,江绍修走不开,他的助理来接我,从市区到江绍修在的小镇上,开了四五个小时,越走越安静,越走越靠近清秀的山水。正是冬末,这个地方冷却不下雪,叠层的山峦间还有苍绿的植物,显得这天气冷得越发的固执,很是符合电影的氛围。 江绍修的助理是个很内向腼腆的男孩子,叫张潮。一路上就安静开车,我问他什么,他就微微红着脸答应我,声音还很轻很温柔,很耐心。当说起电影他就眼里闪着光芒,我觉得他很可爱。 我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是傍晚,有点荒郊野外的味道根本没有酒店,江绍修他们的剧组是租住在农村小院里,条件不是很好。张潮说他在最近的小镇给我订了一个小宾馆的房间,剧作家金老师也在那,因为金老师身体不好,需要安静的环境好好休息。张潮说等吃过饭晚一点,他会送我和金老师去宾馆。 我最近常听到金老师,我一直以为是男的,因为这部电影是男性视角,我就想当然了。所以当看到金老师是个五六十岁,气质温和的女人的时候,我挺意外的。 金老师可能见我呆若木鸡,她先问我:“你就是徐柔?”我点点头,她就笑眯眯望着我许久,然后说了一句:“你和小江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我措手不及,我不是对金老师知道我和江绍修恋爱的事感到惊讶,只是被忽然问婚期有些错愕。 我来之前,江绍修就和我说过让我考虑一件事情,那就是给金老师当助理。因为金老师身体不好需要助理,而我可以学习剧本写作。而且如果跟着金老师学习,没人会对于我的出现猜测纷纷。 所以,我来这里可以说也不全是为了江绍修,我第一个见的人的确是金老师,我也好奇电影的拍摄。 我和金老师说我和江绍修还没有见过彼此家长,结婚的日期完全还没有谱。 金老师就那么笑听着,没在说什么,金老师话不多,但她微笑的神情总让人觉得很愉悦,我也不由轻松,择了把凳子坐在金老师旁边。 张潮把我送到后就匆匆离开了,应该是去“复命”了。没一会,江绍修来了,他身上穿着一件雨衣,但外面并没有下雨,我想他进山了,是山里的雾水。我看着他替他觉得冷。 江绍修进屋脱了雨衣笑看着我,我也微微笑着,感觉很奇妙。以前我坐在教室里想象过江绍修当导演会怎么样,现在他已经是导演了,他来看我,好像穿越了不同的世纪。美梦成真。只是有一些些的不同了,江绍修好像成了好学生,而我成了有点纠结古怪的学生。 刚才看到江绍修进门的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平时的写作太纸上谈兵了,越写越没有东西写,进入了瓶颈而内心焦虑,所以我会觉得自己是完全写不了真枪实弹的剧本的,一时坐着有些不安。 江绍修问我累不累,我摇摇头,他又问我和金老师晚上想吃什么。金老师笑说道:“你们年轻人去约会嘛,不用管我。” 江绍修笑了声,我红了脸。 后来,我们是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江绍修开车带我和金老师去了镇上,我们吃饭,金老师消化不好喝了粥。吃过饭之后,我们送金老师回了宾馆休息,然后我们才出去逛逛的。 这个小镇过了点就很安静,街上没有什么车没有什么人,路灯倒是很亮,一条街贯穿一个小镇,路显得很宽。 我和江绍修牵着手去街头一家小店买零食。小店很小,里面就只有一个小货架堆叠着许多东西,有点灰蒙蒙的,而门口摆着玻璃柜,卖着酒水和香烟。 我进去找可以买的吃的,江绍修在看玻璃柜,我问他:“买烟吗?” 江绍修抬起头看我,应了一声,暖黄的小灯在他的头顶,照得他的发梢微微发亮。 “少抽点。”我说道。以前我很少管他抽烟,因为他在我面前抽的一向很少,也没当我的面买过烟,这好像是第一次。 “嗯,不买,我就看看。”江绍修说道。 店老板给逗笑了,他是个中年人,他问江绍修:“怕老婆?” 我脸微红低头管自己找东西,听到江绍修说是。 没什么可买的,我就买包薯片和饼干,江绍修付钱的时候问那老板有没有八宝糖,我说道:“我找过了,没有。” “什么糖?”老板问道,可见没有。 江绍修笑了声,低头对我说道:“不然买支牙膏给你吃?” “牙膏有!”老板说道。 我笑抿了抿嘴,嘀咕不要,手是不由自主挽抱住了江绍修的手臂。 不过,我们还是买了牙膏牙刷还有毛巾拖鞋,因为宾馆里没有。 这些东西,我们都买了两份,买的时候,我们是心照不宣,我假装镇定自若地转开头。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间小药店,我心里在纠结想着要不要买避(孕)药,这个想法真实地出现在我脑海里,我感觉我自己的脸烧了起来。江绍修见我一直低着头,他问我怎么了,我忙摇头说没事。 就这样,我错过了药店,于是我心里在想宾馆里有没有避(孕)套。想完,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但一想到要和江绍修独处,这些念头就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这里的宾馆真的很小,店面小,楼梯楼道小,房间更是小,摆了两张一米的小床,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浴室就什么都没有了,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避孕套是完全没有。 我看到江绍修进浴室检查热水设备,他一进去,浴室就显得越发拥挤狭小了,我越发感觉这个地方小,好像无时无刻会撞到江绍修怀里似的。 我把行李箱倒在地上,想整理下行李又觉得无处可施展,想着想着,我坐在行李箱上面发呆。 江绍修出来和我说有热水,见我坐在行李箱上,他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很累,他还让我快点洗澡早点休息。 我点头从行李箱上站起来,江绍修伸手扶了我一把,他扶了我之后没有马上松开,而是顺势抱住了我,他说道:“今天还没抱过你。” 我笑靠在他怀里,反手在他背后扣着自己的手也抱住他。 江绍修拥抱了我好一会,然后就松开了,他说道:“去洗漱吧。” 我点头,开了行李箱抱了一堆的睡衣出来。江绍修问我洗头吗,我想了想有点犹豫,江绍修就明白了,他说道:“洗吧,你爱干净,赶了一天的路肯定想洗头,我去给你借吹风机。” 我点点头。 我在里面洗头洗澡的时候,听到江绍修拿了钥匙出门,隔了会他回来,我听到他在试吹风机,开开关关,冷风热风,应该是这样。 我洗的很快,因为里面的水温不太稳定,我从小用我妈的话说就是怕死,洗头特别怕疼,洗澡怕水冰也怕水烫,水温稍微高一点,我就觉得自己要被烫死了。所以,我是用飞快的速度洗好的,我洗完出来,江绍修说了句很快,还问我洗干净没有。 我红着脸擦着头发轻声说道:“你自己一会试试看,那个水温不稳定呐——”我看到江绍修把两张小床合并成了一张大床,说实话这个做法好,因为房间显得大了。 江绍修让我过去吹头发,他在床头地脚线的位置找到了一个插座,我就坐到床头去让他帮我吹头发。 我其实不用他帮我吹,我让他管自己去洗澡,江绍修说道:“你肯定把热水都洗完了,我还是再等等。” 我笑了声让他帮我吹头发。 吹风机很小,我的头发很长,江绍修没什么吹头发的经验,头顶吹着一会,瞅着发尾,怕发尾湿了我的衣服,便去吹发尾;吹着发尾,又见头顶湿的发凉怕我冷,又去吹头顶,他是这么头脚顾不上吹了半天,头发还没有干,他就说道:“徐柔,你的头发好像一直都是这么长。”有点佩服的味道。 江绍修这么一说,我笑说道:“的确是哎,我没有留过短发,我最短的头发也是过肩的。” “嗯,好看。”江绍修说道,显然是已经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我笑回头拿过他手上的吹风机说道:“我自己吹吧,让你吹要吹到明天早上了。” 于是,江绍修就坐在我旁边看我吹头发,他看的认真,眼睛里都是专注和爱意。我冬天的睡衣穿的很多,里面穿着夏天的睡裙,外面套着冬天的睡衣,裤子也是穿两条,夏天的睡裤,冬天的睡裤,因为睡觉不穿睡裤我怎么也睡不着,而穿长袖的睡衣我也睡不着,非要穿睡裙。江绍修觉得我的穿法好像是古人穿衣服层层叠叠,他伸手扯了扯我的睡裙,问道:“你穿睡衣是不是穿的比衣服还多?” 我笑了声,只见江绍修又望着我的脚,我光脚穿拖鞋,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就是觉得很不好意思,我下意识想收回脚,江绍修忽然伸手要抓我的脚踝,我就条件反射躲了。我慌忙丢开吹风机,往后躲,靠到墙,想抬脚,脚踝还是被江绍修一把抓住。我和他异口同声问对方:“你干嘛?” 吹风机还在被面呜呜地吹,我和江绍修望着对方却忽然没了话。 “我想问你冷不冷那么光着脚——”江绍修解释说道。 我听的不是很清楚,下意识看了看吹风机,江绍修能够到吹风机的那只手握着我脚踝没空闲,他就一把扯掉了插头,房间里安静了,他又说了一遍他刚才的话。 我满脸通红,说道:“不冷。” 江绍修一时也有点尴尬,不过就片刻,他又低头看我的脚,我想收回来,又觉得自己的脚好像很小很瘦没有一点力气,我听到江绍修在那嘀咕说道:“我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你的脚。”我顿时更觉得有点脱力,难怪以前的女人说脚不让别人看,被人看脚真的感觉很不一样很微妙。 江绍修说完那句话就松开了我的脚,我正松口气,他靠了上来,两手撑在我身侧两边,我不自觉抱起了膝盖,做成团,他的头凑上来,额头碰上了我的额头,他轻声问我:“头发吹干了吗?” 我轻声回答说道:“差不多了。”江绍修就抬起下巴吻住了我的唇。 江绍修和我越挨越近,我们吻着就抱在一起。江绍修吻我的唇也吻我的鼻子,脸颊和眼睛,后来他吻了我的额头,想了想又撩开我的头发,把吻很轻很柔地落在我的脖子上,好像就那么正好地吻在了动脉上,我觉得那里不停地跳跃着。 江绍修吻了我的脖子之后,抬起眼看着我,他在观察我的反应,就像他第一次给我送东西的时候看我的脸色一样。我的反应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是紧张也是期待,我感觉自己一直在看着自己的脚,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脚伸平了,脚趾是紧紧缩在一起。 我不知道我的反应在江绍修看起来是怎么样的,我只知道他靠过来又吻了吻我的耳朵,在我耳边和我说话,他说道:“刚才买东西的时候,我不是想买烟,徐柔,我是想买避(孕)套,但是他没有卖。” 我的耳朵红了,江绍修说完抱着我,他亲了亲我的头发就那么抱着我。 我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如雷,害羞期待更多的是快乐,我忽然没有那么紧张害怕了。我也伸手抱住江绍修,我的脸埋在他的肩头,莫名觉得自己像一个孩子,江绍修拍了拍我的背,我感觉自己更像了。 我说道:“江绍修,其实,我刚才有想买避(孕)药——”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可又是那么的快乐。 江绍修笑了一声把我抱的更紧,这一个瞬间,我们都感觉(做)爱那件事情并不是那么急不可耐的。 这一个晚上,我和江绍修没有(做)爱,他后来也去洗了澡,我们睡在一起,我就枕着他的手躺在他怀里,我们说了很久的话,这里没有电视没有任何的娱乐项目,我们就是彼此的快乐。 半夜,我被外面类似打更的声音吵醒,我趴起来很新奇问江绍修说道:“怎么这里还有人打更?” 江绍修半睡半醒,抬手抱住我的肩头,我的脸就紧紧靠着他的脸,他和我说道:“不是打更,那是卖馄饨的。”他的唇在我脸上合动着好像一直在亲我。 “馄饨吗?”我又问道。 “你饿吗?”江绍修问我,他还在半睡的状态,却也带着笑意。 “不饿,这么卖馄饨真有意思。”我说道,躺了回去钻到江绍修怀里。这个房间有一股霉味,被子和床上也都有,我就更喜欢江绍修怀里的味道。 我夜里睡觉有撩头发的习惯,我要把头发往上撩免得翻身的时候压到,半睡半醒的时候,我习惯就这么做了,翻个身撩个发一抬手就撞到了江绍修的下巴。我惊醒,江绍修又被我吵醒了,他迷迷糊糊说道:“徐柔——”后面他想说什么就没了声音,我想他是想说你干嘛打我。 我很歉意,伸手给他揉了揉,他却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把我往他怀里拽了拽,然后抱住我。 这一晚我们第一次一起睡,两张合在一起的小床,两床交盖一起的被子都不太舒服,我们也都睡的不是很安稳,但我就是很开心,觉得特别安心好眠。 第二天醒来就看到江绍修,看到窗帘缝隙里的阳光,听到外面有了烟火的气息,人声喇叭声风声水声,滚滚的红尘有那么多的人事物等着我们去看,我长那么大第一次有了想长命百岁的奢望。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写废了一个版本,这个总算过渡完成,后面再等等我一起吧。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35章 (34) 我第一次看到拍电影,我也第一次深深现场体会到江绍修说的演员重要。 我们看到的电影成片是经过气氛渲染后期处理的,且剧情是连贯发展的,感情比较容易到位。我小时候很天真,一直以为电影和电视剧的拍摄也是按照剧情一集集来的,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分场景信手就要来拍的,演员不容易,真的是门技术活,情绪要即兴投入。演员,真的很重要。 江绍修这部电影的女演员其实我不认识,所以看到的时候我就在想,哎呦喂长得这么清水的姑娘,我怎么现在才认识。我很喜欢那个叫梁婷的女孩的长相,白白净净,眼睛明亮,鼻梁不高,不谙世事,笑起来很灿烂。看到梁婷的一瞬间,我觉得我理解了江绍修喜欢长得白的女孩的原因,真心水,我都喜欢。 梁婷今年才二十岁,还在上大学,她不是学表演专业的,和我姐姐一样学外语的,但她当过平面模特,也参加过一些电视剧的演出,所以被江绍修发现了。梁婷的个性是爽朗的也是安静的,她会在别人说有趣的事情的时候哈哈大笑,一个人的时候抿着嘴在那安静微笑。金老师说这个姑娘有点粗神经,但十分孺子可教,因为她很好学,每一次江绍修或者金老师给她讲戏的时候都很认真,入戏也快。 我不得不说江绍修的眼光真好,他之所以能当导演是因为他能发现每一个演员身上的特点,他用欣赏的眼光看人,不过对不熟悉江绍修的人来说,他就是用犀利挑剔的目光在审视别人。他站在摄影机后面,经常是不自觉皱着眉的,而当他夹起烟的时候,会让别人觉得他是在不耐烦了。 梁婷第一次和江绍修合作,我看得出来她怕他,她演戏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看江绍修的反应,江绍修也发现了,他骂了她,他说道:“你看你自己的戏,你看我做什么?!我没喊卡,你就继续演,演的怎么样该怎么演,你自己心里要有数!要去理解!”有点暴躁,毕竟就这一个镜头已经拍了一早上了。 梁婷就杵着点头显得很紧张不安,可回头补妆师叫她过去补个妆,小姑娘又对人笑了出来。我真的挺喜欢这样的女孩的。 我在现场看了会就拿了剧本找一个树荫去看剧本,我还没有从头到尾看过金老师写的剧本,仔细读起来,我就感觉到了我和她的差距。 眼睛离开剧本,我看到金老师坐在一把椅子上远远看着拍摄现场,她的腰背挺不直,她的腰椎有问题,腰部的神经被变形的脊椎压到,时常感觉到麻和难受,她坐着都是双手撑在膝盖上,却一直面带微笑。我看着金老师的样子再看回剧本里她写的一个场景:篮子里的果子是别人打翻的,她蹲在那,仔仔细细慢悠悠地把散落在地上的山楂果子一颗颗捡起来,她没有生气,她从来不生任何人的气。 我再看看梁婷,她真的很适合这个剧本里的女主角。我好像看到三个人变成了一个人,金老师,剧本里的女主人,梁婷,这种相通让人觉得莫名感动,也因此江绍修手里的摄影机我觉得更了不起了,因为那是联结点。 我扭头去看江绍修,他正抽完一支烟准备去丢,他皱着眉丢完烟抬起头的时候对上了我的目光,我们默默对视了会,是我先笑了笑,然后他也笑了。我莫名高兴转回了头,隔了会我收到江绍修的短信,他和我说:徐柔,你怎么那么漂亮? 我笑红了脸。 中午到饭点的时候,照顾后勤的姑娘给我送了一份盒饭,她笑问我道:“你就是金老师的新助理是吗?” 我愣了愣,点了点头,拿着盒饭我忍不住笑了,我感觉还挺喜欢这种剧组里的氛围的。 我拿了盒饭过去和金老师一起吃,金老师有特殊待遇小板凳当桌子,我没有就抱着盒饭坐在她旁边的台阶上吃。我们现在是在一个半山腰的一处农家院子里,院子收拾的很干净,连我头上破旧的屋顶都很漂亮。 梁婷拿着她的盒饭来找金老师,看样子她是想和金老师讨论角色,但她往这边才走了两步发现江绍修从另一边领了盒饭也正往这边走,小姑娘就立马掉头转身走了。我忍俊不禁,真是和我以前怕老师的样子一模一样。 江绍修坐到我旁边,他打开盒饭问金老师今天身体怎么样,金老师笑眯眯说挺好的,江绍修说道:“您如果觉得不舒服进屋去躺会。” “那是演戏用的炕,我躺像什么,躺了味道就变了。”金老师笑说道。 “您别太累了。”江绍修说道。 我低头吃着盒饭,江绍修探过头来看了看说道:“为什么你的看上去好吃一点?” 我忍不住笑了,说道:“一样的,好吗?” 江绍修也笑了,他低头大口吃饭,我看着他,轻声问了他一句:“累吗?”他扒着饭摇摇头,我又忍不住笑。 我笑完抬起头,发现金老师瞅着我们两个人笑,我又不好意思笑了。 今天的拍摄很迟才结束,剧组要赶在春节前多拍几场,因为这几场戏里的故事也在春节前,江绍修觉得真实的氛围更有代入感,他相信心里的感受会从镜头里传达出来。 金老师因为身体的缘故是傍晚的时候就回了酒店,我一直待到了凌晨剧组收工。长长的夜晚,江绍修就像灯火不息明亮着,他工作真的很认真,他可以目不转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某一个场景听着某一句台词。不过他偶尔还是会想起我,不过是叫我过去看台本讨论下剧本看法,所以因为江绍修的信任,我莫名在剧组的第一天大家就觉得我真的是金老师什么很得意的门生。 收工的时候,梁婷换了戏服终于能穿上她自己更舒服保暖的大棉衣,就好像裹着大棉被,她显得很开心,走两步蹦一下到我跟前,她说道:“你叫徐柔吗?” 拍戏的时候,江绍修第一次想到什么要和我讨论的时候是忽然大喊徐柔,片场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包括我也是,大家都不知道谁叫徐柔。我站出来的时候,他们都恍然大悟。所以,梁婷知道了我叫徐柔。 梁婷是很高兴想告诉我说明天找我讨论剧本,我笑点头说好。后来得知我比她年长些,她喊我徐柔姐,我给我姐当了那么多年的妹妹,忽然有个妹妹喊我姐姐,其实我感觉很温暖,我并不觉得是别人把我喊老了,就是信任和亲切。 梁婷一路和我一起下山,她总是在笑,说起早上捡到的一片有趣的树叶,她都能笑,她还给我比画树叶长什么样。 晚上,江绍修送我回的宾馆,我们都觉得很累,我没有来得及问江绍修晚上打算住那,不过在浴室洗了个脸醒神,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江绍修脱了外套躺在被面已经睡着了。 我走过去把江绍修摇醒,我一边帮他脱鞋子和袜子一边说道:“你换了睡衣好好睡吧。” “你洗完澡了?换我洗了吗?好快,我还洗不动,徐柔——”江绍修第一反应是这个。 我忍不住笑说道:“洗不动就别洗了,快点睡吧,我还没洗的。” “那,你别嫌弃我没洗澡——”江绍修说道,他说这话的样子特别认真,显得有些稚气。 我把他的睡衣丢给他,说道:“不嫌弃,你快换衣服睡吧,我去洗澡了。” 江绍修应了声,他换衣服的时候,我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那感觉好像我们已经一起生活了十年。 第二个晚上,我感觉就没昨晚那么黏糊了,感情好像更真实。我洗了澡也很疲惫,拉开被子上了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和姿势,撩好头发,背对着江绍修就睡觉了。 睡梦里,我被江绍修吵醒过,因为他起来找我,发现我在一边睡的香,他就蹭过来非和我挤一边从后抱着我睡,好几次压住了我的头发把我疼醒。 所以第二天早上,江绍修睡足精神了,他把我吻醒,还压在我身上说了些有的没的话“调戏”我。江绍修说我昨晚老是喊他名的字,说什么他把我弄疼了之类的暧昧的话。 我又气又羞也是哭笑不得,我说道:“我是说你压到我头发了——” “不管是为什么,话你是不是有说过?”江绍修问我。 我没的辩驳,他就吻住了我。我们吻的火热,可还是没做成,我发现江绍修别看他以前挺放荡不羁的样子,内心还是很传统有很多制约的,比如他这次硬生生憋住的原因是:“这个地方太破了,感觉你很委屈,第一次我想和你回家做。” 我给逗笑了,江绍修问我笑什么,问我是不是特别失望。我又给说的面红耳赤,对错不知道应答,只能捂住脸笑。 “这是幸事,徐柔,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我们至少得珍惜一个。我错过一个了,后面两个都是你给我的,我真的特别感谢你。”江绍修笑说道,他把我的手从脸上拿开,他的手指一本正经描了描我的眉眼。 我笑得不行也觉感动。 说完这些豪言壮语的江绍修是赶紧从我身上翻下去还拉好了我被撩的老高的睡裙,然后跑去浴室冲澡了。 我想说至于嘛,不过坐起来仔细看一看也是的,这个地方太简陋了,隔壁在走动的声音我们都听得到。 我听着浴室里的流水声,想起初见到江绍修那段时间,除了觉得他有些叛经离道的恶习之外,他还给了我一种很有修养的感觉,这是内在,也是他现在的模样。 我和江绍修算是很亲密,可我还不知道他的原生家庭到底是怎么样的,所以想到年底要去见他的家人,我还是有紧张的,现在就开始紧张了。 不过,我还没有去江绍修家之前,江绍修的一个亲人就先来找江绍修了,给我打了预防针。来人是江绍修的堂哥,江怀诚。 江怀诚看上去是个很斯文的人,打扮得体讲究,他穿着羊绒西装,皮鞋蹭亮,头发一丝不苟,相比之下,江绍修有些不修边幅了,他总是羽绒服或者冲锋衣,牛仔裤,运动鞋或者登山沙漠鞋,两个人站在一起说话,江绍修都是斜着眼睛看人,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抽着他自己的烟。因此江怀诚显得很耐心,在和江绍修慢慢说着什么。 后来说着说着,江绍修笑了声,他点了点头,我看到江怀诚如释重负。江怀诚笑抬手拍了拍江绍 修的肩膀,一副好兄弟的样子。 江怀诚来大概就待了两三个小时,山上冷,他很快就下山了。江怀诚走了之后,江绍修一个人蹲在山道的石阶上抽烟,抽完一支又掏出一支,他要点第二支烟,我叫了他:“江导。” 江绍修回过头见是我,他笑了声,把烟从唇间扯了下来。 我陪江绍修蹲了一会,我问他江怀诚来找他做什么,一开始江绍修不太愿意说,我也没有追着问,后来我不问了,他倒自己说了,他说江怀诚和他借钱还赌债。 “江怀诚这个人做生意有点头脑,但人不太好。”江绍修和我说道。 和我说这事的江绍修和平时不太一样,他显得冷漠有距离感,他好像在冷眼旁观什么事情一样,我想可能,在江绍修眼里,他大伯就是这么对他的。 “你为什么要借钱帮他还赌债?多少?”我问道。对赌这件事情我是一窍不通的,却也觉得赌债一般都不会小。 “不算多,一百多万。”江绍修指间玩着烟,低着头说道。 “一百多万?!”我很惊讶,我的眼界果然还是小的,这个数字超过了我想象的最大数字。 “他以前欠过更多的。”江绍修和我解释说道。 “还有更多的?!”江绍修的解释适得其反让我更惊讶了。 “徐柔,我第一次听到你说话那么大声。”江绍修说道。 “我觉得你不应该借他,你借他,他又会去赌的。”我说道。 江绍修听着又低头玩烟,他说道:“徐柔,这些事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 我看着江绍修,江绍修抬头看了看我,他继续说道:“徐柔,大部分人活的都没有什么思想的,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就能变好的。” 江绍修说的是有道理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我和叶清之间的难以沟通。 这么明白,我更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我是比较怕他以后拖累你,江绍修,因为他到底是你的堂哥。如果你能真的完全不管他,就这一百万,我不会说什么,但是,我觉得你不会这样。”我认为江绍修是重情义的人。 对于我这样说,江绍修笑了声,他把烟放到了唇间,他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烟,然后他抽口烟和我说道:“徐柔,其实我一直有点怕你。” “怕我什么?”我觉得江绍修说的话有点莫名其妙。 “徐柔,你会不会忽然有一天看不上我?”江绍修抽着烟平视着远方用一个问题回答了我的疑惑。 “为什么这么问?”我依旧不懂。 “就像你姐忽然看不上厉夏芒。”江绍修说道。 我措手不及,第一次完全跟不上江绍修的思维。 江绍修抖了抖烟蒂,转过来看着我,笑缓缓开口好像要说一个故事,他说道:“老厉的哥哥是个性格特别温和的人,可能是我们当中最有修养最优秀的人,他有礼貌有风度,但你姐一眼看穿了他的伪装就是优柔寡断和虚伪,所以等了两年就不等了。老董以前就说你姐真是牛,很实在纯粹,什么花言巧语,温柔体贴,没落在实处都是虚假的,所以老董被谁骂都不服,就服你姐。他说你姐真的是个好姑娘。而你,也会看穿我的软弱和虚伪的。所以,我自己先说了。” 我听着不知道该接些什么话了。 “徐柔,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原谅你爷爷的?”江绍修说道。 “因为,我没有把自己当弱者吧。”我说道,这件事在那天我妈打电话给我说小时候的事情,我转而把它写成剧本的那一刻,我就意识到了小幸运的本质是勇敢和努力。所以,江绍修问我的时候,我的脑子忽然异常清晰坚定。 江绍修看着我,烟燃在他的指间不疾不徐,就像他的神情很平静,眼睛里却有神采。 “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徐柔?”江绍修说道。 “想什么?”我问道,有点想笑因为他的句式很好笑。 “我第一次看到你在网吧楼下被你爷爷骂的时候,我心想你真窝囊。”江绍修说道。 “你说我窝囊?”我有点郁闷瞪着江绍修。 江绍修笑了笑说道:“别生气。我只是那么一想,事实上我看你的长相,我知道你不是窝囊的人,因为你长得那么明亮。后来你和我说为什么不会生气你爷爷对你的态度,我当时就在想,我真想有个家人像你一样能心里真的明白什么是爱,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家人,我就满足了。” 江绍修的话让我想哭又想笑。 可江绍修还没有说完,他继续说道:“就因为这样,所以高中觉得和你谈恋爱真好,哪怕读一辈子书我也愿意,老子不要毕业了,但你要毕业。你高三毕业那年,我他妈觉得真烦,想到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怕自己变坏也怕你离开,真他妈烦啊。” 我觉得江绍修才烦,因为他彻底把我说红了眼眶。 “我家真的不太好,徐柔,你得有心理准备。”江绍修说道。 我听着觉得挺难过的,也有温暖,还有一点麻,是脚麻。我换了个姿势干脆直接坐在石阶上,我望着远方的天际,江绍修也坐了下来同样望着那,我没什么可说的,只还是对他说:“少抽点。” 他说好,就灭了剩余的烟。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36章 (35) 年末拍的最后一场戏有一幕是要下水。拍摄地点在后山的浅溪河里,冬天河水冰凉刺骨,立在河边就觉寒冷难耐。 开拍前,梁婷裹着大羽绒服站在我旁边跺脚,我们都在看江绍修和一个摄像师先淌水入河,他们在找拍摄角度。 找好角度之后,江绍修和那摄像师一起架好摄影机,两人回到岸边,江绍修上来给梁婷说戏。 梁婷看到江绍修过来,不自觉蹦跳的老高,她还原地小跑起来,好像是热身做准备,不过我感觉她是浑身不自在,样子很好笑。而等到江绍修真的走近,梁婷就正襟危“站”了。 江绍修在给梁婷讲要如何入镜,他见梁婷有点神游的样子,他是很严厉说道:“这河水很冰,你不想感冒或者不想大家陪着你感冒,最好一条过,精准入镜,情绪到位。” 梁婷闷不吭声点头,我感觉她是很努力想做好的,但这一个镜头,她拍了不下十条。后来拍的没法,江绍修又下了水,灵活掌镜,配合梁婷,这条才过了。 对此,梁婷感到很愧疚,她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但她在竭力保持平常心态,她一上岸就有人给她递毛巾和外套,他们还帮她架起一个帘子让她换一身衣服。她对那些人不停微笑说谢谢。 江绍修是没有这些待遇的,他就张潮给他递了毛巾换了一双鞋而已,他换鞋的时候抬起头看到我站那,他忽然很响喊了我一声:“徐柔!你站风口干嘛?” 我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站在风口,我是在看河水流动的样子,在想这个描述该怎么写,职业病。我听得喊就忙退回来了。 梁婷换好衣服,大家去另一个拍摄地,有一会我和她一起走,梁婷看看我,我便看看她,梁婷小声问我道:“被江导骂,你会不会难受,徐柔姐?” 在梁婷的印象里,整个剧组里面被江绍修最多大声说话的就是我和她了。 “如果你觉得他真的太凶了,这种沟通方式让你压力很大,我觉得你可以在拍摄结束后和他提意见。”我说道。 梁婷闻言想了想,许久又默默说道:“江导也是为了我好,他很细心是个好导演。”说完这句话,她又抬起头笑了,接着说道:“我感觉我这两天已经比前两天进步了,有点知道怎么拍戏了。”模样很天真。 “真希望我以后能成为一个好演员啊——”梁婷抬起头望着头顶的天空感慨了一句。 梁婷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片刻点醒了我,我想起我的写作,我也想写一个真正的好故事啊。 可能是因为重复了自己心底最纯粹的愿望,制约就少了,梁婷后面两场都拍得很快,她很努力在江绍修说她之前找出自己的问题,她还主动问江绍修:“江导,我这样做对不对?” 江绍修对她的态度终于缓和了一些。 所以春节前的最后一场戏,总的来说,还是高兴拍完了,大家收拾收拾准备回家过年,明年开春再见。 我在回家的那一天感冒了,江绍修认为我就是站在风口吹风的那一会吹感冒的,这句话他说了不下五遍,总想强调他自己判断是正确的。和我们一起同行回家的金老师和张潮都觉得听不下去了,金老师和江绍修语重心长说道:“小江,年轻人不要那么会念——” 江绍修给金老师说了无话可说,不过就好了一会,在飞机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坐的时候,他见我昏昏沉沉他又忍不住说我站在风口吹风的事情。 我真是气笑了,我说道:“江绍修,你能不能不要再说这件事情了?” “我怕你不长记性。”江绍修说道。 我赶紧靠着他说自己要睡觉了,江绍修终于闭了嘴。我睡得迷迷糊糊,时不时醒一醒,有一会我莫名其妙张开了眼睛,也不知道自己是想醒还是想睡,我听到江绍修和我说话,他以为我醒了,他问我说道:“徐柔,你爸妈会不会不喜欢我?” 江绍修说完,我又睡了过去,我怀疑刚才是他摇醒了我要和我说话,等我回味过来江绍修问我这句话里的担心的时候,飞机已经快降落了,我问江绍修说道:“我梦到你和我说话。” “说什么?”江绍修问我。 “你问我,我爸妈会不会不喜欢你。”我说道。 江绍修笑了声说道:“哪是做梦,就是我问你啊。” “噢,应该不会,你那么努力认真,他们干嘛不喜欢你?反正我弟是很喜欢你的。”我说道。 江绍修闻言摸了摸我的额头,说出了他心里真实的想法道:“你怎么偏偏回家的时候感冒呢?” 我给逗笑了,我说道:“你怕我爸妈怪你吗?我姐还没有告诉他们的,她只是说我去旅游了。而且,他们怎么会把我感冒的事情怪在别人头上?” “你别笑我,徐柔,因为我不是很清楚一个有父母的家庭,他们是怎么疼爱儿女的。”江绍修说道,他说的很认真也有点闪烁。 我就是在这一刻深刻体会到那些女孩子高兴激动起来说要给谁生孩子的感受的,嗯,我想给江绍修一个家,想给他生孩子。我抬手环抱住江绍修的胳膊紧紧搂着他,我说道:“江绍修,我们以后会有自己的家的,你会知道的。” 江绍修低头吻了吻我的发顶,我感觉和他的心贴的很近,很真实很有意义,人生也很简单就是要我们在一起组成一个家。 飞机到达,江绍修和张潮等候取行李的时候,我陪着金老师先出了关,我给金老师找了位置坐。 我去给金老师还有我自己倒了水,我们喝水的时候,金老师和我说道:“小江最近开心很多,徐柔,你来了,小江人都变开朗了。” 这件事我答不出来,我感觉江绍修一直是这个样子的,有点脾气也很温柔细心,虽然他有时候还会有点戾气,但总的来说,他对生活还是很心平气和的。他以前曾在工作室当学徒,很辛苦,他也没有抱怨过什么。 “我第一次见到小江的时候,觉得他很有悟性,很聪明,就是太悲观了。”金老师笑说道,“那时候他还在摄影工作室当学徒没有拍片子,我去他们那拍全家福,那么一个好看的男孩子就死沉着个脸。人倒是很好,我说我来拍全家福,他问我一家几个人,我说就我一个人,他也没有什么反应,就哦了一声然后去准备。不过他真好,没把我当神经病,也没给我拍单人照和证件照,他给我布置的很好。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给我布置的那些东西,童年的玩具,少女时代的裙子,还有书还有高跟鞋,一个人的过去到未来,他在有的道具里都帮我找出来了。我去拍照的时候也没有想过会得到这么多,我一个孤家寡人,说是全家福其实也就只是想拍些照片,自己记住自己罢了。” 我是这时候才知道金老师和陈老师一样一直未婚,我也才知道江绍修比我所知道的还要内心丰富柔软细腻。 “金老师,是您鼓励江绍修拍电影的吗?”我问道。 金老师笑了笑说道:“他本来就想拍电影,不用说鼓励,都是机缘巧合。小江我一看,我就知道他不是池中物,他当时不知道我是个编剧,我问他拍不拍片子。他和我说不拍。后来我给了他老陈的联系方式,让他自己去想,结果还不是跑去找老陈了。”金老师说到这,有些得意的样子。 我听着忍不住好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当我看到江绍修和张潮推着行李箱出来的时候,我想起的是我自己那段特别迷惘痛苦的日子,我想他也一样。 江绍修不知道和张潮在说什么,他脸上一直挂着笑,很真实的笑意,我也忽然觉得他是变开朗了。我记起来了,他以前也笑,但眼睛里的情绪总是很多很多。我一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我和江绍修高中恋爱的那段时光,但实际上我可能忘记过,忘记过他的那份不容易,他的欲言又止无可奈何。 江绍修走到我和金老师面前,他问我和金老师在说什么,金老师说道:“没说什么,就是叫徐柔和你快结婚啊!” 我回神涨红了脸也忍不住笑了,江绍修垂头看着我,问金老师道:“那徐柔答应了吗?” “满口应承啊。”金老师说道。 我笑出声,觉得金老师太俏皮了。 江绍修抬手腕看了看表,说时间差不多了,来接机的人应该到了,我们就推着行李往外走。 来接我们的是一辆商务车,是江绍修家里的司机,金老师和张潮就住在市区,司机转了一圈把两人先送回去,然后才送最远的我回家。 江绍修一路陪着我,我们靠在一起握着手,没有说什么也觉得挺开心的。我们已经在说婚礼的事,江绍修问我想要什么样的婚礼,我说不要太折腾就行。我们从婚礼说到了伴郎伴娘,我说我要早点通知颜言,在澳洲的那两年,我和颜言的感情说不上亲密到什么程度,但她很照顾我,在尊重和理解上的那种照顾,陪我度过了那段痛苦的时光。我不想让那样的朋友缺席我的婚礼。 我们就是这样说到伴郎说起董东利的,我说董东利在澳洲,我见过一次。 江绍修说道:“我知道,他说你过的很好,比以前还漂亮。” “你那时候听到我过的好肯定很难受吧。”我微笑说道。 江绍修笑了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好一会说道:“我希望你很幸福,徐柔。” 我也希望他幸福。 说完这个话题,我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我问江绍修:“你知道董东利和我哥的事吗?” “王瑾?”江绍修问我。 我点头。 江绍修动了动唇,叹了口气说道:“他们也真是冤家。老董可能很快也要结婚了,他家里给他选好了人。” 我很惊愕,说道:“董东利要结婚了?他喜欢他的对象吗?” “老董和我说挺喜欢的,那女孩很乖巧,老董说很适合当老婆。老董年底也回国了,也是为了结婚的事,他想成家了。”江绍修说道。 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抿了抿唇,我说道:“我家里还不知道我哥喜欢男人,我真怕他们再过几年逼着我哥结婚。” “喜欢男人也是正常的,一种取向而已,最怕你哥觉得只有老董是男人。你把这个问题简单化,也就是你哥执迷不悟爱一个人,他如果走出来能去爱自己爱别人,他也会得到幸福的。”江绍修说道。 江绍修说的这话让我心头开明,我表哥的事我一直放在心上,很在意,很紧张,我想过很多方式要去怎么看待,要去怎么帮助我表哥,但都不及江绍修说的话。 我不由望着江绍修,他问我看什么。 我说道:“我爱你,江绍修。”爱他的思想爱他的态度,爱他的全部。 江绍修给我忽然表白的有点懵,他竟然有点脸红了。 我们好像在互瞪着对方,其实我也被自己弄得有点措手不及,但安全感和欢喜来了,自己拦也拦不住,就是想表达。 后来,江绍修先恢复了常态,他的眼神变得很温柔,带着笑意,他抬了抬眉,很轻地和我说道:“我也爱你呐,徐柔。”好像是拿我没办法哄着我似的。 我忍俊不禁,笑了。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37章 (36) 见家长这件事情,是江绍修先来我家见我的爸妈的。 我妈知道我恋爱了,还打算结婚了,她很生动地演绎了阿杜的那句歌词:措手不及,只得愣在那里。我感觉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妈之前有一段时间一直催我和我姐找对象,要恋爱,要规划人生,但自从那天她给我打了电话说了在幼儿园里重逢我老师的事情之后,她就再没催过我们两个人了。我妈是觉得这世界上委屈还是挺多的,她就不为难我们姐妹了,我们开心就好。 所以,我忽然给她来了一出要想结婚的事,我妈很慌张。我妈问了我很多关于江绍修的事情,听到我说是高中同学,我妈就去问情况了。 我妈其实也算见过江绍修,但那时候被我姐说的不太好,我就没提说了。但我妈还是知道了,因为我妈去和我爷爷奶奶说,我爷爷就去查了,他找那年托关系帮我和我表哥分在一个班的那个朋友,其实就是我们高中的政教处主任,那主任一听我的对象是江绍修,他就有点一言难尽,他和我爷爷说江绍修高中不太好,后来不是很清楚。 就这样,江绍修还没来,我们家里对他的印象就有点不太好。 江绍修是在大年三十的早上来的,一年所有的忙碌在这一天已经都慢慢放缓了,再大的事大家也要喜洋洋,所以这一天好。江绍修来拜早年,他打扮收拾的十分精神,穿着我从来没看过的西装,我下去接他,看迷住了,还很没出息地红了脸。 江绍修看我脸红,他忍着笑明知故问问我怎么了。 我说没事转过身在前面走,江绍修追上来搂住我的肩膀,我低着头忍不住笑了,他低头亲了亲我的发。我抬手想牵江绍修的手,他也是,他放下手,我们好像情窦初开似的有些慌张的甜蜜,他的手打到了我的手,他手腕上的手表磕红了我的手背。我们牵上手都觉得对方很好笑。 江绍修到我家,我妈显得有点尴尬。可能是人的爱美之心作祟,毕竟她心里想了很多江绍修的不好,可看到人家一表人才,难免就会有点好感,但理智告诉她不能掉以轻心,所以我妈有点尴尬,除了礼貌招呼江绍修坐就没有再说什么话了。 我爸本来就话不多,他从我弟那了解到江绍修是导演,他不太懂这一块,只是觉得我和江绍修的工作说白了都靠灵感吃饭,是不稳定的。我爸和江绍修聊了两句就旁敲侧击说了他希望我继续考会计的心愿,工作比较稳定有保障,是说给我听的。 我弟上了大学之后成熟了许多,他是喜欢江绍修的作品的,但他能把人和作品分开。我弟除了我刚告诉他我的男朋友是他的“偶像”江导的时候,表示了十分的惊讶和意外之后,就再没那么激动了,他看到江绍修就是礼貌,为了缓解气氛他也找江绍修聊摄影。 我们家对江绍修最熟悉的要数我姐了,她比较淡定,也比较活泼健谈,她竟然能和江绍修说笑,就像那天吃饭她和陈飞聊天一样。我觉得有点感动,看到我们家里的人虽然对江绍修保有看法,但是他们因为相信和理解我给了我最大的支持。 我妈和江绍修说最长的一句话是:“小柔,从小就脾气好,我对她一直不放心怕她被人欺负,你,你的脾气一定要好,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事慢慢说。” 我妈这句话让我爸我姐他们都有点沉默,我哭笑不得眼眶却红了。 江绍修也沉默了会,他可能有很多想说的,但最终选择了实话实说说道:“阿姨,我以前读书的时候不是很听话,现在改了很多了,您放心,我不会和徐柔发脾气的。” “他说他比较怕我,妈。”我笑说道,“他还怕我看不上他。”我硬是把眼泪忍了回去。 我妈闻言动了动唇,和江绍修说道:“当导演,你也很优秀。”我妈其实觉得江绍修也不容易,她听我说过他很小就没有了父母。 我看到江绍修有点发愣,后来他和我说他是没有想到宽容和理解别人在我家是那么简单容易的事情。我是觉得每个家庭之间是不能比较的,每个人性格不一样,一个家庭共同经历的事情也不一样,我家是算比较幸运的家庭,所以有这样的氛围不奇怪,我是想告诉江绍修说:“你家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我也不会去对比觉得惊讶的。” 这一晚我们家是大家的年夜饭,我在餐桌上见到我爷爷,他找我谈了我和江绍修的事情。我还是有点怵我爷爷,但和小时候那种感觉不太一样了,我不是怕他,是有点尴尬,因为我觉得他对着我可能觉得更尴尬,想到他自己那些不得已的偏心。 我爷爷问我,我爸妈见过江绍修有没有什么说法,我们家是不是同意我们两个的婚事了。这事,我相信我爸或者我妈肯定已经告诉过爷爷,他还问我,他是承认了我的长大和独立。 我说我爸妈都同意了,他们说是我自己选的,我开心就好了。 “嗯,要学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一个人以前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时候他的心有没有向上想变好。”我爷爷和我说道。 我点点头。我爷爷就没有什么跟我说的了,他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然后去了自己的位置。 我大姑知道我谈对象很高兴,她笑握着我的手,她旁边坐着我那半入赘徐家的大姑父,还未彻底开席已经把自己灌了许多酒。我这个姑父是个老实人,没什么爱好就是爱喝酒,所以总感觉他是昏昏沉沉的。而我表哥一言不发坐着玩手机,他只有在听说我和江绍修复合了的那一会正眼看了我一眼,后来就再没搭理过我。 我大姑和我说她希望我表哥也快点成家,她就没什么其他的愿望了。 我大姑高兴和我说着这些话,她说人一辈子就这样,她说我找到对象就完成了大半的人生,多好。我大姑和我讲这话是她生活的理念和经验,我听着是有点心酸的,我大姑接受了她身体残疾的事,也不自觉降低了人生的价值。甚至于我爷爷他们其实也都在降低我大姑的人生价值,他们也觉得大姑过这样的生活就很安稳了。是很安稳,可我忽然觉得难过,外面已经有人在放烟火,盛大美丽,我想起了一个不相关的人:赵庆安的妹妹。 我给江绍修发新年祝福短信,我还和他分享了一件事,我说我有新的想写的故事了。这一晚回到家,我把之前想写的关于一个残疾女孩的故事理了理,感觉写一写她还是有点意义的,我感觉不那么无聊了。 江绍修为此问我道:“明年你还给金老师当助理吗?” 明年我姐就要去英国留学了,省城就我一个人感觉会很孤单。而且,我的工作性质如果一个人独居其实不太好,很容易寂寞,在思考过度后钻牛角尖。我需要一个比较好的环境把工作生活和写作好好结合,不然闭门造车了。所以,我明年还是想去江绍修的剧组的,除了这些理由,还有一个理由就是我想和江绍修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 “去啊,但不是助理,去当学生,还得给金老师交学费。我不需要你给我发工资。”我和江绍修说道。 “不给你发工资,我养你。”江绍修和我说道。 新年的初三,江绍修来我家拜年,顺便接我去他家见他的家人。 我第一次去了江绍修的家,他们家在市里的一个别墅区,那里全都是大房子,开车路过有一个院子,我看到一只黑色的大狗趴在门栏上对路过的车辆叫唤,我转头问江绍修道:“你家养狗了吗?” “你怕狗吗?”江绍修反问道。 “那就是养狗了。”我笑说道。 江绍修也笑了,我们之间的对话越来越简单,仿佛说什么对方都能明白。 江绍修家里的狗是他爷爷养的,有三头,都是德牧,很聪明不乱叫唤,但三头齐刷刷围上来,看着还是有点吓人,我下意识躲在江绍修后面,又想和这些狗打好关系,我是言行不一边躲边说道:“哎呀,这狗好可爱啊——”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笑。 江绍修更是取笑我毫不客气,我在江绍修的笑声里看到了他的爷爷,一脸严肃威严拄杖站在院子里看着我们两个人。 江绍修家里的家人关系有一些暴躁,我今天不仅要见江绍修的爷爷还有江绍修的大伯,江绍修的大伯和他爷爷的关系很紧张,一开始本来老人家是要见我,后来江绍修大伯来了,两人就不自觉说起了公司的事。江绍修的爷爷问了几句江绍修大伯关于公司的事,就开始骂儿子。可以看得出江绍修的爷爷对江绍修的大伯有很多的不满意。 而江绍修的大伯敢怒不敢言,他本来挺高兴说来看小修的媳妇,现在弄得那么难堪,他便不再看我和江绍修,气氛显得很尴尬。 后来稍微缓解尴尬的是江怀诚,他带着他的妻子来了,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对,江怀诚很识相就没有开口,不过他转移了江绍修爷爷的注意力,老人家对着他就是一声哼,他说江怀诚:“你还知道回家?” 想来,江绍修的爷爷不是不知道江怀诚好赌的事情。 江绍修从回家开始就变了一个人,他坐在沙发上,就那么坐着,显然一点都不想管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他分明知道他的爷爷最喜欢他,他爷爷问他什么事情的时候,他却显得很不耐烦。江绍修让他爷爷不高兴,他爷爷就对江绍修的大伯越发不高兴,江绍修的大伯就开始有点气他自己的儿子不争气。 其实,感觉有点像以前我和我表哥之间相互影响的处境,我表哥让我爷爷心烦,我爷爷因为处理不好我表哥就会怪上我。 这话我有和江绍修说,江绍修给我的回答是:“江怀诚跟你没法比,他比你差的多。他小时候经常想欺负我,后来被我打老实了。其实我大伯在我小时候对我挺好的,我大伯母不喜欢我,她也很讨厌我爷爷,所以基本上不来爷爷家里,拜年也不来。” “你没有什么姐妹吗?”我问江绍修。 “没有,我哪有王瑾那么幸运。”江绍修说完想了想又推翻自己的话,马上说道,“不对,我比王瑾幸运,我可以和你结婚,他不行。” 我哭笑不得。 “虽然觉得让你和他们做家人挺委屈你的,但我们以后也不会经常回来了。”江绍修说道。 “其实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说道。 江绍修继续说道:“我大伯母讨厌我爷爷还有一个原因是江怀诚的婚事。我大伯母不喜欢靳苍南,靳苍南是我爷爷给江怀诚找的媳妇,靳家和我们家一直是生意上的朋友。靳苍南很厉害,比江怀诚有本事,公司里的事以后迟早会让她把持了,所以我大伯母很生气,到现在对靳苍南还是一口一个外人。再看看我的婚事,我爷爷一句话都没有说,大伯母觉得他实在太偏心了。” 我听着,想起刚才见面一句话没有开口说过的靳苍南,她长相很普通,但往那一站就很沉稳,一双眼睛好像看得很透彻,不争不怒,很有自己的姿态。 我对靳苍南的印象不差,我说道:“因为你并没有参与公司的事情,你爷爷当然不会管你。” “有的人就是很贪心,什么都想要。”江绍修笑了声说道。 的确是这样的。 “听完有没有觉得你自己很可贵?”江绍修问我。 我给逗笑了,我要封他做情话王子了,我说道:“你更可贵。” 江绍修也笑了,他看看我,又看着路,他说道:“徐柔,我们去过你家了,也去过我家了,现在要不要去我们的家?” 江绍修甜言蜜语的让我想叹息也脸红,我说要,笑着转开了头,望着窗外。天气寒冷真好啊,显得阳光好温暖。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38章 (37)捉虫 江绍修自己的家离我们的高中挺近的,我们毕业的时候那块地刚被规划,后来就变成了高楼大厦的居民小区。我们乘电梯上楼的时候,江绍修搂着我的肩头,电梯里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他一直时不时回头看我和江绍修。 我觉得有点莫名,后来那个男孩不用人问就给我解答了:那个男孩子到了十二楼,电梯门开,他出去的时候忽然甩下一句:“我看到明星了!”兴奋跑走了。 我和江绍修面面相视,我笑了笑,江绍修没什么表情只是紧了紧搂着我的手。 江绍修的家挺大的,他隔出了大半做工作区域,家具是冷冷清清的冷色调,我的感觉是这里不太像家。 我参观江绍修的工作室,墙上挂了很多的风景照片,江绍修见我看的高兴就没打扰我去给我倒水了。 我看完墙上的照片,我还在江绍修的桌案头看到了我自己的照片,高中时候的,我都不知道江绍修什么时候拍的。其中有一张照片是我和董东利在说话,董东利拉了把椅子坐在我旁边不知道和我在说什么,而我表哥就站在董东利后面看着我笑,我们都很开心,我却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看到这张照片,我发觉其实我和董东利的关系挺好的,我想起董东利说我姐的那些话,我觉得董东利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糙。照片里我的表哥让我很唏嘘啊,不得不承认我表哥高中那会认识董东利的时候可能就是他最开心的时候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在家里笑得那么舒畅。 江绍修端着水进来问我在看什么,我把照片递给他,我问他道:“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我也记不得了,那时候拍了很多。”江绍修说道。 我把照片放回去,江绍修叫我喝点水,我笑说道:“江导,别客气,别把我当客人。” 江绍修闻言,把水杯搁在了桌案,他腾出手来环抱住我的腰身,说道:“你是我的家人,徐柔。” 我应说是的,然后一个眨眼间,江绍修的吻就落在了我的唇上。 我们抱着拥吻,江绍修原本微微弯着腰,后来吻着吻着他站直了身子,我就不得不踮起脚,搂抱着他的脖子去配合他,而江绍修就顺势拦腰把我抱了起来。 江绍修抱我去床上的时候,感觉像梦回旧时光,我看着他,熟悉的充满了安全感。 江绍修的床也是冷色调的,浅灰色的棉质床单,柔软舒服。冬天的衣服又厚又繁琐,他帮我脱衣服的时候,我总感觉到他手上的手表硌到了我,一会在手臂一会在背上,一会在腰间,他的手表贴上我的腰的时候,我觉得出奇的凉不禁打了一个颤。 江绍修脱他自己的衣服的时候,我也在看他的手表,随着他抬起放下的手起起落落。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第一次紧张,感觉目光无处投放,我忽然就被江绍修的手表深深吸引住。 我们像揉面似地揉抱着对方,表达不禁的是无穷的爱意,那就是干燥的泥土迎来了春天,每一个毛孔都细腻地揉出汗来,蓬勃的欲望是长出来的植物,充满生命力。而即便在这个时刻,我还是在意江绍修手腕上的那支手表,简约好看,我一直在想他什么时候买的手表。 他的手表磨擦过我的腿间,我在想表带的颜色,黑色的;他的手表像再铁轨上行驶的火车徐徐开过我的臀部,我在想他的表扣是什么形状的,方的;当他的手表沿着我的手臂像风似地一路刮到我的肩头,紧紧扣压着我的肩头,我能感觉到他手表的形状也将会嵌在我的肩头像一个烙印,他按着我往下沉,他却在往上升抬,我感觉非常疼,从来没有过的疼痛,是一种我觉得完全不能承受可偏偏会承受住的疼痛。 我痛的不知道是哪里痛,所以我不自觉喊疼,江绍修问我哪里疼,我觉得自己是有点傻气地说了他的手表硌的我生疼。江绍修闻言就气喘吁吁很焦急地解了手表丢甩在一边。 我又抬头去看手表,江绍修的手回到我的身上,我还是感觉疼,原来不是手表,我还想喊疼,却忽然看到江绍修摘了手表之后,他的手腕上竟有一个刺青。我很惊讶,好像发现了另一个江绍修。 “江绍修,那是什么?”我问他。我觉得自己的口齿是很清楚的,但江绍修好像怎么也听不清楚,他很忙碌兴奋,这样的他也是另一个江绍修,而我好像也是另一个我,自以为清醒的我,或许在江绍修眼里也早就散了理智。 因为江绍修不回答我,我就只能自己去抓他的手想看清楚他手上的刺青。可我一抓江绍修的手,他就把我反扣住,死死地扣住,密不透风。 我感觉要窒息了,上下都不通风,欲望堵在一起,有一会我真的愚蠢的觉得(做)爱是会死人的。但没多久,我又觉得这么爱一个人真好。 后来我终于看清楚江绍修手腕上的刺青,那会我趴在床上,他的手就撑在我的脸侧,我扭头就看到了。当看清那个小刺青是一匹马的时候,我忽然哭出了声,而在我和江绍修之间的狂风骤雨也是恰好在那一刻停歇的,我从未有过的激动,忽起涟漪飘然也忽如水珠沉沉砸落在尘土里归于平静,我的心满足又莫名悲伤。 江绍修喘着重气却很轻地反复吻了吻我的背和肩头,他唤我的名字,我应了声止住了眼泪。 我们终于翻阅完爱(欲),江绍修翻躺到我身侧,我也不由侧过身背对着他,隔了会,江绍修从后紧紧抱住了我,他又叫我的名字。 这次我没应,只是抬手抱紧了他的手臂。我们安静相拥,我的手心轻轻摩挲着江绍修的手臂,然后又抚摸他的手腕他的刺青,我不由想说道:“以梦为马。” “嗯。”江绍修沉沉应了一声,吻了吻我的后颈,他照我的习惯把我的头发往上撩起来,我们就那么黏糊糊地抱着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我还背对着江绍修卧着,江绍修问我醒了吗,他的声音很清醒带着笑意和刚才判若两人。 我也笑着,但我没回答。江绍修知道我醒了,他开始和我讲话,我们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是能一直聊天说了很多也说了很久。我再没有一点拘谨和不自在,甚至当江绍修说着话又开始揉捏着我的胸,我都觉得很自然也享受。 我们一起轻轻叹息(呻)吟爱的美好,江绍修和我说道:“高中的时候,我觉得每天坐你后面和你谈谈恋爱不(做)爱也很好,现在完全不理解自己当时怎么会有那么傻逼的想法。” 我想笑,张口却还是飘忽的吟唱,我和江绍修的感情重要的时刻好像总是发生在年初,都像要来的春天。 江绍修的假期不长,他初五就要离开,初四那天,我们和董东利聚了一次。董东利这几年也成长了,他看到我又像以前一样笑,隔老远喊我的名字。我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我看到董东利也觉得莫名很开心,尤其在我们对对方的态度又缓和了之后。 董东利没有带女朋友,但看他的样子是很有幸福感的,他说女朋友害羞,他们下半年就要结婚了。 在餐桌上,董东利主动提起了我表哥,我很惊讶,董东利见我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他解释说道:“老子嘛,当年也比较年轻,可能拒绝他的时候说了些很过分的话,当时是真的觉得恶心到了,现在想想也挺对不起他的,希望别伤了他的自尊心。老江和我说了很多,我当时的态度的确是偏颇了,不过谁他妈忽然发现自己兄弟是基佬能平常心对待,现在兄弟是做不成了,你就代我说句对不起就好了,如果有必要的话。联系嘛还是别联系了,人总得往前看。” 我闻言太意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以后总会遇上他喜欢的,也喜欢他的人,像我一样,哈哈哈哈。”董东利说道。 我感觉董东利是真的恋爱了。这个季节真的很好,我看到枝头有嫩芽新发,那年我在澳洲看到董东利的时候正是落叶的时节,和现在正好相反。我侧头看到江绍修拿着手机在看什么新闻皱着眉头,对于董东利说话是心不在焉,我推了推江绍修笑说道:“江导,你以后改行去做心理医生吗?” “你说什么?”江绍修侧头问我,他没有听清楚我说什么,还沉迷在他自己的手机里。 董东利在那笑,他细声细气学我说话说道:“老子要喜欢男人也得是喜欢老江,毕竟老子心里有个粉红男孩需要他保护。” “我草!你他妈怎么那么恶心?!”江绍修终于回神。 董东利笑继续和我说道:“徐柔,老江有句话说的我很明白,我就是不喜欢王瑾这个人,而不是说我对于他喜欢男人这件事情有什么成见,以前或许有,现在没有了。” 我点头,刚想说谢谢他的善良和理解,却又听到董东利没有了正形,他问我道:“你说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姐给我打几分?” “你有女朋友了,我姐给你打几分还重要吗?”我笑反问道。 “不重要,就是想知道。”董东利笑说道。 江绍修终于放下他的手机,他习惯性抬手搂住我,我侧过脸看他,我感觉也要谢谢江绍修,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他适合当一个导演,因为他会给别人带去好的影响。 江绍修见我一直看他,他问我怎么了。 我笑摇摇头。和董东利的见面,让我觉得这一年都会是美好的一年,只要我和江绍修在一起,有些事情就会迎刃而解的。 初五的时候,江绍修先回了剧组,我没能和他一起回去,因为家里有事,我小叔今年有一个整十的大生日,我们家里人都要去祝贺;金老师和张潮也没有和他一起回去,原因是他们两个都病了,一个是腰不好需要多休息一段时间,张潮是感冒了。于是,初五,江绍修一个人孤零零地先回剧组做开机准备。 我小叔生日的那天是初九,张潮在这天病好了准备回剧组,在走之前,他来找我,因为我托他给江绍修带衣服,我弄得自己好像要十几年后才去剧组一样,迫不及待想把买的衣服给江绍修,怕天气预报里说的寒潮冻到他。 后来我挺后悔自己心急的,因为张潮来拿衣服出了点小事故,他的车和别人的车刮擦了,就在我小叔办生日宴的酒店门口。 一点小事故,奈何对方很不讲道理,不接受协调,非要打电话给交警,当众叫嚣弄得内向的张潮很窘迫,因此张潮不得不给我打电话求助。 我下去的时候在半路上遇到了我表哥抽完烟回来,我就拉上他去壮胆了。事情是我表哥解决的,他以暴制暴。 因为一点很小的刮擦就那个非要叫交警不肯移车堵了道的大叔可能不知道交警很忙,他也不知道我表哥的耐心很差,张潮说他赶时间赔对方三百,他不要,我表哥就问张潮要车钥匙。 张潮听话拿出了钥匙才问做什么。我表哥没回答他,夺过钥匙上了车,他放下车窗对那个大叔说道:“我再给你撞大点,免得交警来了骂你傻逼。” 那大叔以为自己听错了,后来看我表哥真的一脚油门就倒车气势如虹,他妥协了。最后我表哥就给他赔了一百块钱,息事宁人。 我全程看的是好气好笑,张潮可能也是,不过他始终有点惊慌失措,他是个很斯文的人显然没有见过我表哥那么暴躁不讲道理又很有道理的处事方式。 张潮一定要还我表哥一百块钱,我表哥把钥匙丢还给他就不搭理他管自己走了。张潮面红耳赤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我安慰张潮说道:“我表哥就是这样的人,你不要太在意,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还是很乐于助人的。” “我得还钱给他。”张潮说道。 “不用了,他肯定不要的。”我说道。 张潮坚持,他不想欠别人的,我就把我表哥的联系方式给了张潮,我说道:“你和他道谢就好了,不要转钱给他,他不会理你的。” 张潮是点头了,但我看他的样子是不太懂,他不知道我表哥从小酷到大。不过我表哥温柔起来的时候也很温柔,我和江绍修复合,他一直没有说什么,但这一天酒席散了之后,我们从酒店出来,有一会我们两个走在一起,我表哥在抽烟,我就在学他抽烟的动作给他看,我说他现在的样子总是像一个沧桑的老男人。我表哥就是笑了笑。他这么一笑让我感觉,在这个家,他和我的感情真的是最亲近的。 我正在想着要不要把董东利的话和我表哥说一说,我表哥先开了口,他对我说道:“祝福你,小柔,希望你和江绍修幸福。” 我有些发愣,我看到我表哥对我笑了笑,他显然有些不习惯说这样的话,我看到这个生活是像一个舞台,每个人都会有美好柔软的一面,这一面就是每个人上台表演的许可证,那张证从这个人手上传到另一个人手上,每个人都轮流上场表演。 我对着我表哥傻笑,我不用对他说董东利的话了,每个人自己都能开解自己,于是我和我表哥说祝他也幸福呐。学的是江绍修的语气。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39章 (38) 我一直在家过了元宵节才过去,我是在等金老师一起出发。 这次还是张潮来接,张潮看到我和金老师很是高兴。而金老师一看张潮的样子就说他面有喜色。 张潮脸一红,解释他自己的特别明朗说道:“金老师您回来了,江导就不会发脾气了。” 男主角进剧组了,免不了磨合,这个青少年时期的男主角扮演者是个当红小生,他是投资商选的人,不是江绍修挑的。江绍修对于他的演技各方面都不太认可。 我刚回到剧组,就在剧组里见到了一个人,厉横秋。 厉横秋也是电影的投资人之一,准确的说,他的娱乐事业是和江绍修的电影事业是绑在一起的,他们有商业关系。厉横秋的娱乐经纪公司专门负责栽培演员制造明星,江绍修的电影是输出展现的渠道。 厉横秋这次来是听到男主角被江绍修讽刺到想罢工的事,厉横秋来当和事佬。 厉横秋和江绍修分析说道:“题材和剧本是你自己挑的了,有你的眼光再加上具有商业性的明星,你会成为大导演的,老江。你换了他,看你这部电影的人会少至少三分之一。” “我也挑观众。”江绍修淡淡说道,“他不会演戏,就他妈觉得自己帅可以去拍硬照。” 厉横秋闻言看了眼江绍修,有些嫌弃说道:“不是我说你,老江,你真是越来越邋遢了,不是别人老觉得自己帅,是你太不要好。” 江绍修被厉横秋这话说的有点不舒服,他皱了皱眉,反过去嫌弃看回厉横秋,他说道:“你他妈说话能不能不要像个女人?” 厉横秋看了眼一直坐在一旁假装看剧本的我,说道:“徐柔,你说老江是不是太追求完美太苛刻了?” 我对厉横秋笑了笑没搭话,我还是莫名不太喜欢厉横秋,下意识拉远了些我坐的椅子。我们在临时搭建起来休息的棚子里,桌椅都摆在坑洼不平的土地上,我坐着的椅子有些摇晃,我拖好椅子,江绍修站在我后面,伸手扶住了我的椅背。 厉横秋见我不开腔,他转头又去找江绍修说话,他转开了话题问江绍修道:“你哥债还了吗?他这会可真的输了不少,把他自己的钱输完了,还欠了钱,年前找过我借,我的钱都投你这电影上了,没钱借给他,我想想他十有八九会找你周转。” “你挺了解。”江绍修淡淡说道。 厉横秋笑了声,说道:“我还知道你哥换了个女人,就是那个小明星何晓芙。要早知道靳苍南是这么个想得开的女人,我也娶她去了,总好过以后得娶个瘸子。” 厉横秋说的话和轻佻的语气都让我很惊讶,我不由抬起了头。 我看到江绍修皱了皱眉脸色微沉,他没有回答厉横秋的话,反倒问我道:“这地面不平,我给你椅子垫个脚?” “不用。”我说道,我和江绍修对了一眼,我看到他的眼神里有解释,我的眼神是了解,我只是没有想到江怀诚还有这样的事情。 厉横秋还在说,他说道:“就你和徐柔最好了,两情相悦,和喜欢的人结婚,我都羡慕死了。” 我抬起头看着厉横秋,我就觉得厉横秋说着羡慕,但他并不羡慕。 厉横秋见我看他,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他问我道:“你姐最近好吗,徐柔?我哥要结婚了。” 厉横秋这句话不知道怎么的让我很不爽,我看他的眼神不自觉变得冷漠,我说道:“你哥要结婚关我姐什么事?” 厉横秋就是笑,江绍修抬脚踹了厉横秋他骂道:“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厉横秋不以为意,他还在笑,笑出声,他觉得我们两个人都在和他开玩笑似的,也觉得他自己开的玩笑很好笑。 我合上剧本想走,但又听到厉横秋和江绍修说他想把梁婷签到他们自己公司做艺人。梁婷还没有正式出道,厉横秋觉得她以后会红。 我对此的第一反应是不希望这样,我纯粹是不喜欢厉横秋而做出了这种判断。江绍修对此是说道:“那要看她自己,你和我说没有用。” “我找过她了,她说她这部电影还没有拍完,合约在你手上,不能随便和别人的公司签约。”厉横秋说道。 “她说的没错。”江绍修说道。 厉横秋闻言啧了声,说道:“所以我和你商量嘛,我的意思就是你不要那么古板!你也知道你是江导,她拍了你的电影肯定会红,等她红了想签她的人那么多,她肯定会选啊。而且,你看,老江,我现在签了她,在你电影拍好前,我给她排出档期参加其他的活动露露脸,对你的电影也会很有宣传作用的,你说是不是百利无害?” “我的演员必须一直在剧组里。”江绍修说道。 “你拍个电影至少要大半年,你让一个明星大半年不露面不去参加其他活动就拍你的电影,有几个人愿意?人家要人气要公众的关注啊!老江,不是我说话不好听,你这么下去,以后和你合作的明星会越来越少。”厉横秋说道。 “我本来就不和明星合作,我和演员合作,演员不待在剧组里上班,他想干嘛?”江绍修说道。 厉横秋瞅着江绍修,又问了一次:“我签梁婷你有没有意见?” “有。”江绍修干脆回答道。 厉横秋想生气结果又笑了,他说道:“如果我有本事签下来,你也没办法。还有,那个陆疆你不能换,换了人投资商就撤资了,你可想清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管你是谁。”说完这两句话,厉横秋就走了。 我回头看江绍修,江绍修又是正好在看着我,我想他要和我说什么,表情那么的严肃深沉,肯定是刚才厉横秋说的话让他难受了,因为我听着也很反感难受,可又不可抗。但江绍修望了我一会,他是说道:“我很想你,徐柔。” 我笑出声。 因为签约的事情,梁婷这段时间很苦恼,她家境不太好,债务繁重,她有想签约厉横秋的公司,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但碍于和江绍修的合约,上面有一个条款是演员在拍摄期间不能离开剧组,梁婷一直很矛盾。 厉横秋给梁婷的条件真的很好,梁婷偷偷告诉过我,因为她没有人商量只能来找我,我没有说什么,我建议梁婷直接找江绍修谈。梁婷说她不敢,我就陪她一起去了。 江绍修对于梁婷说了一堆什么关于家里债务的事情,他都没有什么表情,他自始至终对梁婷就说了一句话:“容易得到的东西,以后都可能会成为你的负担。” “什么意思,江导?您是不同意我签约,是吗?”梁婷小声说道。 “你和谁签约我不管你,你要对你自己有定位。债有一天会还清,还清之后你要做什么,你自己清楚不清楚?”江绍修说道。 梁婷有些没明白,她很低声说道:“债不还,现在就过不去了呢。” 我听着沉默,梁婷说的没有错,江绍修说的也没有错。 江绍修也听到了梁婷说的话,他伸手拿过桌上的烟,他抽出一支烟放在唇间没点燃打看着梁婷,然后他说道:“那你去签约。”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他就像就事论事那样一说,梁婷却涨红了脸,好像受到了指责。 梁婷低头走了。 下午太阳倾斜的时候,山里起了风,梁婷下午没有戏,她在外围拿着一根木棍子在敲打草丛,我过去问她在干嘛,她吓了一跳,她是因为看到我的打扮吓一跳的,因为我把围巾裹在了头上,好像一个村姑。 “徐柔姐,你干嘛?”梁婷笑问我。 “风吹多了头疼。”我笑说道。 梁婷笑了笑,我问她考虑好签约的事情没有,梁婷笑摇了摇头说道:“我很怕我签约了以后,江导会看不起我。” “他不是那样的人。”我说道。 梁婷闻言她打看着我,然后她莫名其妙脸红了,她说道:“我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我问梁婷。 “我啊,在网上查过江导的事情,因为好奇,网上说江导有女朋友要结婚了,那对象是不是徐柔姐你啊?我自己猜的——你别介意——”梁婷说道,她有点窘迫但一直笑着。 “对的,是的,只是我们暂时不想公开。”我点头说道。 “嗯,我看出来了,我不会说的。可能是因为我是演员吧,所以我看出来了,我看得出你在江导面前没有一点不自在,真的很神奇。我们都怕他。”梁婷说道,她笑了起来,有些天真。 “你可以拍完电影再考虑签约,那时候会有很多的选择。”我和梁婷说道。 梁婷点点头,她说道:“但是,厉总现在就会给我钱。” “无功不受禄。”我说道。 “我以后会还他的,我想早点把家里的债务还清,我爸去世的早,我妈一个人很辛苦。”梁婷低头说道,“我看陆疆很轻松,喜欢他的粉丝好多,不管他演技怎么样,总有人喜欢他。” 我听着也有点羡慕陆疆,羡慕他有人喜欢,也羡慕他能对自己没有要求的放松状态,每个人对自己的要求不一样,有的人就是过得比较轻松。就像我写小说,压力都是自己给的,所以觉得别人的喜欢和讨厌都是压力。我感觉我能理解梁婷现在的心情,她对自己也有要求,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她和现实之间的关系。 梁婷见我不说话,她也给我捡了一个木棍,然后笑继续打她自己的草。 我在风里站了会打了会草,就回去坐那继续在手机上写我的小说了,我最近写的很慢,灵感时有时无。 起风两天后,山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江绍修改了拍摄的行程,把有一场雨里的戏提出来拍,也省去了下雨的道具。 拍摄的前一天晚上讨论的时候,陆疆知道这事很生气,他说真实的雨天拍戏容易感冒,他说大家都会容易感冒,江绍修闻言是笑了笑说道:“怎么,怕感冒了赶不上后面的通告?”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仅仅是一个演员,我还是一个歌手是一个明星,我要照顾到的方面比你们多。”陆疆说道,他也特别的有立场。 “那你到底是演员,还是歌手还只是明星?”江绍修徐徐问道。 陆疆显得有点难堪,说道:“我说了我都是。” 江绍修没有再理会他,笑了声,通知了明天拍摄的时间。 剧组里的会议都比较简单,我不知道其他剧组是不是这样,但我在江绍修这看到的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导演有权威,什么事情都很简单。 第二天,雨下的比较大,一场离别的戏在山道里进行,大家都比较艰难,那天剧组里没有一个人不淋雨的,拍摄终于结束的时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特别高兴。更高兴的是江绍修晚上没有安排另一场戏的拍摄。 江绍修可能有听到不少人在抱怨,他在剧组落脚的院落里看到我在屋里脱雨衣,他走进来和我说道:“你赶紧换身衣服。” “我没有淋的很透,回宾馆再换。”我说道。 江绍修点点头让我早点回去。江绍修在陆疆他们进组后就没有再和我回过宾馆,我想他是不想给人留话柄,也是不想我被关注。不得不说,陆疆进组后,探班的记者还有一些粉丝多了很多,外界对江绍修的电影的确也多了。 可能就是因为我们没办法太亲近,所以最近江绍修总是逮到说话的机会就对我说情话,他和我说道:“想想我让你都淋雨了,让他们淋雨算什么。” 我笑了笑,问他道:“陆疆如果真的生病了怎么办?我昨天听他的经纪人Lisa一直在抱怨说你违反了合约,他们合约里就是说陆疆可以离开剧组的,他后面真的还有通告。” “他的合约又不是和我签的。”江绍修说道。陆疆的合约是和投资商签的,投资商看中陆疆的人气,他们觉得将会是陆疆红了这部电影,所以陆疆是大爷,但江绍修不会接受这样的设定,所以陆疆的进组,让江绍修和一些投资商的矛盾慢慢出来,他做事情要更小心。 我不知道别人看到的江绍修是怎么样的,我多半看到的都是他的不容易。 江绍修说完上面那句话,他又忽然和我说道:“徐柔,我有时候真不想拍电影了。” “我也会,我有时候不想写小说,但是,喜欢没有办法。”我说道。 江绍修点点头。 “对了,有一件事情,一直忘了问你。”我说道。 “什么事情?”江绍修问我道。 “厉横秋上次说的他要娶的人,是不是赵庆安的妹妹?”这个疑惑一直压在我的心头好几天了,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和江绍修说这些事情。 江绍修闻言颔首,说道:“有机会再和你说这些事情。” 我点头,江绍修伸手握了握我的手,然后我们都觉得很好笑,好像我们还是读高中那会背着老师早恋一样。 这一天结束的挺平常,我和金老师早早回了镇上,还在外面很满足地吃了一顿晚饭,回到宾馆,我就写我的小说,但隔天起来,一切就好像变了。 陆疆太敬业淋雨拍电影,夜里发了一条自己生病的动态,脸半遮很憔悴,就有很多人因为心疼偶像有了一个很新奇的言论:照顾好自己最重要噢,不管他们说你演技怎么差,不管电影有多差我们都会去看的! 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活在过这个时代,真是变幻莫测,难以言说。而因此,我不得不寻求更多的理解,我和我姐说了这事,我说不理解别人的关注点了,我甚至也有点怀疑自己的关注点。然后当我知道我姐和我一样感受是匪夷所思的时候,我才稍稍放心。别看这些事小,全是时代的痕迹,反正让我茫然到了。 我想江绍修看到这个言论也会很郁闷的吧,原来有很多一部分的人真的不关心电影的好坏,只是在乎演员是谁而已。我又怪心疼他的。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40章 (39) 陆疆生病了,剧组拍摄延期了,但其实陆疆只是躲在房间里而已,他在装病。开始一两天,我们也都觉得他生病了,但后来江绍修就知道了那孙子装病,因为有人就那么不小心漏了口风给江绍修听,说是陆疆在等江绍修道歉。因为江绍修和他说的那些演员歌手明星的话伤了他的自尊心,陆疆觉得江绍修嘲讽他。 陆疆的经纪人Lisa来和江绍修说陆疆是个很优秀的明星,希望江绍修作为导演要尊重每一个演员。江绍修当时坐在椅子上抽烟,Lisa是个很有修养的女人,他们的经纪公司很大很成熟,每一个经纪人都很有素养,Lisa对江绍修说道:“江导,我是一个不抽烟的人,你不应该当着我的面抽烟。” 江绍修闻言看了眼Lisa管自己继续抽,他说道:“你家陆疆就不出来了是吗?” “他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戏是没法拍好的。”Lisa说道。 “那你们什么时候走?”江绍修问道。 Lisa一愣,问道:“江导,你的意思是要毁约?” “你们不想拍了,我有什么办法?”江绍修反问道。 “你们这样的剧组真的很差劲,根本不照顾演员的身体情况。”Lisa说道。 江绍修没答话,继续管自己抽着烟。 我们所有人都在看着对峙的两个人,我们看到Lisa生气了,她说道:“陆疆是个很尊重别人的人,你们这样对待他,他也没有说一句话,如果他稍微说一说,很有可能你们这部电影就会出师未捷——”Lisa还是很有修养,那么生气了,后面那句关于死不死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 “你回去吧,我再考虑考虑。”江绍修说道。 Lisa见自己的话起作用了,她脸色稍缓,她说道:“江导,我们真的很有诚意拍好这部电影,陆疆是很尊重你的。” 江绍修抽着烟点点头。 而就当我们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情可能就这么过去了,江导是个受了委屈也能屈能伸的人的时候,江绍修找厉横秋先发制人炒了一个探班新闻把陆疆耍大牌的事情添油加醋给他黑了。网络上有剧组在雨里拍戏大家都在淋雨的照片,说陆疆金贵淋个雨就装病不满导演和剧组,于是又不过一个晚上,网络上都是嘲讽骂陆疆的声音,有水军也有真的被煽动起情绪的人。 江绍修的做法其实也是很出乎我的意料的,因为他没有告诉过我他要那么做,而我也根本想不到还可以这么做,我本来觉得替他挺委屈的,结果发现江绍修还有很多我不太了解的一面,他对Lisa不动声色,背后早就摆了人一道。不太厚道,但是很管用。 Lisa气急败坏,陆疆也终于出来了,他们都很生气地认为是江绍修找人黑陆疆,江绍修矢口否认说道:“我没有那么无聊。” 而争吵是没有用的,这一天,陆疆重新拍戏了,Lisa他们气了半天转变了态度,Lisa决定采取最好最快最直接公关处理方式,她不再追究事情是谁做的,她和江绍修说他做为导演应该替陆疆澄清下事实,就申明说陆疆是个很敬业的演员,导演应该保护自己剧组里的演员,江绍修答应了。于是没两天,战场又变了,变成了陆疆的粉丝去骂不知名的兴风作浪的第三方说有人在黑陆疆,说陆疆和导演江绍修分明就关系很好。还有人组团跑到江绍修《周记》的平台下面留言说谢谢江导对演员的关爱。 而江绍修清高,一副以德报怨的态度几乎骗过了所有人,一开始我也是,我还和江绍修说事情发生的也真是凑巧,我还说他差点背锅了。江绍修就告诉了我,他说道:“就是我找人整他的。” 我看着江绍修,当时挺震惊的,江绍修问我道:“你不喜欢我这么做?” 我摇摇头,说道:“只是很意外。” 江绍修没有再说什么,但隔了会他问我道:“徐柔,我晚上能去找你吗?” 我感觉我有时候拿江绍修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江绍修晚上有夜戏,我托金老师的福,又是早早回了宾馆。金老师聪明的很,她猜到了是江绍修整的陆疆,她一直笑,我问金老师笑什么,她说道:“我笑小江这个人有意思。” 被金老师这么一说,我仔细想想也觉得江绍修这个人是有意思的,他是那种我三言两语写不清楚的人,他有很多面,每一面都很真实,有好有坏。 我最近在卡文,写的很头疼,总是写两个字就觉得思维疲惫很想睡觉,所以我原本是想等江绍修来着,但是我躺在那睡着了。 当敲门声惊醒我的时候,我坐起来还想了下是谁半夜敲我的门,后来想到是江绍修,我才放心,不过我还是确认了,我问道:“江绍修?” 江绍修应了一声,我打开门,笑说道:“欢迎啊。” 我说完感觉有点奇怪,江绍修也这么觉得,他皱了皱眉,他走进来又忍不住笑说道:“你怎么像在接客?” 我笑了声,我说我刚睡醒,脑子有点不清醒。 江绍修脱了大衣,坐在床尾脱鞋子,他问我:“我的拖鞋呢?” 我给江绍修找了拖鞋,然后我又爬到床上钻到被窝里,我说道:“你快去洗澡吧。” 江绍修应了声,回头看着我,我脸红了。上一次我们在一起就是初三那天,那天我觉得挺习惯了,隔了一段时间,我忽然又觉得不好意思,所以他看我,我就脸红了。 江绍修见我脸红,他就笑了,他笑完就去洗澡了,留下我一个人莫名觉得更不好意思了。我等江绍修洗澡的时候躺着看手机回复信息。我收到一条杨帆的信息,我们基本上没有什么联系,她晚上忽然给我发信息是问有关考会计师的事情,她一直以为我还在澳洲。我花时间和杨帆解释了下我回国的事情,杨帆惊讶了半天,因为她很想去澳洲读书,她觉得我放弃留在澳洲很可惜。 然后我们两个聊着聊着话题就聊偏了,杨帆问我还有没有同学在澳洲想代购了,还问了我好几个澳洲本土的品牌,有化妆品有衣服。我都一一给她答复了,说着说着我忽然发现,其实回国之后我的生活质量下降了,因为回国后很多现实的问题,我想好好写小说又要赚钱,我姐在存钱去留学,我一直想存钱买一套自己的小房子,于是不知不觉我已经很少买衣服了,我不再觉得什么风格我都想尝试了,穷使人理智。 我们聊了一圈,杨帆问我道:“你回国陈飞知道吗?” 我想了想说道:“知道,我们之前见过面。等我结婚的时候,你们两个都要来哈。” 杨帆又惊讶了,她觉得我的进程太快了,不可思议,杨帆还说她一直觉得我眼光很高,很清高,肯定不会那么早就简单嫁人。 我给杨帆逗笑了,或许我和江绍修一样在别人看来也有很多面。 夜里我和江绍修(做)爱的时候很辛苦,因为我们知道隔音不好,要刻意压低声音,磨磨蹭蹭越发觉得情浓的不得了,那些在电影里经常出现的镜头不是拍烂俗了,有些还真是一些情境下的自然反应,比如我要咬江绍修的肩膀。 欢爱好不容易结束的时候,我感觉真是筋疲力尽,我躺着一动不想再动,江绍修抱着我,他也很沉默。 休息了会,江绍修摸了摸我的额头,他问我睡了没有。 我说道:“睡了。” 江绍修笑了声,我也笑了。 江绍修问我道:“你最近小说写的怎么样?我看你经常低头在手机上打字。” “每次写的时候我都在想自己是在干嘛,为什么要给自己挖这么一个坑,要去写一个故事。”我笑说道。 江绍修笑亲了亲我的发顶,我问他道:“你遇到创作瓶颈的时候会怎么办?” “等待吧。”江绍修说道。 我闻言说道:“但是没有作品就没有收入了。” “那倒也是,如果我不能好好拍电影拍片子,我就得回家接管我爷爷的公司了。”江绍修说道。 我沉默了会,说道:“我没当你在炫耀,我在试图理解你。” 换江绍修沉默了,他半天挤出了一句:“谢谢你,徐柔。” “不用谢。”我笑说道。 江绍修也笑了,他说道:“你真的一直都在理解我,徐柔。” “你是说陆疆的事吗?”我问道。 “虽然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江绍修嘀咕说道。 我笑说道:“我也挺讨厌陆疆的。” 江绍修听到我这句话好像放心满意了,有好一会我们又没有说话,我本来想睡觉,可闭上眼睛又想起我那个快写不下去的小说,我就问江绍修道:“对了,厉横秋和赵庆安的妹妹是怎么回事?我很好奇。” 听得我问,江绍修就给我讲了一个堪比小说的故事。 赵庆安的妹妹叫赵喜然,长得就像她的名字,是个特别喜悦可爱的女孩子,和我年纪相仿,她和厉横秋从小青梅竹马,赵庆安以前和厉横秋也很好。 而两人关系破灭是因为赵喜然,赵喜然的腿是因为厉横秋摔断的,当然那是意外事故,厉横秋带赵喜然出去玩,两个小孩在路上追逐玩闹发生了车祸。 一开始厉横秋因为这件事情很内疚,毕竟他也把赵喜然视为妹妹一样疼爱,但后来因为太多的指责责备让他倍感压力。两家人都怪厉横秋,厉横秋觉得受不了了,他当时也是个孩子,过多的愤怒悲伤把他压垮了崩溃了,厉横秋便开始讨厌赵喜然,他曾有一段时间很生气说是赵喜然自己跑到马路上的,他也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他没有错。 而赵喜然自从腿断了以后一直很自卑,哭哭啼啼,她不再去上学,家里人为了保护她给她请了家教。赵喜然有一段时间特别依赖厉横秋,当厉横秋讨厌她的时候,赵喜然崩溃了,她觉得连厉横秋都嫌弃她断了一条腿,她以后就全完了。 就是这样,两个小孩纠缠到长大,两个人的婚约也是在两家大人的内疚和怨怪之下不得已订下的,一家为了道义一家为了所谓的女儿的幸福。 这个故事听的我很难过,感觉又忧愁又不是滋味,就像撞上了一堵墙,而每一个人都知道撞墙了,还要继续往那个方向前进,特别特别难受。 江绍修讲完故事,也有些感慨说道:“老厉是高中的时候和赵喜然订了婚约的,然后他那段时间就变成了一个酒鬼。” 我无话可说,不过听了真实的故事,我才发现自己的故事写的有多差。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发生变化是很微妙的,多半时候连我们自己都掌握不了,我感觉,厉横秋并不想讨厌赵喜然,但他觉得自己没有的选择了,赵喜然也觉得自己没有选择了。 我和江绍修这么说,江绍修表示同感,他还和我说了他自己的感触,他说道:“我们分手后,我看到你和陈飞交往了,其实我特别恨过你一段时间,真的特别恨,因为特别难过。” “你自己提的分手,你还敢恨我?”我说道。 “我知道,就是先恨自己软弱没用,然后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恨你,后来决定原谅自己重新开始,就又喜欢你了。”江绍修叹息说道。 黑夜里,我往江绍修怀里蹭了蹭抱紧他,我闭上眼睛,这会彻底觉得困了。江绍修让我了解到最真实的他自己,我觉得很心安,他这样的诚实面对让我也愿意面对自己心里脆弱纠结的那一部分,关于写作关于我对自我的看法,我以前也恨过自己的软弱,每个人都会有软弱。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41章 (40) 我听了赵喜然和厉横秋的故事之后,我把我的小说全改了,我自我感觉我对这个故事有了新的认识,所以我重新开始写,作废了一堆的文字。 我和我的小说接上轨,对生活也会特别有耐心,可能因为这样,不知不觉我在剧组里的人缘还是很不错的。 梁婷和我成了好朋友,我们在剧组里休息的时候是形影不离的,我们有很典型的小女孩友谊,就是互相喜欢对方,每天都觉得对方好漂亮好气质,看到对方就是很舒服,我觉得梁婷穿什么衣服都好看,梁婷觉得我说什么都有道理。 我特别喜欢梁婷的有一点是她的纯真,休息的时候,我们没有事,梁婷会和我说要不要一起唱歌,舒缓压力排解情绪,一个奇女子。我是不好意思唱的,我就听梁婷唱,梁婷笑和我说没有人会愿意这么听她唱歌,我说也没有像她一样会这么高兴的唱歌,然后我们又觉得对方真好。 三月末的时候,陆疆在剧组里待了也快有两个月了,江绍修讨厌他,但就像厉横秋说的有些事不得不低头,整过人家了,他也见好就收,优先把陆疆的戏都加班加点给他拍了,算是配合了人家的行程。 江绍修骂陆疆也骂的少了,他让摄影机说话,那种对着陆疆僵硬着表情的正脸拍的镜头很少,给他一些侧影。我和金老师商量给了江绍修一个建议,可以模糊了青少年时期男主角的形象,因为本身这个故事的开始就是中年时期男主角的回忆,谁会在回忆里很清楚看到自己的形象,多半都是看到在意的那个人。 我们在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金老师特别调皮说我们三个人好像在联合起来设计欺负陆疆。我哭笑不得,感觉被她那么一说好像真的那么回事一样。江绍修也在笑,但他笑得很安静,带着思考,他只要在剧组里多半就是这个样子,而他手上的纸杯里装着凉掉的咖啡。 我把我的保温杯递过去说道:“你不要老是喝咖啡,喝点热水。” 江绍修点点头,他伸手接过我的杯子。江绍修打开杯子喝了水,又问我喝不喝,我摇头,他才盖上杯盖摆在他的手边。 我们正在说着的时候,Lisa来了,她是来找江绍修说有一场剧组进山的事情,正开了春,陆疆是过敏体质,不宜进山。 江绍修问道:“那什么时候能进山?” “希望能不进山。”Lisa说道。 江绍修笑了,可能是怒极反笑,他得给自己找点什么事情做,不然想打人,所以他伸手又拿了杯子,拧开杯盖,他喝了一口水,说道:“不进山怎么拍?” “能实地取景当然是最好的,但这个前提必须是演员的生命安全,电影后期的存在也就是为了这个。”Lisa字正腔圆说道,“下周我们就得要去赶下一个通告,为了这部电影,陆疆已经推了很多的活动,对他来说是非常可惜的。” 江绍修又把杯盖盖了回去,他把杯子摆在桌头,淡淡说道:“不进山就不进山,换个场景。”出奇好说话。 因为江绍修的太好说话,Lisa倒显得有些不安,她有些意外看着江绍修,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江导,我希望你真的能去理解陆疆的情况,他和你不太一样,您纯粹是个导演,可以专注于电影,但是陆疆他所要面对的大众更多样化。”Lisa说道。 “所以陆疆在做什么?”江绍修不求甚解问道。 Lis□□刻发愣,她觉得和江绍修好像无法沟通,她说道:“他是个明星,是偶像,是一种形象,很多人都在关注他。” “所以,我问他在做什么?”江绍修还是这么问道。 Lisa给弄糊涂了,她说道:“明星,他在做明星。” 江绍修笑了笑。 “江导,你应该尊重每一个人努力的方式,并不是说别人和你的专注点不一样,他就不是一个努力的人。”Lisa说道。 我感觉Lisa很厉害,她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经纪人,她说话的技巧令我折服,因为听着是那么的诚恳那么的有道理,又那么的,胡说八道。 江绍修彻底笑了,他对Lisa说道:“陆疆不能进山就不进山,你不用在这和我说大道理,我们全剧组配合他。” “他是因为过敏体质。”Lisa强调这一点,她很精明,意识到江绍修在话里给她挖坑。 江绍修没有再说什么,他看着前面的剧本,我想他是在思考要怎么改剧本了。金老师全程听着一言不发,Lisa面面俱到,她出去前还特意和金老师致歉,她说金老师的剧本非常好,她为不能实地取景感到抱歉。 后来,江绍修思考的结果是陆疆不进山就干脆不让他拍了,那场戏很重要,有男女主角表白的戏份。江绍修和金老师商量说让梁婷一个人撑起那场戏。 就像很多老电影用独白的场景,但独白不好拍,台词不好写,演员不好演,太平淡会无聊太过会尴尬,所以金老师和梁婷的压力都很大。金老师连着两晚伏案改剧本,江绍修就在宾馆陪着,两个人讨论剧本。梁婷也来过宾馆,她一直问金老师剧本改好了没有,金老师和她说改好了,她就连夜来了宾馆。 张潮真是一个任劳任怨的好助理,他应该是半夜被梁婷叫醒的,他开车带梁婷来镇上,到的时候,我感觉他还是迷迷糊糊的。 他们都挤在金老师的房间里看剧本,看了一个通宵,后来金老师太累管自己和衣躺在床上睡了。正是凌晨四五点,江绍修和张潮出去买早餐,我带梁婷回了我的房间稍作休息也好让金老师好好休息。 梁婷抱着剧本,心里还在忐忑但也很兴奋,她一直在念叨进了房间之后才安静下来,可能是被我房间里凌乱的程度吓到了。因为房间小东西多是有一点乱。 我的房间里连桌椅都没有,我行李箱上摆着手提电脑还有我的护肤品化妆品,还有江绍修的一些日常用品,上一次江绍修来的时候还换下了衬衫毛衣和裤子,这些和我的衣服一起交叠乱在床上。我们还是两张床合并在一起,可能让梁婷有点不自在,她都不知道要坐在哪里,毕竟这是一对男女的私人空间。 我把被子叠起来让梁婷坐在床尾,然后能收拾我就在收拾下房间了。梁婷一会看剧本一会看我,我在叠江绍修衬衫的时候抬头碰到了梁婷小心翼翼的目光,我问她干嘛。梁婷红了脸,她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看到了江导和你的生活,感觉有点太真实而不真实,很难想象江导生活里是个什么样的人——”梁婷讲着讲着在那笑。 梁婷说的时候,我感受到江绍修在别人眼里是有些光环的,我也会觉得那很真实也不真实,我笑说道:“就是普通人,回来就想换拖鞋也会因为累不脱衣服就躺在床上。” 梁婷在那笑,然后她和我说道:“其实我感觉江导有点像个中年人,像我爸。我小时候我爸对我很严厉就把我当男孩子,对我很凶的,对其他人也很凶,就对我妈好。后来我才知道我爸为什么对我那么凶,因为他知道自己有病,怕给我宠坏了,以后他走的早,我妈带我会很辛苦。” 我叠好衣服摆在一边,我笑说道:“你爸很好哎。” 梁婷笑了笑,然后她和我说道:“我给我妈打电话说和厉总签约的事情,我妈让我不要急着签约。我妈和江导说的一样,她说债总会还完的,她在赚钱我也在赚钱,我真想当演员就要好好拍戏。” 我笑说道:“你妈也很好啊,梁婷。” 梁婷不好意思笑了,她低头轻声说道:“是啊,我好幸运的。”她抚摸着剧本,非常认真。 梁婷是努力的,后来她这一个独自的场景演红了她,她演活了一场天真的爱恋,独白就三句话:他怎么没来?他是来了没等到我吧?没等到人的女孩在林子里转悠,那转悠像一场独舞,梁婷演得很自然,离开的时候,她说了第三句话,好歹林子知道了。 这场戏没了男主角什么事,江绍修把陆疆就安排在山脚下拍了场“接驾”的戏:女主角从山上下来,看到男主角在山脚徘徊,她就很开心说了一句:你去了是吧?镜头都是给女主角的,男主角不过一个一闪而过的笑意,这便是心意相通了。梁婷后来就是靠这个笑征服了不少人,江绍修的镜头很会捕捉。 拍完这出戏,梁婷很高兴,陆疆不怎么高兴,但他没什么好说的,因为站江绍修的角度来说,他说他为了配合他可是改了剧本。 拍完,梁婷过来问我怎么样,我说很好,然后我把我的杯子递给梁婷让她帮我拿着,因为我要系散掉的鞋带。我蹲下身系鞋带的时候,陆疆走过来找梁婷,他想问在山上拍了些什么。 梁婷看到陆疆也有点局促,因为她觉得他是个大牌明星,而且每一次搭戏,陆疆好像都不太和梁婷有交流。陆疆忽然这么殷勤,梁婷有点无所适从,所以他问什么她就一股脑答什么。 而陆疆只是想和梁婷合个影好发个动态,他笑问梁婷说如果他在社交圈艾特她,她会不会生气,但事实上这样只会帮梁婷拉人气。陆疆说一起给电影拉点热度。 所以在我蹲那系鞋带的那一会,两个人就自拍了一张,我站起来的时候,陆疆已经有说有笑和梁婷道别走了。 梁婷和我说感觉其实陆疆人挺随和的。我笑了笑,拿回我的杯子。 四月份中旬的时候,陆疆离开剧组,比他原本的行程迟了大半个月,比我离开的还迟。我离开剧组是因为四月份我姐要去英国了,我去送行。 我回了我们的省城,我姐从那里出发离境。细细想起来,我们姐妹两个经常分离,我姐走的那天,我看着她的背影很想哭,因为第一次感受到了此去经年的意境。小时候我们对自己的形象是模糊的,这一刻我清楚看到了我和我姐的样子,因为我们真正开始走自己的人生,她奔赴她的翻译梦,我和我的创作较劲。我姐走前还和我说道:“你什么时候结婚啊?你竟然要结婚了。”我竟然要结婚了,仿佛是在完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 我在省城算上送别我姐的那两天,一共待了一周,因为要处理我们租的房子,等我再回到剧组感觉剧组变了样。剧组也从深山老林出来,换了一个取景地,那个地方在城市里,是人到中年的男主的一些戏份,戏不多,电影也将近尾声。 因为前面改了不少的剧本,后面的情节也做了微调。剧本里男主角的性格前期是一个内向倔强也敏感的人,后期变成了一个幽默细致的人。 我那天回到剧组是夜里,江绍修还在拍戏,我没有直接回酒店去了片场。我看到灯光下,江绍修坐在摄影机后面一动不动十分认真,我过去站在他身边,他好一会才知觉抬起头看到我吓了一跳,而他分明是知道我今天回来的。我觉得他的样子很呆很好笑。 我在江绍修旁边坐了会,演员休息补妆的时候,他问我累不累,我摇摇头,我说他好像瘦了。 “你怎么那么夸张?”江绍修笑我。 我微笑,江绍修和我说道:“电影马上要杀青了,杀青之后我们去哪?” 我和他说道:“我的小说也快写完了。” “这么快?”江绍修挺意外。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有技术含量?有的人写一部小说要花好多年甚至一辈子,我只要几个月。”我笑说道。 “我们彼此彼此。”江绍修笑说道。 “电影上映的时候你会紧张吗,江绍修?”我问江绍修。 “会的。”江绍修回答我,他也看着我,他说道,“小说完结你也会紧张吗?” “会,还会害怕的。”我笑说道。 江绍修闻言望着我,我觉得我不说他也能体会我写小说遇到的挫折,做废掉的文字,众口难调的读者,还有自我内在的思想斗争。我现在写的小说就是关于那个残疾女孩的,故事的背景和人物就取自赵喜然和厉横秋。 其实在我的理解,厉横秋不算一个坏人,他在我的故事里也悲观激进伤害过赵喜然,他还因为躲避内疚有过混乱的男女关系也有过不良嗜好,当然赵喜然也纠缠过厉横秋。但后来赵喜然成长了,厉横秋也成长了,他们分清了情绪和痛苦多半是内因是自己不爱自己了,而非外界给了多少的压力和指责,同情。我认为故事里赵喜然和厉横秋最后还是能在一起的,不存在谁原谅了谁,也不是谁软弱,只是对一个不是坏人的人报复互虐,我认为是件让我很不想写的事情,因为没有意义。 我的小说因为上了榜,四面八方涌来了很多读者,一个人说女主被我写软弱了怎么能原谅那么一个人,我觉得能理解,但许多人一起,我就会难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就会想起初中那时候软弱的自己,没人喜欢自己软弱,我在问自己是否还在代入自己的软弱在故事里。所以,最近我看似云淡风轻,忙忙碌碌,但我并不开心。 此刻,江绍修那么望着我,我好像回到了机场送别我姐姐的感受,看她孤身一人,我也孤身一人,忽然很想要一个拥抱,但现在在片场,没法拥抱。 江绍修懂我,他看穿理解了我忽然的脆弱,他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我下意识想抽离,江绍修紧紧握住。 “杀青后,我们有时间了就结婚吧,徐柔。”江绍修和我说道。 我有点惊讶。 “以前我总想着要有成就了再和你结婚什么的,甚至在一个小时前我也在想要电影上映成功了以后再和你结婚,不过刚才忽然想明白了成功有很多次机会,但和你在一起的年岁再长也不过百年。如果错过了和你说别害怕别难过的机会,成功也失去了意义。”江绍修说道。 我默默抽回我的手,那边演员也补好了妆,我站起身离开不想打扰江绍修工作。 聚光灯下,演员在说台词,用浑厚低沉的声音在说:“修一条路进去吧。” 我感觉我和江绍修的心路就是相通的,我感动的有眼泪,我走到片场边低头给江绍修发信息说道:“我也很想快点和你结婚,我想和你有个家,很温暖的那种。”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42章 (41) 江绍修的电影杀青在七月初,大家在片场庆祝杀青,感觉就像解放了一样。而在杀青的前一天,我和江绍修比他们先解放了。 前一天下午拍摄结束的时候,我和江绍修偷偷离开了片场去逛街,因为我嘀咕说换季了要买衣服的事情,江绍修听到了,他就非要和我一起去。我笑说其实我是想约梁婷去附近的商场逛一逛的。江绍修说他自己的眼光比梁婷好。 我们在百货商场逛,后来江绍修给我买了一枚求婚戒指,他给我戴戒指的方式也很出乎我的意料。是在商场的电梯里,当时人很多,我们站在电梯最里面,江绍修搂着我。我们乘的是观光梯,站在那里可以看到这个城市的风光,跨江的大桥,波光粼粼的江水,黄昏依在城市的肩头。 我和江绍修说好美,他应了声搂着我的肩膀把我护在怀里和不断挤进来的人隔开,我说人好多,江绍修说没有关系,我感慨了句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江绍修说:“我怎么就看到你?” 我正要笑说他说的很恐怖,因为好像说别人是鬼,可我还没有说完,左手无名指就被江绍修套上了戒指。 我一愣低头看戒指。江绍修在小心观察我的表情,他小心翼翼说道:“我不是说别人是鬼,我真的就只看到你。”他话落,电梯停在新的一层,有人出有人进,进来的人又要挤人,江绍修干脆抱住了我,我抬起手捂住脸埋在他怀里忍不住笑了,笑了会我又哭了。 电梯里挺安静的,我刚一下抽泣可能有点响,应该是有人看过来了,所以我听到江绍修用一种特别快乐的语气和别人解释我哭的原因,他说道:“我刚和她求婚啦。”从来没有过的孩子气和天真。 我听到人有笑了,电梯又到了一层,依旧有人进有人出,出电梯的时候有陌生人笑和我们说:“祝你们幸福啊。”那些人走了之后,站我们身边的人又不一样了,外面的黄昏景色也是会变的,但我快乐的心情没有变,我抬起头看到江绍修望着我的神情也没有变。 我低头看戒指,江绍修低声问我道:“你喜不喜欢?”我默默点头,他高中给我戴上运动手环的那一刻,我其实就有想过他以后会不会给我戴戒指,只是当时这个念头太快了,我也太年轻,年轻的我不敢再想,我还暗地里觉得自己好好笑,现在觉得人生好好笑,充满幽默和美好,真实又缥缈。 真正杀青的这一天,我手上忽然多出来的戒指为这一天添了一点惊喜和意外,片场很多工作人员是不知道我有男朋友的,有一个化妆师先看到了我手上的戒指,她很大惊小怪说道:“徐柔!你已经结婚了啊?我一直不知道你结婚了,我以为你单身!” 女人对闪闪发光的东西都很好奇,她就呼朋引伴地让很多人一起来围观我的戒指,他们说真漂亮,我笑个不停和他们说我未婚,只是刚订婚了。梁婷也来看,她眼睛里闪烁着羡慕和开心,她说:“真好看啊,真好啊,徐柔姐——” 我们正在热闹的时候,江绍修走过来,大家一看到江导习惯性有点害怕,虽然电影已经杀青今天就是庆祝,可那震慑力还在,所有一时大家都有点安静,后来有一个人先开口笑说了一句:“哎,江导,徐柔说她刚订婚了——”然后大家才恢复了热闹,都在看江绍修会怎么回答。 而江绍修闻言是一脸平静地走过来,大家给他让了让路好让他也能看到我手上的戒指,我把手伸到他的面前。江绍修一本正经看了看他给我送的戒指,然后他抬起头对我笑了笑说道:“戒指很漂亮,恭喜你啊,徐柔。” 我笑了,其他人也笑了,有人在这个时候勇敢起哄问江绍修私人问题,他问道:“江导,你是不是也快要结婚了?” “嗯,并没有快,我觉得还是太慢了。”江绍修说道。 江绍修的这个回答让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有些意外,他们取笑江绍修说他那么急着结婚。江绍修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走开了。 梁婷一直站在我旁边,此刻她挽住我的手,我看向她,看到她一脸诚挚地和我说道:“恭喜你啊,徐柔姐——”她甚至眼眶有点红。 梁婷是真心实意祝福我的,不过后来我才知道她除了祝福也有过难过,因为她喜欢过江绍修。我知道这件事情除了我自己隐隐的猜测,还有就是是梁婷她自己告诉我的。 电影杀青,梁婷很有心,她给在拍摄过程中给过她帮助的每一个人都写了卡片,江绍修有,我也有。 梁婷把我们两个人的卡片都给我了,她和我说道:“徐柔姐,你帮我给江导吧,替我说一声谢谢。” 我笑说道:“你可以自己送给他。” “呃,你帮我送就好了。”梁婷塞给我,她神色有些闪烁,忽然不敢和我对视。 我就是在这一刻忽然直觉到了什么,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接过了她的卡片。梁婷的字迹很稚嫩也很圆润可爱,她在我的卡片上画了半个爱心,在江绍修的卡片上也画了半个爱心,我们合起来就是一个爱心,她在爱心里写的话都是一样的,只是称呼不一样,她写:谢谢指导和照顾,祝你们婚姻美满幸福。 电影结束之后到年底上映之前,是漫长的宣传。江绍修只去过一次电影宣传的活动,后面他就把时间排给了我们的婚礼。 我们的婚礼是在这一年的秋天十月份,地点就在我们自己的城市,安排婚礼的时间很紧凑,所幸有很多人帮忙,婚礼如期举行。 我以前一直觉得安排一场婚礼不容易,结果,的确是不容易,越临近婚礼考虑的事情越多,除了关心我自己美不美,还要担心来宾的招待和整个仪式。到后来我最担心的一件事情是董东利和我表哥会碰面。 为此,我在婚礼的前两天,特地去了我爷爷家找我表哥。我表哥当然知道我去找他干嘛,他依旧在房间里打游戏看了看我很酷说了一个字:坐。我表哥现在玩职业,我上一次和他说我婚礼的时间,他还嘀咕说我干嘛挑那天,因为那天早上他有一个比赛,我给他嫌弃了一番,但我知道他肯定会赶回来的。 “给我五分钟,我要发表一个演讲,王瑾哥。”我坐在他旁边笑说道。 我表哥不知道是懂我的幽默还是不懂我的幽默,他冷冷打看了我一眼,继续管自己玩游戏。 我尴尬自己笑自己有趣,然后我说道:“我有个朋友从澳大利亚过来,她明天到,我明天很忙,你能不能帮我去接她?她来给我当伴娘的。” “没时间,我要准备比赛。”我表哥果然是冷酷地拒绝了我。 我起这个话头只是想引出伴郎的事情,于是我说道:“呃,那没事,江绍修说让张潮帮忙接一下。” 我表哥闻言,侧过脸来古怪看了我一眼。 我给我表哥这一眼看的有点心慌,我想直接说吧,于是我开口说道:“王瑾哥,我们结婚,董东利是江绍修的伴郎——” 而我说话的时候,我表哥也在说话,他是说:“让张潮去?你不怕他撞车——” “啥?”我要讲自己的话还要听我表哥说什么,一时转不过脑子来。 我表哥也是一样,他说话也是戛然而止,张着嘴看着我。 “张潮怎么了?”我问道。 “你说董东利干嘛?”我表哥问我,又是异口同声,然后一起沉默。 隔了会,我表哥转了回去管自己继续玩游戏,我见状觉得是提起董东利让他不舒服了,于是我说道:“王瑾哥,董东利也很快要结婚了,那个,你也应该往前看。” “你在怕什么?我还能在你婚礼上闹起来不成?”我表哥挑了挑唇角,就那么酷酷一笑,有点,狂狷邪魅,看得我好气又好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你看到董东利心里不舒服。”我轻声说道。 我表哥淡淡说道:“不舒服也不舒服习惯了。” 我闻言有点于心不忍又爱莫能助。 我表哥是个嘴硬心软的人,颜言来的时候,他说着忙还是帮我去接了。 颜言是第一次见到江绍修本人,之前她在网上看到过江绍修,所以她看到江绍修的时候很惊讶,她一直听我说男朋友男朋友不晓得是这么一个男朋友。 颜言说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嫁给了一个导演。之前有一段时间因为叶清,我的社交圈被热闹过一段时间的时候,颜言也没在意,她是个淡然的女孩,她当时还安慰我说那样的误会挺好的,我可以顺势走一走网红。后来我社交圈的人撤走了,颜言就没有细想了。此刻,她想八卦也不知道从哪八卦起,然后她问了我一句:“你插足过吗?” “没有。”我说道。 颜言点点头,她说道:“有压力吗?” “什么压力?”我问道。 “他是导演,会认识很多女演员女明星。”颜言看着我很认真说道。 “如果我觉得有压力没有安全感,我肯定不会和他结婚的。”我说道。 颜言点点头看着我,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而我因为她的不可思议才发觉我和江绍修之间普通的不可思议,我们是一对饮食男女,有爱有烦恼有激动。 我们婚礼的前一个晚上,江绍修给我打电话说他和董东利他们去喝酒了,但就喝了几杯,然后他觉得紧张的不得了就出来给我打电话。 我问他紧张什么。虽然我也莫名很紧张。 “不知道,越知道马上要结婚了,越觉得要每时每刻待在你身边,可能怕是一个梦吧。”江绍修说道,“回头想一想从高二到现在,八(九)年了,徐柔,那么久,想的有点后怕。” “那你明天早点来娶我吧。”我说道。 “你妈说有吉时。”江绍修笑说道。 我也笑了,然后我们安静沉默着听对方的呼吸。 “徐柔,我们好好过日子。”江绍修说道。 我忍不住笑出声,想起了梁婷说江绍修像个中年人,我此刻也觉得他好像,实在的让我想哭。 我这一晚因为激动感觉自己整晚没有睡,天一亮就醒了。 婚礼的这一天过的的确是忙乱,每个人都很高兴喜气,他们每一个人的脸都在我面前晃,我的神思也跟着晃,后来江绍修来接亲,他英俊的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才镇定住了我的一切。 我感觉我什么都没记住,就记住我接过他手里的花,大家起哄亲吻,江绍修叫了我一声老婆,吻住我的那一个瞬间。感觉,此生安心了。 来参加我们婚礼的人很多,也有好些人因为行程档期没有来,不过在当天对我而言都不太重要,我的眼里只有江绍修。 婚礼结束在下半夜,我跟着江绍修回到我们的家,一栋属于我们的新房,很陌生,却一秒就有了归属感。 我在卸妆,江绍修脱了西装外套在厨房下面,我换上家居服,江绍修在楼下喊我下去吃面。 “徐柔,面条好了。”江绍修一边说一边上楼。 我已经换好衣服在整理礼服,我一边应他一边听着他上楼的脚步声,我就藏不住笑意。 江绍修走上来就是为了带我下楼去吃面,我们走到楼梯口,他忽然半蹲下身说道:“我背你,徐柔。” 我就趴到了他的背上,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可以随时做任何我们愿意的事。 夜里,我们关了灯在床上缠绵。我感觉婚姻里的(性)爱和平时很不一样,更像一种难以言表的宣誓,恨不得天下都知道我们相爱又希望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 这或许是因为我们今天结婚特别有仪式感,浓烈的爱意让我们内心更自由而奔放,一张床是无边无际的。我们无数次的亲吻拥抱,交合交叠,没法满足也不能再满足。 隔天早上醒来,我张开眼就看到江绍修在注视着我,他高高兴兴温温柔柔喊了我一声:老婆。 我脸一红,伸手搂抱着他的脖子和他相拥,很轻唤了他老公。 我和江绍修刚结婚的那段时间,我们都觉得最快乐舒服的时候就是早晨醒来看到对方,然后抱着赖床,我们拥有对方的时候都特别平静。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43章 (42) 婚礼结束后不久,我和江绍修就回了江绍修工作的城市,对于我们而言,这里才是后半生的家,工作是为了生活,但年轻的时候,多半人的生活是跟着工作走的,我和江绍修都不例外。 我刚到一个新的城市有点无所适从,相比江绍修一回来就有很多工作等着他去处理,电影的后期,新的邀约,他自己新策划的纪录片的那种忙碌,我是多么无所事事。 我这种状态是因为刚完结了一部颇有非议的小说而有点心力交瘁。江绍修说我这样在意别人的评论是因为我多半还太在乎自己的表达,自己的观念。 我说写作不就是自我表达吗? 江绍修闻言笑了笑,他莫名很开心,一言不发,端着我切好的水果走了。 我来不及放下正准备洗的水果刀,拿着刀追出去问问他笑什么。 江绍修回头一愣,我也一愣忙放下刀在餐桌上,然后我们都开始笑,江绍修说道:“你至于吗,徐柔?” “你笑什么呀?”我固执问道。 “我笑你也忽然想不开,你写故事的初衷是什么?”江绍修问我道。 “赚钱啊。”我回答道。 江绍修微怔,随即他笑了,说道:“我是问除了赚钱呐,还有什么?” “觉得自己很有才吧。”我说道,说的是大实话。 “然后呢?写着写着谁都一样会觉得自己很一般,因为进入那么一个环境你会发现优秀的人很多。”江绍修说道,“在这种情况下你还去写,是为了什么?” 江绍修把话都抢去说明白了,他在省得我又瞎扯。 我在沉默的时候,江绍修又补充了一句,他认真胡说道:“当然你始终是最棒的,徐柔。” 我笑出声,说道:“因为喜欢,还有就是想可能有人会因为我的故事变好吧,多少有一点积极的意义。”说完我脸红了,控制不住的有点心虚觉得自己大言不惭。 “佛都只渡有缘人,出发点好就问心无愧了,该懂的人会懂的,不要想那么多。”江绍修说道。 我点头,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然后说道:“我手上有点水。” 我没好气笑了。 我和江绍修坐在沙发上吃水果讨论看什么,我说想看他拍的风景纪录片,江绍修不同意,我靠在他怀里撒娇说道:“你让我嘛。” 江绍修低头看着我,抬手搂抱住我,说道:“好吧,我让你。重新来,我先问你,你再回答一遍,好不好?” 我笑说道:“好啊。” 然后,江绍修问道:“你想看什么?” 我高兴回答道:“我想看——” 我还没说完,江绍修忽然埋头吻堵住了我的嘴,我一愣,他离开,笑问道:“看什么?你选不出来,那我帮你选吧。” “不是啊,我想看——”我没说完又一次被江绍修吻堵住了嘴,于是我终于知道江绍修在逗我玩。 我推开江绍修,我抬手捂住他的嘴,我笑问道:“干嘛不让我看你的纪录片?”问完,我松开了手好让江绍修说话,他笑说道:“因为之前拍的有些片子想起你还是恨你的,拍的不太好。” “第一集,在墨尔本的那一集,我好喜欢的——”我说道。 江绍修和我说谢谢,我说道:“你的第一部电影我还没有看过。” “那,看那部电影吧。”江绍修说道。 我觉得是不错的选择。 江绍修的电影《好时节》讲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父母离异,父母双方都很忙,管束不住调皮叛逆的少年,后来没法暑假期间把少年送到了遥远的乡下爷爷家里暂住。 爷爷在农村里种地,性格沉闷和少年几乎没有交流,每天的交流就是爷爷枯瘦的手把做好的饭菜往桌上一摆就算连起了祖孙的交流。 少年在农村很无聊,最好的朋友就是他在爷爷家里翻出来的一本书,《手绘植物》,通过这本书少年对植物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少年骑车十几公里跑到最近的小镇上想买各种花的种子,然后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卖花的开朗少女。两个人成了朋友。 后来,两人有了共同的梦想就是想把手绘书上的植物都种起来,春天种春天的花,夏天开夏天的花,秋天结秋天的花,冬天藏春天的种子。两个人很天真充满热情。 但就这么一件事情都充满了阻力,他们发现因为土壤和气候的问题很多花草根本种不起来。暴雨台风,光照不足,所有的一切几乎都掌握在老天爷手里。少年和少女一度很沮丧,但也在这样的沮丧里,两人的友情也越发坚定,吵过架,怨过对方笨手笨脚,到后来交心,也交托心里的脆弱,感情升温,有了懵懂暧昧的情愫。 这个故事里有亲情有友情也有爱情,两个孩子弄不好种子去请教爷爷,少年和爷爷不亲,爷爷仿佛也不喜欢少年。但事实上从少年带着种子回来,爷爷就知道哪些种子能在这片土壤里成活,哪些种子不能在这片土壤里活下去,但他一直没有开口,默默在关注两个孩子的探索。 爷爷沉默带两个孩子下地,他给他们讲这片土地,讲这里的气候,讲这里四季的风向,少年第一次发现爷爷懂得那么多,这些知识比课堂里学到的要有趣。爷爷告诉两个对生活和际遇不满的孩子说道:“一个人怀揣着种子他会挑土壤,所以总是碰壁。但要挑土壤之前,要先了解你自己是什么,再去了解这个环境。你什么都不会,土壤不会自己来找种子,只有种子去找土壤。你读懂自己之后,你的好时节就不远了,你们会找到合适的生长时机的。” 假期结束的时候,少年要回去他的城市,在这个假期里的一切也会随之离开。少女去送别,两人对对方互损说笑了一方,因为说不出口的情愫而有些尴尬也很真诚。 少年曾经因为少女大意把一堆种子弄丢和他大吵了架。那天是下雨天,他把她关在屋外不让人家进门,而少女也固执不服软臭骂少年一顿站在屋檐下躲了半天的雨。后来两人和好也没有再提这件事情,此刻分离少年才说道:“你呐这么丢三落四,会不会记忆也丢三落四,没两个月就把我忘记了?” “啊,那不一定啊——”少女微微红了脸还逞强说道,“可能会忘记你的模样,但不会忘记你有多可恶吧——” “那我不会忘记你的模样的,因为太丑了。”少年说道。 少女气不过,说道:“你那么丑,我也不会忘记的,我们就比比看谁先把谁给忘记了。” “好啊。”少年轻飘飘就答应了。两人微微撇开脸,脸上却有了笑意。 这个假期,少年感受到了久违的爱,他有了点变化,他开始更多的正视专注于自己而不是父母婚姻带给了他多少的悲哀,有所原谅和理解,从而给了他自己力量。 很多年后,少年长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因为很多种种的原因他再没回去过爷爷的乡下,很偶然的时候他才会想起以前有过的天真,自己竟然会和一堆种子傻傻较劲,而且还有一个人陪着他。 故事的结尾少年和少女没有再重逢,但都埋下了伏笔说他们是同一种种子,因为他们有相同要去的地方,都相信那里有他们的好时节。 江绍修的镜头很干净硬朗,整部电影清澈明亮,故事普通但总有些温暖。我靠在江绍修怀里看完电影,回头喊江导。 我听到江绍修淡淡从鼻子里应了我一声,他抬手认真抚摸我的脸,指尖落在我的唇上摩挲不愿离开,我发觉他是江绍修不是江导。 江绍修解我衣服扣子的时候,我和他问道:“为什么我们愿意写有关理解的故事,现实生活里却很难做到?”我想起江绍修的爷爷,我们结婚那天,老人家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不过我敬酒的时候分明看到他红过眼眶,但他没有对江绍修挽留过一句说希望他经常回家的话。我想江绍修也是故意不对他爷爷温柔的。 “因为知行合一本来就很难——”江绍修这么回答我,他失去了解扣子的耐心,他吻住我的唇又是扯开我的衣领。 “你别这样——”我和他抱怨唇间嘀咕,却是伸手抱住他,果然知行合一很难。 我和江绍修结婚之后,《周记》的平台践诺向大家公布了江导结婚的事,当时我们多半收到的是祝福,不过没两个月,画风就变了,让人深深明白到一个最朴实的道理,人在江湖飘没有不挨刀的。 江绍修的电影结合他的为人,他给大众的感觉就是清冷又温柔的,这样的人很容易让别人好奇他的私生活。所以,电影开始预热的时候,关于两个主演关于导演的话题总是不断。 陆疆我就不说了,他本身自带话题也擅长话题,他会引导大众,他知道什么样的事情要回应什么样的事情不用理会让人去猜更好。相比陆疆的老道,梁婷的稚嫩在这时候就凸显出来了。 网上一开始在说梁婷和陆疆是一对,因为两人在宣传活动上很默契,看对方都好像是满满情意,陆疆也公开表示很欣赏梁婷,他说梁婷是个很纯真美好的女孩。 因为陆疆的态度,大家着实关注和想象过一段时间有关两人感情的事,可后来陆疆在一次采访里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在记者问他如果说理想女友,他会不会考虑梁婷。陆疆是那么笑对着镜头说道:“应该会,但我和梁婷真的只是朋友。梁婷是个很努力的女孩子,所以在我们剧组里,不仅仅我很欣赏他,导演编剧也都很欣赏她。” 就因为陆疆这句话,网友们又开始瞎忙活,他们就着江绍修结婚的新闻,开始有人猜测会不会江绍修的对象其实是梁婷。紧接着就有人编出了高冷导演和软萌小演员的故事,这个属于可爱型的比那些张口闭口潜规则的说法要好很多,虽然也是胡说八道。再然后为了让故事生动真实,大家开始在一张张照片里找细节,然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找到了一个杯子,而且那个杯子不是江绍修的,也不是梁婷的,是我的。 有照片拍到江绍修在片场的时候手边搁着一个薄荷绿的保温杯,而梁婷和陆疆的合影里也曾抱着那么一个保温杯。共用一个杯子必须是相爱的蛛丝马迹,所以梁婷年纪轻轻,毫无背景就那么当上了女主角的原因就得到了答案。 就这么空穴来风的这件事,梁婷莫名其妙被人祝福又莫名其妙被人骂,因为还有人不甘示弱抖聪明,结合叶清之前的事情,他们认为梁婷插足过叶清和江绍修的感情。这个导演和女演员的故事不过是小三上位的恶俗故事。而对于编这个故事的人,我很想给他送个□□,我对他那种纵观全局,一副了然于心的聪明样佩服到只能以爆炸的形式,才能轰轰烈烈去表达了。 梁婷对于这些新闻很慌张,她没有经纪人,没有公关团队,她傻傻在社交圈上一再申明她和江绍修没有任何除了导演和演员之外的感情,她说江导是个好导演,是她的老师。 梁婷解释的很真心,可惜对有的人来说始终是越描越黑。梁婷受不了压力,她有一天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哭了。 梁婷一个劲和我说对不起,她说很怕这些□□让我和江绍修感到反感,影响我们的感情。听到梁婷哭说的那么害怕的时候,我深切感觉到成名的不容易。 我安慰了她几句,后来梁婷情绪恢复了稳定,她还在很在意因为她,江绍修的名声被抹黑了。 对此,我笑和梁婷说道:“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放心,没人抹黑的了他的。” 梁婷沉默了良久,后来她又和我说了谢谢,她说谢谢我和江绍修,之后挂了电话。我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谢我们两个的。 我把梁婷的事情说给江绍修听,江绍修听了就说了一句话:“她该找家公司签约了。” 后来这事稍稍平息一些是梁婷签约了一家经纪娱乐公司,有公关团队处理了这些是是非非。 我对于梁婷没有签厉横秋的公司感到有点可惜,虽然我不怎么喜欢厉横秋,但对他也算知根知底比较放心。厉横秋也觉得可惜,他来怪江绍修。 怪完江绍修,厉横秋为了这事还私底下找过梁婷好几次,用过苦肉计就是各种拉关系,提起过我和江绍修对她很关心之类的话。 梁婷心里过意不去,她觉得我和江绍修真的像厉横秋说的一样关心她关心到茶饭不思的程度,所以她有一天给我写了一封她鼓足勇气写的道歉邮件。在邮件里梁婷和我坦白了她很难受她自己对江绍修动过心,她觉得自己就像网上那些人说的居心叵测一样,她觉得很对不起我。然后梁婷和我说她不想签厉横秋的公司也是想自己能够和江绍修保持距离,她希望我不要再担心她。 梁婷的这封信让我心情很复杂,我很感动她的坦白想宽慰她两句,但一想到她真的喜欢江绍修,我还是难免有防备。我的情操还没有高尚到能只看一个人的纯粹艺术价值。所以我后来给梁婷回复的信很短,却想了很多天,我和梁婷说谢谢她为她自己选择了善良,而她的善良也终将会回馈给她更好的人生。很空泛的话,也是我绞尽脑汁的真心话了。 江绍修和梁婷的“故事”其实闹了挺久的,到电影上映,大家发现女主戏份很多,男主的则少的可怜的时候,陆疆家的粉丝又有开始炮轰导演不公正的事情,让江绍修和梁婷的热度不退。 而后来梁婷几乎不在任何公众场合和江绍修有任何交集,提起有关江绍修的问题,梁婷也是拒绝回答,更而且对于有知遇之恩的江绍修,她红了之后是再没有接过对方的任何片子,于是网友又能在说另一个故事就是梁婷被江绍修欺骗了感情,江绍修娶的的确是另有其人,梁婷心灰意冷就不想再有交集。 这些故事都很生动,不过我觉得很惊讶的是他们怎么没有一个人想到另一种故事,那是一个关于品格的故事。 江绍修做为故事里的“男主角”,他其实根本不怎么看这些新闻,不过最开始说过一句话:“真他妈无聊,老子他妈就给这些人拍了电影看?” 我也觉得很无聊,毕竟他们讨论的人根本没有把他们当一回事,他们却觉得自己很了解一切。有点可怕也有点可悲。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44章 (43) 我和江绍修年底回家过年,这一年我们新婚,家里人都很关注我们。江绍修和梁婷的绯闻纷纷扰扰的时候,我弟还打电话对我旁敲侧击问过我过得好不好,然后本来是我弟关心我的,后来聊着聊着我发现,我弟和谈了许多年的女朋友分手了,他才是那个真正处在低谷的人。所以,他怕我像他一样难受,反而更主动去关心我。 因为被人关心过,所以我觉得我自己也是会关心别人的,过年回家的时候,张潮和我们一起回的。到机场的时候,我和江绍修都戴着口罩,就张潮没有,他想去哪就去哪,我和江绍修很老实地坐在一个地方就低头玩手机,我们有点羡慕张潮,但张潮一点都没有觉得他自己有多自由自在,他好像心事重重,也坐在我们旁边,低头玩手机,默默候机。 飞机晚点,我们等的很无聊,江绍修给我发了一个手游邀请带我玩游戏。这个游戏,不管我玩的好坏,江绍修都会给我“赞美”,他说徐柔你好棒,不过语境不同罢了。 江绍修今天又一个劲“夸”我真棒,我给夸的有点恼火,我说道:“不玩了。” 江绍修又忙搂过我隔着口罩也要亲亲我的额头说道:“我真的觉得你拖后腿都拖的特别漂亮。” 我给气笑了,我笑完无意转过头看到张潮一脸发懵的样子看着我们两个人,他触上我的眼光,然后有点尴尬不自然转开眼站起身走了,我想在我和江绍修旁边,单身的人是不是挺不好受的。 张潮离开了好久,飞机可以登机了,他都还没有回来,江绍修给他打电话,张潮才姗姗来迟,一直和我们道歉,其实也没有耽误什么时间。 说起来张潮的年纪和我是一样大的,不过他没有我们这个年纪该有的一点小嚣张,就是那种我和时代贴靠的很紧,我不怕落后的那种感觉;相反,张潮做什么事情都谨小慎微,他在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我不知道张潮这样是为什么,但我有种感觉就是他经历过不容易。在飞机上,我悄声问江绍修他是怎么招到张潮做助理的。 江绍修说道:“张潮学历不高,他是高中没有毕业就出来工作了,我比较看重他的个性,安安静静做事情。可能性格像你的人,我都比较容易有好感。” “我们在说张潮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扯我?”我笑问道。 “我也在和你说张潮的事情啊。”江绍修说道。 “张潮高中时辍学吗?”我问江绍修。 “不知道,我听说他以前读书成绩还是很好的,他高中和你姐一个学校的,算是你姐的学弟,高三辍学的。”江绍修说道。 “辍学因为家境吗?还是说,读书压力太大了?”我问道。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张潮?”江绍修反问我。 “如果什么都还要我自己去做,我嫁给你干嘛?”我笑说道。 江绍修想想也是,他一本正经和我说道:“那我找机会帮你问问清楚吧,如果你这么好奇的话。” 我笑忙捂住他的嘴巴说道:“别,我和你开玩笑的。我是不敢问张潮,人家肯定也不愿意说这些,他没有主动说起来我们就不要问他。我以为你知道所以问你的,没有那么好奇啦。” 江绍修也笑了,他握住我的手腕吻了吻我的手心。 我的年是在江绍修爷爷家过的,实在是有点冷冷清清,我在家里进进出出都没有什么人说话。我感觉我和老人家相处不太来,可能是因为我爷爷的原因,所以我坐在江绍修爷爷旁边也是没有什么话说的,就是做乖巧状,江绍修出去遛狗,我怕狗不太敢跟,心里都在想江绍修怎么还不回来打破我和他爷爷之间的尴尬。 后来到底是江绍修的爷爷见多识广,淡定自若,他终于先开口和我说话,他清咳了一声,我就立马微笑转过去看着他。 江绍修的爷爷目光犀利地打看我,他说道:“小南给你买了份礼物,我差点忘了。” 小南是谁,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想起来是我那个妯娌,靳苍南,江怀诚的妻子。 “嫂子好有心。”我很意外说道。 江绍修的爷爷抬了抬眉毛,意思可能是他给江家选的孙媳妇当然有眼观。 靳苍南给我买了一条项链,十分漂亮,价值不菲,像我这种自己赚钱不多,自己穷的人感觉很受宠若惊,心生羡慕,我感觉靳苍南那么会赚钱,真好啊。 “你们以后好好相处。”江绍修爷爷说道。 我忙点头,虽然我心里是觉得我和靳苍南相处的机会并不多。 江绍修回来,看到我手上的项链,他看了看他爷爷,又看了看我。我忙说道:“嫂子给我买的项链。” 江绍修闻言脸色很微妙,他看向他爷爷,他爷爷也看向他,我感觉到了一种对峙的气氛,后来是江绍修先撇开了头。 江绍修家没有看春晚和守岁的习惯,他爷爷吃过饭就早早去了书房,江绍修在外面抽了一支烟,然后也去了书房,于是我就一个人回了房间看电视。 我在床上架着桌子开着电脑写我的新小说,我对自己说要笔耕不辍,虽然没有灵感,但一直不写会更没有灵感的,这么想着我却看起了电视,然后我觉得电视可真好看。 我看电视一直看到江绍修回到房间才意识到我又浪费了很多的时间,可我最近真的有点被上一篇小说伤到了心,毕竟我觉得自己算是用心良苦,结果被人说成了好像软弱无能似的,我有些不了解了分不清对错,下笔很心慌。 江绍修问我在干嘛。 我说道:“写小说啊。这是我的工作,我总不能因为没有人约束就放纵自己,即便今天是除夕夜,我也一刻不能放松的,江导。” 江绍修闻言趴到床上,他就那么笑看着我。我给他看不好意思起来,我脸红了,问道:“你看什么?” “看你创作。”江绍修说道。 我彻底心虚了,我推开江绍修的脸。 “你什么时候帮我写剧本?”江绍修推开我的手,问道。 “我不知道有什么可写的。”我说道。 “会独立思考和反思的人,写什么多少都有点意义的。”江绍修说道。 我闻言不由做了一个假设,我说道:“江绍修,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刚好和你结婚,我感觉我会因为上一篇故事而放弃写作。” “这么严重吗?”江绍修问我。 “不知道,就是心里有点难过,可能就是英国前首相卡梅伦的那种心情吧,英国脱欧,他感觉这个国家已经不需要他了,我感觉网文不需要我了,是有点夸张哈?”我忍不住说笑了。 江绍修也在笑,他说道:“我需要你。” “不写小说,我会觉得我自己也不需要我自己,不过也不会放弃,因为又能理解只是理念不同而已,不用太在意。但是,但是还是会奇怪,明知道每个人都不一样,为什么让别人接受自己会成 为每一个人生命中很在乎很重要的事情。”我说道。 “因为脆弱。”江绍修回答道。 我闻言,想想是有几分道理的。江绍修抬手盖上我的电脑,他问我道:“爷爷有说为什么靳苍南给你送项链吗?” “爷爷说让我们以后好好相处。”我说道。 “你想和她好好相处吗?”江绍修问我。 我开始感觉到这条项链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我问道:“什么意思?” 江绍修说道:“爷爷不喜欢我当导演,总是想让我回家,前段时间的那些新闻让他很生气。” “我都没有生气呐。”我说道,忍不住小声。 江绍修坐起来,笑捏了捏我的脸,他说道:“徐柔,全世界就你最好了。” “哪里好?”我笑问道。 “疼我,你从来不会对我有什么要求,我是什么样你就喜欢什么样的我。高中的时候我就想要变好,让别人觉得徐柔眼光真好。”江绍修说道。 我抿着嘴笑,伸手拍了拍江绍修的肩膀。 江绍修一愣,问我干嘛。我回神,感觉自己好像把江绍修当兄弟一样,我笑说道:“我替你的想法觉得很欣慰。” 江绍修撇了我一眼,显然他不喜欢和我当兄弟。 所以,我补充笑道:“老公,你也很疼我。” 这句话让江绍修亮起了眼睛,他有点高兴,夜里也很兴奋。江绍修缠着我,我是知道他在干嘛,可是那会有点害羞也想不到该说什么,觉得有点累想推脱他又舍不得,就明知故问道:“你干嘛呢?”真是娇嗔。 江绍修从我身上抬起头,他揉我的脸,对我轻声笑说道:“我不是说我需要你吗?我在需要你。” “有点疼——”我也摸摸江绍修的脸,擦擦他鬓角的汗水。 “我也很疼你,对吗?”江绍修问我。 我红了脸,轻轻推了推江绍修。江绍修搂过我吻着我的面,但搁我身上的劲松了点,我翻过身,他就顺着我的翻身吻也跟着落在不同的地方,我的耳朵,我的发间,后来我侧趴着,他就抱着我亲吻我的背,吻了一阵,他紧紧抱着我。每次睡觉,我都很喜欢被江绍修从后抱着,虽然他有时候会干脆趴靠在我的背上把我当枕头,推都推不走。 “徐柔,你喜欢侧趴着睡觉是怎么长大的?”江绍修笑问我。 “什么意思?”我问道。 “我五岁没有了父母,他们出车祸去世的,我对他们的印象很少了,但我就记得一件事情,我妈和我说过睡觉不能趴着,她说趴着睡觉长不大的,就这句话,我莫名记得很清楚。所以我睡觉一直躺的很好,生怕自己长不大。”江绍修说道,“现在看到你每天趴着睡,我忽然松了一口气,感觉没有那么大的思想负担了,可以放下我妈的嘱咐了,怎么样都能长大了。” 我抬手反手摸了摸江绍修的脸,夜还很长,我感觉我还有好多话想和江绍修说,不过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想说好在我们已经结婚了。 这个除夕夜,我们没有守岁看春晚和我家的传统很不一样,就这么两人相拥我觉得也很温情。 后半夜,我已经睡着了,床头的手机响了,一开始我以为是江绍修的手机,所以我没有理会,我等江绍修起来。 江绍修是醒来了,不过他醒来是为了叫我,他和我说道:“徐柔,你弟的电话。” “嗯——”我应了声没有挣扎起来,然后江绍修就替我接电话了。 我弟叫徐知,江绍修叫了他的名字,然后就坐起来听我弟在那一直说。 我迷迷糊糊醒来问什么事,江绍修已经挂了电话,他说道:“没事,你表哥和人打架,我过去看看。” 我一下惊醒了,问道:“今天是除夕吧?大过年的他去哪和人打架?” “蓝侬酒吧。”江绍修说道。这是一个在市里的酒吧,挺有名气,因为是个同□□,我所有耳闻,不曾了解。 “他怎么来市里了?”我很惊讶意外。 江绍修已经下床穿衣服,他说道:“我去看看,你别担心。” “别,我和你一起去。”我也要下床。 “你躺着。”江绍修说道,语气颇严厉,我定了住。 “你过去也帮不上忙,我去把王瑾带回来就是了。”江绍修说道。 我只能相信他,点点头,我说道:“有什么事,你要马上给我打电话。” 江绍修说好,他走前亲了亲我的额头,和我说了句别担心,人就离开了。我光脚下床,我走到窗边,看到江绍修发动车字,车灯明亮照的清冷的院子有点冰凉,这夜原来像海水一样冰凉深沉。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45章 (44) 我在等江绍修。我看着电视,什么都看不进去。 我打电话给我弟,问我表哥到底什么事,我弟说他也不清楚,是我爷爷说我表哥除夕夜不在家,让我弟联系他,因为我表哥有时候都不接我爷爷他们的电话。于是,我弟就给我表哥打电话了。他们在电话里说了两句,我弟听到我表哥那边很吵,应该是在酒吧,我弟就问他在哪个酒吧。我表哥沉默了会告诉他说道:“蓝侬。” 我弟刚想叫他早点回来,我表哥就说他有事先挂了,听语气是很生气着急的样子,而我表哥可能真的很上火,他来不及好好挂电话就在那边和人打起来了,他手机应该是被甩在了一边没有挂断,我弟还能听到那边的混乱,然后电话不知怎么的挂断了,我弟就急的不得了只能想到给同样在市里的我打电话。 我给我弟打完电话,我就更着急了,这大年三十的给谁打电话再去找个人去酒吧帮忙,我都觉得不合适,想来想去,我给厉横秋打了一个电话。 厉横秋接电话的速度很快,人很清醒,显然没有睡觉,他还笑嘻嘻和我说道:“徐柔,你给我拜早年啊,这么有心——” “厉横秋,你现在有事吗?”我开门进山无视了厉横秋的话。 “有啊。”厉横秋竟然也这么直接回答我,我给一下堵的愣住了。 然后厉横秋在那边发笑,笑了好一会,他自己忍住了,他才正经问我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徐柔?” 我说道:“江绍修他去了一个酒吧帮我去找我表哥了,我表哥可能和人在酒吧打架了,我担心他们两个有事情——” “打架啊,那没事,你放心吧,老江打架从来没有输过。”厉横秋和我说道。 我给一下气的又愣住了,我又词穷想不到话。 厉横秋又在那边笑,笑完,他才肯告诉我说道:“我逗你玩的,我人已经在这边酒吧了。老江早给我打电话了,我有朋友在警察局,很快就摆平的,你放心吧,徐柔。” “警察局?你的意思是我表哥进警局了?”我惊愕问道。 “参与打架总要进去下的,但没什么大事,你就放心吧。”厉横秋说道,“你如果不信我说的,你给老江打电话。” 我只能挂了电话给江绍修打电话。江绍修的说法和厉横秋差不多,我问他我表哥为什么打架,他还说不出来,因为他也不清楚事件的始末,他只能说我表哥打的挺凶的,江绍修还告诉我说道:“张潮也在。” 我就更摸不到头脑了,问道:“王瑾哥有受伤吗?” “小伤,被他打的人送去医院检查了,还不知道结果。”江绍修说道。 我说道:“我能过去吗?” “没什么事,你别过来了。那人虽然送去医院了,但问题应该不大,死不了就没什么关系。”江绍修说道。 我第一次觉得江绍修真不会说话,他这么一说,我感觉那个被我表哥打的人已经是奄奄一息了,我更担心紧张了。这个除夕夜真是过得没有一点年味。 江绍修是在清晨才回来的,我表哥没有一起回来,江绍修说他回去了。 “回家了?”我很讶异问道。 江绍修点点头。 “他有这么乖?他到底是为什么打架啊?大过年的出去打架,就等不了这几天吗!”我真是觉得生气。 “我告诉你王瑾为什么打架,你不要太惊讶太生气。”江绍修和我说道。 我看着江绍修,注意到他的疲惫,我拉过他的手,说道:“我就是有点担心。” “他为张潮打架。”江绍修和我说道,他说的很平静。 我惊愕了,我从来没有把我表哥和张潮想在一起,我很好奇他们两个怎么扯在一起的,我试探问道:“张潮他,和我表哥一个性取向?” “恐怕是吧。”江绍修说道。 “那也不用打架吧?!”我感到非常的压力大,初中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又不自觉回来了。 江绍修点点头表示打架是不好,可他话又是这么说的,他说道:“控制不住要打一架也是正常的。” 我一开始不敢苟同这种正常,但后来听了江绍修和我说的事情之后,我感觉这么打架虽然不好,但不打谁也咽不下那口气,我是男的也可能会打那个人。 张潮的确是个同性恋,他高中的时候暗恋过一个男生,那个男生就是我表哥昨晚打的那个人,是个大直男。 张潮的故事和我表哥有点像,但只是开头像,他们都喜欢过一个直男,只是我表哥幸运一点,董东利虽然一开始反应也很大很反感,但他到底没有因为反感厌恶就去伤害我表哥。但张潮遇到的这个男人不一样。那个男人看出张潮喜欢他,他就故意假装自己和他一样,然后就是为了侮辱张潮。 男人假装答应说要和张潮交往,他让张潮给他写情书,张潮傻乎乎一片赤诚写了,结果那个男人把那个情书公开了。那个十七八岁的年纪,有些人是善恶不分的,他们觉得大家都在嘲笑看不起的事情,那他们也要看不起,于是很多人开始欺负张潮,仿佛不欺负他,他们就错了一样,而有的人胆子小一点,他们不敢明着欺负张潮,就是带有色眼镜议论张潮。张潮就是这样被孤立被逼退学的。而那个男人一直得意洋洋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酒吧的事情也是那男人的恶搞,据江绍修了解,张潮和那个男人重逢是在游戏里,那个男人还曾是我表哥团队里的一个人,在网络披着一个女性身份,游戏段数不错,但是到处在骗装备骗感情。 张潮因为上一次撞车的事情和我表哥有了联系,两个人可能熟着熟着就一起玩游戏了,我表哥段数很高了,他带张潮入了他自己的团队,可能平时对张潮也很照顾,那个男人就有些嫉妒。后来有一次语音游戏,大家互通姓名认出了对方,然后很尴尬。 张潮本来打算退出我表哥的团队的,我表哥不允许他退,不过后来让张潮没有退的却是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忽然一副对张潮改变了态度的样子,他还和张潮道歉说以前伤害了他,他还说自己其实真的是一个同性恋,当时讨厌张潮是他不能接受他自己而已。 张潮又被人感动了,心软了,他就原谅了他。 我听到这里的时候其实很惊诧,我感觉张潮太软弱了,也就在这一个瞬间我又想起我的小说。我在想我的读者是不是也这么觉得我小说里的主人公软弱的,这个想法让我莫名更难受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悲愤。我感觉好像我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但找不出来原因,而这样的认错让我觉得很痛苦。 “张潮也是个傻子,人怎么说他就怎么信,结果人家约他出去酒吧,其实不过是那个人不务正业,想做点拉皮条的生意,他想害张潮。”江绍修说道。 我听完,震惊住了,这个世界上是有坏人的,我开始一点都不觉得我表哥冲动动手有什么错了。 江绍修见我惊住,他伸手抱住我叹了一口气。我靠在江绍修怀里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们都觉得这个世界其实并不太好,有的人呐,他们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坏,好像从来就没有开化过,那么的可恶。 我表哥打架的事情,我家里人很快就知道了,因为他挂彩了,谁都看得到。而我表哥挂彩也就算了,如果他能情商高点,料理好自己的情绪和家人的关系,挂着彩找个借口笑嘻嘻和家里人撒娇搪塞过去,让家人不要那么担心,可能事情也不会那么严重,可我表哥是绝对不会那样做的。 我表哥从回到家的那天开始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茶饭不思,就是抽烟打游戏,把房间里头弄得乌烟瘴气的,谁劝他,他还发很大的火,我弟说最厉害的时候,我表哥掀翻了家里的饭桌。一家人束手无策,我那温柔的小叔去劝了也没有用,于是,他们就给我打电话了,我家里人始终觉得我和我表哥是最亲的,我是最了解他的。 我和江绍修回来我爷爷家,进门我就看到我大姑刚哭过,红着眼眶,她看到我就说道:“小柔,你劝劝你王瑾哥,他在这么下去,会死的——” 我听着很难受,我看到我爷爷坐在沙发上,他真的彻底老了。 我表哥的房间门是锁着的,我过去敲门,我表哥在里面很烦躁生气地就怒吼了起来,他说道:“敲什么敲?!” 我吓了一跳,我说道:“王瑾哥,我是小柔。” 里面没有了声息,我有了点勇气。 我说道:“王瑾哥,你开一下门,我有话和你说。” 里面还是没有回应,于是我便又敲了几下,敲完我还想再开口劝,里面我表哥就彻底怒吼起来了:“别他妈再敲了!老子不开!都他妈走开!” 我又给吓了一跳,江绍修就站在我身后,他也听到了,他皱了皱眉头,他抬起手重重地敲了门,比我刚才的敲的要响多了,也带着愤怒。 “王瑾,开门!你不开门,我马上叫张潮过来!”江绍修说道。 我惊到了,太想堵住江绍修的嘴了,因为我怕我爷爷他们知道我表哥性取向的事情,仿佛一个名字就能知道男女,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不过,江绍修的话真的管用,我表哥在里面又没有了声息。隔了会,我表哥很愤怒地开了门,他是甩开门的,而且他一出来就瞪我,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瞪江绍修,而是就那么瞪着我,说道:“你想干嘛?!” “我想,我想叫你出来吃饭,你不能不吃饭——”我回神说道,说完我真像抽自己一个耳刮子,真是怕表哥啊,其实我心里分明是很生气他那么堕落的。 “不吃!”我表哥说完就又要关门。 江绍修一把挡住了门,他一下就挤进了我表哥的房间,他还护着我进房间,他说道:“你小心点别撞到徐柔!”也是很生气。 我们三个人坐在我表哥的房间里,里面的烟味太重了,其实和江绍修在一起之后,我对烟味已经不那么敏感了,因为江绍修抽烟,但现在我感觉我又要被烟味给熏晕了,好在江绍修及时站起来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新鲜冷冽的空气一下就涌了进来。 光线一亮,我看到我表哥瘦了一圈,一脸的胡渣子,其实我表哥长得是很帅的,五官立体,棱角分明,这样的长相白便宜了堕落。 我和江绍修在我表哥房间里大概坐了有二十来分钟,时间感觉挺久的,但其实我们根本没有说什么话,因为我表哥拒绝开口,我也很少开口,都是江绍修在说。江绍修和我表哥说了我们支持他感情上任何一个选择的事,其余的,江绍修也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王瑾,你如果一直要这种状态过人生,那也是你的选择,我和徐柔不管你。但我请你不要再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你有本事你出去堕落,你在这里消沉你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但你给徐柔造成了很大的压力。”江绍修坐着就说大实话,我不由抬手推了推他,因为这些话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对我表哥说出口。 我表哥还是不作声。 “张潮过完年依旧会回去返工,这是他比你强很多的地方,你自己好好想想。”江绍修说道。 说完这句,江绍修就站起来要走,我还坐着,江绍修就一把拽起了我,他说道:“你让他自己好好想想。” 我给拽的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我觉得江绍修说的很对,但我就是对我表哥有点于心不忍,所以我一步三回头看我表哥,我说道:“王瑾哥,张潮真的不是一个堕落的人。”我到底是夫唱妇随,容易被江绍修的思维带着走,也信服他的思维。 我和江绍修从房间里出来,走到客厅,我爷爷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大姑也一脸期盼看着我,我小叔也在看我,反正大家都在看我。 我爷爷问我道:“你哥他怎么说,劝通了吗?” “他会想通的,爷爷。”我说道。 “那他要出来吃饭吗?”我大姑问道。 “他真的饿了会出来吃饭的,大姑。”我说道。 我爷爷皱了皱眉头,很着急很生气说道:“你要劝你哥,不管什么事都不能动手打架,如果出什么意外,把人打伤了打死了是要坐牢的!他动手打人是不行的!是不对的!” 我看着我爷爷,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我表哥的情绪总是那么大,我爷爷他们都很关心他的人身安全,但从来没有人关心他的内在,没有支持他的是非观。 我说道:“爷爷,王瑾哥,他不是无故动手打人的,是那个人先不对的。”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这么头脑清醒地和我爷爷说话。 “不管别人多么不对,他也不能动手!一动手就是错!一动手就是闯祸!”我爷爷说道。 “有些情况也是不得已的,爷爷,王瑾哥这次真的没有错,换做是我,我可能也会打那个人。”我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要争对错这个问题。 我爷爷惊愕了,他看着我,我大姑也看着我,我小叔又看着我,他们可能都在想徐柔怎么了。 “你说到底什么事情非要动手打人?!”我爷爷问我。 我看了看江绍修,江绍修见状,他想替我开口,不过我还是比他先开口了,我和我爷爷说道:“有的人他就是坏人该打啊,王瑾哥也受了很大的委屈,就像他初中那时候帮我打架一样,真的就是对方过分,我们两个都没有错呐。”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我替我表哥还有我自己委屈的有点眼眶红了,声音也有一点颤抖。 我爷爷不可思议看着我,我忍回了眼泪,到底不想吵架,我便说了一句道:“爷爷,王瑾哥,他自己会想明白的,你和大姑真的不要那么担心,给他一点空间。” 说罢,我就道别了,江绍修也和我爷爷他们道别,我们下到楼下,江绍修一直在看我的脸,他问我道:“你初中被人欺负了?” 说起这事,我也莫名对江绍修有点气,我点点头说道:“是呐,你还拿那件事情和我呕过气,你不记得了?” 江绍修很惊愕,他问道:“什么时候?我有吗?” “记得张广牧这个名字吗?”我反问江绍修。 江绍修愣了会,想了起来,看来我们对吵架的事情都印象深刻。 我是在今天才和江绍修说起我初中那件愚蠢的事情的,我说道:“我觉得自己那时候对谁都没有防备的样子很傻很丢脸,想起来就很难受,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自己没有错,但就觉得没办法原谅自己,可能是讨厌自己不能保护好自己吧。” 江绍修把我搂了过去,他埋头很重地亲了亲我的脑门,说我傻瓜。 我有点破涕为笑,其实到了现在也不那么难受了,我觉得心酸多半还是因为对别人感同身受才会觉得难受,我比较心疼我表哥的处境,他可能也很难原谅他自己,所以极度讨厌着这个不顺意的世界。 当我坐上江绍修的车,他探过身来帮我系安全带,我看到安全带轻松被他扣上的那一个瞬间,我心头是莫名明朗,我深呼吸一口气,车厢里都是我熟悉的味道,有些是江绍修身上的味道,有些也是我自己的味道,淡淡的都很怡人。 我在这个时候再一次想起了我的小说,我感觉不难受了,因为我忽然明白了软弱和慈悲的区别,我是不怕遇到真正的坏人的,我不会再对坏人软弱,而我也还会留着慈悲去原谅该原谅的人事。我故事里的女主角应该要去原谅男主角的,因为他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坏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之前的捉虫。 话不多,祝你们幸福快乐,比心,感谢陪伴。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46章 (45) 我和江绍修的这个年,因为我表哥的事情过得不是很好,再加上我姐在英国没有回来过年,我家里也很冷清无聊,于是我们回去拜了一个年就回来了,回了我们自己的家。 江绍修和我计划开车去周边采风,我很同意,这两天的天气都很好,阳光总是暖洋洋地透过窗户照进来。 我在楼上房间收拾东西,江绍修在楼下院子里不知道忙活什么,但他隔了一会就在楼下大喊我徐柔,却不打电话。 我推开阳台门出去问他干嘛,我看到他竟然在院子里洗车,江绍修仰着脸和我说道:“你帮我找块抹布。” “车库里没有吗?”我反问他。 “我没找到啊!”江绍修理直气壮说道,“你下来帮我找!” 我想说我在收拾东西,可这念头也就是这么在心里过一过而已,然后我就下楼去帮他找洗车的工具了,而我一进车库,就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水桶的工具。 “你看,就在这啊。”我和江绍修说道,我指给他看。 “我怎么刚才没有看到?”江绍修皱眉说道。 我哭笑不得,后来我都很后悔今天下去帮他找东西了,因为我发现江绍修对找东西这件事情真的是很懒没耐心,十分懒的找,所以他在家里总是每隔几分钟就要找我,让我帮他拿东西找东西,这就成了我们的婚姻模式之一。 我给江绍修找好工具,我就回楼上继续收拾了,我们打算在外面住两晚,衣服是要带的,我开着阳台门,我有预感一会江绍修又要喊我。 我听到楼下江绍修放水冲洗车的声音,我觉得他这个人有时候也是好笑傻气,反正车子要开出去,旅游一圈肯定会脏,回来再洗就好了,而且天气又这么冷,洗什么车。江绍修的想法是要出门车当然要洗干净,不然别人看到觉得我们好邋遢。有些生活方面的小想法,我们还是很不同的。 我去浴室收拾我的化妆品的时候,江绍修又在楼下喊我,他喊第一声的时候,我没有听到,所以他又喊了两声,而我回答的迟了一些,他就电话打上来了。我把电话按了,走到阳台上问道:“刚在浴室呢,什么事?”然后我看到了院子里站着张潮。 “张潮来找你。”江绍修带着塑料手套手上拿着水管,指了指张潮。 张潮站在那,穿着连帽棉衣,安安静静,看上去十分的乖巧,我一直觉得张潮是个可爱的男孩子。 我下去院子里,张潮看到我就脸红了,他有些局促,我问他道:“有什么事吗,张潮?” “没,没什么事,徐柔——我,我来是想问,王瑾,王瑾他还好吗?”张潮说完这句话,连着耳朵都红了,可见鼓起了勇气,连江绍修把水管丢一边的动作都会无故吓了他一跳。 “他挺好的。”我骨子里是根深蒂固的报喜不报忧,话说出来才觉得自己不知道说些什么。 江绍修看了我一眼,他说道:“一天到晚闷在房间里面没个人样,你要是有空就去看看他。” 这是我心底的话,我看了眼江绍修,有点赞许。 张潮闻言低下头,我看着真是觉得于心不忍。 江绍修没什么感觉,他对我说道:“你东西收拾好了吗?我们早点出发。” “你们要出门吗?那我,我打扰了——”张潮慌忙说道。 我忙说道:“没事,我们反正自己开车,就去周边走走。” 张潮的脸越发红,他喃喃说道:“这样啊,这样啊,过年出去走走挺好的——我,我本来还想请你,如果有空的话,能带我去你们家看看王瑾——” “地址给你,你自己去吧。”江绍修不等我开口,他就说道。 张潮闻言点了点头。 我看了眼江绍修表示有点不放心,江绍修没理会我的眼神,他把抹布丢在挡风玻璃上,打算擦擦车子。 “你不冷吗?”我问道,真是忍不住关心自己的老公就偏离了话题。 “冷什么?”江绍修反问我,态度真是很酷。 张潮看看我们两人,他就说他先告辞了,我说道:“我把地址发给你吧,张潮,如果你不好意思去,你给我哥打个电话就可以了。他其实还好,没有那么夸张——”我有时候会有一颗粉饰太平的心。 张潮点点头,默默低头走了。 我走到江绍修身边,看他洗车那么卖力,我忍不住好笑说道:“你有洗车的功夫为什么不抽点时间陪张潮去我家啊?” “洗车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他找你哥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们瞎掺和什么?张潮如果这样都不敢去找王瑾,我们带他去一次两次,一百次都没有用,他们要自己解决的。”江绍修说道。 我无奈笑了笑说道:“就你有道理。” 江绍修闻言颇认真地转过脸看着我说道:“徐柔,有些事情别人就是帮不了的。”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江绍修抬手要捏我的脸,我避开了,我嫌弃他手上的手套。江绍修就把脸靠过来亲了亲我的脸颊。 我们开车去了周边的乡间田野,现在没有哪一块地方是不被规划开发的,山边乡下都是情趣,这里是刚兴起的度假胜地,有一个度假酒店就在山上石壁里,山上还有温泉,我们晚上就那落脚。 我们到达的时候是下午,到酒店办理入住是我去办的,江绍修并没有去前台,因为怕被人认出来。前台问我几个人入住的时候,我就撒谎是一个人,就这么出行,我们基本上也不受影响。只是戴着口罩的江绍修想抽烟不方便。 “你不会就这样把烟戒了吧?”我笑问江绍修。 “我是不会屈服的。”江绍修淡淡说道。 我们当时走累了,上下两阶坐在石阶上休息,江绍修掏了一支烟在玩,他说完那句话的时候,把烟立在了我的头顶,然后他在那笑。 我转过头去说他道:“幼稚。” 江绍修就伸手揉捏我的脸,揉完他拿起相机拍照,我坐着发呆觉得真好。 我们到山顶拍了日落下山,山道上一路有路灯,江绍修牵着我的手,我们在聊新一年的计划,江绍修说他这一年不打算拍电影,想去拍纪录片。 我点头说好,江绍修还说:“你要一起去,我就想带你去。” 我也笑说好,他以前说过要带我环游世界的话,当时觉得挺遥远的,现在还没有开始启程就觉得习以为常了,这大概就是婚姻的魅力吧,会觉得比谈恋爱那会说的话结实可靠。 我们回酒店前在外面的小摊买烧烤,烧烤摊烟雾缭绕,摊主接了一盏黄色的灯悬在头顶,在山脚路边摆了三四张小方桌就能营生了,给他帮忙的是他的儿子,小男孩看上去不过十来岁,很利索的收拾桌子和找钱。 我一开始以为他们只有这么多桌子,后来发现在远一点的地方,路边拐角处还摆着一张桌子,有辆商务车经过,灯光打亮了桌子,桌子也有些堵住了车子的去路,所以车主按起了喇叭,小男孩飞奔过去挪桌子。 我看到桌子移开后,车子就加速通过,车速快的吓人然后也转进了我们住的酒店里。 我和江绍修等烧烤大概等了大半个小时,我们提着夜宵回去经过酒店停车场,看到刚才那辆车还亮着车灯,车上的人才下车,那人坐在轮椅上,三四个人围着。 江绍修多看了一眼,他站住了身,我问他怎么了,他和我说道:“是赵家,赵喜然。” 我闻言也站住了身,我们在等他们经过。 过来的是一个姿态高傲冷漠的中年夫妇,她走在轮椅一边,后面推轮椅的是一个健硕的女人,另一边还有一个保姆模样的女人提着包,轮椅上则坐着一个瘦弱的女孩子。女孩低着头在看手机看不清模样和表情。 她们走过来,赵喜然的妈妈也就是那个姿态高傲的妇女认出了江绍修,她有些诧异,停下脚步,所有人也随之停下来。女孩因此抬起了头,我看到她的脸,巴掌大小,眉目清秀,可惜太瘦了,有些弱不经风。但是,和我想象中的模样差不多,我莫名对这个女孩亲近以及喜欢,我的小女主角呀。 赵喜然的妈妈和江绍修各自有点高傲地寒暄,他叫了声董阿姨,董阿姨叫他绍修,然后相互间连我们中国人惯用的寒暄技巧都没有,比如这么巧,看到人吃饭说吃饭啊。他们就那么站着,董阿姨看到了我,才想到问说:“和你老婆来度假?” 江绍修点头,对董阿姨介绍了我。 “去年你结婚,阿姨没有去,还没来得及恭喜你们。”董阿姨对我颔首说道。 “谢谢。”江绍修说道。 说完这些,董阿姨就走了,全程赵喜然除了刚一会抬起头,后来就低着头没有一句话。 我对江绍修问道:“那个女孩真的要和厉横秋结婚吗?” “嗯,今年会结的。”江绍修说道。 我说不出的惋惜,可能因为我自己的经历和角度,我觉得没有爱情是很难过的,我会难以忍受的。 江绍修抬手搂住我的肩膀,我们也继续往酒店里面走。就这么走着,江绍修时不时低头亲亲我的脑袋,我问他干嘛,他没说什么,还是亲了亲我的脑袋,我就笑了笑,我想他是觉得我和他算是幸运的。 我们在房间里吃烧烤,还有喝啤酒,江绍修问我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我捧着酒瓶想了想说道:“和颜言学的,在澳洲学的。有段时间很难受,颜言说我太压抑自己了,她带我去喝酒,但我天生可能不是一个享乐主义的人,我觉得喝酒对我来说并不解压,越喝越清醒,越喝越觉得逃避没有意义。” “你也算喝出意义了。”江绍修笑说道。 我点头,摇了摇我的酒瓶,空了,我丢进垃圾桶里,伸手还要再拿一罐,江绍修按住我的手说道:“别喝了,乖。” 我收回手,说道:“在澳洲那段时间我感觉自己变了挺多的,你觉得我有变吗?” “比以前自信。”江绍修说道,一句话到位。 “你其实没有什么变。”我说道。 江绍修笑了笑,他伸手搂住我的腰,我靠在他怀里说道:“老公,我吃不下了。”于是江绍修扫了尾。 这个酒店房间里的水龙头就有引流温泉水,浴室里有个四方形的大浴缸,有一个窗口对着夜空,我和江绍修就是在房间里泡的温泉。我们安静给彼此作伴,江绍修和我说他以后要拍一部默片,一句台词都没有,就是两个人安安静静生活。 “嗯,我也要写一本小说,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有。”我笑说道,这的确是我现在最想写的小说,也是最有灵感的一部小说。 江绍修笑了声,他问我道:“你说不说话该怎么让别人知道他们是夫妻而不是情侣?” 我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好,一对情侣没有结婚,日子过得再久在已婚人看来总还有种说不出来的青涩感,我想起我和江绍修之前的交往也会莫名有这种感觉。一结婚就有种沧桑感,这感觉很难言喻,在我才开始的婚姻里,我就深刻体会到那种毫无保留的拥有和归属感。 “情侣关系是大笑,夫妻是微笑。”我想了好一会,这么说道。 江绍修闻言伸手拿过浴缸边的纸笔,他递给我,说道:“写下来,徐柔。” 我很听话,觉得他无聊也觉得他认真,我草草擦了擦手就趴在浴缸边写字。江绍修靠过来从后搂着我趴在我的肩头看我写字。 等我写完,他伸手握住我拿笔的手,带着我又在下面写上了日期和地点。 我回头想笑他有趣,他凑上来就吻住了我的唇。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的,只是此刻对我自己而言,夫妻比情侣关系的不同是,更放纵自在。我和江绍修真的像两条鱼纠缠在浴缸里,浴缸很滑,他也很滑,我的内心也很滑,很多欲望在心尖打滑难以捉摸,所以怎么样都难以满足抒怀似的。 第二天,我在床上醒来,江绍修又抱着我趴在我的背上睡觉,我感觉我是给他压醒的。 江绍修赖床了,我爬起来收拾好了他还在睡的沉,他昨晚分明是有和我说过他睡觉离不开我,我躺在他身边睡得特别好,结果我爬起来了他也没知觉。我想着觉得好笑,俯身亲了亲他的睡脸,给他拉好被子,我和他说我下去酒店餐厅吃早餐了。 江绍修是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徐柔我爱你敷衍我了事的。 我一个人去楼下吃早餐,我在那遇到了赵喜然,她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等她的保姆给她取早餐。我端了一碗面,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坐下来,我时不时观察她,观察一个我写进故事里的人真实是怎么样的。赵喜然脸上的表情很少,她没有看手机的时候都在出神,看不出是冷漠还是紧张,我判断是紧张,因为她从来不和周围任何人对视。 我不敢一直盯着看,看久了就是不礼貌,于是我吃完面就走了。等电梯的时候,我发现遇到赵喜然其实让我心里挺难过的,因为她是活生生的,我的故事是平面的,我所期待创造的价值和意义是不具有现实意义的,赵喜然坐在那依旧是痛苦不安的。所以,自我表达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有什么意义?我那刚重新想面对自己小说的心又有些迟疑了。 我回到房间,江绍修还在睡觉,睡的那么香甜,我看着忍不住想睡回笼觉。我脱了衣服钻回床上,江绍修半睡半醒因抱住我而弯了弯嘴角,我看着他的睡脸,想到了别人说过的一些话。我记不得具体是谁说的了,那句话是告诉我们说什么样的年纪要去做该做的事情,少年的时候读书,青年工作,该结婚的时候就该结婚,该生小孩的时候就生小孩。这是有一定道理的,虽然我和江绍修结婚的时候,我并不是因为该结婚而结婚,但此刻,他在我工作和创作失衡的时候,婚姻成了美好的意义。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47章 (46) 江绍修的假期结束前,我们去过一次我爷爷家,去看看我表哥。 我们进门就听到我大姑在和人说笑,我想事情是过去了。果不其然,我大姑看到我就问我最近好不好。我问她表哥好不好。 大姑笑意渐微,但还有笑意在脸上,她说道:“比前几天好多了,出来吃饭了,就是人还死气沉沉不怎么出门。”没有达到她的理想状态。 “慢慢来,大姑,说明王瑾哥开始想通了。”我说道。 “小柔,你能不能劝他换个工作?一天到晚对着电脑算是什么工作?一个人一点生气都没有。”我大姑说道。 “我写小说也是每天一个人对着电脑的,大姑,我们现在很多人的工作都是这样的,日夜颠倒的也多的是。”我说道。 我大姑闻言就没有再说什么,她想了好久,和我商量说道:“小柔,你说给你哥介绍个对象怎么样?你看,像你结婚了多好——” 我大姑根本没有看到我真实的生活,她就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该来还是要来的。 我大姑见我在思考,她说起了前两天的事情,她说前两天有个男孩子来找我表哥,我大姑说我哥如果愿意和朋友多出去玩玩,多认识一些人,她也比较放心。 我想那个男孩子是张潮。 我和大姑正在说话,我表哥忽然开门从房间里出来,他穿着家居服,薄款秋装,好像一点也不冷,他的眼神很明亮,他和我说道:“小柔,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江绍修转过身看着我表哥,他说道:“明天就走了。” 我以为我表哥只是在问我什么时候回家,而不是结束假期。 “我和你们一起走。”我表哥说道,说完,他就转身准备回房了。 我和我大姑都愣在那,江绍修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还问道:“你机票买了吗?没有的话,我让张潮帮你订一张。” “可以,麻烦了。”我表哥说道,他进房关上了门。 我爷爷从外面回来,看到我大姑面有喜色,他问发生了什么事,我说了我哥刚才的决定。我爷爷闻言也很高兴,他喃喃说道:“出去找工作好,出去找工作是好事——” 我看了眼江绍修,我也喜也担忧,江绍修抬了抬眉毛表示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低头不自觉叹了一口气。 回去的路上,我放下车窗,江绍修问我干嘛。 我说道:“我在想王瑾哥很开心会是什么样子。” “最多也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呗。”江绍修说道。 我听笑了。 第二天,我们去机场,我和江绍修还有张潮是先到的,因为我哥的路程比较远,所以我们三个到了就在等。张潮看上去局促不安,昨晚江绍修让他多订一张机票的时候,他就很紧张,一反常态一直追问“老板”为什么,等我表哥来的时候,他有点崩了,涨红了脸一直低着头,模样紧张又心慌,其实他的样子我看着都觉得有点心疼可怜,但逃避不是办法,我扭开头就没看他,跟着江绍修管自己走在前面。 我们不是所有的行李都托运,张潮推着车上面放着手提电脑和小包,他走的很快,时不时会走到我旁边来,而我表哥一直在后面慢慢走。 我和江绍修先过了安检,我们在候机厅等了好久没有等到我哥和张潮,后来他们两个来的时候,是我表哥推着车,张潮在后面跟,他们两个一前一后隔得有点远。 我向我表哥挥了挥手,我表哥看到我了,但他当作没有看到,扭开了头,在离我们稍远的地方坐下。而我看张潮的样子他是打算过来和我们一起坐的,但是张潮往前走的时候,我表哥一把把车推了过去,不加掩饰地就挡住了他的去路。张潮尴尬站在原地,又是满脸通红的慌张。 我张了张嘴,在“见义勇为”和“自保”之间,我犹豫纠结了一会,我扭开了头,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而我再想一会刚才的情节,我忍不住笑了,江绍修问我笑什么。 我说道:“好像你以前欺负我。” 江绍修闻言朝我表哥和张潮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搂过我说道:“我没有欺负过你。” 广播播报上机的时候,我们起身去登机,江绍修帮我拿包走在前面,我回头检查座位上有没有落下的东西,抬头的时候忽然看到我表哥牵住了张潮的手,张潮甩开了,我表哥又去牵,牵得更牢了,张潮甩不开了,他红着脸侧开头皱着眉,又恼又无奈。 我忙转回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感动,我快步跟上江绍修也牵住他的手,江绍修转过头看我,我对他笑,他也对我笑。 在飞机上,张潮和我表哥一直没有说话,因为上机后有人奇怪打看他们,张潮好像真的生气了甩开我表哥的手,我表哥就没有再去勉强了。他们两个人坐在我江绍修后面闹别扭,我从来没有见过张潮的情绪那么大,他全程一直没有说话,他一直紧紧抿着唇,我第一次看到了张潮内心的倔强。 我表哥来到一个新的城市,我想他是无处可去的,这天晚上,我本来想邀请他去我们家住一段时间再做细的打算,可是人家根本就不理我们,跟着张潮就走了。张潮在我和江绍修面前一直克制自己的情绪,他没有说什么,还和我们道别,然后低头去拦车,我表哥硬挤上车也没被他踢下来,我感觉张潮的脾气是真的好。 “他们晚上会不会打架?”我有点担心,说道,“我哥是不是有点霸王硬上弓?” “那你晚上记得打电话打扰他们,说不定真的会出事的。”江绍修认真和我说道。 我给唬懵了,好一会才回神江绍修在逗我玩,我忍不住捶了他一拳。江绍修很配合笑揉了揉胸口,说很疼。 “你就别管王瑾的事了,他自己能处理好的。”江绍修和我说道。 “我知道,他自己有方向了,有目标了,我还担心什么?”我说道,“我现在就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江绍修问我。 “我希望张潮也喜欢我哥啊。”我说道。 江绍修说道:“会的。” “啊,如果他们在我的小说里多好,马上就让他们相爱,千万不要浪费宝贵的时间。”我说道。 江绍修闻言笑出声,他摸了摸我的脑袋,他说道:“老婆,你怎么那么可爱?” 我被他夸的好开心,忍不住抿嘴笑,我也觉得自己好可爱。 不过再可爱有什么用呢,我最近就是找不到写作的感觉,回来江绍修开工之后,我就蔫了。 我的编辑一直催我发新文,她叫张曼,却是个急性子,她和我说一直不发文没有热度,读者会离开的,我也知道,我也会担心,但是我就是写不出东西来。我说怕了挖坑。 张曼给我急的,她觉得我骗了她,她不再相信我是全职写作,她怀疑我背着她在外面有其他的工作了。我矢口否认。 张曼便问我:“那你为什么不赚钱?” “我还有点存款。”我如实说道。这是真的,除了之前我自己控制花销攒下的钱,还有就是结婚的时候得来的。结婚虽然我们没有收礼金,但见长辈得来的红包都是我存着,而且我爸给我的嫁妆也是我存着。这些钱,江绍修是不会过问的,他实质上是个有钱人,看不上我那一点存款。 张曼一直挺看好我的,虽然我和她的个性很不同,对文学的品味也很不一样,但张曼她很好,她不会根据自己的喜好,也不会根据潮流去判断作品的好坏,她说过她喜欢一切好的事物,好的人,好的心,能感受到认真她就喜欢。 张曼手上有一个推荐,她说这期想推荐我,但前提是我得要有文章在更新,而且超过五万字,我一听就想是办不到的。张曼就给我发了很多题材过来,她让我随便选一个写。 我哭笑不得,我说我选不出来。 张曼就说道:“所以有钱人就是讨厌,太任性了。”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张曼说话是有意思的。 张曼发信息劝我说道:“这个推荐榜后期还有一个读者见面会,刚好也是公司八周年庆,活动会很大。你想那么多人,你如果长得漂亮会有更多人喜欢你的。而且这种喜欢会比小说更牢靠。” “那如果长得不漂亮呢?”我问道。 “不漂亮当然也会有人喜欢,他们觉得你那么丑但那么努力成了作家果然才华最重要,大家中也会有备受鼓舞的人的。所以呢,我的意思就是,多和读者联络感情,见面会是很有效果的,大家会觉得你更亲近。”张曼说道。 一针见血,人的百态心理,张曼都说出来了。 我还在想张曼说的话,张曼就等不住了,她问我道:“大刚,你漂亮吗?” 我看着这个问题,感觉好像到了一个什么不知名的世界,你漂亮吗,不知道多少人会认真问自己。 张曼是很漂亮的,她给我发了照片,张曼对自己相貌的评价是:“随便给某一个男人点个赞,回头那男的准会备受鼓舞,激动地拼命找我聊天,所以我从来不给人点赞。”这话当然有开玩笑调侃的成分,但也能看出张曼的人品。 我的相貌比张曼那种艳丽是比不上的,我只能说自己:“挺漂亮的。” “你也发张照片给我看看,我看看你参加见面会行不行。”张曼说道。 “照片比本人好看,看不出什么啦。”我说道,不是我修的厉害,而是江绍修拍我真的拍的很好看。 “用什么软件拍的?”张曼问我。 我特别骄傲说道:“不是的,我老公拍的好。” “你结婚了?还是就是男朋友?”张曼问我。 “结婚了。”我说道。 张曼说我年纪轻轻还挺想不开的,她感到很惊讶。后来聊着聊着,张曼知道了原来我现在也在网站公司所在的城市里,她就大大方方约我见面了。 我和张曼见面那天是个雨天,江绍修去参加一个节目的录制顺道先送我过去,他挺高兴我在这里有朋友能约出去吃饭的。 而我见到张曼后也没有觉得失望,倒是张曼看到我是有意外的,因为我比她想象的漂亮,张曼说我那么漂亮的人不该那么早结婚。于是,张曼问我:“你老公是不是很优秀?” 我给张曼逗乐的不行,我说这是我听过最好的夸奖了。 我和张曼聊得很来,我们吃了饭还一起去看了一场电影,看的还是江绍修的电影,我看的很紧张。 选择看江绍修的电影是张曼提议的,因为她喜欢梁婷的长相,然后喜欢江绍修的纪录片。而看完电影,张曼是说江绍修还是拍纪录片最好看,我问为什么,张曼说因为拍成电影就有股商业气息。 对于这个商业气息,张曼给出的理由是:男主角是陆疆。 听张曼这么说,我觉得我和张曼聊得来也是有原因的,某些方面的认知和品味是一样的。不过才一会,张曼就说了我不喜欢的话,她八卦起江绍修的事,她说道:“这个电影导演叫江绍修,你知道吧?长得很不错,可惜早结婚了,我以前挺喜欢他和有个网红,叫什么来着,一时想不起来了,原本是个空姐——” “叶清?”我试探问道。 “对,就是叶清,我觉得他们很配的,那时候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挺美好的。”张曼说道。 我体会到做名人的不容易了,因为真实生活里的某一个名人其实远比网络上他们的形象要走快很多,但大众总是沉迷在他们所想要的那些故事里,因此人们说喜欢明星却给不了真正的理解,因为很难所谓的一起成长,毕竟明星是遥远的。 而做名人老婆也不容易,我明白所有的变迁但不能说什么,我只能说道:“我并不是很喜欢叶清。” “嗯,现在我觉得江绍修和梁婷更配点,他们两个的组合也很戳中我的萌点,”张曼说道,“不然,大刚,你写个导演和女演员的故事吧!就写江绍修的结婚对象其实真的是梁婷,有人看的!” 我真是,哭笑不得,我说道:“不想写。”我完全写不下手。 “但你一定要开个新文啊,我要给你做推荐的,机会很难得。”张曼认真和我强调这件事情,“你既然全职写作,肯定想写出点名气来才算真正的作家,不然看你书的人越来越少,你还写什么?所以,还是要尝试去做的。” 可能,我最近处在瓶颈迷茫期很容易有感悟,所以我莫名被张曼说动了,晚上回到家,我就挑了一个题材,是我先前写过的,长久不衰的穿越题材。我开始写了,感觉自己也算是找到了一点创作的乐趣吧,毕竟我以前写的时候也挺开心的。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48章 (47) 我熬出了五万字,心情真是起起落落。江绍修问我最近在写什么,每天闷在书房里,我说穿越小说。 江绍修又问我穿到哪去了。我说架空。江绍修闻言站在那,思索了很久,问我道:“所以,为什么要穿越?” 我给他问懵了,我反问道:“那应该穿到哪里?” “唐宋元明清任何一个朝代,去了解风土民情,表达你的历史观点?”江绍修有点商量的口吻和我说道。 “我就穿过去谈恋爱不行吗?”我哭笑不得说道。 “为什么非要穿越过去谈?在真实的生活里就不能谈了吗?”江绍修不解问道。 我虽然不喜欢写热门题材,但是我能了解其中的一些乐趣的,它自然有受益的群体,和生活有些部分是相关的,就算不相关,人也总要想象一些无用的事情去获得一些乐趣,比如我思考过度,换个轻松的题材写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不过这些在江绍修直男的思维里就是所谓的意淫吧,所以他没太把我写这篇小说的事情放在心上,我和他说了张曼帮我做了推荐榜,我下个月还有个读者见面会,他转头就忘记了,没两天他来和我说下个月我们要去欧洲拍纪录片,出发的日期恰好就是读者见面会那天。 江绍修和我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站在厨房门口,他手上拿着一本笔记本,他和我说道:“徐柔,我们下个月十号去意大利。” “噢,好。”我先应了,然后往锅里倒菜的时候,才想起下个月十号为什么那么熟悉,我回头说道,“十号是我的读者见面会哎。” 江绍修闻言停顿了会,他想起了我和他说过这事,他思考了会问我道:“你一定要去吗?” 我愣了愣,说道:“怎么可以不去?” 然后,江绍修就走了,他显得不太高兴,我也有点说不出来的不高兴,我皱了皱眉头,继续炒自己的菜。 开饭的时候,我们两个人都有点沉默,这是我们两个结婚后头一次这样。我给江绍修递过一碗饭,他吃了两口,抬起头和我说道:“你答应过说要陪我一起去拍纪录片的。” “我知道,我没有说我不去,我只是说那天出发的时间刚好和我的读者见面会撞期了。”我说道。 “这个行程不能改,因为不是我们两个人说了算,我们已经做了计划。”江绍修说道。 我理解,因为他拍片子出去的也是一个团队,跟而且他们会赶某一些风景的时间段。 “那你们先去,我过两天再去。”我说道。 江绍修闻言看着我,忽然很不高兴。 我问他道:“怎么了?我这边忙完,我就会过去的。” “我要你跟我一起出发。”江绍修说道,他的语气像个任性的孩子。 我本来是不想生气的,但是江绍修此刻对我来说有点不讲道理,我就说道:“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我的读者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了,你做计划的时候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我的时间吗?” “这个计划很早就在做了。”江绍修说道。 “那我那天和你说读者见面会的事情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告诉我?”我说道。 “我哪里记得住?具体的行程计划是他们在做的,我今天才拿到明确的时间行程。”江绍修说道,他提高了点声音,还觉得他自己很委屈很有理。 “那现在没有办法了,只能说是你们先出发,我再出发了。”我说道,不想吵架,我低头吃饭。 江绍修这个人其实一直是个暴脾气,以前就是,这不一言不合见我不理他了,他就不吃饭了,放下筷子抱起胸,说道:“我说了,我们要一起出发。” 我抬起头看着江绍修,这其实是一件小事,我们都知道,可是有种情绪使得我们让对方都一时有点难下台。 “我那天早上十点去现场准备,活动在下午,结束肯定是晚上了,那一天肯定就是不能出发了。”我说道。 江绍修听着一言不发。 “别生气了,吃饭吧,我做了半天的菜。”我说道。 江绍修神色缓了缓,但他还是和我僵着。我只能站起来把筷子拿起来送到他手里,又说了一句软话,他才肯继续吃饭。 一顿饭江绍修闷不吭声在吃,但他把我做的菜都吃完了。 晚上,我因为赶榜单的更新很晚才回到房间洗漱睡觉,江绍修已经躺在床上看书,他看我进房看了看床头的时钟没有说什么。 我说我去洗澡,他没有回答我,我就拿了睡衣管自己去洗澡。我洗完澡管自己上了床,我一边关我这边的床头灯一边和他说晚安,完全很正常,忽然江绍修就发火了,他对我说道:“徐柔,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意大利?”他还在纠结,我以为我们已经谈好了。 我坐起来说道:“要啊。” “十号一起出发。”江绍修说道。 “我迟一天出发,十一号。”我说道。 江绍修闻言很生气,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在气什么,如果说一开始我们都有点生气是因为事情的衔接出了问题可以理解,但现在完全可以协调解决的为什么还要生气,我就不能理解了。所以,我就不理江绍修了管自己躺回去背对着江绍修。 江绍修见我的样子,他更来气了,他也躺了回去,他关了灯,我们在黑暗里毫无睡意,我听到江绍修一直翻身,后来我受不了了,我努力心平气和问道:“江绍修,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江绍修见我肯和他说话是火速坐了起来打开了房间里的大灯,我下意识拉起被子捂了捂眼睛,听到江绍修和我说道:“我就想你和我一起出发!” 我真是完全抓不到这个吵架的点,我深呼吸一口气又不想理江绍修了,我有点越想越气,我想明明是他把出发时间安排不好了,现在还这么盛气凌人,真是气人。 “你说话,徐柔,你到底去不去?”江绍修问我。 “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我和你一起出发?”我反问江绍修,我们都有自己生气的点。 然后江绍修很生气吼了我,但他让我气不起来,因为他说道:“你不和我一起出发,你一个人在家你敢吗?!你一个人在家我能放心吗?!” 我的确不太敢一个人待在家里,尤其刚来这个家的时候,感觉地方有点大有点空旷。而且我从小就怕鬼,鬼从来没见过,但它一直在我心里。家里太安静只有我一个人,我就不自觉害怕,江绍修在身边的时候却想不到这件事情。 “我,就一个晚上——应该没什么问题——”我说道。 江绍修又很生气,换他躺了回去背对着我。 我靠过去,趴在他的肩头,说道:“我现在好多了适应了,如果你是因为这个担心而生气,没有必要——” 江绍修没理我,依旧生气。 “别生气啊,老公。”我只能哄他。 后来,江绍修憋了很久,才说自己不生气了,他的脸色从恼转为无奈,转翻过身把我压抱在他怀里,说道:“睡觉。” 我说好,他就亲了亲我的脑袋。 隔天,我感觉江绍修还是有点情绪的,但是他不告诉我为什么,他出门的时候我和他吻别,吻完他还看了我好一会,眼神深情又古怪。 上推荐榜单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更新不能断,没有存稿,我这两天感觉每次写完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好像硬着头皮在写,我感觉自己要写崩了,非常焦虑。真是你的痛苦多半是源自于你的快乐。 晚上,江绍修想吃火锅,我就给他做火锅,于是我们去超市买食材。我很希望快点买完东西回家做饭,然后收拾好能把小说改一改,不然后面的故事会让我没办法写下去,现在小说的色调连我自己都不太喜欢。 可今天江绍修特别磨蹭,还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我问他想吃什么菜,他说随便,我拿了白菜,他却说要青菜,就这个模式和我在买菜。 好不容易买完了,开车回到家,停好车我就准备下车,可江绍修还不让我下车,我问他干嘛,他给我的理由是:“我想把这首歌听完再下车。” 我的反应真是气笑了,真是幼稚到可爱,我说道:“那你听吧,我先上楼准备火锅。” “你陪我一起。”江绍修说道。 “现在不早了,开饭都要七点多了,我晚上还要赶稿,江绍修。”我说道。 “一首歌才几分钟?”江绍修问我道。 “我很焦虑啊。”我说道。说完,我发现我和江绍修在一起到现在,其实他还没有见识过我开始写一篇小说和写到小说过渡时的状态,之前我的状态都算好,现在是我比较差的时候,真的会焦虑。 “焦虑什么?”江绍修皱眉说道。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说道:“那听完就上楼?” 江绍修的脸拉的老长,他熄了火,下车去后备箱提东西,我也忙下车帮忙。 江绍修把食材提回家往厨房一丢就甩手走了,我说道:“江绍修,你能不能把东西归置下,该放到冰箱里的放冰箱里去?有的晚上还用不到的。”之前这件事情是他做的,因为他觉得他自己做的比我好,有时候我摆起来,他还嫌弃我乱摆。 “不能。”江绍修就这么回答我。我只能自己收拾了,江绍修买了很多饮料和零食,储物柜都塞不下了,我花了不少时间腾位置归置。 吃火锅比炒菜麻烦,炒菜的时候,我和江绍修两个人最多三菜一汤,吃火锅真是一百种花样,我这个也要洗那个也要切,而我弄到一半的时候,江绍修忽然来和我说道:“我不想吃火锅了,我要吃饭。” 我回头看着江绍修,他站在厨房门口,我忽然觉得婚姻生活很真实,他不是完美体贴的,我也有很多的焦虑和怒火,而起因只是因为一顿饭。 “你说吃火锅不吃饭买了面条和年糕,所以我刚才到现在都没有煮饭。如果现在开始做饭至少要大半个小时,你又不吃快煮的饭,一定要精煮的。我现在只能给你煮面吃,行吗?”我说着发现江绍修真是一身的毛病。 江绍修听着,然后他没说什么走了,我就当他默认同意了。 我煮了一锅超丰富的面,恨不得把切好的食材都丢进去,家里最大的面碗都分盛不下锅里的两碗面,我就把锅端出来了。江绍修看到之后又是一脸不高兴,因为他讨厌在锅里夹面,他总是夹不住,又是他的一个“毛病”。好在我给他盛了一碗之后,他就没有再“挑三拣四”了,不然我可能也要甩手了。 不过只好了一会,吃完饭我在洗碗,江绍修进来就站在我旁边看,然后说我没洗干净。 我就把脱下洗碗的手套递给他说道:“你洗吧。” 江绍修干脆接了过去,我就按了洗手液洗手打算把厨房让他,谁知道他不让我走,他说道:“你站这看我洗,我教你洗。” 我听完转身就要走,江绍修伸手拽住了我,当我回过身,他就把我拉到他怀里,把我圈在怀里说要洗碗给我看。 “江绍修,我要得去写小说了——”我说道。 江绍修闻言低头忽然咬了我的耳朵,我一躲扭过头问他道:“你怎么了嘛?你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江绍修沉着张脸,一字一顿问道:“我重要还是小说重要?” 对于他这个问题我很意外吃惊,而江绍修看到我的表情越发恼怒挫败,他丢下洗碗海绵也松开我,转身走了。 “当然是你重要,但你为什么忽然这么问?这有什么冲突吗?”我忙说道。 江绍修被我的话挽留住了,他转过身来垂着头,好像打了败战的将军,他慢慢走过来默默抱住了我,说道:“对不起,徐柔——” 我虽然完全抓不住这次江绍修闹情绪的点,但我觉得这或许也是我们越来越亲近的一种表现。 我抬手回抱江绍修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嘛——” “我很抱歉没有考虑到你的时间,又很想你迁就我,因为我不想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况且你最近不是很开心。”江绍修说道。 “我最近有不开心吗?”我反问道,应该是有,我都在想我的小说,因为没有信心知道自己写的不算用心,所以很关心别人怎么说,时不时就想看看是不是有人在给我评论,心情也会忽高忽低。 “我不是不支持你写小说,我就是有点失落,感觉你更喜欢自己思考,不需要和我交流。”江绍修低声说道,真的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我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的时间规划了,不能一天到晚想着小说?”我问江绍修道。 “是,你白天已经写了一天了,晚上应该适度休息。”江绍修说道,紧了紧怀抱。 我抬手摸了摸江绍修的后脑勺,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对成就的欲望也可以被另一个人疏解的。 “徐柔,我刚才问的那个问题,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不是让你选择,我就是,忽然不太男人——”江绍修说他自己。 我笑了一声,我也服软说道:“我最近真的写的有点累,江绍修——” “我知道。”江绍修也抚摸我的后脑勺,他还亲了亲我的头发。 这晚,我还是得完成榜单,但心情平和了不少,看到有读者已经在预言我会写崩人设我也释然了,因为事实上我这个状态就是会。 江绍修晚上也在书房工作,他戴着耳机很专注在剪辑视频,不过我一叫他,他就转过头来取下耳机问道:“怎么了?” “我前两天的样子是不是特别蠢?”我笑问江绍修。 江绍修笑了笑说道:“没我刚才蠢。” 我笑出声,我单手撑着下巴望着江绍修,说道:“你觉得你成为一个知名导演能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可靠的是什么,江绍修?” “钱和才华。”江绍修很干脆地回答我说道。 江绍修见我有点懵,他好意给我解释说道:“徐柔,有一段时间我也特别想通过做成功喜欢的事情去证明自己,所以很想别人接受我的观点,认可我的努力和行为。后来我觉得自己很蠢,喜欢的事情因为喜欢才要保护,怎么可以拿来当武器?所以我接受了我爷爷的钱,我的纪录片能红,我投了很多的钱去推广包装。我现在大部分的收入并不是电影,而是我和老厉的投资还有公司的股份。有了钱,让我更纯粹地热爱导演这份事业。” “我是不是应该重新把会计捡起来?”我问江绍修。 “你花了四年的时间学习会计,丢了的确可惜。写小说累了,你可以去看会计书,你可以在新的学习里找到自信的。”江绍修和我说道,“我也是,徐柔,我虽然比较排斥接我爷爷的公司,但我并不排斥学习投资。有时候,给自己多一条路,不是说我没有全力以赴,而只是为了心平气和地活着,给这个世界少添一点堵而已。” 我以前不知道怎么去定义文学和艺术这种东西,此刻听江绍修说那么现实的话,我却忽然有些明白了:它们是美感和豁达,不是灵感的游戏,也不是停留在纸面上的片刻永恒,更不能是这一秒创作下一秒自杀或者任何颓废的行为,它们就是活着,现实又温柔,满怀力量地活着。 而我写不好热门题材,不是因为题材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我的思维局限性,我需要放轻松和学习。 我的小说下了榜单之后,我放慢了更新速度,一周更个一两章,我的读者没有过多的抱怨,张曼倒时不时鞭策我,她和我说在我隔壁有个大作者叫安儿,人家是个大作者都很勤快,同更两篇都可以,质量还不错,这就是人家成为大作者的原因。 真是同人不同命,每个人不一样,真的是羡慕不来的。所以,我已经不会被张曼的鞭策影响了,我还让我妈从家里给我寄了会计考试用书过来,当我能沉下心来做另一件事情的时候,不是我不喜欢写作了,只能说在现在这个时候另一件事情的确更适合我的现状,我接受自己心态的变幻。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49章 (48) 读者见面会临近,我感觉自己好忙,从前两天晚上就开始忙起了,因为江绍修在整理出发去意大利的行李,他一直不停地在找我,老是问我他的东西放在哪里。我们因为整理行李的事情也拌过嘴,我问他能不能自己稍微找一找,有些东西真的就在眼前。江绍修就阴阳怪气说这个家里我最大我最牛,东西都是我放的,想藏哪里藏哪里还不允许人找不到,他还叫我女王陛下。我觉得他真的不愧是个导演,差使人做事情做家务还能有角度说的自己多委屈,把我说的那么可恶。 我本来是应该在读者见面会一结束就去意大利找江绍修的,但张曼给了我另一个机会,她说我之前那本小说有出版商有意向帮我出书。我很惊喜。所以,我大概会迟一周去找江绍修。 这件事情,江绍修也是同意的,我能出书他也是高兴的,而我们上一次吵架幼稚完之后,都决定成熟点像个大人,不再担心来担心去,好好做事情才最重要。 分别的那天,我一早起来跟着江绍修去机场送他,我表哥也去送张潮,之后我表哥开着江绍修的车送我去参加活动。江绍修把车钥匙给我表哥的时候,他对他说道:“你有空经常去看看徐柔。” 我问江绍修说这话是不是和我表哥在开玩笑,江绍修说道:“我说认真的。” 我表哥也把江绍修的话当真了,他把我送到活动地点后说晚上结束后过来接我,我笑说好,会主动关心别人的表哥真是可爱至极。 我下车的时候偷偷问我表哥:“张潮喜欢你吗?”我表哥笑了笑,带着腼腆的那种笑意,我感觉我都要重新恋爱了。参加活动前,我的心情真的是美丽灿烂的。 活动现场来了不少的作者,我们是按组按编辑分的,我与和我同组是张曼编辑的作者们不太相识,因为我在作者群里有点聊不来天。我感觉别人都充满活力,自己有点像个老阿姨,像初中那会内敛高冷的样子。 我和一群作者坐在台下看台上的活动,网站公司的高层都来了,他们来现场答谢作者和读者对网络小说平台的支持,然后有人发表演讲对对网络文学发展这几年做了一个总结和还有展望未来。 让到场读者最激动的应该是见到他们喜欢作者,我们之中有五个是元老级的作者,其中有一个就是张曼和我说过的安儿。我听说现场有很多安儿的读者,我之前去她的专栏看过,有十来万的关注,所以当名作者上台的时候,我也挺好奇是个什么样的姑娘那么能写故事。然后,我发现世界真小,原来那个安儿是毛安安。 我和毛安安可以说高二下开始就没有什么交集了,说过的话到高三毕业可能一双手都数的过来。不过高三毕业的时候我知道毛安安大学考的也不错,她是学的文学类的专业,上了大学就在写小说了。 毛安安上台打扮的很光鲜,上下都是名牌,她谈笑风生落落大方。后来台上的活动结束,作者给邀约来的读者签名的时候,毛安安那是大排长龙。 不过签名那会大家都挺忙的,我虽然不是忙签名,但和我邀请来的几个比较要好的读者聊上,也觉得来的很值得,时间过得很快。而我和毛安安按理来说应该是不会相碰面的,我虽然有看到她,但我不想和她打招呼,所以活动快结束的时候,我就给我表哥发了信息让他来接我。但结束前的大合照,我还是和毛安安对上眼了。 毛安安看到我很惊讶,但没有说什么,我们就是互相点了点头,后来合影结束,她走过来和我聊了两句。毛安安问我是叫什么笔名,问了我最近的一些近况,我也礼尚往来问了她的近况,后来实在聊不下去了,我说有人来接我要先走了。 毛安安就问我道:“我听说你结婚了是吗?” 我点头说是,毕竟我手上也戴着婚戒。 “和江绍修?”毛安安问我,她眼里带着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点狡猾的味道。 于是,我脑里开始推测,我想毛安安和叶清应该还是好姐妹好朋友,叶清应该很清楚知道江绍修的结婚对象是我,虽然她没有对外说,但我想她多半会告诉毛安安。所以,我不喜欢毛安安这么问我,我也觉得最好不用回答她,于是我笑了笑假装自己聋了,我看了看表说道:“我得走了。”然后我就管自己走了。 而这件事情之后没两天,我发现我的读者忽然涨了很多,我有点懵,后来发现是毛安安在她自己的专栏里推荐了我的小说,还添加了我的链接。我觉得很莫名其妙,我在想她这么做是为什么,难道是在等我说谢谢吗?还有,我要不要把她的链接添加回来?这种突如其来的热情真是让人受不了。 我搞不懂毛安安的路数,我跑到几百年没去的叶清社交圈里看了一圈,我发现叶清没有关注毛安安的社交圈,而毛安安那个叫安儿的社交圈也没有关注叶清。我想毛安安忽然对我热情应该和叶清无关,我稍稍放心。不是我被害幻想症,而是我真的不喜欢她们两个,希望她们离我远一点,仅此而已。 江绍修在意大利很关心我在国内的情况,他问我一个人在家过的好不好,敢不敢,也问我三顿吃了什么;他还很关心我出版新书的事情,还问我读者见面会有没有人夸我漂亮。 “别人来看我的书,干嘛夸我漂亮不漂亮?”我好笑问道。 “如果连你漂亮都看不到,他们那么瞎还看什么书。”江绍修说道。 “哎呦喂——”我给哄得高兴的想立马飞去意大利狠狠亲他两口。 我把我们网站论坛上的新闻发给江绍修看,我说他们拍的照片没有他给我拍的好看。 而江绍修很无聊,他竟然注册了一个账号,像一个粉红的女孩子,在底下夸毛安安漂亮有才或者其他大红作者的人堆里替我呐喊了一声,“她”说:“哎呀,我就最喜欢大刚了!给我的大刚大大打Call!”简直像个神经病,他还截图给我邀功,说自己可像个混迹网文的女孩子了。后面如果有人回复支持他的言论,他还要和人互动说对方和他一样有眼光,也要给对方打电话。我和他说再这么打下去电话费交不起的,让他好好工作赚钱。 可以说江绍修比我还关心读者见面会的后续反应,所以他比我还早知道,论坛里很多人在说毛安安人美心善,一直给很多作者做推荐和大家分享她的阅读,接地气。 江绍修和我分享这个八卦是想和我说其实高中那会到处造谣说我和陈飞交往过,和张广牧交往过的人就是毛安安。江绍修说他当时查过,董东利还警告过毛安安。江绍修的想法其实和我一样,他想让我离毛安安远点,他一点也不喜欢毛安安。 而我看到这个消息多少松了一口气,我庆幸她还好不是推荐了我一个人,那我就不用添加回她的链接,和她说谢谢了。 我想我和毛安安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她写她的文,我继续写我的故事,相安无事,一周后,我和出版社把出书的一些事情谈的差不多了之后就去了意大利,把这个小插曲忘在了脑后。 我到达罗马,江绍修来接,在国外认识他的人少,更没有人认识我,我看到他就高兴扑到他怀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江绍修看到我就对我表达思念之情,他深情对我说道:“我的大刚大大。”我给说的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江绍修的拍摄团队其实已经在佛罗伦萨,他是专门来罗马接我的,我们在罗马住了一晚,第二天才去佛罗伦萨。 晚上,我见江绍修新买没多久的运动鞋已经走的鞋底磨损了,我一边笑话他走路使那么大的劲一边心疼他,于是当晚吃过饭我就拽着他去了商场买鞋子了。 我的新书有着落了,我就感觉自己特别豪气,我说要给江绍修买两双鞋子,我也真的看了两双鞋子要买给他,江绍修没肯。江绍修特别嫌弃我给他买两双鞋子增加行李负担,他说穿破了再买。 我和江绍修的消费观念是挺像的,我和他都算是从小在物质上没有苦过的人,所以我们可能对物质这一块都没有那么很强烈的欲望了。 我妈虽然以前比较抠,总是控制我们零花钱,但她只是让我们知道什么该买什么不需要买。等我们长大有明辨力,妈比我爸还大方。我在澳大利亚读书那会,一下子在流量上花了□□百的澳币,那个月拮据,我妈都是不会问那么多缘由给我打钱的,她对我有很多信任。我想我对物质有所控制,多半是因为家人的信任。 而江绍修是因为他以前做了太多的坏事然后用钱去摆平,使得他越发感到物质这个东西的空虚。江绍修可能是比较幸运有自我意识的那种人,他意识到钱在害他,而不是就此越发依赖钱带来的便利。现在,他有精神上的支柱,他觉得比钱带给他的空虚快乐真是好一万倍,因而更简单。他拍纪录片的时候到处走,一双鞋子都是穿到破才换的。他说他不买两双鞋,脚上那双穿着合适就穿着走了。 我看着江绍修那个样子,我忍不住想起厉横秋说他不要好的话,我和江绍修说道:“老公,我觉得吧,要不是我肯和你复合,恐怕没有其他女孩子看的上你了吧?” 江绍修听笑了,他说道:“她们不是看不上我,她们是根本见不到我,好吗?” “你好自恋。”我笑话江绍修。 江绍修闻言上下打量我,他说道:“你以为你自己很Fashion吗,山头妹?”他最近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讽刺人的本领,娘声娘气地和我说了这句话。 “我不要太时尚了,我那时候在澳洲,是他们穿衣的模版好吗?众人争相模仿好吗?”我笑回嘴说道。 “你在说澳洲的袋鼠和考拉争相模仿你吗?”江绍修问我。 我给逗笑了。 我们一路互相“嘲笑”对方回到了酒店,后来在床上“和解”。我们有一次做完,江绍修问我为什么Snow white叫白雪公主,不叫雪白公主。我问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江绍修说道:“我本来想说你白就想到了白雪公主,其实我小时候就好奇这个问题。” “读着比较顺口吧。”我笑说道。 “但一开始就翻译成雪白公主,大家也会习惯的。是姓白吧。”江绍修说道。 “哎,对哎,真是姓白!Snow是她的名字,White是她的姓,我以前都没有想过,知道英文的姓氏是在后面,但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惊讶说道。 “我就知道你很蠢。”江绍修笑说道。 这一刻有理有据,他说我蠢,我信服,我笑靠在江绍修怀里,问他道:“你那么喜欢皮肤白的女孩子,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很黑了,你是不是会嫌弃我?” “谁和你说我特别喜欢皮肤白的女孩子?”江绍修反问我。 我想了想其实是没有说过,我忽然觉得有点好笑,我和江绍修那么亲密也难免被影响把别人说他的一些事情就当作是他的喜好。 “那你为什么喜欢我,不就是看我又白又漂亮,觊觎我的美貌吗?”我问江绍修。 江绍修对此毫不客气地笑出声,他说道:“好像是吧,看你长得那么蠢,动了恻隐之心。” 我闻言张嘴咬在他的手指头上,江绍修就又翻压在我身上。 我第一次参与江绍修的纪录片拍摄有些跟不上他的步调,他有时候早上起的很早,我晚上在修稿睡的很迟起不来,他都是摸黑静悄悄地出门,我醒来的时候他可能拍完一段回到房间带回了早餐,也带着外面世界的奇妙和美好。 我特别喜欢那种感觉,一醒来江绍修正好回来,他等不及我洗漱,他就要给我看他新拍的一些片子,他说道:“徐柔,你看,超漂亮——”口气超娘超纯粹。 有一次我们住在威尼斯的主岛上,他拍了清晨巷陌里人家窗口的花,是真的很漂亮,一半典雅一半是现代的明净。那个窗口,外层朝外开着浅绿色的木窗,里面还有玻璃推窗,窗户下面种着一排红艳艳的花,而花间插缀着黄蝶轻轻随着清晨的风摆动。它们让我想起了我年幼的时候,我家里也有过假蝴蝶,后来不知道去哪里了,只记得长大后有一段时间觉得那种蝴蝶真是很土。而这种在真花中缀彩蝶的事情,我感觉很久没有见到了,很亲切很美丽。 在我有限的知识和阅读量里,我所知道的最早做这事的是《浮生六记》里的芸娘。很年轻的时候读的书,现在才觉得至情至趣,而江绍修忽然让我体会到沈复为什么觉得芸娘是那么可爱。 我坐在床上睡眼惺忪靠着江绍修的肩头看他听他拍了什么,江绍修觉得我没有认真在听他说什么,他说了一阵转过头来问我道:“你在听吗,徐柔,怎么样?” 我笑了笑,没刷牙不想说话,我只能点头紧紧抱住他表示自己好喜欢。 江绍修便又管自己继续说,视频看完,我懒懒起身去洗漱,江绍修还跟在我后面说。我进浴室刷牙洗脸,他站在门口说,我要上厕所要关门他也不让我关一直追问我怎么样。 我坐在马桶上抬脚踢上门,江绍修挡了挡,我们就隔着虚掩的门说话。我问道:“你看过《浮生六记》吗?” “听过,还没有看过。”江绍修说道。 “我觉得你这个片子会和《浮生六记》一样好看哎。”我笑说道。 “那我去看看《浮生六记》。”江绍修说道。 “你和芸娘一样可爱。”我笑说道,有点恶作剧的心态,故意咬字不清。 而江绍修不知道芸娘是谁以为是个男人的名字叫云良什么的,一直问我云良是个什么样的人。后来我们在米兰的一家书店找到了一本《浮生六记》,江绍修就原地爆炸了。这件事,我笑了很久,感觉我和江绍修这样就算在度蜜月了。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50章 (49) 我和江绍修在意大利待了有一个多月,这期间,我们两个很开心,团队里其他人也看上去状态不错,就张潮比较心事重重,行程快结束的时候还病了一场,重感冒不轻。 张潮生病了,江绍修没有特意让他休息或者要求他一定不能掉队,他让他自己看。所以张潮就是默默慢慢地跟在我们后面。 我以前对Gay有着很肤浅的判断,就是娘。现在认识了张潮之后,我发现其实不管是男女恋爱,男男恋爱还是女女恋爱,都是阴阳互补的,两个人之中总有一个人温柔些忍耐些,也总有一个人暴躁强硬点,和性别真是没有什么关系。 张潮能特别安静沉默地忍受病痛和一些事情,他的内心柔软而又细腻,眼睛里藏着很多温柔。他对学习摄影这件事情很认真,我觉得张潮的镜头很能打动人,特别柔和,软软绵绵的好像春天的一场雨。江绍修这次特意在纪录片后面加了张潮拍摄的画面,江绍修的想法是将他的工作室慢慢发展成培养摄影师的教室,这或许是也张潮病了也不敢休息的原因吧。 张潮应该是没有告诉我表哥他生病的事情,但他的鼻音太重了,谁都听得出来,所以我表哥有一个晚上忽然给我发了视频。 我接到我表哥视频的时候刚躺到床上,我很意外高兴推了推旁边的江绍修说道:“你看,王瑾哥竟然主动找我视频,他想干嘛?他竟然也会想我?” 我说完看到江绍修斜了我一眼有点不屑,我没和他计较接起了视频,可我表哥在我嗨都还没有说完就对我说道:“张潮呢?” 我听到江绍修笑了声,我有点落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然后我说道:“你不是找我啊?” “我为什么要找你?”我表哥还反问我。 我竟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 “我想看看张潮。”我表哥认真和我说道,他都不会脸红,我都莫名听脸红了。 “那你发视频给他啊。”我轻声说道。 “他不接我的视频啊。”我表哥说道。 “那我怎么做啊?”我问道。 “你去张潮房间。”我表哥说道。 “他如果不愿意接你的视频,我这么过去不好吧?”我犹豫说道。我想到这一个行程里,张潮都没有主动提起过我表哥,我想他是有点排斥提起,所以我也一直不敢主动提起,现在我表哥却要我这么去张潮的房间,我怕张潮会难堪。 “他又不会骂你。”我表哥说道。 “这不是骂不骂啊,你们两个,在一起了吗?交往了吗?”我小心问道。 “你和江绍修以前没有交往的时候不也就开始发信息了?”我表哥说我。 好有道理,我竟答不出话来。 “我们,我们不一样——”我说道。 “怎么不一样?”我表哥皱眉不耐烦问我。 “我们,是虽然没有交往,但已经是两情相悦了,我的疑虑是,张潮喜欢你吗?”我问我表哥。我听到江绍修在那笑。 “他可能不喜欢我吗?”我表哥反问我。 我好无奈,我只能说道:“但是,我一个女孩子去男孩子房间不好吧——” “你当他是你姐夫或者是你嫂子不就好了?”我表哥彻底不耐烦了。 “嫂子可以,但是小姨子和姐夫不太好吧?哪有小姨子半夜去姐夫房间的?”我说道,说着说着我自己都笑了。 “嫂子就嫂子,你快去,我等你。”我表哥没有一点幽默细胞,还是皱着眉头看着我,继续他的不耐烦。 “老公,你和我一起去呗。”我只能邀请江绍修。 江绍修在看《浮生六记》,他的模样是想说不去的,但他抬起头触到我的眼神,他就折起书页说:“我知道了。” 于是,我和江绍修两个人穿着睡衣就到隔壁去敲门,把开门的张潮吓得不轻。而当看到我拿着的手机视频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张潮更是吓得不轻了。 张潮果然尴尬了,我也很尴尬,我涨红脸说:“张潮,我哥是想问你病好一点没有?” 张潮没回答我,转身就藏进了被窝里。 真的藏进去了,被子从头盖到尾,我举着手机和江绍修就那么站在他的床边,有种凄凉的感觉。 我只能和我表哥商量说道:“那个,张潮要休息了,要不我们明天聊?” 我表哥无视我,他直接对张潮说话了,他问道:“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生病好点了吗?” 张潮还蒙着头,隔了好一会,他才下定决心缓缓拉下被子露出半张脸,他面红耳赤说道:“我晚点给你打电话。”还有点咬牙切齿。 “好。”我表哥一下就答应了,然后他“啪嗒”就把我的视频挂了,一句再见都没有。 “不好意思,江导,徐柔——”张潮和我们说道。 我忙说没事。 江绍修是说道:“祝你们幸福。”出乎我的意料,我不解瞪着他。 江绍修搂过我说走,我回头看到张潮脸更红了。 回到房间,我问江绍修道:“你觉得张潮也喜欢我哥吗?” “不喜欢就不用躲着他了。”江绍修说道。 我给点醒了,张潮是喜欢我哥的,所以他看到了阻力,他会觉得自己害了我哥,毕竟我家恐怕没有人会接受我哥要和一个男人共度余生。 “他们如果要在一起,我会支持他们的。”我说道,“我姐我弟也会的。” “他们自己不决定好,再多的支持有什么用?”江绍修拍了拍我的脑袋笑说道。 我说疼,转过头去只见江绍修重新拿起了床头的书看起来,灯光下他显得那么好看温柔。我靠到江绍修的肩膀,抬眼望着他的脸,轻声问道:“好看吗?” 江绍修笑了笑,他没有回答我却一本正经给我读了书上的一段话,正是芸娘教沈复在花草里添趣的那一段。那时候没有假蝴蝶,芸娘说做法有些罪过,要将蝴蝶它们以针刺死,然后用细丝将它们扣绑在花草间。江绍修读芸娘说的那句:“有一法,恐作俑罪过耳。”的时候,他轻挑眉梢,微扬嘴角带着些许似笑非笑的笑意,我问他笑什么。我的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嘴角。 江绍修解释说道:“这个芸娘的确和我有些像。” 我笑问道:“像哪里?”指尖又刮了刮江绍修的脸。 江绍修感觉到我这个动作是调戏了他,他皱眉故作严厉地看了我一眼,我不怕管自己笑,他就也笑了,他的眼睛又回到书上,他说道:“我也愿意为了你做坏事。” 我笑着没说话,江绍修继续说道:“芸娘真的很爱沈复。” 我陪着江绍修又看了两页的书,然后我不自觉打了一个哈欠,江绍修问我道:“困了?” 我想说没有却又不自觉打了第二个哈欠,江绍修就合上了书,他说睡觉吧,却又问我道:“老婆,你有没有想回家?” “有点。”我如实说道,外面再好再有趣,过了那么长一段时间总还是会想家的,家才是最安稳的。 “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江绍修和我说道,他想我陪着他哪都一起去,又总会担心我累,我打哈欠他都能想到是累了才会那么容易困。 “嗯。”我应了声,高兴闭眼扬起脸等着江绍修的晚安吻。 江绍修吻了吻我的唇,又说了一句晚安,还加了一个宝贝。 我们在六月末回了国,我和江绍修一回来就有工作。 江绍修是忙着纪录片的后期,他的电影热度渐渐过去,感觉和我下了榜单一样,作品可以安静放在那了,这个时候有缘来看的人对创作者来说是种幸运。 我呢,书稿是改的差不多了,这个和我合作的出版社非常好,很尊重我的行文和表述,让我感觉到了最大的理解,我也十分幸运。不过幸运归幸运,我读改完自己的故事,依旧没有像之前那么有写作的欲望,所以,我还是一边捡起我的会计学习一边更新更新自己挖的坑。 我和江绍修的生活在回来之后很简单地就回到了正轨,在我们这么按部就班的生活里,离我们最热闹的一件事就是七月末的厉横秋的婚礼。 厉横秋通知我们他要结婚的日期是很仓促的,虽然我们早知道他迟早会和赵喜然结婚,但我们没想过会在婚礼前一周才被通知。而事实上,厉横秋应该早就知道婚礼的日期了,他只是不想说,他不想结婚。 我说厉横秋其实可以选择不结婚,他没必要把事情弄成这样,对赵喜然来说太不公平了。我感觉厉横秋太消极了,我认为他是有能力给事情另外一个选择的。 我说这话的时候是怎么想就怎么说了,不想江绍修反应特别大,他说厉横秋也不容易,他说我不了解事情的全部,还显得有点生气。 我有点懵看着江绍修,意识到普通的男人,他们除了难过美人关,更难过的是兄弟关。想想《三国演义》,想想《水浒传》,我暂时保持了沉默没有和江绍修争执个输赢。显然,七月末不仅仅是让厉横秋娶一个他“不爱”的人让他痛苦,仿佛也要让江绍修去娶似的。我不懂男人,也越来越懂男人,真是幼稚奇怪的很。 因为厉横秋要结婚,我和江绍修提早回到了家乡城市,然后我们家的江大宝宝过起了被厉横秋随叫随到的日子。被叫走也就算了,主要是出去还玩的不开心,每天回来都唉声叹气。 我本来是想忍着不打算理会江绍修的“忧郁”的,但江绍修就是个幼稚鬼,很来劲,我和他说厉横秋的事情,他觉得我伤害了他的朋友;我不和他说,他觉得我不关心他,然后就和我闹别扭。 厉横秋结婚的前一晚,江绍修早早就回来了,好像打算睡个美容觉明天好去当伴郎。江绍修回来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从书房出来和他说明天伴郎的西服给他挂烫好了,他和我说了声谢谢就皱着眉继续看电视。我见他这个样子便也没有搭理他,倒了杯水就继续会房间看会计书。 隔了会,江绍修来书房找我,他问我在干嘛。 我说学习。 江绍修就站着没有说话,好一会,他说道:“我回来没有吃晚饭,你怎么都不问我?” 我闻言很意外看了看书桌上的时钟,已经快九点了,我说道:“我以为你吃过饭了,现在很晚了。” “你都不关心我。”江绍修说道,幽怨悲愤伤心,然后生气。 “那你要吃什么?”我问他道。 “面。”江绍修说道。 我说好,放下手上的笔去厨房给他下面。我在给江绍修煮面的时候,他就站在我旁边监工,挑三拣四,甚至嫌弃我切的番茄不太美观,我真是懒得理他。我算是了解江绍修了,他这个样子多半是在引起注意,而他最近这段时间想引起注意和我说的事情不外乎是厉横秋的事情,可我如果主动提起厉横秋,他肯定又要毛躁,所以人矛盾起来真是让别人很难做。 很快,江绍修自己忍不住了,我给他端出来,他跟在我后面,他说道:“徐柔,你真的觉得老厉不该和赵喜然结婚吗?” “难道他觉得他自己在帮赵喜然吗?”我反问道,把碗搁在了桌子上,说道,“你快吃吧,等下面糊了。” “你知道吗,他们两个人的婚姻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是他们两家人的事情,现在不是老厉想不想娶赵喜然,而是赵家很想老厉娶赵喜然。赵家的生意出了点问题,他们很希望和厉家联姻。老厉呢,你别看他吊儿郎当的,但是他一直很痛苦,他其实觉得很对不起赵喜然,但他也很无辜。或许,如果这场婚姻成了一种生意上的交易,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好的。老厉,他想帮赵喜然的,至少他现在能帮他们家。你说老厉有第三个选择,但他们没有人给老厉第三个选择,甚至老厉他自己的父母,都觉得对不起赵喜然,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一辈子就完了,道义上也是过不去的。”江绍修和我说道。 我听着觉得江绍修说的很有道理,但我真的不喜欢这样的说法,我觉得江绍修其实也是的,所以他拼命说,等着我去反驳他。 “厉横秋可以证明他自己有第三个选择,他真的想帮助赵家,不用结婚,生意上的事情也是能帮助的,如果他有这个心。赵家非要两人结婚,肯定是因为觉得生意上的往来帮助没有联姻没有安全感,毕竟谁也不会在钱财上面无私帮助别人,但给人钱还不简单吗?厉横秋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他对赵喜然有点感情吧?”我说着,最后小心问道。 江绍修刚才激昂的神态一下有点垮了,他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来,他皱眉说道:“我也这么问老厉。你知道吗,老厉现在就他妈把他自己弄的很混乱,因为他这几年对赵喜然真的是不怎么样,所以他根本就是不会去承认自己的感情的,一旦承认他就觉得自己更混蛋了。” “我说一句话,你不要生气,我觉得主要问题其实是在厉横秋他自己,他很懦弱。意外事故的确不是他的错,但这件事情已经发生在他身上了,他就要去接受和解决了。他的家人用道义去逼他不对,赵家逼他也不对,但有时候被人逼的原因是因为我们自己没有态度,你觉得呢?你没有明确告诉别人你的想法,你的态度,别人就可以把他的想法和态度强加到你身上。”我说道,说完这个我觉得写作真是一件好事情,我的思路之所以能那么清楚,因为我每次写文的时候都在思考,不知道思考的对不对,但我努力在拨开所有的情绪,找到问题的本质。 江绍修是同意我说的话的,但他心里也是那么热切地“爱”着他的朋友,他偏要和我皱眉维护厉横秋说道:“徐柔,说起来很容易,做起来很难啊,老厉这几年真的压力很大。” “什么时候开始做都不晚。”我说道,“于其老是觉得自己不幸,不如勇敢找出自己的问题,当把问题回到自己的身上,其实事情也就简单了。” “他们明天就要结婚了,我早就劝过他了——”江绍修松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想他在我面前争来护去只是因为难过他没法帮助厉横秋去过他的人生,而在厉横秋面前,他是和我持一样的观点的。我想这就是所谓的欺负亲近爱他的人。我看了眼江绍修真像捏他的脸。 我也不和江绍修再说厉横秋的事情了,我们的想法其实是一样的。 江绍修开始吃面,吃着吃着,他抬头和我说道:“其实道义这种东西,也可以是虚伪的。” 我想他在说厉横秋的家人,的确是,他们或许是好人,但不太懂得爱人。 “这可能就是为什么圣经里面,有时候有些故事让人看上去是那么的没有道义和道理,但神依旧会去做的原因吧,因为道义也可能是虚伪的,如果一个人不懂得真正的爱。而神站的高看的远看的到爱。厉家如果一开始就拒绝这样的捆绑婚姻或许对赵喜然来说,那才是让她真正明白和成长。”我笑说道,“或许也不能说是道义虚伪,就是人分不清什么叫虚伪,还要对自己都充满了包容。我现在觉得宁愿有时候做一个坏人吧。” “说白了,就是不懂得爱。”江绍修说道,他还皱着眉头,毕竟我们两个明白那么多说那么多,对别人来说都没有任何的用处,第二天,厉横秋依旧要结婚,赵喜然依旧要嫁人。 我伸手把碗往江绍修的面前推了推,因为我觉得碗离他有点远,江绍修抬起头看着我,我说你快吃啊,他和我说道:“老婆,你真好,是我的宝贝。” 我闻言,微微一笑,说道:“别那么客气,老公,别那么说,你的好兄弟才是你的宝贝。” 江绍修一愣,随即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 我撑着下巴看江绍修吃面,我想起上一次我表哥和张潮的事情,那时候是他一本正经和我说别人的事情我们有时候是帮不上忙的,可这事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就忘记了。 我和江绍修,真的很需要对方去提醒自己明白却做不到的道理。然后,就能成为更好的人了吧。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51章 (50) 第二天,江绍修去给厉横秋当伴郎,而我本来应该在晚上婚宴开始的时候再去赴宴,但靳苍南联系了我,她邀请我一起去看赵喜然。然后我才知道,靳苍南和赵喜然也是年幼相识,靳苍南以前还给赵喜然当过老师,教过她英语。靳苍南虽然没有给赵喜然当伴娘,但我们这边的风俗,要好的朋友和姐妹要去送亲。所以靳苍南要过去看看赵喜然,看看她化新娘妆,祝福她。 而靳苍南为什么邀请我一起去,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挺想看望赵喜然的,便唐突答应和她一起去了。靳苍南开车来接我,说来也是奇怪,我和她其实可以算是第一次单独相处,以前都没有接触过,但一见面,我们就仿佛成了朋友。靳苍南的性格很直爽干脆。 靳苍南告诉我她大概什么时候过来我家接我,我怕她等,就特意早点下来站在路边等。我在树荫底下等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靳苍南到的时候,她对于我在楼下等她感到很惊讶,我一上车她就说道:“你怎么在路边等?等我到了给你打电话你再下来就是了。” 我笑说道:“我怕你等。”我感觉靳苍南也是怕别人等她的人,她会为人着想。 靳苍南听我这么说,她笑了笑。 我今天特意戴了靳苍南送的项链,我是明白了她为什么送我项链,还有江绍修的爷爷为什么说让我们好好相处的话。那是因为不管是江绍修的爷爷还是靳苍南,他们都觉得江绍修最终会回到公司。而我戴了项链也是以示友好,不管以后江绍修做什么选择,别人递来的橄榄枝总要先接着。 我在车上和靳苍南说不知道我过去会不会让赵喜然感到惊讶,靳苍南和我说道:“这有什么,多一个人多一份祝福。而且你是江绍修的老婆,然然应该要认识认识你,她和厉横秋要结婚,以后免不了和你接触,早点认识多好。” 真是干脆,我忍不住笑了。 靳苍南问我笑什么,我也直接说道:“我觉得你很有意思。” 靳苍南笑了笑。 我们到达赵喜然家的时候,时间还早,赵喜然才坐在镜子前面开始打扮。 我和赵喜然有个一面之缘,她还认得我,不在她妈妈面前,赵喜然的情绪比较外露,她显得有些友好也有不由自主的焦虑。 赵喜然看到靳苍南是很高兴的,她眼里有隐约闪烁的雀跃,但总在触到我的存在后变得内敛。我感觉赵喜然有很多话要和靳苍南说,于是我便站了会,不着痕迹地离开了她的化妆间。 赵家楼下大厅其实人不少,都是些赵家的亲戚来送亲,热热闹闹,所以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赵家有帮佣,但凡看到有人来,她们就殷勤喜气地给客人端上一碗汤水,用红色的陶瓷碗装着,有汤圆的,有桂圆莲子的,也有红枣枸杞的,无一不是寓意和和美美,圆圆满满。 我被端上了一碗小汤圆,小小一颗还夹了芝麻心说不出的可爱,我忽然很爱吃。 我在吃汤圆的时候,我看到赵庆安从楼梯上下来,他面无表情打看楼下形形□□的人,当他看到我的时候显得有点意外。 我和江绍修的婚礼,当时赵庆安是有来的,但他就待了一会就走了,因为不想看到厉横秋。我对赵庆安的印象就是沉默,他总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我看到赵庆安忙腾出手和他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 赵庆安努力调整他自己厌世的神色,抿了抿嘴,从楼上下来走到我的面前回应了我的招呼。 “你好,徐柔,我不知道你也会来给然然送亲。”赵庆安和我说道。 我微微红了脸,感觉我的送亲其实就是过来吃汤圆,我含糊说道:“嗯,我是跟小南姐一起来的。” “苍南她来了?”赵庆安问道,提起靳苍南,赵庆安和他妹妹一样面有喜色。 我点点头。赵庆安破天荒对我笑了笑。然后,他就把我丢下走了,他返身上楼,应该是去靳苍南了。我继续吃我的汤圆,吃完我把碗送回厨房,那帮佣看到我送碗回去,十分高兴和我说谢谢,还问我要不要再吃点什么。我忙说不用离开了。 我有点无聊在客厅角落找了个位置坐着玩手机,我在想他们在楼上干嘛,觉得自己真是个局外人啊。我也完全不知道一出大戏正在今天的主角们的脑海里预演。 大戏从接亲时间到,新郎厉横秋带着他帅气的伴郎团出现在赵家院子里的时候开始的。 外面传来喇叭声,我和所有人一样围到了客厅窗口去看,我们看到一溜排的车队,上面下来一溜排的男人,各个西装革履,精神抖擞。我一眼就在他们之中看到了江绍修,他是他们之中身姿最挺拔的,而且在伴郎头一位。新郎下车就闷头往里走,一副着急的样子,江绍修一把拽住了他,他对他说了些什么,然后新郎厉横秋才抬起头,带上笑容朝房子走来。 大家看到新郎笑,他们也跟着笑,说是要先去拦个开门红包。 所以,厉横秋一进门就被不知名的脸孔团团围住,他听到人说要红包,他十分干脆早有准备,吼了声老董,董东利就开始撒红包。 我愕然看着差不多漫天飞舞的红包,其他人或许觉得很喜气,可我觉得厉横秋好不耐烦,他一句寒暄谢谢大家的祝福都没有,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不期待祝福。 江绍修应该和我想的一样,所以他狠狠拽了把董东利,董东利这才从欢乐的撒红包里清醒过来,哈哈大笑说:“让路让路!拿了红包快让路!新郎迫不及待接新娘子!” 话落,尽职的伴郎团就为新郎挤出条路来直通楼梯。 一群人往楼上冲的时候,这次江绍修垫了后,因为他好像看到了我,他往上走了两步停住了脚,回过了头,准确地找到了我的位置。 江绍修很意外,喊了我的名字。我不自觉就快步朝他走过去。 我才走到楼梯边,江绍修就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臂,他拽着我一起上楼,他问我道:“你怎么在这里?” “啊?我,我和小南姐一起来的——”我说道。 “靳苍南叫你来的?”江绍修问我道。我们的脚步有点急。 我点头。 江绍修皱了皱眉,他嘀咕了一句:“搞什么——” 我被江绍修这三个字弄的莫名有点不安。 董东利打头阵冲在前面,对着关着的房间门就敲鼓似的狂拍,他想骗开门就在那说道:“开门啊,然然妹妹!外面没别人就你东利哥哥,哥哥进去看看你今天美不美?!” 里面传来伴娘的笑声和呛声。热闹的气氛就被伴娘和伴郎挑了起来。江绍修搂着我站在人堆里浑水摸鱼,我觉得厉横秋也在浑水摸鱼,他到了赵喜然的房门口之后就一句话都没有了。 里面伴娘问新郎来了没有,厉横秋默默站着,江绍修和董东利忍不住一起抬脚踹了他一屁股,他才说道:“来了!”又是吼的,他这一天激昂的情绪全靠吼。 里面的伴娘要走程序,她们对厉横秋提了诸多的要求,头两个厉横秋在大家的起哄下照做了,但到了第三个他就不耐烦了,他忽然抬脚愤怒地狠狠踹了房门一脚。我惊吓到了,我印象里的厉横秋一直都是笑眯眯的,这样的暴力我是第一次看到。 而里面的伴娘看不到厉横秋的真实情绪,还说他好心急,催着他快隔着门对赵喜然表白。于是厉横秋又要抬脚踹门被江绍修和董东利一个扣脖子一个拽手拦下了,其他的伴郎也都围住了厉横秋。 一时,外面是忽然安静了,气氛顿时很微妙,因为里面也忽然跟着安静了。 我看到江绍修压低声音愤怒对厉横秋说道:“老厉!你他妈像个男人点!别他妈到今天了才做悔婚这种事情!早他妈干嘛去了?!你他妈找死是不是?!” 董东利也很愤怒,他说道:“老厉,你他妈是要当一辈子的孙子吗?!你真他妈要这么做,老子一辈子看不起你!” 厉横秋也想说话怒吼,但他的嘴巴被江绍修掐住了,江绍修看出了厉横秋怕是要疯了。我看着,其实真的好讨厌这样的厉横秋啊,我皱着眉,无奈地生着莫名的气。 就在外面僵持不下的时候,门里面忽然传来开门声,江绍修和董东利忙松开了手,厉横秋得了自由,在门打开的一瞬间,他正吼出了一句:“我操!” 靳苍南推着赵喜然站在门里,一溜的伴娘也默默站着。这样的阵势,其实赵喜然和厉横秋都是被人团团围住的,但他们就是只看到了对方。 赵庆安和董阿姨也在房间里,他们也都在看着。 厉横秋在看到赵喜然的一瞬间,一秒就变得冷漠而拘谨。 赵喜然看着厉横秋则眼里充满了温柔的痛苦,她目光闪烁,闪出了一丝丝的不忍。她已经换上洁白的婚纱,美丽动人。 有个伴娘打破大家的僵局,她笑说道:“你们迫不及待想见面,我们也不能阻拦,给你们当鹊桥喜鹊了——”她说完又回头笑问赵喜然的妈妈道:“董阿姨,吉时也快到了吧?” 董阿姨这才笑了笑,她说道:“对的,你们也别闹了,差不多了。” 董东利闻言,立马附和大笑说道:“董阿姨!您可真好啊!希望我结婚的时候,我丈母娘也能这么对我!”其他人也跟着笑。董东利拽了把厉横秋,他是要他上前给赵喜然送捧花。 而厉横秋别人给他台阶下了,他还愣着不动,江绍修在他背后推了推,也没有推动,厉横秋就那么笔直硬挺地站着,从未有过的别扭。 赵喜然垂手自己推着轮椅往前,所有人给她让了让,赵喜然靠近厉横秋,我们都在想她又要给厉横秋台阶下了,要自己伸手去拿捧花了。 赵喜然到了厉横秋跟前,她的确伸手拿厉横秋手里的捧花,但厉横秋一开始拽着还不给,赵喜然使了使劲,他松手了,我们所有人跟着松了一口气。董东利忙正要起哄带头祝福,却听到赵喜然开了口。 赵喜然开口的时候,我感觉很心疼的,我觉得这个女孩子真的太爱厉横秋了,对他是那么的宽容温柔,也因此真的太不值得了。可能就是因为我是这么想的,所以赵喜然最终说的话让我十分惊讶。 赵喜然说道:“小秋哥哥,你不想娶我,我知道。如果你不想娶我,那就不娶了,其实,我也不太愿意嫁给你了,现在。” 赵喜然的这句话有一种魔力让我们所有人都静止了,我想我们大家都在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们不要结婚了,我不想和你结婚。”赵喜然强调说道,她的声音有点颤抖,满脸通红,鼓足了勇气。 我看到董阿姨脸色骤变,她想开口阻止却被赵庆安一把拽了住,她回头怒瞪赵庆安,赵庆安却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母亲。 后来楼下的人可能见楼上没有什么动静便“哗啦啦”大部队似的开上来,他们喜气又热闹,他们在楼梯上就在说不知道新郎接到新娘没有,不过等他们上来的时候,只看到厉横秋抱头蹲在地上,我们所有人围着他看。 看到和自己想象的情景完全不一样的人们,有的很激动在问怎么了怎么了,有的会自己给自己解释说:“哎呀,新郎看到新娘太高兴了——” 赵喜然对于这些仿佛都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她只是抬起头宣布说道:“婚礼结束了。”语气平淡又悲凉。 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些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是怎么走到这一刻的。我看着转过轮椅背过身的赵喜然,她的婚纱依旧那么美丽,我相信她在穿上婚纱的那一刻肯定还是有过幻想嫁给厉横秋以后总会好起来的,但她最终是怎么在矛盾里抉择出这个决定的,我不知道,真的猜不到。我感觉太难了。 或许靳苍南是知道的,因为她看上去很平静,她在赵喜然做决定的时候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予支持,她肯定了解她的心路历程。 而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靳苍南会邀请我一起来给赵喜然送亲,她只是怕以防万一发生这样的事情,怕江绍修和董东利他们会压着厉横秋给赵喜然道歉非要婚礼进行下去。靳苍南不了解江绍修,可能在她看来,江绍修和厉横秋他们是理解不了赵喜然的决定的,她怕他们只会看到赵喜然的可怜,觉得赵喜然的决定多少是被逼,然后就要厉横秋在当时的场景下把婚礼进行下去。 靳苍南在后来的忙乱里逮到过我,她飞快和我说道:“徐柔,你要理解然然,你让江绍修他们走吧。” 我回神的时候,靳苍南已经去了董阿姨的房间,董阿姨因为太愤怒生气刚才差点打了厉横秋,她就是典型的觉得赵喜然的决定是为了维护厉横秋而恨铁不成钢的代表。 江绍修其实很平静,全场最暴躁的是董东利,他一直在骂厉横秋,横着骂完竖着骂,他骂着厉横秋窝囊废,真的把他拽起来要让他去赵喜然房间给赵喜然道歉。 赵庆安就不肯了,赵庆安叫厉横秋滚,董东利说赵庆安不顾大局,他说婚没结成最容易被人诟病的是赵喜然,他让赵庆安脑子放清楚点。然后就这样莫名其妙,吵起来打起来的不是赵庆安和新郎厉横秋,是董东利和赵庆安。 从头到尾,我终于有了一点作用和存在感,我看到打架吓死了,我对江绍修说道:“江绍修,你让董东利他们走吧!别闹了!” 江绍修仿佛才回神,他走过去拉架,其他伴郎也忙去帮忙,大家闹得鸡飞狗跳,最后是江绍修揍了董东利一拳,董东利惊愕问江绍修干嘛他妈的打他,问他是不是打错人了,江绍修吼了他,事情才结束的。 江绍修吼董东利:“老厉他妈不配娶然然!你他妈瞎了看不出来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江绍修的这句话解了当时所有的围,大家都看到了事实而有了台阶下去。而我也第一次才发现到,其实我离江绍修的生活还是挺远的,当然也很近,因为我已经没法参与他们过去的情感,但我就是在一瞬间就能理解江绍修的心情。 那天,我和江绍修其实闹到挺晚才回家的,我们回到家的时候,感觉到我们的家真是很宁静,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没有马上下车,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而我望着院子里的小路灯,不自觉叹了口气,是惋惜也是松了一口气。 江绍修还握着方向盘,他在听到我叹气的时候,笑了一声,他转过头来,问我道:“徐柔,这到底是悲剧还是喜剧?” 我闻言也望着江绍修,答不出来,却也笑了,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江绍修就探过身来拥抱了我,他的鼻尖蹭了蹭我的发间,换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52章 (51) 隔天早上,我睡了一觉醒来,我坐起来的时候,江绍修也醒了,他问我几点了,我拿过他的手,想看他手腕上的手表,结果发现他昨晚洗了澡后忘了戴手表,手腕上只看到一匹马。 我便随口凭直觉说了一个时间,我说:“大概八点吧。” 江绍修可能还没有醒彻底,竟然相信了,倒了回去又睡了,他还翻了一个身,我扭头看他发现我们两个的生活真是平淡无奇,因此昨天有关厉横秋和赵喜然的事情,越发让人唏嘘。 我想起来了一首南宋的民歌,它说:“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几家飘零在外头?”这民歌的背景在南宋家国兴亡,内忧外患的时候,以前年轻的我并不觉得自己会有机会体会这样沉痛的意境,不想某些东西之所以能流传下来,就是因为生活能不停地在不同的层面演绎同样的情感。而我不是觉得沉重,但真的唏嘘理解到了一些。 我忽然觉得幸运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因为它必须有比较才会凸显出来,而比较这件事□□实上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人生那么多变,有些彰显我们幸运的事情可能预示着另一种不幸,有些彰显我们不幸的事情,却又让你看到了自己的可贵。毕竟,在我们生活里出现,能供我们比较的人事,他们多半是我们的朋友和亲人,多少有些连锁反应。 厉横秋在婚礼后忽然消失了,可能他发现如他所愿不和赵喜然结婚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如释重负,他反而因此忽然失去了一些生活的意义。于是,这个人选择了蒸发,可能蒸发到哪一个国家,哪一个小岛,哪一个城市。 厉横秋蒸发是一种极不负责任的行为,他以前是个工作狂人,趋利前行,在商场上花样很多能屈能伸,一个公司重要的决策都仰仗他。所以,厉横秋就那么一声不响地离开,几乎是在一夜间他的公司就出现一种惶恐。 厉横秋的公司里有个小明星叫何晓芙,之前我听说过,厉横秋说过她和江怀诚有些暧昧。 何晓芙有点赌性,江怀诚也有,据说两人就是在赌场好上的。这样的两人有很大的不稳定性,何晓芙见公司仿佛要不稳定了,她就乘着时机希望江怀诚能给点她什么,毕竟她的工作可能也要没有了,成名又很累,赚的不如赌的快,何晓芙天真想上位了。 江怀诚肯定是不同意的,玩归玩,脑子还是清楚的,所以两人闹掰了。闹掰的结果是事情闹大了,何晓芙炮轰了整个江家,说的是大家感兴趣的故事,关于有钱人家体面生活背后的混乱。 何晓芙发了很多她和江怀诚的合照,雅俗都有,而网友看戏之余很好奇之前对江导的诸多猜测哪一个是真的。还有人花钱向何晓芙提问江绍修是个什么样的人。 何晓芙根本没有接触过江绍修,但她一本正经,十分神秘又带着愤怒回答说:你见过一门里走出两家人的吗?!他们可是兄弟! 这样的抹黑行径像跳梁小丑,但就是有人爱看,他们愿意相信人的内心多半就是灰暗的。 因为这件事情,江绍修的爷爷大发雷霆,气的病倒住了院,我和江绍修又回了一趟家。 时节是刚过了立秋,天气丝毫不见转凉,江绍修的爷爷在医院里稍稍缓过劲,然后他就让我们都出去只留下了江绍修。隔着门,我隐约听到江绍修在挨骂。 靳苍南可能是见我皱眉在不解为什么爷爷不骂江怀诚却骂江绍修,在心疼老公,所以她走过来分享我的注意力,她忽然问我道:“徐柔,你和江绍修都不喜欢我们的城市吗?” 我闻言对于这个问题挺意外的,我仿佛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我说道:“外面,发展机遇大一些。这里,真的,小南姐,城市小,思想也会相对小一些。” “董东利都回来了。”靳苍南说道。 “他回去接班。”我笑说道。 靳苍南点点头,她说道:“如果你们也能回来多好,如果好的人总想往外走,你说的城市小,思想相对也会小的问题就会永远解决不了,恶性循坏。” 我听的愣住了,我看着靳苍南。 她继续说道:“为什么我们不做第一个开始解决问题的人?” “这两年是好多了——”我忽然有点结巴和飘忽,说话牛头不对马嘴。我想起了江绍修以前待过的摄影工作室,那真的是华丽的外表,俗气的内涵,像我们的城市。说实话,我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家乡城市和我有什么关系,真的没有。竟然这么奇怪。 “我应该会和江怀诚离婚了,徐柔。”靳苍南和我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靳苍南说这话莫名脸红了,我看着她,问道:“以前为什么结婚?” “因为在家乡待久了,很多思想被同化了。感情上也受过伤,悲观了,后来别人劝我说门当户对,婚姻就是那么一回事,我就信了,的确看到的大部分人都这样,有段时间我是深信不疑。”靳苍南和我说道。 “那,那你是要离开这里吗?”我傻乎乎问道。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靳苍南笑了笑说道,“我不离开啊,想通了去哪都一样,去哪都能做自己。” 我看着靳苍南半天答不出话来,我是觉得她会发亮,照出了我心里的阴影,我说道:“他们会对你指指点点的———” “我还没指指点点他们呢。”靳苍南笑说道。 我想了会,也忍不住笑了,可我刚觉得有点豁然,靳苍南就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你和江绍修回来吧,江怀诚接不了班,爷爷年纪真的大了。” 我闻言望着靳苍南,她很认真看着我说道:“我不是劝你们放弃你们现在有的东西,而是希望你们去做更多的事情。” 靳苍南和我说这些的时候,之前从病房里出来就被江绍修的大伯母耳提面命拎走的江怀诚回来了。 江怀诚看到靳苍南面色尴尬,他觉得靳苍南应该是在说他的风流艳事,他自己想想都觉得难堪了。江怀诚小心走上前想讨好靳苍南,但靳苍南仿佛没有看到他脸上的示好,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我们电话联系。” 我忙不迭点头,靳苍南转身就走了。江怀诚到底没有开口挽留,他低头站到了靳苍南刚才站的位置,我的对面。 而我和江怀诚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我是不自觉侧过了身,打断了我们无意间形成的聊天姿态。 江绍修的大伯母踩着七八公分的细跟高跟鞋从外面走来,她的走路声音很响,她走来说让江怀诚晚上住医院里守着爷爷。 江怀诚面露难色他皱眉说道:“我晚上得回去给小南道歉——” “如果公司都没了,你给她道歉,她能原谅你?“江绍修的大伯母很露骨说道,她在说给我听。 这个大伯母是有看不起我的,她觉得我家境一般,简直在他们家是丑小鸭。我们婚礼那天太忙我没有注意到大伯母,后来我无意中知道大伯母私底下和人说起我介绍起我的家庭背景都是一个字穷,我不常生气都郁闷了好几天,我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个大伯母是眼界很窄的一个人。但气归气,我觉得她还是莫名喜感的,因为眼界小的令人同情而有点悲哀,产生了一种难言的喜剧效果。 所以,对于她的话,我当做没有听到,我感觉她虽然性格厉害,但是真的不聪明。 不过我不开口,大伯母却要主动找我说话,她和我说道:“我听说你们现在很有名气。” 对于这句话,我没什么表情看了眼江怀诚,表示拜他所赐。江怀诚懂了,他忙说道:“我妈的意思是,小修的电影知名度很高,以前还参加过国际电影节不是——” 我依旧没开口,转开头看着一处就是等待江绍修从病房里出来。 大伯母就不管我了,她可能觉得我傻里傻气的,我们是互相看不上对方,我感觉自己很厉害,她也觉得那么觉得她自己。 江绍修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他大伯母问道:“你爷爷和你说什么了?” 江绍修真是我老公,他和我一样对大伯母问话都不想回答。我们私底下讲起过大伯母,语气也都是一样一样的,我们是讨厌大伯母的,讨厌她的势利,讨厌她的露骨,讨厌她的无礼。 江绍修是比我还讨厌多一点的,我们有一次说守财奴葛朗台的故事,我忽然想不起故事里守财奴的名字,名字曾经是很熟悉顺口的,一下想不起来太难受了,我便问江绍修。然后江绍修淡淡对我一笑,说了大伯母的名字。当时我给气笑了,我和他说我在认真问问题让他严肃点。江绍修反问我他哪里说错了。 我现在想起来,觉得江绍修真是莫名可爱,骨子里很萌,嘴巴很贱。这么想着,我看到此刻的江绍修面容有点憔悴皱着眉,我觉得很心疼。 所以,大伯母还要追问,我挽住江绍修的手臂对大伯母说道:“我们先走了。”怎么生硬怎么来。 大伯母皱了皱眉头,她回头肯定要和人说我没礼貌,她是一个从来不拿镜子照自己的人。 这天晚上,江怀诚在医院陪爷爷,我和江绍修回家睡觉。 江绍修告诉我说他爷爷其实一直对他做导演不太支持,因为生气成为公众人物就会容易被人娱乐。 我和江绍修说了靳苍南的话,江绍修没说什么,但他觉得靳苍南的话是不公正的。因为从江绍修的角度来看,以他对江怀诚的了解,他说道:“他虽然不是什么奇才,但能力还是有的。江怀诚的问题是心性不稳定,他如果长教训要认真去收心做事情,还是能做好的,他和老厉很像。他和靳苍南是做事方式不一样。” 我听着从床上坐起来,江绍修问我干嘛,我趴到了他的胸口,我说道:“我想抱着你睡觉。” 江绍修闻言,抬手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他问我道:“徐柔,你想回来吗?” “我是电脑背不回来还是会计书太重背不回来?”我说道。 江绍修没有说什么,他抬手抚摸着我的头发,他懂我的意思,反正他做什么决定走哪我跟哪,我都行。大伯母说我穷,我真想看看她能不能有走哪跟哪的本事。 我想着想着,想笑了,又觉得自己好无聊。 江绍修问我笑什么,我告诉了他我在想什么。 江绍修说道:“那大伯母会说你穷才会拼命学本事的。” 我一愣,捶了江绍修一拳,气他说的那么有道理。 江绍修笑了,他紧紧抱着我,他问我道:“徐柔,你说我为什么要当导演?” 我不知道,我想起来都是高中的时候,他拿着DV机拍着拍着就喜欢上了,他最开始拿DV机还不是为了拍什么,只是为了帮我抄笔记。 江绍修也在想这件事情,他说道:“那时候觉得很尴尬,你和后面的同学借笔记,我什么都不会,格格不入。那次月休回家,我想了很久,我不想上课又不想显得和你很不一样,我就想到了DV机,其实那只不过是我懦弱逃避当时责任的一种行为。每个人活在每一个阶段都有那么多的责任,没有责任感的人谈不上自由。” 我听江绍修说着说着,干脆整个人趴到他身上好像考拉一样抱着他。 “你最近是不是胖了?”江绍修故作认真问我道。 顿时,我感觉我的一腔柔情都被他破坏了,我说道:“你是电子秤吗?你是电子秤吗?你是电子秤吗?” 江绍修开始发笑,笑了好一会,他揉摸着我的脑袋,他说道:“我现在真的感觉自己很幸运,徐柔。” “为什么?”我问他。 “因为我喜欢的人事,不仅仅赋予了我能力,还教会了我责任感,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江绍修说道。 江绍修让我觉得网络是越发的愚蠢,那么多的口舌永远使得他们看不清,有一个人是那么好,我替那些执着于网络传播口舌是非的人感到惋惜可悲。 江绍修的爷爷在医院里住了一周后出院回家静养了,我和江绍修在家又多待了一周然后才回去。 期间,靳苍南来找过我。靳苍南的骨子里是传统的,她打定了主意和江怀诚离婚,但她却还担心着江家的企业,她是为了爷爷。靳苍南知道和江怀诚离婚后,她不会再留在江家工作,但她又不放心江怀诚一家,所以她倒成了最希望江绍修回家的人。 我和靳苍南为这件事情聊了很久,但我们都知道我们都在言语里把事情简单化了,靳苍南觉得江绍修比江怀诚能力好,多半是因为她和江怀诚共事过结过婚,她了解过他太多不好的一面而有的对比效果,但实际上,江绍修适合不适合做一个企业家这完全是一个未知数。 江绍修自己做为当事人,他都不了解他自己身上的这个未知数。我们有时候都只是在想象最方便直接的解决办法,所以会把希望寄托在某一个人的身上,好让自己最快的摆脱,靳苍南是,江绍修的爷爷也是。 这些话是江绍修告诉我的,他的观点还是虽然他讨厌江怀诚,但是江怀诚还是有一定的经营能力的,毕竟,他还曾经努力在商学院为了经商这件事情努力学习过。 江绍修和我说完这话的时候,他挑着眉望着我,我问他怎么了,他说道:“我发现我自己现在的思维模式特别乐观积极。” 我忍不住笑了,我想了想说道:“其实吧,我觉得爷爷啊给你哥选了小南姐做老婆,也是有希望过他好好管理公司的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江绍修笑了笑说道,有点无奈,又不得不心平气和对待事情。 我想江绍修动过回家的念头,多半还只是担心爷爷的身体状况。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53章 (52) 九月,我收到了我新书的样书,我给远在英国的姐姐寄了一本,因为她说她想看。我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我姐了,我们现在这个状态和以前一样,各自在学校读书,通过书信联系。我给我姐寄书也和她说了小说里真实原型赵喜然的事情,我说比起赵喜然,我书里的故事真不怎么样,感觉很多东西都没有写透。 我姐说下次努力啊。我姐就是这样的不矫情不护短,就是那么简单地喜欢着我鼓励我,我比小时候更容易想念我姐姐。 这个九月和我一样有了新书的是毛安安,而且张曼和我说,毛安安的玄幻仙侠作品很快还要签影视作品的。张曼和我说你也加油啊。 而我听说这件事情半个月之后,我的作品也有人来问影视作品的事,意外之喜。张曼说这是心诚则灵吧。这说法很好笑,我说以后每天开始码字前,我都要先请神明保佑,保佑每个字都要特别好。 江绍修听说有人要签我的作品,他其实不太高兴,他嘀咕说我不给他写剧本倒给别人卖影视版权,他心里觉得不舒服。 然后江绍修问了我是哪家影视公司买的,我告诉他,他也认识,去年年底人家也有找过江绍修谈合作,江绍修拒绝了因为他要去拍纪录片。说起纪录片,江绍修上一次在意大利拍的纪录片非常好,很受欢迎,很多人说能看好几遍,心情都平静了,好像真的去旅行了。再加上前段时间何晓芙的翻炒使得江绍修充满争议,莫名人气就越发高了,有很多投资商愿意出高价赞助江绍修拍纪录片。 因此,江绍修这一段时间的重心应该还在纪录片上,但他说如果我确定要把小说影视改编的版权卖给那公司,他也愿意当导演,虽然事实上他还没有读过我的小说。我和江绍修之间有一条心知肚明不成文的线,那就是江绍修不会在没有我的同意或者强烈推荐的意愿下,自己去读我的小说,我们给对方留了创作的余地。 我给说脸红了,感觉好像第一次被他表白一样,我推了推江绍修说道:“还不要你当导演啦——我故事又不是很好——而且,你不拍电视剧不是吗——” 江绍修见我脸红,他伸手抱住了我,他笑问我干嘛脸红。 我的脸就不自觉更红了,我感觉是因为被偏爱的安心吧。我这才发现,江绍修做为一个认真工作的导演,我心里是有崇拜他的。 江绍修吻了吻我的脸,我抬眼瞅了他一眼觉得特别幸福开心。我的表情在江绍修看来可能特别鼓舞他撩了他,所以才起床大白天,他把我抱起来,我问他干嘛。 江绍修说道:“我现在想和你(做)爱,徐柔,特别想。”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想起来的时候人已经和江绍修缠在一起,他捧着我的脸吻得特别认真,我也回应的认真,我搂着他的脖子,感觉多紧密都不能满足。 我的小说得到新的认可,本来是很好的事情,但我没有想到也会有冲突,这个冲突就是我和毛安安。 张曼告诉我说她们编辑讨论发现想买我和毛安安改编版权的是同一个影视公司,但是他们的两个负责人。人家在竞争在比眼光在比利益,张曼说可能会带的我和毛安安也在竞争,她说应该会二者选其一。 张曼和我商量说我们先便宜点,我有点矛盾,因为感觉像菜市场买菜,但也了解金钱的事就是如此。我想要也好奇新一步的发展,于是我和江绍修商量。 而江绍修闻言就一句话,他说道:“不卖了,什么鬼。” “我觉得你的口气超娘的。”我终于对江绍修当面说出了这句话,我笑个不停。 “那你以后叫我江公主。”江绍修说道。 我给惊到了,立马给治的不敢说他娘了。 江公主狠话说完,他细细想了想问我道:“你这小说写了什么?” 这个问题我答不出来,我的小说很普通,没有跌宕起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曲折起伏,这个总结该怎么总结,我很头疼。 “一个残疾女孩的故事啊,但是,我胡编的,没有真正了解过。”我有点汗颜说道,我的确没有真正了解过赵喜然的生活,和残疾给她的痛苦,我只是想象,举一反三式的通过自己的其他痛苦去想象她的不易和痛苦而已。 “赵喜然吗?”江绍修问我。 我彻底脸红了,我伸手捂住江绍修的嘴巴说道:“我们顺其自然好了,我自己的价值我自己也还不清楚,别人怎么开价是别人的事。我们别讨论了,我已经觉得这本小说有很多不足了。” 江绍修笑斜了我一眼,他的眼睛会说话,在笑我没自信。 我说道:“我是自我要求比较高。” 江绍修又笑了,吻了吻我的手心。 我和毛安安的小说最终被买走的是我的,原因是玄幻题材的泛滥,前不久玄幻大剧霸屏,观众视觉疲惫。 而这个所谓观众的视觉疲惫也只是部分观众,大众里还是有人觉得不疲惫的,所以网站论坛上有人把我和毛安安提出来开了个话题,有人理解不了为什么毛安安那么好的故事和文笔输给了我。 然后分了两拨人为了我和毛安安吵架,我不知道毛安安怎么想的,我保持了沉默,没有回应任何有关这个话题的事情,因为说不清楚,都是个人喜好问题。 而毛安安比我有责任感,她出来约束她的粉丝和读者,她说:“不要吵了,这个世界是现实的,优胜劣汰,弱肉强食,不管是哪个,我尊重达尔文,适者生存,我准备写新文了。你们不要为了我吵架,来看文就好了。” 不愧是作家,短短两句话,心胸和意境都有了,但是我就是看的不太舒服,不知道为什么。 隔了两天,我才知道不舒服在哪里,不舒服在毛安安说我仗势欺人。这两天就有人在爆料说网文写手大刚的老公是知名导演江绍修。那我的小说为什么会力压毛安安小说的答案,在大众看来仿佛就很清楚了。 毛安安的个性还是和以前一样耿直火爆,她还是那么的自以为是,她有很尖锐的是非观,她所认定的就是对的。 我老公是江绍修的事情是毛安安说的,她和别人聊天,有人替她抱不平,毛安安就说了:“她老公是江绍修,高中就在一起了,人脉资源比不过,以后不要拿我和她比了,没有可比性,她有后台,我只有小说。” 这个图被截出来,毛安安那句:她有后台,我只有小说。这句话火了。网友直呼心疼毛安安,再加之,之前毛安安帮我做过推荐,我却没有任何回应,这些小事的堆叠,大家都觉得大刚这个人真的是有点过分。 事情出来之后,毛安安还主动找过我,她这个人也是很好笑,我和她的思维模式很不一样,她发信息给我说道:“我是实话实说,我不知道群里会有人说出去,你也不用恨我,本来纸就包不住火。” 看到这个信息,气的我在心里就不由自主骂:“哎呦我去,神经病。” 因为生气,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和人吵架,我体会到了什么叫一言不合吵起来。 我问毛安安那么说什么意思,说:“你凭什么就认定我是靠我老公卖了剧本的?” 毛安安对此的回答竟敢是给我发了一个笑脸,意思是让我自己体会。我真的很想和她打架。 “人气和故事构架,还有文笔这些,我觉得说了没意思,文人相轻,谁说谁都没意义。”毛安安说道。 “你觉得我们这样就算文人了?”我给气的发抖,“你可能从来不想你自己的问题,你的做法就是在说我了。” “为什么喜欢我的人比你的多,你可以自己先去想。”毛安安说道。 我看到这句话简直怒火攻心,但偏偏却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 “之前高中的时候,我不过就说了你初中的事情,那些事情也是事实,不然别人怎么会在说?你自己是那样的人,别人议论你也总有,你让董东利来警告我,说什么以后让我在学校里混不下去也很可笑。我现在不怕人威胁了,以前不懂事。”毛安安说起以前的事情。 我气的大脑一片空白,理论的话我打了一遍又一遍,最终删除了,许久我冷静下来对毛安安说道:“原来高中是你造谣,你说的事情,我根本没有做过,谢谢。请不要觉得你自己都是对的。”我也给她发了一个微笑脸。 造谣的这句话激怒了毛安安,她觉得我诬陷她太过分了。 我们便互相指责怒斥对方过分大吵了一顿。我们还就大众小众争论了一顿,我说喜欢的人多不代表作品就是好,所谓大众只是一种潮流,而潮流是会变的;毛安安说小众是失败者的说法,说白了就是变相没有得到认可,她说她就是爱大众的东西。 我和毛安安真的很不同,从思维模式到性格,都不对盘。她觉得我矫情扭捏作态,我觉得她粗鲁无理神经质。 而即便如此,我并没有把她定义为一个坏人,直到她把我们吵架的对话发了网站的论坛,引起了网友热议附和,我才觉得这个毛安安太坏了。 毛安安论坛发帖导致很多人来我专栏观光,或者支持毛安安的,或是支持我的,他们争论不休,然后从我们两个人观点立场不和的吵架了,变成了别个你我他之间的混战,我和毛安安都遭受着自己那一部分的委屈,甚至是每一个参与的人都觉得自己承受着不该承受的委屈和误解。 这件事里,我觉得自己最大的气愤和委屈是很多人认为毛安安曾经帮我做过推荐,我的行为就是恩将仇报。我为这事和人争吵,我说我从来没有主动要求毛安安给我做推荐,她的行为不是我所求的,我没有必要感激她。我很有自己的观点和想法,但吵到最后我发现,我的观点还是我的观点,他们的看法还是他们的看法。如果打定主意不去理解,吵架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而因为我和他们吵架,便有人说我的故事烂透了,我给气到了,也给打击到了。我开始觉得最可恶的不是毛安安,反而是起哄的旁观者。如果是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对决是相互的,是观点和角度的矛盾冲突,那这一件事情对两个人来说都没有所谓的对错,但多了一群乌合之众,这件事情就让人非常难过和悲哀。 我认为毛安安坏不是坏在她的观点与我相悖,她坏在挑起人乌合之众的心理,她没吵赢我,她就去问别人我对不对。如果她找的人和她一样认为我不对,他们就一起来骂我;如果她问的人不同意她的观点,她就有了新“敌人”;这样就像滚雪球,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争执点,越来越多没有关系的人参与,胡乱想象,言论自由也彻底失去了意义。 我是真的不怕遇见站在我对立面所谓的坏人,我是真的怕了一群乌合之众,他们不了解任何的事情,却以为自己很了解,他们为了寻求同类的快感而恣意去伤害陌生人,他们也为了彰显自己的聪明而去辱骂他人,他们没有思想,更不懂正义。可这样的他们却偏偏是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他们让这个世界变幻无常。 就这样,我和毛安安吵架的事情让我的写作彻底受到了重创。 我在家里哭了两次,第一次我问江绍修难道我的小说真的比毛安安差,所以她就敢那么红口白牙张嘴说我是靠什么后台让人买了我的剧本的。江绍修和我说她神经病,你理她干嘛?! 第二次我和江绍修说我不想卖剧本了,觉得没什么意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和看法,我那么极力表达自己的其实也是像他们一样是自以为是的。江绍修很生气和我说你别理那些傻逼! “我是不是在别人看来也是傻逼?”我躺在床上被面上捂着脸哭,我说道,“被傻逼当傻逼我好生气——” 江绍修很愤怒,他也躺到了我旁边,他和我说道理安慰我,他说我对人理解过度了。 “思维的刀要快,遇到傻逼就直接给他定义:这个就是傻逼无误。不用想那么多。你要知道你自己人那么好,让你伤心的人就是傻逼无疑。”江绍修说道。 我给气笑了,忍不住破涕为笑,虽然还是很难过。 江绍修见我情绪缓了点,他掏出手机翻看网站论坛和我的专栏,他说道:“你也要看到那些对你好支持你的人,我给你读读。” 江绍修躺在我旁边开始读那些留言支持我的读者的评论,什么谁谁谁说了什么,顺便骂骂留言批评我的人,江绍修声情并茂,我彻底哭笑了,我还捂着眼睛,胡乱伸手打江绍修让他别闹了,还让不让人正经伤心了。 江绍修抓住我的手把我拽到他的怀里,他抱着我说道:“徐柔,你真的很好的。” 我红着眼睛,我问道:“老公,你知道画家黄永玉吗?” “他怎么了?”江绍修问我。 “他有一幅画,画了很童趣的猫头鹰,下面却题了四个字:为善最苦。我感觉很慈悲很难过。”我说道,“为善不是被人说傻就是被人说懦弱,为善真的最苦。是不是为善最苦?” 江绍修闻言沉默了一阵,他说道:“是苦,但做坏人是走不出生活的困境的。圣经上有宽窄门,宽门好走窄门难走,大部分人选择了走宽门,但窄门才是好的正确的路。” “为什么?”我问道,我真的不解,我不解神爱世人的话为什么要让好人走难走的路。 “神也有所为有所不能为,我想他不是无所不能的,所以才需要创造人去努力。神爱人,人也要爱神去走向他。他也在等。”江绍修给了我这么一个解释。我信服。 我和江绍修的关系公开了,江绍修在《周记》的平台上发了他最初最早的一个小作品,那个在墨尔本拍的长长的风景,蓝天白云海洋,还有那句叹息:所以,我好想徐柔。日期落款在我们高二那年暑假。他在用最温柔最聪明也是最真诚的方式告诉所有人,我们相爱很久了。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的姿态很好,我们知道自己很好。 我和毛安安事件持续了两个多月,我们说来说去,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对毛安安来说有什么意义,是我的小说被买走了还是我的小说被买走了。 改编版权的细节全部谈完是在十一月末,我签了合同,网站上就会全网通告某某作者的作品新签约影视作品,就这样,也有人来我专栏说是我在耀武扬威,不是靠自己本事签的约,问我的良心会不会痛。 我看到这些言论还是会难过,是同情可怜他们,不想吵了。我知道了,为善是苦,但为善脑子清醒。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54章 (53) 签约我的小说影视改编版权的公司给我发了编剧的邀请,张曼觉得这个机会很好,不过我没有接,因为我本身对这个故事失去了一些信心,对改编成剧本更没有什么信心。 张曼为此说道:“你老公是江绍修,你的资源那么好,你管别人怎么说干嘛?想怎么写怎么写。”张曼知道我老公是江绍修之后,她觉得我的“戏路”更广了。 张曼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江绍修,不了解江绍修在一些方面的固执,如果他觉得我的小说不好,他即便对我有偏爱,但实际上小说不好,他也就是不好的。所以我也没有和江绍修说这事,我们陪在彼此身边,但创作这件事情最终要的还是自我认可,我得靠自己慢慢去写。 这两个月因为网上的事情,我那本新的小说没有写好草草收了尾,我很难受;会计也没有好好复习,考试是考一门挂一门。 我查了考试成绩的那天真是心灰意冷躺在沙发上,内心沉重,张曼又催着我发新文,我说江郎才尽了。张曼听而不闻,她和我说:“你才开始红,要加油。” 张曼所说的红包括所有的方式,通过和毛安安吵架打出的知名度,通过江绍修的名气打出的知名度都是,而我对红的定义就是有很多人真心觉得我的小说不错。所以,我和张曼聊了两句这个话题就聊不下去了,我转移话题说我会计考试挂了。 张曼反问我干嘛给自己找罪受。 我就说不和她聊了,因为我被她说也觉得自己是在给自己找罪受,我重新捡起会计肯定是脑子抽了。 和我一样会计考试挂掉的还有杨帆,我看到她发了一条社交圈负气说自己再也不考会计了,我感觉她也挺难过的。于是,我主动给杨帆发了一条信息,我和她说道:“我考试也没有过,下次努力。” 杨帆很快给我回复,她说道:“考试的时候感觉试卷一直在说你考过算我输,我放弃了。” 我忍不住笑了,这其实也是我的心态,我和她说道:“别放弃呐。” “我从考场出来坐路边就痛哭了一场,我特别想拿到会计证换个工作,我现在做销售的工作,感觉每天高压负荷实在不想干了。所以拼命挤出时间学习,结果考成这样,真是日了狗了,他们说的付出就有回报,仅限于高智商的人吧?”杨帆和我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杨帆说她从考场出来哭了一场,我感觉我也很想哭,我和杨帆一起吐槽了会计考试有多恶心。 后来我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要做晚饭了,我就和杨帆说我要去做饭了,杨帆说真羡慕我做全职太太。 我对这句话很惊讶,因为现在很少有女孩子把全职太太当梦想了,我问道:“为什么你会想当全职太太?” “如果嫁的男人好,当全职太太多好,我就每天去学学厨艺和花艺,花时间在家人和自己身上不知道多好。我现在一个人太累了,我根本没有心情给自己弄一顿好吃的,感觉真是太亏待自己了,一天忙到晚不知道为了什么。”杨帆和我说道。 “实在吃不消,就换一个工作试试看,好把时间调整出来认真学会计。”我说道。 “销售工资高。”杨帆说道。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给杨帆发了一个拥抱,杨帆和我说道:“谢谢你主动关心我,徐柔。” 我第一次觉得杨帆好温柔,因为我事实上一开始只是想找一个和我一样考试没有过的人吐槽一下,但此刻我是被杨帆安慰了,我觉得有点开心起来。 杨帆不混网文的圈子,所以她不太知道有关我小说和写作圈子里的事情,不过她倒知道江绍修是我老公的事情,她问我道:“你能不能让你老公帮我签一个名啊,徐柔?我可喜欢他的纪录片了。” 我彻底被杨帆治愈了,我说道:“好啊,我晚上问他,如果他愿意,我就让他给你签在明信片上寄给你。我们上次在意大利买了很多明信片。” “谢谢!”杨帆显得也快乐起来了。 江绍修晚上回来吃过饭,他就去了书房里修照片,我找了明信片出来,找了漂亮的彩色水笔出来打算让他签名。 “江导,麻烦你一件事。”我打扰他工作,敲门探头笑说道。 江绍修看了我一眼抬了抬眉毛表示同意我进门了。 我和江绍修说了杨帆的事情,我让他给杨帆写一句鼓励的话,江绍修皱着眉表示做不来这件事情,他说道:“签名就签名了,写什么话。” “鼓励她啊,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要表达出来,人家真的会被你鼓励到的。”我和江绍修说道。 江绍修无语看着我,他说我幼稚。 不过他说他的,我弯身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两下,说道:“快点,收人钱财替人办事。” 江绍修闻言认命伸手要拿笔,他很敬业问我道:“请问这位大金主,您希望我用哪种颜色写?” 我给江绍修挑了一支黑色的笔,江绍修的话特别多,他问我道:“为什么把那么多颜色都拿出来却挑了一支黑色的?” “颜色摆起来我看到心情好,写鼓励的话要正经。”我解释说道。 江绍修受教,他在给杨帆的明信片上写了:勇敢,努力,勤奋,三个词,然后签上了名。 我怕字迹不干会晕开,一边和江绍修说谢谢一边把明信片拿起来摇了摇,吹吹干,江绍修管自己开始写第二张。 我笑说道:“你是要多写几张给我备用是吗?以防我还有其他朋友喜欢你吗?我感觉我可以开一个副业卖你的签名了。” 江绍修没有说什么,用墨绿色的水笔写了一行字:希望你天天开心,少熬夜,身体要健康,不要苛刻自己,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好的。 写完,江绍修签上名,他递给我,回答我刚才的话说道:“这个是给你的。” 我意外,一时有点发呆没有接。江绍修又递了递,他说道:“你不是说真的会被鼓励到吗?你想反悔吗?” 我给逗笑了,我接过明信片看了看,然后我就默默坐到江绍修怀里。 江绍修环抱着我写明信片,他写一张,我用彩色笔给他加点图案,画朵小花,添个小爱心小星星,不知不觉我们写了有二十来张。 “这么多寄给谁?”江绍修在我耳边问我。 “你想寄给谁?”我侧过脸问江绍修,他就把唇贴送了上来,我吻上他的唇不由笑了。 “你想寄给谁就寄给谁。”江绍修笑说道,他又借着说话吻了吻我的唇。 “我想,寄给你。”我笑说道。 “那我也寄给你。”江绍修说道。 说罢,江绍修搂着我,我们抱着拥吻,他的吻细腻地落在我的脸上和耳朵上,他还像小狗似地在我脖颈上嗅,他问我怎么那么香。 我被痒的不行,一直笑,我说道:“你也给我闻一下香不香——” 江绍修闻言就把下巴抬起来让我闻,我就凑上去闻。我先是把鼻尖贴上去闻,后来就轻轻吻江绍修的脖子,我发现这件事情会上瘾。平时我和江绍修之间亲昵,我一般只吻过江绍修的脸,毕竟他是主动方都是他在吻我的身体,我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吻他的身体,我只抚摸过,之前也没有注意过这件事情。此刻,我发现这件事情比被吻还有意思,温柔又奇妙。 江绍修可能和我正好相反,他从来没有被人吻过身体,现在被吻觉得很享受。我吻他脖子的时候,他把我搂的很紧,我亲吻抚摸他的喉结的时候,他捏疼了我的腰,他还叫我的名字,叫我徐柔,语气有点重,像警告像鼓励。 我也有点激动,但也有点胆怯,所以一时傻了傻,抬起头看着江绍修问道:“干嘛?” 江绍修望着我,他的眼睛里有浓稠的欲望,他很动情,认真问我道:“你闻着我香吗?” 我唰的脸红了,我点点头诚实说道:“香。” “你香还是我香?”江绍修问我道。 “我还没闻清楚——”我红着脸说道。 “那你再闻闻。”江绍修把我一把搂过去贴靠在他肩头,我便又去闻闻他。 闻着吻着,我就不满足只是江绍修的脖子了,于是我帮他脱衣服。 我很认真地帮江绍修解衬衫的扣子,一个一个,江绍修胸膛起伏又不敢催我仿佛怕吓到我。而我解着解着发现他的扣子上有精致的花纹,我就凑上去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看就是很好奇他身上的一切。 “徐柔——”江绍修终于忍不住了,他叫我。 我抬起头问他怎么了。 他咬牙切齿又努力耐心和我说道:“你快点,徐柔。” “这件衬衫是我上次给你买的吗?怎么我之前没有发现这个纽扣上有花纹——”我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问江绍修道。 而我话才落人就被江绍修提抱了起来,他把我抱到书房的飘窗上,他问我道:“你那么脱衣服是不是想憋死我?故意的是不是?” “我喜欢你的纽扣——”我解释说道。 “都给你都给你——”江绍修说道,极其敷衍不负责任。 这样的后果就是,我后来真的要把江绍修衬衫上的纽扣剪了,他还问我干嘛。 我裹着毯子坐在飘窗上,从江绍修身下把他的衬衫抽出来,我说我要剪了他的纽扣。 江绍修靠坐着还抬手枕着后脑勺,他问我:“为什么?” “你刚才说都给我的。”我说道。 江绍修伸手一把夺走了我手上的衬衫,说道:“别傻了,剪了我还怎么穿?” “剪最后一颗看不出来。”我笑说道。 “我不要。”江绍修说道,很干脆的拒绝我。 “我说我不要你也没有听过我的,我也不要听你的——”我嘀咕说道。 江绍修听到了,他笑抬脚把我圈勾向他,他也微微坐起身捏我的脸说道:“知道我不听你的,那你可以改说要,不就好了?你不懂得变通吗?” 我红了脸给逗笑了,我抬手搂住江绍修的脖子,江绍修顺势把我抱靠在他身上,他靠着墙我靠着他,我们就这么拥抱着,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什么事也不想,所有的欲望都降到了最低。时间毫无意义。 在这一个时候,我忽然觉得家里好安静,江绍修书桌上的灯光将桌上的明信片照亮的反着光就像它们本身会发光,是一颗颗星星,很美很可爱,我忽然脱口而出问道:“老公,你想不想要孩子?” 江绍修低头亲了亲我的头发,问我道:“你想生吗?” “不知道。”我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江绍修没有说什么,笑了声抚摸着我的后颈,肩膀,还有后背。 “我高中的时候可没有想到会和你这样,我想过嫁给你,但就是没有想到我们会这样。”我说道。 “会哪样?”江绍修问我道。 “就是会这样,就现在这样——”我形容不出来,我抬起头看着江绍修,我望着他的脸找到了答案,“这样平静。”我们生活里有那么多人和事让人想不明白,不可抗,甚至我们自己的情绪有时候也是变幻莫测,但我们在一起就是那么的平静,不可思议。 “你需不需要我读一读你的小说?”江绍修问我道。 我闻言低头靠回江绍修怀里轻声说道:“好。” 江绍修又亲了亲我的脑袋,这次他停留了很久,他的吻迟迟没有离开,充满了耐心和鼓励。 江绍修写的明信片都让我拿去送人了,我的读者里有人喜欢江绍修,他们说想看我写我和江绍修的故事,我想想觉得我们的故事太平淡了没有什么可写的,就只能给他们也送点明信片回馈了。他们收到明信片都很高兴,我也便觉得挺开心的。所有的事情都是相互回馈的。 我有一个读者让我很意外惊喜,她很少出现在评论里,我第一次看见她是她留言说想要明信片,她留言早,我便给了她一张,那一张江绍修写的恰好是:自爱不自贵。(2)但因为江绍修当时抱着我本来就不太好写,且写的有一点潦草,所以那个读者收到明信片后给我写了一封邮件,她说刚拿到明信片的时候她把自爱不自贵看成了自爱不自责。然后,她因此哭了一场,原因是她很自责,忽然有人告诉她不要自责,她觉得很感动。 这个读者还告诉我她是谁,她是赵喜然。她到现在才知道大刚就是徐柔。 赵喜然说她看过我的小说,她说从我开始连载的时候她就在看。 赵喜然说她之所以开始读我的故事是因为她觉得女主角经历和她很像,而她读了那么久一直没有留言是因为她读的很难受。 赵喜然说她看到我的故事里那个女孩和她相同的遭遇却选择了完全不同的路,那个女孩选择了面对残疾,选择了带着残疾去学习工作,选择了面对自己的内心,这些都冲突到了她。因为这么多年,赵喜然给自己封闭找到的借口就是残疾。 “所以,一开始我感觉非常难过,徐柔姐,感觉自己无处可躲。后来,我才慢慢能如你所说的正视自己:当你真的不喜欢自己这样,你真的决定要让自己真的开心,你就真的会去改变的,连着思维模式都会改变。我就是这样的,虽然一开始真的很难很痛苦,但我慢慢找到了自己,也终于不用去伤害身边的人,我的父母,我的哥哥,还有小秋哥哥。谁都没有亏欠我,是我亏欠了自己一个让别人公平看到我对待我的机会。我选择了懦弱,那爱我的人就只能配合我,因此就更显得我软弱无能了。” 赵喜然还说,我的小说带给她的影响很大,她为什么能勇敢选择对厉横秋放手就是因为她意识到了她要先学会爱自己,她要花很长的时间去做这件事情。而这样的明白不是简单干脆的,她又免不了回忆往昔,自责自己当时的软弱无能,后悔当初。 信的最后,赵喜然说她感谢我写的故事,也感谢我在故事里写的女主角喜欢的那首歌,她也听了好久。 赵喜然还祝福我和江绍修,她说她最近才知道我所承受到的舆论暴力,她说舆论总会过去的,她说我的小说是有意义的。 赵喜然的信让我喜极而泣,除了愉快的哭泣,我找不到其他合适的表达方式去感谢生活里一切已经存在的人事,从地球存在开始,我们都是经过了多少的变幻才有此刻的理解和温柔的。或许,最早开始前,有一分的变幻出了错,所有的一切都将是新故事,我和赵喜然也不会存在。 而从写这个故事开始,这个故事在无形中就给了我很大的历练和思考,我想不明白的,赵喜然来告诉我。赵喜然仿佛是从我的故事里走出来开解我的,她却说因我的故事而被开解。 我坐着听我写在故事里又被赵喜然推荐回来的那首歌,是一位已逝的女歌手的歌,那位歌手叫阿桑,歌名叫《保管》。写故事的时候,我猜想这就是赵喜然对待厉横秋的心态,不想它真的是。 我的心头变得明亮,我这才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作者。 赵喜然彻底让我开心释然起来了,也彻底找回了写作的意义。赵喜然在信里说很幸运能看到我的故事,我却觉得她本身就是别人的幸运。 作者有话要说: (1)《保管》的歌词:把心交给命运去保管,放开双手也许下一站路更平坦。 (2)老子的话:自知而不自见,自爱而不自贵。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55章 (54) 因为赵喜然,我接受了编剧的邀约。我打电话给金老师,和金老师说这件事情,我说我想当一个编剧,我问她该怎么做。金老师在电话那头笑,她说用心做啊。我也跟着笑,我就是想找金老师聊聊天,我时常会想起金老师是一个人,我邀请金老师有空来我们家里作客。 金老师说最近在省城帮陈老师写舞台剧本,她说她和陈老师棋逢对手,要吵架的,这个剧本写完她如果没有被陈老师气死,她就来看我和江绍修。 金老师还是一样的俏皮,我感觉她活的真开心豁达,也真有趣。 为此,我和江绍修说如果没有重逢他,其实我感觉自己会是孤独终老的人,我可能就是第二个金老师。 江绍修闻言古怪看着我,他说道:“那我是陈老师,没有你,我也会选择孤独终老的。” “你是哄我的还是说真的?我是说真的。”我笑说道,“我那时候尝试和陈飞交往,我就是想看看颜言说的和谁恋爱都是恋爱的说法是不是适用我,但我发现真的我不适合,我感觉世界上除了你,我真的就不想和人谈恋爱了。遇到你之前,我其实挺排斥男生的,我没法和别人有肢体上的接触,我真的有想过孤独终老的。” “我也是说真的,徐柔,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觉得温暖被人爱着。”江绍修和我说道。 “那你会来找我吗?”我问江绍修,这是一个假设,却让我期待。 “不去找你,我还能去哪里?电影拍的再好,纪录片拍的再多,不管哪一条路一直走,总有疲倦的时候。”江绍修说道。 我望着江绍修,伸手握住他的手。 我和江绍修的爱情是百态生活里一种形态,其实陈老师和金老师也是,江绍修说最早之前陈老师和金老师是一对情侣,一起追求艺术,追求理想,后来因为理念和性格冲突两个人一直吵架就分开了。 或许别人都不能理解两个互相为对方选择单身的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但我觉得在不在一起也不过是一种形态,他们选择坚守各自的领域守望相助,也是最纯粹的爱情和生命的燃烧。金老师遇到江绍修,她把江绍修引荐给陈老师当学生,陈老师毫无保留地教导江绍修,我感觉他们的爱情无比高贵真挚。可以说,我和江绍修有小家,他们有大家。 除了我们和金老师他们,还有很多其他的形态,厉横秋的哥哥厉夏芒也要结婚了,我和江绍修又回了一次家。 因为哥哥的婚礼,消失许久的厉横秋也终于又出现了,而我是终于见到了厉夏芒,那个我听过好几次,我姐姐曾经喜欢过的那个男生。 我对厉夏芒的感觉挺复杂的,我还没有见过他就有点讨厌他,而我看到他就会想到我姐,这种关联又让我有点惆怅。我和江绍修结婚的时候,厉夏芒没有来,厉横秋说他在避开我姐姐,我当时听到这个说法挺生气的,因为厉横秋说的好像我姐还多在乎他哥哥似的,我还觉得他哥真是自视过高了,该不会是个自以为是的人吧。 结果,我真的在婚礼前见到厉夏芒的时候,我还挺平和的,因为他很平和,他见到我的时候,刚好江绍修不在,我们是迎面走来相碰面,本来应该互不相识,厉夏芒却停下了脚步,叫住了我,他试探问道:“你是徐柔吧?” 我微微诧异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厉夏芒,我想他是厉夏芒了。 “你好,徐柔。”我的反应让厉夏芒确定了我是徐柔,他微笑伸手向我,他的笑意特别温和,让人如沐春风,连眼睛里都有柔和的光。 我不由自主缓缓伸出手握了握他的手,说道:“你好。” “我是厉夏芒,今天的新郎,很感谢你和绍修来参加我的婚礼。”厉夏芒和我说道。 “恭喜你。”我微微笑了笑说道。 厉夏芒笑了,他说道:“谢谢你。” 之后,我们面对面站着,我会有尴尬和很多心思在涌动,但厉夏芒没有,他仿佛就是礼貌陪着我站着。后来江绍修在外面抽完烟赶上了我的进程,他走来看到我和厉夏芒站在一起,他有点意外,他过来打招呼说道:“呦,新郎官,恭喜。” 厉夏芒笑了笑,他见江绍修来了,他就说失陪先去忙了,他刚才真的只是礼貌陪我站一会。 厉夏芒走了之后,我和江绍修说道:“他一眼就认出了我。” “因为你是你姐的妹妹。”江绍修说道。 我闻言低了低头,有点难过,也忍不住笑说道:“的确是,以前董东利特别喜欢逗我,也是因为我是我姐的妹妹,我姐让人印象深刻。” 江绍修笑表示同意,他问我道:“你姐今年回来过年吗?” “我让她一定要回,因为我太想她了。”我说道。 “她知道厉夏芒今天结婚吗?”江绍修问我。 我点头说道:“我告诉她了,我说我要去参加厉夏芒的婚礼。你知道我姐怎么说吗?” “怎么说?”江绍修问我道。 “她说祝福他啊。”我说道。 江绍修笑了笑说道:“我猜到了。” 我也笑了笑,我感觉我比我姐还多一点失落,毕竟看到厉夏芒成双成对,我姐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努力奋斗,我是会心疼我姐的。不过我姐自己很自得其乐,她说自己一把年纪开始追星了,她去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在交流会上看到了自己那个远在社交圈上的偶像,那个翻译家先生,她崇拜的不得了,然后她就,更努力地学习工作了。 我姐和我说这事的时候把我逗笑的不行,我说她不是应该就去追人家吗,怎么会是那么一句更努力地学习工作了,我姐说她自己就是这么的特别,毕竟追星还要花钱。 厉夏芒的整场婚礼我都在想我姐,想她小时候的威武厉害,想她现在的温柔坚强,更想她的乐观豁达。后来想着想着,我也能真心祝福厉夏芒了。 除了想着我姐,厉横秋是我对这场婚礼的另一个关注点,他出现的时候显得十分憔悴,西装革履却精神萎靡。而他的父母显然对他很不满意,他爸爸更是叫他先回去不要在酒宴上继续待着了,什么都不做就一直喝酒,那样子太难看了。厉横秋听而不闻,他爸爸叫不动他就皱眉走了。 我们这一桌的气氛因为厉横秋的存在有点怪,董东利沉着张脸看厉横秋,江绍修也没有主动理厉横秋,赵庆安没有来却仿佛无处不在,所以厉横秋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敢抬头。 后来董东利忍不住了,他开口说道:“你他妈最近去哪了?” 厉横秋抬了抬眼皮,没搭话。 董东利那个暴脾气受不了这样的轻慢,他提高了声音说道:“我他妈在问你话!”他跃跃欲试就想起身。 我真怕他们又打起来,我忙去拉江绍修的手,江绍修去拉董东利的手,董东利坐了回去,依旧十分愤怒。 “真他妈不像个男人!”董东利诟病厉横秋。 厉横秋也听而不闻,然后酒席到一半,婚礼仪式结束的时候,厉横秋摇摇晃晃站起来走了,一个招呼也没有打,就那么走了。 我问江绍修道:“他会不会有事情,你要不要去看看?” 江绍修闻言想了想起身去了,他让我等他,说他一会就回来。 “你去吧,我没事。”我说道。 董东利见江绍修离开,他也要起身去看就把他的小女朋友丢下了,我见他怒气冲冲的样子忙说道:“别打架!” 董东利不耐烦说了句知道了,人就要走。 董东利的小女朋友有点茫然搞不清楚状况,她问董东利:“就走啦?” 董东利回头对她说道:“你坐着!” 那女孩就坐着了,嘴里嘀咕不知道董东利干嘛。 江绍修和董东利去了很久,直到酒席结束了才回来,原因是厉横秋酒驾被交警抓走了,然后两个人就去看他,厉横秋却表示他要在里面待几天,让他们都别烦他。 董东利就生气回来了,骂了厉横秋一路。江绍修对此的看法是很感慨,他和我说道:“徐柔,我看到老厉觉得他真惨,简直无处可去,那个样子太惨了。” 我没法做评价,我也想可怜厉横秋但是可怜不起来。 厉横秋从警局出来的那天,我和江绍修已经回去,是董东利去接的他。董东利接到人就在车上给江绍修打电话,他一个劲数落厉横秋,江绍修听了会把手机摆在桌头就管自己去忙了,我点开了免提。 江绍修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撑起下巴开始认真听,江绍修就不管我了,他张嘴型无声和我说道:“你会后悔的。”江绍修嫌弃董东利话多。 董东利一个人即兴表演,他每骂一句厉横秋,还问他的旁边的厉横秋说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你自己说!” 厉横秋从头到尾没有吭过声,好像不存在。 “老厉,你他妈如果是个男人就应该去和然然道歉,不管结婚不结婚,这事你得扛下来!你他妈知不知道,就我妈她们那一群中年妇女的圈子到现在的认知还是你厉横秋瞧不起赵喜然!你厉横秋嫌弃赵喜然!她们都在同情然然你知道吗?!你他妈得出来说,是然然不要你!你他妈这个样子就活该是被抛弃的人啊!你要告诉他们啊!”董东利说道,“你他妈说我说的对不对?!” 我觉得董东利说的对,不过也是在这一刻,我觉得被董东利指着鼻子骂的厉横秋有点可怜,而厉横秋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我感觉他应该是很久没有认真开口说话了。 董东利骂累了,他忽然意识到江绍修也一直没有开口,他就问道:“老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我想了想,出声说道:“对。” 董东利一愣,随即他急道:“我草!怎么是你,徐柔?!我他妈刚才一直在和你说话?!刚才接电话的不是老江吗?!我他妈不是打老江的电话吗?我打给你了?!” 我给董东利逗笑了,江绍修闻声从书房里出来,很鄙夷地对着电话摇了摇头又转身走了。 “我草,老江呢,徐柔?!你把老江给管的电话都不让接了?!”董东利一惊一乍说道。 我笑出声,说道:“你别再骂了,董东利,我要挂电话了。” “不把他骂醒,老子难受!”董东利和我说道,“老江呢?我要听老江骂两句!” “挂了。”我笑说道,话落我就挂了电话。 我的电话才挂,董东利就发了条语音过来给江绍修,我按起来听,他说道:“老江!你他妈太没出息了!电话都被徐柔管着!” “语音还是我哎。”我给董东利回了语音,忽然有种报了他以前高中逗我的仇,我发完语音忍不住笑不停。 董东利急了,打了电话过来说道:“徐柔!你别再用老江的电话回我了!这样很蠢!你知道吗?!” “谁蠢?”我反问董东利。 “你啊!你蠢啊!”董东利说我。 有人笑了声,董东利转过去骂道:“你他妈刚才骂你屁都不放一个,老子一骂徐柔你就笑!你他妈笑什么?!”他骂厉横秋。 “笑你蠢。”我笑说道,挂了电话。 江绍修又从书房出来,他问道:“老董刚才是骂你蠢吗?” “不是,是骂你蠢。”我笑说道。 “是老董自己蠢吧。”江绍修不屑一顾,笑了声说道。 我也不知道是谁蠢了,可能大家都有点蠢。厉横秋的蠢法就是他忽然不开口说话了,甚至他想说也说不出来,医生说他器官功能都没有问题,是精神上的问题,是他制约着自己没法开口。 厉横秋闻言写了张纸条骂医生:老子很想开口!老子现在就想开口骂你!你说老子得了精神病吗?! 医生很淡然耸肩说道:“你骂吧。” 厉横秋气的跳起来,他最后是被董东利拖拽着离开的。 这件事情又是董东利报告给江绍修的,董东利一边笑一边为朋友感到难过,他说道:“太他妈好笑了!你他妈没有看到老厉那样子!很生气了不能开口得先从怀里掏出一本本子写字!很愤怒地写!纸都写破了!等他骂完,我等的都睡着了!太搞笑了!太可怜了!字还写的那么丑!” 江绍修想象了下那个场景,也不厚道地笑了。我说你别笑了,但我自己也笑了。 我们可能真的很缺德说到厉横秋不能开口讲话的样子都是笑,厉横秋被我们弄的很郁闷,他独自一个人去喝酒了。喝了酒,厉横秋变得伤感,他给江绍修发了一条信息,他写道:“这世界上真的有心药吗?这说法是真的吗?” 江绍修看了之后,他拿着手机笑和我说道:“老婆,你说我现在给他发条语音过去,他会不会把手机砸了?” 我觉得江绍修真是和董东利一样无聊,他们骨子里就是有顽劣的成分,搁我们女孩子身上这个时候就正经起来了。 我说道:“你别逗他了,他正难受呢。” 江绍修笑了声,给厉横秋回复道:“是真的。” “当哑巴其实也挺好的,我现在终于知道别人都是用什么眼光看她的了。”厉横秋写道。 这一条江绍修也拿给我看了,他还是笑嘻嘻的,可我一看眼眶红了,我打了江绍修一下,我问道:“你说,他们会和好吗?” 江绍修耸肩表示真的不知道,他也这么说道:“谁知道呢,谁知道呢——” 是啊,谁知道呢,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吧。 我自诩我比江绍修正经有同情心,但回头我就把厉横秋失语的事情改进了我的剧本里。我的良心有点痛,但他太真实了,我必须要写。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56章 (55) 长大了之后,时间不耐用,我大概是在十二月初接受编剧的工作的,然后我就马上开始着手写剧本了。我想着到了新的一年,这事也就进行顺利了,结果这一天天也不知道过到哪里去了,到了元旦那天,我发现我的剧本它还懒懒躺在那不肯往前大步走。 元旦跨年那天,我和江绍修吃了晚饭在客厅看电视节目也聊天,我问江绍修这一年我和他都做了什么事情。 “好像什么都没有做。”江绍修回答说道。 “是哦,我也这么觉得。”我仔细一想也是那么一回事。 “以后可能只会越来越快啊,徐柔。”江绍修说道,他有沙发不坐,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懒懒看电视。 “会有多快?”我问他。 江绍修说道:“快到一秒都不能离开你,不然等下回来你就老了。” 我哭笑不得抬脚踹了踹江绍修的肩膀,江绍修回过头也是笑。 江绍修原本有个元旦晚会节目的导演邀约,他拒绝了,他说自己工作室太忙了,他在帮张潮设计明年他独立的纪录片拍摄,我知道这个原因,偏偏说他是太爱我了。江绍修很配合说我真是洞悉一切。 我问过江绍修:“你怎么那么爱我?” “那肯定的。”江绍修这么回答我。我傻笑了半天。 不过有时候说完这些话,江绍修就忘了,我们这一年也磕碰过吵架拌嘴的,都是些生活小事。 有一次我帮江绍修熨一条西装裤,是他第二天要穿的,我边想事情边熨,没太留神用了他不喜欢的方式熨了裤子,给他熨出了两条线。第二天,江绍修发现裤子上有两条整齐的线,他就不开心生气了。 我让他不要那么强迫症,裤子已经熨好了就算了,不要那么生气;江绍修就是要生气不高兴,说自己不喜欢这样的裤子不舒服,好像我不是给他熨了两条线而是架了两把刀一样。 我说又不会影响他走路。 江绍修就说他要把我的裙子都缝成裤子,好让我感受下我的说法有多可笑,他还说我给他熨了两条线就和逼他穿百褶裙是一样的。他还威胁我说他要不穿裤子出门了。 我真是输给他了,那么浮夸,是娇贵的公主无疑,我只能给他赔不是,他才心情好过一点。我还给他重新熨了一遍裤子,他彻底开心了,才肯穿了裤子出门。 我想着觉得江绍修真是太可爱了,所以从沙发上滚下来也坐在地上靠在他怀里。江绍修抱着的我,时不时转过头亲亲我。 江绍修像陈老师以前教他一样,全心全意地教张潮。做老师,江绍修是严厉的。我足不出户知道这件事情是我表哥有一天打电话给我告诉我的。 张潮大概在工作室被江绍修批评了,回去不太开心,一直在书房里倒腾片子,看上去压力很大。 张潮是个不善于沟通表达的人,我表哥也是,我表哥看张潮不开心问他怎么了,张潮不说,我表哥一急脾气上来了就又把张潮骂了一顿。所以我表哥根本没有安慰到张潮,只是让他雪上加霜。 骂完张潮,我表哥心里内疚就打电话给我,他想知道要怎么安慰一个人,还想知道张潮在拍摄方面在意的是什么,追求的是什么。 我和我表哥聊了会,后来江绍修也和他聊了会,但我觉得我和江绍修都没有帮他聊到点上,我想我表哥挂了电话和张潮的局面还得他自己去弄好。 我问江绍修怎么骂张潮的,江绍修很无辜说道:“我就教他啊,骂什么?” 我在那笑,我想到他凶梁婷的样子,他自己不自知,也是我就是教她啊,都不知道自己喊的有多响,急起来有多急。 不过,我表哥和张潮的主要问题当然不会是江绍修“骂”张潮,而是他们两个自己的感情,我不知道具体我表哥和张潮是为了什么吵架,我只知道,我表哥很冲动忽然一个电话打回了家对家里人宣布说自己找对象了,对方是个男人这件事情。 我家炸开了锅。 当时也是年底了,是我回家的前一天晚上,我妈给我打电话,,她说她本来想等我回家再问我的,但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了。 我妈的开场白那么长,我就知道她要说的事情不一般了,我问道:“什么事?” 我妈难以启齿,她叹了口气说道:“你大姑病了,本来心脏就不太好,你哥啊——” “大姑怎么样?王瑾哥怎么了?”我有所预感,还得我妈自己说。 “你最近和你哥有联系吗?”我妈还是没有说出来,开始旁敲侧击。 “有啊。”我说道。 我妈愣了愣,我想她是希望我说没有,我妈在担心我知道这事却不劝阻,而我的不劝阻对家里人来说也是无形的一种伤害,他们就觉得你要多劝劝你哥。 “那,那你知道,你哥的事情吗?你哥说他自己,说他自己,找到对象了。”我妈说道。我妈的思想非常的传统保守,她实在说不出我哥喜欢男人这件事情。 “嗯,我知道,他喜欢的是一个男孩子。”我替我妈平静说出来。 我妈闻言,我感觉她的心是咯噔一下摔了,所以她有点难过失望叹气说道:“哎,小柔,你怎么不劝劝你哥——”我们家里的人基本上对我劝我表哥这件事情的观念是根深蒂固了,连我妈也不自觉就这么想了。 “妈,那是王瑾哥的事情,他真的喜欢那个男孩子,他们互相喜欢对方,挺好的,我怎么劝?你们不能老是叫我劝,也不能老是叫王瑾哥照你们的方式去生活,你们要去理解他呀。”我也很无奈说道。 “小柔,你不懂,你哥喜欢一个男孩子,这事情传出去,你让大姑和爷爷他们怎么出门?”我妈也是焦虑,她可能忽然发现我这么大了竟然还不懂人情世故似的说的那么轻巧。 “那我们也不能为了出一个门就让王瑾哥一辈子不幸福。其实同性恋是正常的事情,就是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我说道。 我妈发现和我说也是说不通的,她开始担心另外一件事情,她说道:“这话你不要去你爷爷家说。” 我没有说什么,我挂了电话回头喊了江绍修。 江绍修应声过来,他问我干嘛。 我给他打预防针说道:“我家今年会很精彩。” “因为你姐要回来过年,你们要给她敲锣打鼓欢迎?”江绍修问道。 “不仅如此,王瑾哥把他和张潮的事情通报我家里了,我妈已经打电话来了,她说我大姑气得病倒了。”我说道,“我爷爷可能已经在磨刀了吧。” 江绍修一听和我商量道:“要不,我们两个今年别回家过年了?我家里,江怀诚和靳苍南闹离婚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我给逗笑了,我拿了个枕头砸江绍修,我皱眉说道:“你要不要这么靠不住啊?” 江绍修笑了声,不过他倒提醒了我一件事情,我忙给我表哥打电话,我要和他确认他回家不回家。 果不其然,我表哥是典型的只负责挑事不负责善后的人,他想也没有想,和我说道:“不回家。” 我真的不常生气,打电话前一秒我和江绍修还能说笑,但此刻,我忽然对我表哥很生气,我说道:“王瑾哥,你必须得回家!” “我不想回去!我回去干嘛!看到他们心烦吗?!”我表哥也给我提高了声音说道。 “你心烦别人不心烦吗?!我很早之前就想说你了,你每一次都是这样,一有问题都不去解决,就是耍性子!你能回去好好说一句话,你信不信比我说一万句强?!你不想心烦,那你为什么把你和张潮的事情告诉爷爷他们!你难道不知道他们接受不了吗?你又图什么痛快?!我真的是很生气你这个样子!从小到大每一次都这个样子!”我感觉我这个愤怒是争对我表哥,又不仅仅是争对我表哥,我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想爆发,可能是这一年的经历,在网上和人争执,和毛安安吵架都曾让我觉得愤怒。就像江绍修说的一样,我不能对什么事情都去理解别人的不容易,有些方面是不值得理解的,有的就是错的,像我表哥这个样子,他不容易但他本身也有错。 我表哥和江绍修都被我的火气给吓到了,江绍修忙坐到我旁边一副乖巧状看着我,他问我怎么了,我没空理他,在等电话那头沉默不语的我表哥开口说话。 “说话,王瑾!”我叫他。 我表哥还是不回答。 我便又开始控诉,因为我觉得我说我的不容易对我表哥来说是有用的,我对他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小时候每一次一有问题,如果你不去解决,他们所有人都觉得是我的错,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你可以说让我不要管这些事情,但你觉得现实吗?我们是家人,一辈子是一家人!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你不和别人沟通,别人理所当然就觉得我是最了解你的人,他们都关心你啊!如果你不想他们用这种方式关心你,你自己去告诉他们啊!老是发脾气逃避算什么?你和他们说了你和张潮的关系,你是不是想对张潮负责任?!但是你这样算是什么负责任?!每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谁觉得你在认真生活?!谁会觉得你和张潮在一起是正确的啊?!你给我必须回家!你不回家,我就打电话让张潮回来!我自己问问他到底怎么想?!”我越说越激动,还把我自己给说哭了,真是忍不住哭起来的。我本来是不想哭的,不过那个情绪不是我自己能把控的,因为说到后来我发现我自己也有错,我以前就该狠狠揍我表哥一顿才是,告诉他,他这个样子有多蠢。 我表哥听完我的狮吼功,他“啪嗒”挂了电话,我给气得心肝疼,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他直接把我挂了,我就想摔手机了,江绍修一把抱住了我。 我就忍不住大哭了,哭完觉得自己好傻。 江绍修像安慰小孩一样拍抚着我的背,我也像个小孩子一样抱搂着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头哭。 “别难受,徐柔,别哭别哭,宝贝,你别哭啊——”江绍修这么哄我的。 等我哭完,他还说道:“都会好起来的。” 我觉得他说的好烂俗,破涕为笑,我擦着眼泪说道:“我也没有觉得有多差,我就是对我哥生气而已——” “别气了,你不用那么着急,他自己会去解决的,你也知道这件事情只有王瑾他自己能解决,你急也没有用。”江绍修说道,他摸了摸我的头。 我点点头。 “我们觉得烦就不要去管了,要管就不能烦。”江绍修说道。 我还是点头,我说道:“我不管了,我感觉现在让我去管,我就是会和他们吵架的,我感觉我最近变厉害了,有点逆我者亡的感觉。” “人都有这个阶段的呐,你脾气好,所以这个时期来的比较迟。我以前就是逆我者亡的,不过吵了一段时间,你又会觉得不吵也能解决问题,再过一段时间又要和别人吵。就是这样的。”江绍修和我分享他的经验说道。 江绍修的话的确是对的,因为这话也在我姐身上适用。 我姐过年回来的还算早,时间和我差不多,她一到家就听说了我表哥的事情,知道了我回家已经和我爸妈吵了一次。因为他们还让我去劝我表哥,我就说我爸妈要去理解这件事情。 我妈说我变得那么厉害不像以前懂事,我不让她那么说我,我就和她说以前他们哪里做错了,一个乖的懂事的小孩并不代表她就没有思想,他们要真的去理解那个小孩,而不是简单地把她的变化归类到懂事或者不懂事里面去。 “我会有这样的变化,是因为我在外面生活,我接触到的人事给了我新的认知,每个人的认知都是有局限性的,其实我也是不能接受你们的想法,但我有在理解你们。所以你们也要理解我的,还有王瑾哥的,不能老是让一个人让步。”我说道。 我妈嘀咕说道:“这种事情怎么理解啊,小柔,你让爷爷他们怎么去理解啊——” “那就是爷爷他们自己的问题了啊,我们没有办法去改变他们,就只能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了啊,所以你不能老是说让我去劝王瑾哥。”我说道。 我爸妈彻底沉默了,我妈说了一句:“你大姑都气病了——” 这话让我很沉默,这无关对错了,这涉及到了感情,让人心疼无法判断对错。但也可笑,仿佛先病倒的一方就有了筹码。什么时候亲情变成了这样,我好无奈,我灰溜溜回了家,等我姐回来,我才又一次回家。 我姐已经知道我回家吵架的“光荣事迹”,她说我妈一直在和她说我变得有多厉害,我妈觉得是江绍修把我给宠坏了。 于是,过去那么多年,我家的情况在不知不觉中完全不一样了,换成我姐反来劝我说道:“没什么好吵的呐,你别那么激动,他们理解不了也是很正常的,你要理解妈他们,一下子的确是接受不了王瑾的事情的。所以,你也不要那么生气。我特别能理解你的感受,但是吵完你自己会难受的,还是慢慢来吧,给他们一点时间耐心点啦。没什么好吵的。” 我哭笑不得,我说我知道啊,就是忍不住。我姐说她以前也这样,真是脾气都发厌了,所以就不吵了,首先得要让自己保持平衡不受外界影响才是最重要的。 我姐的脾气真的变了好多,她已经不是那个横冲直撞的女孩子,她变得温柔坚韧,她和我妈的状态也在慢慢转变。 我妈最近因为我的变化而感到不安焦虑,所以她也很容易有脾气,年底我们家里在大扫除,我妈忘了拆一个客厅的窗帘换洗,我姐不过提醒了她一句,我妈忽然就很生气,她说道:“我知道啊!但你们没有看到我这么忙这么累吗?!我明天会拆的啊!” 我妈忽然发火的时候,我们姐弟三个人面面相视,有种小时候抓不住我妈发火要打人的点一样,我和我弟还都很紧张我姐会和我妈一言不合又吵起来。但我姐完全没有,她无奈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她说道:“我就是和你说下,你如果累,明天我来换好了。” 我感觉我的心因为我姐这句话柔软的好像天空中最白的那朵云,外面忽然放晴了。 这一天,我回家的时候,我妈还在厨房洗碗,我走前到厨房和她说了一句:“妈,我走了。妈妈,我爱你。”我就是想表达想告诉我妈,我没有变,我也有变,他们也不用改变,但他们也要改变。 我妈愣了一下,回头看了我一眼气笑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她说道:“走吧走吧。” 我姐在客厅看电视,我出门前又跑去一把抱住她,我说要姐姐爱的抱抱,我姐很嫌弃把我推开了,我和她说道:“姐姐,我也爱你。” “你把也字去掉,我没有说过我爱你。”我姐说道。 “因为我刚和妈说过我爱你了啊。”我笑解释说道。 我姐觉得我特别肉麻,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感觉这么逗我姐太好笑了。 我回到家见到江绍修,我也对他说:“老公,我爱你。” “嗯嗯,我也爱你。”江绍修在摆弄他的相机,他准备去拍夜景,他的思维很忙,所以特别敷衍我。我笑了声,过去亲了他一下。 江绍修终于抬起头,他发现我的心情特别好,他问我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笑着摇摇头,说道:“你多拍点,你有没有发现,其实我们这也挺漂亮的。” “是啊。”江绍修笑回答道。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57章 (56) 我表哥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他过年到底是回家了。 我表哥到家后,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和我说道:“小柔,你明天能来一下吗?”他第一次用这么认真的邀请口吻和我说话,我再多的气都没有了。 “干嘛呢?”我问他。 “我明天晚上带张潮回家,你能来吗?”我表哥徐徐说道。 我闻言叹了口气笑说道:“能啊,几点钟?我准时去啊。要不要叫我姐,徐智他们也去?” “你先来吧。”我表哥说道。 我挂了电话,看看,这才叫做和我最亲密,这么多年了,我终于能认证在我们家里,我表哥对我是最好的这件事情了。 第二天晚上,我和江绍修一起去我爷爷家,一路上我的心情都挺好的,江绍修说我道:“大战在即,你怎么还那么轻松?果然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了。”他在笑我最近老和人吵架的事情。 “你不要说的那么夸张嘛,而且不是我打战,是王瑾哥啊。”我说道。 江绍修伸过手来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爷爷的家在老城区里面,里面的停车设施不太好,我和江绍修每次来都是把车停外面最近的一条街,然后走进去。今天也不例外。 我们走到爷爷家楼下,正巧看到我哥和张潮在那,不过我们还没有走近打招呼,他们两个人就去了附近小巷里。 我走过去的时候往巷子望了望,天色已经黑了,我只能隐约看到两个身影,一点烟火。张潮背靠着墙在抽烟,天气太冷了,那烟氤氲的很缓慢,我表哥站在他面前看着。 他们在说话,我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但看到我表哥夺过张潮抽了一半的烟给他自己狠狠抽了两口就把烟丢在地上,用脚踩了踩灭了,然后他一把揽过张潮的肩膀,两人是决定上楼了。我忙从巷子口走开,江绍修搂过我,对我说道:“走慢点,让他们先上。” 我哭笑不得,捶了拳江绍修,江绍修低头对我笑,我表哥他们在后面看到了我们,他们喊住我们。 “这么巧,一起上楼。”我表哥说道。 我笑了,我表哥问我笑什么,我摇摇头拽了拽江绍修的手,江绍修说道:“好,一起上去。”我暗暗掐了江绍修一把,让他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我们进了楼,他们两个走在前面。上楼的时候,我表哥还搂着张潮,张潮抬手推开了他,我表哥问他干嘛。 张潮涨红脸显得有点生气,低声说道:“你别这样,我们要他们理解我们就得先理解他们。” 张潮是怕邻里看到嚼舌根,但我觉得他这种担心不是畏惧别人的眼光,仅仅只是种尊重和理解的姿态。 我爷爷家就在三楼,这楼梯很短也很长。楼道里的感应灯坏了,我看到我表哥和张潮先走到了门口,我表哥掏出钥匙打开门,里面的光透了出来,照亮了我脚下的路。 这一天的会面,情况不算糟,因为我爷爷连房间门都没有出,我大姑也是,只有我小叔在。这个情况是我没有想到的,我想的就是我表哥可能会和他们吵起来,看来我是低估了我家里人的修养,他们都选择不争口舌,避而不见。这种情况算好也算坏。 所以,我们一家没有再张潮面前为了他吵过架,张潮来过走了之后的第二天,我们才吵架。吵架是由我爷爷和我表哥开始的。然后我大姑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劝,劝谁,当然还是让我劝我表哥不要那么执迷不悟,不要做那么让家人抬不起头的事情。 可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徐柔了,我去到我爷爷家,一开始我也比较好沉默,毕竟我表哥已经很吵了,他又摔东西。 我大姑红着眼睛和我说道:“小柔,你去和他说,你去和他说,他这样下去不行的——” 我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听到我大姑和我说她觉得我表哥这么下去不行那样下去不行,以前我都很忧愁,现在我和我大姑说道:“大姑,在我们看来,王瑾哥和张潮的感情是正常的,就是他们两个人相爱,你们要去理解他们。” 我这话一说,我大姑愣住了,因为她默认我就是在他们阵营里的,她没有料到有个“叛徒”这么的诚恳。 我爷爷也听到了我说的话,他看向我说道:“你们现在这些孩子都怎么回事?为什么都这么不懂事?” 我看着我爷爷,接着,我就和我爷爷吵起来了,我把我和我爸妈说过的话又对我爷爷说了一遍,我爷爷惊讶极了,他给我说的气到了,他觉得我和我表哥一样让人伤透了心。 “不是我们想让你伤心,爷爷,是你没有去理解接受我们。”我说道。 “那你们也要做点事情让人可以去理解!”我爷爷说道。 我闻言意识到再这么固执地吵下去是毫无用处的,我爷爷所说的理解还是要我们先去改变迁就,于是我选择了闭嘴,我看向我表哥。我表哥站在客厅的另一边,他一直在听我和爷爷吵架,我们吵停了,他看停了,然后他就转身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我表哥的离场让我感到非常的无力,我又站了会,我也回去了,我说道:“其实这事没那么严重,我们自己家里人理解了就好。不过就是想办法让我们大家都幸福点。” 我打算不管这事了,而我和我爷爷吵了架之后,也没有人再让我去劝我表哥了,因为他们知道了我的想法是和我表哥一样的。最终要去解决这件事情的总是当事人。 而我们家,应该是我小时候乖巧懂事积攒下来的人品,我和我爸妈起了一次争执之后,他们就开始理解我了。我妈看开了,她也不再和我说什么我要去劝劝我表哥的话了,到了过年,我们去爷爷家拜年的时候,我还听到我妈私底下偷偷劝我大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幸福开心就好。”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我表哥,我和他说道:“其实,如果你的脾气能变好一点,或许一切都会跟着好起来的。我没有觉得你有哪里错,但我觉得你的脾气真的有错,王瑾哥,每个人都可以有个性,但我觉得脾气真的要好。” 我表哥听我说这些没有说什么,但我们从房间出来,碰到我爷爷的时候,我表哥竟然主动问了一句:“外公,你吃饭没?” 我爷爷一愣,他这段时间都很严肃,此刻有点尴尬有点软化,他看着我和我表哥,最终点了点头去了书房。 我忍不住笑了,我表哥皱眉问我笑什么,他一直觉得我的笑点很奇怪,他说家里都烦死了,我还笑笑笑。 我和我表哥说道:“我感觉爷爷特别偏心,你看你说一句话抵过我说一百句。你做一件好事,抵过我所有的懂事听话。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句话真的太对了。” “大家都很喜欢你的,小柔。”我表哥和我说道,认真地说。 “废话,当然了,我那么可爱。”我笑说道。 过完年,张潮也有去我爷爷家拜年,我听说他还帮我大姑夫晒小鱼干忙了一个下午。隔壁有邻居看到我们家里多了一个男孩子,他们问谁,他们有人以为是我弟。我大姑说:“小瑾的朋友,小瑾的朋友。” 我表哥也没有说什么,他只是也跟着出来帮忙做事,我大姑要晒被子,他就抱了被子去阳台,然后他出去买了菜。回来他问午饭谁做。 家里有点尴尬,因为我爷爷和我大姑到底还是排斥给张潮做一顿饭的,在我们的观念里,请人在家吃饭就是接受那个人了。 后来那顿饭是张潮自己做的,我表哥帮的忙。我听说他们是留在家里吃了午饭,但我大姑一提起我表哥的事情还是会和我妈哭,身体也一直不好,进出医院。从理解到接受这个过程,真的好漫长的。 我和江绍修结婚后的头两个年过得都不怎么好,我家我表哥的事情在闹,他家里靳苍南和江怀诚是真的决定离婚了,江绍修的爷爷气得不轻,也是进出医院。 我和江绍修有一天去了两个医院,去一个医院看我大姑,去另一个医院看他爷爷,回到家的时候真是觉得心累,我们在说不知道有什么生活是为了什么,一直在担心牵挂的都是不好的事情。 “还是高中那会好,再让我回去,我就好好读书,好好写作业。惜取少年时。”江绍修和我说道。 我听着发笑,我说道:“对,以后劝我们的孩子要好好读书,以后成为一个闪闪发光的人,就不用落在这些生活琐事里了。” 江绍修笑了笑,他说道:“生活就这样的呐。其实,在高中的时候就是不理解那时候的好的,就像我们以后会觉得现在好的。” 过完年,即便家里很多人事让我们有牵绊,我和江绍修照样回去我们工作的城市,好像这也是种常态,每个人都在解决自己生活里和自己身上的问题而已。 年初,江绍修有一个喜事,他之前的电影获了奖,他很幸运,在别人看来他那么不费吹灰之力,执着肯定就能得到回报。 江绍修接受一个节目的访谈,那个访谈不是直播,所以他录完回来的时候,我问他别人都问了些什么问题,他说很无聊,让我自己到时候看。 我就守着电视自己看了,然后我看到了江绍修一路怼人,全程和别人尬聊。 别人问江绍修为什么很少带妻子一起出现,他是想了解江导的感情生活。江绍修就反问别人:“你来采访我的时候怎么不带老婆或者女朋友?因为你知道这是工作,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她有她的工作,我有我的工作,我们不是同事,我和她是不会一起出镜的,就像你也不会带你老婆或者女朋友来采访我的。” 别人还问他获奖有什么感受,江绍修就说道:“很感激被肯定,你们的肯定让我有更多的自我肯定,如果以后还有好的电影会再回馈给你们的。如果没有,你们也不用期待关注我了,也不用难过,会有其他好的导演再出现的,你们始终会有好电影看的。” 我看笑了,电视里那个光鲜亮丽的男人于我真是很亲近,他虽然是隔着电视的被人拥簇着的,但我们的思想那么近,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我对江绍修再没有任何距离感,我也很能明白为什么他不看我的小说,我们那条不成文的线是什么,是默契,因为即便江绍修不看我的小说,他也能知道我最终想要的表达。 最后别人问江绍修是怎么决定在事业很好的时候选择结婚的,江绍修被人问是怎么确定自己能结婚的,毕竟婚姻是很大的责任,是一件很漫长的事情。 江绍修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有点长,长到可能有人找不到他的点,江绍修先说起了一部电视剧,一部印度的电视剧,剧名叫《众神之神》。 “这部电视剧有八百多集,非常多,我没有全部看完,我也不是从头开始看的,我是选着看的。在这八百多集里面,我根本就不记得我看了哪集,我也不记得里面的哪个神是什么神,他们掌管什么事,他们有什么智慧。我就记得有那么一集,有一个片段,印象非常深刻。有一个神对一只被他放逐去自由但又自己回来的狗说了一段话,他对那狗说:我把你放在了远处,也没有叫你回来,但你仍然找回了我身边。为什么呢?因为虽然你喜欢让你感到快乐和满足的地方,但你更明白只有内心平静之地才能得享至福。一但你有了目标,道路自会在脚下显现。我看到这段话,想到了我妻子,我就想找她结婚。很简单的事情。”江绍修说道,他的记忆力理解能力一向很好,高中的时候帮我抄笔记就能学会很多题目,他真的很聪明,此刻,他聪明的那么可爱,看过的好的,他都记住了。 我坐在电视前面看的认真,江绍修从书房出来问我看完了没有,还问我是不是有点无聊,我转过头看着他笑说道:“不会啊,你超会聊天。” “是的,但网上有人说我话超多,别人问一个问题,我都要说一段。他们不知道,其实我是怕他们傻不理解。”江绍修耸肩说道。 我笑江绍修唐僧,我问他道:“老公,你是那只狗吗?” “你不是那只狗吗?”江绍修反问我。 我丢了他一个抱枕。 别人说婚姻很漫长,有时候我也会这么觉得,但想一想,我和江绍修可能都是那只狗,一生再长也不过十来年吧,很快的,很多事情就不和对方计较了:比如我想要个儿子,江绍修想要一个女儿。 两年后,我怀孕的时候大家都说我肚子里会是男孩,我可高兴了,江绍修挺郁闷的,他每天和我肚子的小孩说出来不要像他那么调皮。后来等我真的生的时候,蹦出个女娃娃就把江绍修高兴坏了,我是哭笑不得。 我们给孩子取名叫江康慷,名字很简单,就是希望她身体健康,希望她成为一个慷慨的人,也希望生活对她慷慨。 江绍修有了女儿之后就是有女万事足,他最常用的口头禅就是我要给我女儿做件什么事,比如,我要给我女儿扎个小辫,我要给我女儿煎个蛋,我要给我女儿晒下被子。 然后他对我说的情话也是和他女儿有关,江康慷有一次生病痊愈特别挑剔,她不要江绍修抱,只要我抱,我就抱着她,她搂着我的脖子温顺靠在我的肩膀,那种被依赖的感觉真的是很好。我就和江绍修说道:“我超喜欢她这么抱着我。” “是吧,很舒服是不是?”江绍修很羡慕站在一边看我们母女好,然后他非要刷点存在感,他和我说道,“你以前这么靠在我肩膀上的时候,我也觉得超幸福的。” “你超娘的。”我笑说道。 “那你好高兴吧,家里有两个公主让你伺候,一下就让我们家变成了皇宫。”江绍修说道。我真是受不了他。 我经常会被江绍修逗笑,我有时候都怀疑他是在逗女儿还是搞笑,我们出去吃饭,他问江康慷要不要吃饭饭,江康慷点头,他就站起来和路过的服务员说道:“麻烦下,帮我们上一碗饭饭。” 那个服务员一脸茫然,重复道:“饭饭?” “嗯,白米饭。”江绍修面不改色说道。 我笑到肚子疼,江绍修还问我笑什么,我说道:“一会我喂你和妞妞吃饭饭,你一口她一口。” “谢谢你。”江绍修说道。 我还在笑个不停,江绍修鄙夷地看着我,他觉得我的笑点太低了。 我笑完靠在江绍修身边看着我们女儿自己吃饭,小丫头长得很快,一年一个模样,我和江绍修高中谈恋爱那会想象过我们以后要有一个孩子,真有了孩子了,这就成了一件普通又平常的事情,这也说明我们的青春真的就那么不知不觉过去了,每一段时光它都会过去的。我的孩子长大后,她也会走在时光里,不停地前行。 不过变幻的时光并不可怕,因为好的会走,那坏的也是会离开的。后来,我身边的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归宿,都有各自的缺缺失失,圆圆满满。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于我而言,到这里完成了,谢谢你们的陪伴和等待。本来想留一个后记给自己写,因为感觉写后记就像是给自己的奖励,是一个故事结束后松一口气,但好像写不出来了,也是变幻莫测。 最后,祝福看文的你们幸福快乐,身体健康,也希望我们有缘能再见,或许会很快或许会很久。我的生活太普通了,所知道的东西也有限,能讲述的太有限,所以虽然很爱你们,充满感谢,但还总是要说再见呢。比心。愿作者们总有好故事写,愿你们总能遇到自己喜欢的故事去阅读。Enjoy,比心。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